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舍目斯
夜静,身后的赵平壤止了步。
姜茂听见动静回头看,赵平壤双手揣兜地看着她。
第26章 情话
姜茂听见动静回头看,赵平壤双手揣兜地看着她。
“我等你回来,中秋节快乐。”姜茂挂了电话,朝他问:“看见我的灯笼了么?”
赵平壤没做声。
姜茂原路折回亭子,从石椅上提起一个仿古风的灯笼,点亮里面的蜡烛说:“我妈给我做的,说让我提着应景。”说着一手举着波波球,一手提着灯笼,缓步往回走,也没管身后的人。
赵平壤也跟着,只是没有说话。
姜茂也没主动说,她觉得没必要,留了时间给他消化。
俩人沉默地走了会,赵平壤忽然拦在她身前,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只是说了句:“我帮你拿波波球。”
前面有喧闹声,几个学生围作一团准备偷放孔明灯,大概有人阻止,争执了起来。姜茂听见声音过去,一个男生指着姜豫安,让他别管闲事。
姜豫安说手指人不礼貌,易妁秋拎了根登山杖过来,问他们,“怎么回事?”
几个学生散开,“我们又不放,只是好奇而已。”一个女生看见望远镜,朝着好说话的姜豫安问:“叔叔,这望远镜是你们的么?”
有学生围过去,好奇地打量,“我们可以看看么?就一下,不会弄坏的。”
“你们不是要放孔明灯?”姜豫安说。
“不放了,我们就是玩玩,”说着把孔明灯给姜豫安,“叔叔,我们可以看……”
“看吧,留意脚下别踢到支架。”姜豫安交待他们。
姜茂坐在野餐垫上,看着姜豫安手里的孔明灯,姜豫安收起来,顺势坐下道:“周围都是山,容易发生火灾。”
赵平壤也围坐过来,叉了一小块月饼吃。姜茂双手反撑在野餐垫上,抬头望着月亮。
那边几个学生在易妁秋的指导下学会用望远镜,还没看上一眼,就哇哇哇地惊呼,说好美,说壮观,来回地说,反复地说。
姜豫安直摇头,为他们匮乏的词汇量堪忧。
易妁秋略懂些天文,大致的星体位置清楚,具体在望远镜里也辨不准,她喊了赵平壤过来,让他给这些学生科普一下。
姜豫安捏着粒葡萄,小声说:“你妈那点天文知识,还是谈恋爱的时候我给她科普的。”
姜茂和赵平壤对视一眼,他起身去了望远镜旁,对着镜头观测了半天,只科普了月球和土星的表面知识,别的星系也含糊不清。说不如让姜叔过来,自己的天文启蒙还是姜叔。
姜豫安仰天望月,只待易妁秋开口邀请。姜茂劝他,“爸,差不多行了。”
姜豫安起身过去,赵平壤坐回来看她。姜茂递给他小叉子说:“吃水果。”
赵平壤叉了块哈密瓜,看了眼姜茂的手,犹豫着要摸过去,易妁秋坐了过来。
直到结束下山的时候,俩人都没有说上话。因为中午喝了酒,是代驾把他们送上山的,下山的时候自然也叫了代驾。司机先送了赵平壤,最后才送了她们一家人。
姜茂到家犹豫着给他发微信,最后没发,推开易妁秋的卧室门说:“妈,我回公寓拿个东西。”
“这会急用?”易妁秋看她。
“急。”
“好,我给你留门。”
姜茂换鞋出去,姜豫安从偏卧出来问:“这么晚了你去哪?”
“回公寓拿个东西。”
“你等我换衣服,我送你……”
“不用,我这么大人了。”
姜茂开了车出小区,到家属院楼下给他发微信:下来。
赵平壤下楼,不情愿地过来,也不看她,朝着车身问:“干什么?”
姜茂看他脚上的拖鞋蓝一只灰一只,扯他手说:“别生气了。”
“我哪有资格生气。”赵平壤轻声应了句。
姜茂没做声。
“我是嫉妒。”赵平壤又说。
姜茂看他眼睛,他偏开了眼。
姜茂吻了他一下脸。
赵平壤笑了,眼睛里水光熠熠,不似在山上那么沉闷。
姜茂很愉悦,不自觉地打趣他:“赵平壤,你说你眼睛怎么这么好看?比金星都亮。”
“没有。”
“有,在我眼里最亮,金星都比不过。”姜茂认真道。
赵平壤挡住了眼睛,抱住她说:“你看,只要你愿意,轻而易举地就能牵动我情绪。”
姜茂手指摩挲着他后颈窝,趴他怀里没做声。
赵平壤问:“你要不要上楼?”
