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舍目斯
“我给你打包回来,”姜茂说:“那家要坐在外面吃,来来往往地碰见熟人不好。”
“碰见熟人怎么了?”易妁秋好笑道:“我们见不得人?”
“老姜经常去吃。”姜茂啃着桃说了句。
“那算了。”易妁秋消了兴致。
“我打包回来吧,他们家的砂锅豆腐也不错。”姜茂说。
“好。今晚偷一回懒,不煮饭了,”易妁秋说:“买一份酥肉一份豆腐,咱们换着吃。”
“好。”姜茂点头。
易妁秋拿出一瓶红酒,饶有兴致地说:“我去索菲亚买一块黑森林蛋糕,我们配着红酒边吃边看电影。”
“我买一些烤鱿鱼干。我们沾着芥末吃。”姜茂附和。
“行,”易妁秋拿着吸尘器,“我把影音室的地毯再给清理一下。”
姜茂把新买的香薰灯拿了过去,半跪在地毯上插好。易妁秋说:“你猜我们那晚看见的粉蔷薇是谁家养的?”
“谁家?”姜茂问。
“李老师家,”易妁秋说:“晚会我去剪一捧回来放在你床头。”
“好。”姜茂应声。
傍晚,姜茂把车停得老远,坐在车上观望了会,才去了老胡砂锅店。正要掀门口的皮帘子,就跟从里头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
“你来吃饭?”赵平壤看她。
“我打包。”姜茂揉着额头,她感觉撞上了一堵铁墙。
“我不想煮饭了,下来吃一碗面。”赵平壤说。
姜茂点点头,也没接话。
赵平壤打开一瓶橘子汽水,递给她道:“坐下等会,胡叔正在给我煮手工面。”
姜茂接过坐下喝。
“你会煮饭么?”赵平壤问。
“不会,”姜茂反问:“你煮饭怎么样?”
“硬菜都会。鸡鸭鱼肉煎炒烹炸,只要不是很蹊跷的菜都会。”
“塌锅豆腐你会?”姜茂问。
“塌锅豆腐?这是哪的菜?”
“鲁菜。”
“是锅塌豆腐吧?”赵平壤问。
“锅塌豆腐你会?”姜茂看他。
赵平壤不吭声,他不会。
“你有基础,看一眼就会了。”姜茂替他搭台阶。又问:“你为什么会煮饭?”
“我初恋不会煮饭,”赵平壤说:“她不想当煮饭婆,我就学了点。”
姜茂喝着汽水,装孙子,听不懂。
砂锅手工面好了,赵平壤拿了两个小碗过来,推给她一个说:“你尝尝。”
姜茂撇着筷子,嘴欠了句:“你初恋长什么样?”
赵平壤往她碗里拨着一个鹌鹑蛋,问道:“你看过苏菲·玛索演的《初吻》么?她比里面女主角更好看。”
“没看过。”姜茂低头吃面。
赵平壤笑笑,挑了一大筷头面。
姜茂勉强吃了两口,起身问:“老板,我的饭好了么?”
“姑娘你报饭了?你报的什么饭?”胡大爷从厨房出来问。
……
姜茂报了饭,顺势站在窗口看他煮。胡大爷回头道:“姑娘放心,我煮饭都带一次性手套,很注意卫生的。”
姜茂知道他误会了,也没说什么,掏出手机扫了码:“大爷,一共多少钱?”回头看了眼餐桌,补充道:“还有一份手工面两瓶汽水。”
“我付过了。”赵平壤说完,播报器提示:已收款,四十九元。
“那多不好意思,不能老让你请。”姜茂说。
“一碗饭的事,回头你请……”正说着,手机收了条微信,姜茂转给他了四十九元。
姜茂笑笑,“我请吧,上回还欠你一顿呢。”
赵平壤看看她,什么也没说,收了钱。
姜茂有一堆的话要说,说我回头不能请你吃饭了,说我要结婚了,说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可看着他的眼睛,这些话一个字都没能够说出来。
*
吃了砂锅,姜茂随易妁秋在影音室电影。母女俩喝着红酒吃着蛋糕,安静地看,谁也没说话。
身边手机不停地震动,姜茂拿着出了影音室。葛洲坝@她,问她是不是不能和异性约餐。姜茂不明其意,把群里信息大致浏览了一遍。
原是葛洲坝约明天吃晚饭,但群里没人回应。然后她就单刀直入地问:为什么无视她,为什么不回复信息,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
赵平壤回了条:对不住,因为不清楚该怎么回复。我以后都不能和你们约了。
葛洲坝问及原因。
界面显示有一条内容被赵平壤撤回。
葛洲坝发了张一脸懵逼的表情包,回复他:你说什么?
接着又往群里发了张截图,@了她。
姜茂点开截图,上面是赵平壤撤回的内容:姜茂要结婚了。我怕给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
……
姜茂骂了句,私信他:你说的是什么鬼东西?
好一会儿,赵平壤才回:你这些天的意思我也是才反应过来。如果有打扰到你,我很抱歉。
接着又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姜茂拿着钥匙出了门,直奔家属院,车刚停稳就回了神,她不就想和他撇清?赵平壤只是把她的心思挑明了而已。
这么一想,人就虚了,在车里坐了会,发动着车准备回去。
不想,赵平壤拎着垃圾下楼,正准备丢,就看见了她的车。他过来敲敲车窗,看她,“找我的?”
姜茂熄了火,下车。
赵平壤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姜茂反驳:“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们去外面聊。”赵平壤顺手把垃圾扔掉,回楼上摘了一把薄荷叶,引着她去了外面护城河边上。
俩人都望着河面,吹着夜风,谁也没先说话。过了一会,赵平壤挑明问:“为什么不想认出我?”
“什么?”姜茂问。
赵平壤没再说。
姜茂没想他会把这事拿出来说,想了会儿,索性实话实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错过时机了。”
“你在康泰给人卸货,汗流浃背的,应该不希望我认出你。在詹家老宅的时机……”止了话,不想说太多,简单的事都被她搞得这么复杂。
赵平壤把薄荷叶递给她,“我以前在舅舅那从不派件的。我担心遇见你们的时候不体面。我怕你会想,赵平壤现在怎么混成这样了。”
姜茂擦着薄荷叶问:“那现在愿意出来派件,是觉得自己体面了?”
“不是,就是忽然想开了,”赵平壤坦诚地说:“偶尔忙起来人不够,我不派就没人派。”
“你没有不体面,你穿得干净得体,就是汗多了点。”姜茂倚着河沿护栏看他。
“我对詹家那次耿耿于怀,觉得傻透了。”赵平壤说。
姜茂明白他在说什么,确实傻不愣登的。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姜茂问:“高考怎么会发挥失常?”
“太紧张了。”
姜茂说:“是你抗压能力太差。”
赵平壤笑了笑,也没接话。好一会儿,才说了句:“骗子。”
“什么?”姜茂看他。
“你这名字挺大众,我光大学就认识仨。”赵平壤学着她的语气。
“这句话是铺垫。”姜茂说。
“铺垫什么?”
姜茂面不改色地说:“如果哪天你撞见我从家属楼下来,我就会恍然大悟地说:啊——原来你就是我家楼下的赵平壤,抱歉啊,我给弄混了,一时没认出来。”
……
赵平壤简直无语了。
俩人都吹着风,没再搭话。
过了会儿,赵平壤看她:“怎么忽然要跟我撇清关系了?”
姜茂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没做声。
“我心里都明白,”赵平壤认真地说:“你应该要多跟我接触,婚前分手比婚后离……”
啪——
姜茂拍了下胳膊,“蚊子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