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轻梦
白甜忍不住调侃道:“我刚刚给你数了,他在说话的时候看了你十一次,比看任何人都多,这恩爱秀得真是……”
柳溪有点囧,“开会呢,你正经点。”
白甜:“那不是要缓解下紧张嘛,找点别的事做。”
柳溪无奈地摇摇头。
覃戈汇报完了,下一位继续……
很快就到了新人。
柳溪作为新人里表现最好的,自然被秦洋与白甜推出当第一位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起身与大家打招呼,“各位领导,同事,大家好,我是视觉算法科的柳溪,目前在联合实验室计算机视觉研究课题组担任算法工程师。”
她的声音很甜很动听,很容易抓人耳朵。
原本会议时间长了,有些人已经开始开始走神,查看手机的,处理工作的……而柳溪一开口,大家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她。
“感谢各位领导给我这一次汇报工作的机会,这是我工作list,前期主要负责调研自动驾驶图像感知的算法,上周开始参与机器学习的代码编写任务中,这是我目前的工作成果,独立完成代码编写,目前已将这个应用场景的图像识别率提升到90%……”
刚站起来的时候,柳溪还有点紧张,一旦进入正题后,她便成竹在胸地介绍起自己工作,尤其说起代码独立完成编写的时候,她满眼骄傲,而这份骄傲足以让她自信满满地直起腰杆与大家说话。
而在看到大家反馈过来的目光带着惊喜与赞叹时,她笑容更为动人。
这五分钟汇报里,她除了直接汇报工作进度,又做了近期工作总结,并阐释了自己在工作中对算法的理解,对整个领域的一些感悟。
其实在场很多人都知道柳溪这个名字,因为桐城晕倒的事情太出名了,大家对她的印象都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没想到见到这人,是个漂亮又自信的女孩。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岑墨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柳溪。
虽然脸还是那种娃娃脸,但早就没有了从前的稚嫩与青涩,自信使得她整个人都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现在站在众人面前的她,就好像在发亮一样。
尤其她在说自己想法的时候,眼里闪着奕奕的光。
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眼神。
他意识有片刻的恍惚。
忽然觉得这人与记忆里那弱小的女孩完全对不上了。
其实从他回国看见她第一天,就已经打破了他对她的固有印象。
以前的她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看着他眼睛说话,随便提点要求就怕他拒绝似的,更不敢随便与他发脾气,只要惹他稍稍不快,她总是先一步妥协道歉。
而现在的她,在他面前大胆而肆意,有别人在的时候,对他还客气点,要没人的时候,几次都蹬鼻子蹭脸上来了。
她的变化很明显,虽然让他不适应,有时还很恼火,但他从来没去深究过原因。
当然,他以前也没关心她是什么样的人。
过去二十年里,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学业与科研,身边的人对他来说都像是匆匆过客,他不曾在意过,现在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是因为最近父母的事严重影响到他生活,他为了解决家庭矛盾,才开始观察,开始思考,他们都是怎样的存在。
妈妈一直都是个温婉的女人,为什么会因为那点小事就吵得离家出走,到现在还不肯回来,爸都打电话劝她回来了,她还把人骂了一顿。
原来特别贤惠的人,变得这样不讲道理。
这点与他与柳溪之间发生的事有那么些相似。
他们都是之前没有吵过架,结果一吵架,一个分手了,一个分居了……
而她们俩,又是他认识最久的两位异性,却都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一下都成了他重点研究对象。
……
岑墨走神了很久,直到听见有人在说,“你的女朋友真不错。”
又一个声音在笑,“她一直都很不错。”
岑墨抬头望去,见到覃戈在与旁边的人笑。
女朋友三个字,瞬间平静他内心的喧嚣。
而此时,会议室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有人对柳溪提问了,“虽然我很钦佩你能自己写出框架,但刚刚那个应用场景,好像可以直接套用wea的框架吧,为什么要自己写?目的是什么?”
岑墨抬眸,注意到柳溪神色的不自然,她眼神闪烁了下,是慌张了。
他开口道,“wea框架的算法是无法对拥挤场景里的行人进行准确标签,它的场景解析功能很弱。”
在感受到几道异样目光时,他仍旧不动声色地回答:“目前没有任何现成的框架能够很好做到这一点,这也是我们课题研究的意义。”
那个向柳溪提问的人点点头,“感谢岑教授解惑。”
岑墨说完后清醒了过来,自己在干吗?