“不要,”姜茂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致和什么也没有做错,我不想在他回来以前传出什么闲话。”
“好。”赵平壤点头。
“我要考虑双方老人。”姜茂说。
“没事儿,我明白。”
“尽管我也很想跟你上楼。”姜茂看他。
赵平壤表情不自然。
“从见你第一面就想。”
赵平壤面红耳赤。
姜茂大笑,挥挥手离开。
她做不到没心理负担地上去,也承受不了别人对父母的指摘。说他们教女无方。同时她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虚伪,她和赵平壤的每一次见面,每一句调情,都是对詹致和的背叛。
尽管他们还没有领结婚证。
她没什么强烈的道德感,只是她从小有一套自己的明辨是非对错的标准。当她不能坦荡地去做一件事,就代表这件事是不对的。如果羞耻感越来越强烈,说明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就要立刻停止。
她对赵平壤调情是不对的,但她内心很愉悦,这种愉悦感压过了羞耻心。但他说要上楼的时候,羞耻心又立刻反压了愉悦感。
她蹑手蹑脚地进屋,也没敢开客厅灯,只开了卧室的灯,用影出来的一点光去洗漱。她刷着牙扭动着身子跳舞,当看见身后一身白睡衣的易妁秋,差点没被吓死。
易妁秋端着水杯回了卧室,姜茂追过去说:“你差点吓死我!”
“洗漱怎么不开灯?”易妁秋问。
“我怕吵到你们。”
“怕吵就不应该这么晚才回来。”
“我说住公寓,我爸还非……”差点说漏了嘴,关上门出去。
*
中秋节的第二天,姜茂陪易妁秋去吃满月酒,对方是易妁秋老家亲戚嫁过来的女儿。易妁秋与她家算不上是能吃喜酒的关系,但对方嫁女儿时刻意过来拜访过,说男方是有头有脸的家庭,但自己家太普通了,希望婚礼那天易妁秋能出席,并且表示不收她任何礼金,只因女儿嫁的远,又怕女婿家小看,所以请易妁秋能去参加婚礼。
易妁秋能理解娘家的心思,当时就应下了。她女儿嫁过来几年,除了逢年过节过来看看,平日从未叨扰过,很有分寸感。
易妁秋在酒店门口签了名,给了对方一个红包。没一会儿,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过来,歉意地说:“秋姨,又让你破费了。”
“应该的,”易妁秋看她怀里的婴儿,问道:“好带么?”
“还行,就是夜里闹人得厉害,好在有月嫂帮忙带着,”女人笑着把易妁秋引到最前面的一桌贵宾席,说道:“秋姨,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多包涵。”
“阿悦你太客气了,你去前面招呼吧。我没事。”易妁秋道。
女人离开后,姜茂随着易妁秋去洗手间,路上悄声道:“六年生了仨,厉害。光剩怀孕了。”
“你不喜欢小孩,不代表别人不喜欢。”易妁秋回她。
“他们这么大肆摆酒,已经开放三胎了?”姜茂好奇。
“好像说是新加坡户口。”母女俩说着进了洗手间。
姜茂刚如厕,就听见外面一个女人压制着声音说:“妈求你了,你别整天一副人不人鬼不鬼地打扮。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你让我跟你爸多尴尬呀,你把耳朵跟鼻子上的东西摘了。”
“我不摘。”
“你必须摘,不摘出不了这个门!明天你就去医院把纹身给洗了,都纹的什么东西,让我跟你爸在圈子里都没法抬头。”
“你学学姜家的女儿,人家落落大方地站在人前就给父母长脸,你呢?你快点给我摘了。人家的女儿生一个算一个,死了一个另一个还有出息……”
“基因的问题。”葛洲坝淡漠地说。
“狗屁!他被吹捧成什么天才画家,你怎么就没遗传一点……”
“你没有资格说他。”
“他是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整天喝酒都没喝死,谁知道会窝囊的……”
“我全部摘下来给你,求你别说了。”
女人软了语气说:“妈妈是为了你好,等会整理一下再出来,好好跟你爸道个歉。”说着离开了。
葛洲坝又单独待了一会,才离开洗手间。姜茂揉揉蹲麻的腿,冲了马桶才出来。隔壁间易妁秋也冲了马桶,推开门出来。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宴会厅,母女俩找到席位坐下,同席的两位妇人朝易妁问:“易主任,这位是你女儿啊?长得可真标致。”
“我怎么听说推迟婚礼了?是不是因为詹老爷子住院?”
“是推迟了。”易妁秋说。
“刚詹家也过来人了,没一会就匆忙地离开了。”
易妁秋笑了笑,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