作者:张不一
周日下午大扫除,是南桥的惯例,也算是条不成文的规矩。
大扫除的内容无非是扫地、拖地、擦桌子、擦玻璃以及扫厕所。
一楼的面积大,扫地拖地特别累,玻璃又不好擦,至于扫厕所……谁都不想去,所以相比之下,擦桌子是最轻松的活儿。
红啵啵抢先举起了手:“这周该我擦桌子了。”
小王不乐意了:“凭什么该你擦桌子了?”
加菲猫:“就是,我记得上周就是你擦的桌子!这周该我了!”
小王:“放屁,该我了!”
小红:“明明是该我了!”
紧接着,三人就“本周到底该谁擦桌子”这个问题开启了新一轮的混战。
季疏白又被这三人逗笑了,陈知予只觉得丢人:真特么是散装的南桥!
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弯腰打开了茶几左侧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木头骰子。
这个骰子比一般骰子的体积要大出不少,并且只有五面,是她从网上定制的,专为大扫除时用。
陈知予用力地拍了拍茶几,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不许吵了,老规矩,丢骰子定任务,丢到哪个是哪个,谁都不许反悔。”说完,她将骰子递给了季疏白,“你先来。”
小红当即提出了质疑:“凭什么他先来?不应该是这周谁表现好谁先来么?”
小王也提出了同样的质疑:“我不希望南桥存在职场潜规则。”
加菲猫:“我们要公正公开公平的待遇。”
陈知予理直气壮:“因为今天是他正式加入南桥的日子。”
行吧。
三人组终于闭了嘴。
陈知予对季疏白道:“丢吧。”
季疏白拿起骰子,轻轻一抛,“噔”的一声落到了茶几上,木头骰子又在桌面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刻有“擦玻璃”这三个字的一面朝上。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擦玻璃。
其实在季疏白没来之前,五项任务四个人没法均分,所以擦玻璃这项任务是集体劳动。
现在他来了,刚好一个人一项任务。
擦桌子没被抢走,三人组皆舒了口气。
下一个该谁丢呢?
陈知予想了想,道:“小红来,小红这周业绩不错,值得表扬。”
酒吧的盈利途径不只是卖酒水,还靠与酒厂合作,推销酒品。
小红这周推销出去了将近七百单的业务,销量冠军,所以陈知予让她第二个丢。
小红“耶”了一声,立即拿起了骰子,抛之前还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然而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并不怎么好用,她没丢到心心念念的擦桌子,而是拖地,挫败地叹了口气。不过也还好,没去扫厕所已经是万幸。
加菲猫和小王则同时舒了口气。
陈知予:“来吧,老规矩,你们俩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来。”
以石头剪刀布分先后,是国际惯例。
小王和加菲猫皆捋起了袖子,在众目睽睽下,进行了一场紧张刺激的国际级比赛,最终的结果是:小王赢了,优先获得掷骰子的权利。
抛骰子之前,小王还做了一组深呼吸,除了想要擦桌子之外,还很担心会丢到扫厕所。
做好心理建设后,他才开始抛,结果不好不坏:扫地。
现在仅剩下了两项:擦桌子和扫厕所。
对比之下,一个天堂级任务,一个地狱级任务。
作为最后一名出场的选手,陈知予不能说是不紧张。
虽然身为老板娘,但是她也不想扫厕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也把自己的袖子撩上去了,开始和上一场的失败选手加菲猫同志进行下一场紧张刺激的国际级较量。
做赛前准备的时候,季疏白忽然将唇附在了陈知予的耳畔,悄声道:“剪刀。”
陈知予面不改色,微微点了点头。
加菲猫明察秋毫,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当即提出了质疑:“你俩干嘛呢?是不是在作弊?”
陈知予张口就来:“他说他怀孕了。”
季疏白:“……”
加菲猫:“……”
红啵啵:“……”
王三水:“……”
陈知予:“还有问题么?没问题就开始。”说着,她将自己的右手背到了背后。
加菲猫也将自己的右手背到了背后。
三、二、一、同时出手。
陈知予按照季疏白的要求,出了剪刀,加菲猫出了布。
老板娘胜!