临近下班,岑墨收到了岑父的电话,问他今晚有没加班,能不能早点回家。
岑墨:“什么事?”
岑父欲言又止,咳了一声,“和我去找下你妈。”
岑墨皱了下眉,还是答应了。
他们这样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他没办法坐视不管。
下班后,他开车去接了岑父,二人一起到了金桥佳苑。
这是夫妻二人吵架一个月来,岑父第一次主动来找岑母。
然而,到了楼下,岑父又后悔了,摇着头说道:“不行,我不能去找她,这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找她?走走,赶紧走,别让她看到了。”
岑墨抿下唇,“来都来了……”
岑父:“什么来都来了,来喝茶呢?”
岑墨:“可是……”
岑父:“回去,先回去再说。”
岑墨不知道该怎么劝,但他觉得不应该就这样回去。
这时一阵风刮来,不知道把哪儿的一张广告单吹到挡风玻璃上。
【舞动起来!找回年轻的自己】
【最美不过夕阳红】
【大型广场交际舞招募】
……
配图是一对对中年男女在跳恰恰。
岑墨盯了那广告一会,想起几年前,那时候柳溪经常与他分享有趣的事,其中有一件是说邻居大妈六十岁再婚,老伴是广场舞结交的。
他纠结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爸,我听说……现在很多孤寡老人跳广场舞找对象……”
岑父一愣。
岑墨:“虽然……但我和柳溪不也有婚约,她都照样交新男友……”
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达得更委婉的意思,只能顿在那让岑父自行体会。
岑父当即怒道:“她敢!”
说着便推门下车,怒气冲冲地上楼去了,正好遇到岑母出门。
岑母:“你来做什么?”
岑父见她穿衣打扮,还涂了口红,比他平时见得光鲜漂亮多了,便气急败坏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岑母:“我去哪里和你什么关系?”
岑父拦住了她的去路。
岑母很生气,“老岑,你发什么神经?”
岑墨不得不劝架,“妈,爸没别的意思,是来找你回家的。”
岑母一点也没被感动到,一脸嘲讽道,“这是来找我回家的态度?这是来找我晦气的吧!”
岑父:“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吵的,你要不愿意做家务,咱们请个佣人,实在没必要生气……”
岑母一听更气了,“说得好像是我自己找罪受似的,老岑你太没良心了!”
岑父:“我这不是给你解决办法吗?那你说,你说要怎么样?”
岑母:“就冲你这态度,我是不会回去的!”
岑父:“我什么态度?我这不是在认真与你商量吗?自己干你不愿意,花钱找人你也不愿意,那你还想怎样?你得有个说法啊!”
岑母根本不想再与他沟通下去,直接把人扫地出门。
岑父气了半死,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小区,“女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这么难搞!”
是啊,女人怎么这么难搞。
岑墨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至今没想明白当年怎么被分手的,后来又怎么被取消婚约的。
他从前没有很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要回忆下当初是什么地方不对,却是十分茫然。
就像岑父刚刚说的,都妥协了,都给解决办法了,为什么对方还是生气,为什么还在责怪他们?
岑墨想起上次他和柳溪说想要重新开始,他说会陪她,会尝试喜欢她,她想要怎么就怎样,他都已经拉下脸,妥协到那份上了,对方完全不接受,转头就取消婚约,并交了新男友。
这个问题一旦被他注意到,他就一直放在了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
这些天,因为岑母的事,他不停地在思考,关于岑母,关于柳溪,关于人与人之间相处的事。
这是他以前从来不关心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糟糕得一塌糊涂。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改进。
他想起柳溪之前和他说,让他对新人多宽容一点。
所以,那个转正员工的评语,算是他做的一次小小尝试。
部门会议结束之后,柳溪继续回到实验室干活,科里没有哪位领导来找她,她这几天有些灰心丧气了。
做了那么充足的准备,在会上也发挥很好,本来胜券在握了,谁想到被人提问了,她是会上唯一被人提问的,而且还没答上来,她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人算不如天算,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如她所愿,看来只能在实验室里待满一年才行。
抄代码这事,就变成了柳溪的心头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