那一刻陈知予开心极了,恨不得直接捧住季疏白的脸亲一口。
虽然只剩下两个选项,她得到哪一项任务的概率都一样,但是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肯定比被动接受好。
就算最后丢出来的结果是扫厕所,但也是自己丢出来的扫厕所,总比迫不得已地接受扫厕所强。
陈知予平复了一下情绪,拿起了骰子,这时,季疏白对她说了句:“如果你不喜欢你的任务,可以跟我换。”
陈知予看了他一眼,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没想到这个小和尚还挺会体谅人。
小红小王和加菲猫同时“嘁”了一声,语调中带着那么一丢丢的柠檬味儿。
加菲猫不耐烦地催了句:“赶紧吧,耽误人干活,真烦人!”
小红&小王:“就是!烦死了!”
陈知予没跟他们仨一般见识,拿起骰子,轻轻地往桌面上一抛,木骰子在平坦的桌面上滚了几圈,最终的结果:擦桌子。
不用去扫厕所了!
“yes!”那一刻陈知予开心的像是个三岁小孩,季疏白勾起了唇角,看向她的神色中布满了宠溺笑意。
加菲猫则痛苦极了,将自己的大脸盘子深深地埋进了双掌之中,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
陈知予施施然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挥了挥手:“行了,任务分配完毕,会议结束,下楼扫除。”
季疏白很配合她:“收到!”
小红和小王则是趋炎附势:“收到。”
加菲猫相当的不情不愿:“收到……”
五个人下楼的时候,刘琳琳还没走,正在一张靠近楼梯口的桌子边坐着。
陈知予让他们四个去杂物间拿劳动工具,自己去跟刘琳琳沟通。
红啵啵志得意满地瞧了刘琳琳一眼,高高兴兴地走了。
加菲猫看着刘琳琳,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低着头走向了杂物间。
看着陈知予朝她走过来了,刘琳琳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手互相紧握,看起来有点局促不安。
陈知予见状说了句:“坐吧。”
刘琳琳抿唇点头,重新坐在了凳子上。
陈知予坐到了她的对面,开门见山:“我想你应该也猜出来了,我是这儿的老板娘,我也知道你的诉求,但很抱歉,我们不能留下你,你不适合南桥,南桥也不适合你。”
刘琳琳急切不已,看向陈知予的神色中浮现出了哀求:“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特别需要,求求您把我留下来吧,我真的什么都能干!”
陈知予又是不解又是无奈:“这条街上酒吧这么多,你为什么不去别家试试?”
刘琳琳沉默片刻,神色认真地看着陈知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你们都是好人。”再次启唇时,她的语气中带上了难掩的心酸与苦涩,“我从老家逃出来之后,遇到过好多好多人,但是他们所有人都在骗我,欺负我,甚至虐待我,来到东辅后,我也找过好多份工作,不过我没有什么文化,也没学历,所以找的工作都不好,遇到的老板也都不是好老板,但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好人!我喜欢这个地方,在这里我很安心,不怕被欺负。”
陈知予不得不承认,刘琳琳卖惨确实很有一套。
因为受尽坎坷,极度没有安全感,所以想找一个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地方栖息;因为一直被欺负,所以害怕被欺负,才想找一个不会欺负她的好老板。
刘琳琳让陈知予感觉到了她的脆弱和不容易,也让她对她产生了同情心。
陈知予都有点心软了,但理智尚在。
她越发确定了刘琳琳是个善于利用别人的同情心的人,她不介意把自己的伤疤露出来给别人看,但南桥所有人都不会这样做。
无论是她,还是红啵啵、王三水或者加菲猫,他们都不会把过往所遭受的坎坷摆在台面上展示给别人看,因为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一直回顾,更没必要向别人展示你的不幸。
更何况,这世界上不幸的人多了去了,别人同情你是出于好心,不同情你才是常态,何必要一次次地自揭伤疤呢?
刘琳琳这么做不能说是错,更不能说是十恶不赦,只能说是自我选择,但南桥的所有人都不认可这种行为,只能说他们与她的三观不同。
三观不同的人,很难一起共事。
陈知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但是你真的不适合南桥,我不能留下你。”
刘琳琳并不死心,继续哀求:“老板娘,我求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陈知予:“隔壁柏胜也在招人,你可以去试试。”
刘琳琳沉默片刻,实话实话:“我试过,但是隔壁老板说他不招女服务员了,他还嫌弃我没上过学,很多地方的老板都嫌弃我没上过学。”
陈知予不由一惊。
没上过学?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没上过学的人呢?
加菲猫比她大那么多岁,好歹还读完小学了。
刘琳琳解释道:“在我们老家、很少有女孩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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