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及元
石建无言地望着刘爷爷,颓然地低下头:“您怎么病了……也不说一声?跟您儿子说过吗?”
刘爷爷漠然地看着墙壁:“谁会来看我这个死老头子?”
石建一哽。
气氛很僵硬,许攸宁转身继续去拆床板包装。其实养父也是这样,被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晚期,只能吃吗啡镇痛,他掩饰得很好,许攸宁又住校,根本没发现。
已经到吃吗啡的程度,那也……
背后忽然传来魏则行悦耳的嗓音:“所以呢?为什么不吃饭?”
许攸宁转头,魏则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长腿交叠,手肘撑在膝盖上,看着刘爷爷。
石建拍了他一下,压低声音:“你怎么这样问,明明知道……”
魏则行轻轻拂掉他的手,嗓音淡淡:“这没什么问题,你放心,老人家的心理承受度比你高得多。”
石建憋屈地说:“你太直白了……”
魏则行没有理他,只是问:“闹脾气罢了,闹完脾气就吃饭吧。围在您周围的都是心疼您的。每一天都是自己的,到底要怎么去活,完全取决于您。”
许攸宁一顿,缓缓朝他看去。
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落在他轮廓上,发梢都闪着光。
她想起刚回到许家的时候。
许家并没有让她感到亲情和温暖,她很委屈,不明白许家人和养父为什么差距那么大。
早上去晨练,她忍不住坐在石凳上掉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走到她面前。
抬眼,魏则行弯腰向她递纸巾。
她当然知道魏则行,从高一进校开始就是风云人物,不过两人并不认识。
“躲在这里哭,又没有人会心疼你。”他神色淡淡看着她,桃花眼里却带着三分柔和的笑意,“心疼你的人,又能看到吗?”
“摔倒就站起来,每一天都是自己的,到底要怎么去活,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许攸宁捏紧塑料袋,旁边的护工疑惑地看她一眼:“你眼睛疼吗?有点红。”
许攸宁一怔,飞快揉揉眼睛,魏则行闻言转过头来,直勾勾望着她。
许攸宁心口一跳,飞快撇开头。
这时林惠端着碗进来,护工连忙上前:“我来吧。”
魏则行说:“您来吧,要是这位老人不吃,就一直加热放着,饿晕过去再喂。”
许攸宁轻轻嗤笑一声,对,这才是魏则行,温柔才是幻觉。
她朝外走,被大门口的空调一吹,双眼的热意才慢慢褪去。
背后又一个人快步走出来,狠狠撞了她一下。
许攸宁肩膀一疼,林惠扭头过来,眼圈发红瞪她一眼,又气冲冲跑走。
站在旁边吹空调的师范学姐见状,赶紧走过来:“你没事吧?哇,你得罪她了吗?”
许攸宁摊手:“我是无辜的。”
学姐啧了声,给她捏肩膀:“可别给你撞坏了,一会儿还得让你搬床呢。”
“……谢谢学姐关心。”
傍晚许攸宁去食堂吃饭,又和石建遇上,魏则行不知去向,石建乐呵呵地打了饭菜端过来,刚要走下,林惠突然强行将他撞开,坐到许攸宁对面:“介意我坐这里吗?”
石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不过去跟柳然他们坐?”
林惠直直盯着许攸宁:“你介意吗?”
许攸宁倒不介意,颔首:“学姐坐吧。”
石建只好坐下来,林惠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刚高中毕业。”许攸宁把黄瓜涮掉油星,又夹出来放盘里。
林惠看她吃得这么少,夹菜的手一顿:“学妹减肥?”
石建接话:“舞蹈生,保持身材。”
难怪漂亮身材又好……
林惠把勺子砰的一声按在盘子里,气冲冲瞪着石建:“要你接话啊?”
石建一懵,也来气:“你什么臭脾气?”
“你又什么态度?眼睛都快掉到人家身上去了!”
两人又吵起来,许攸宁扶额:“学姐学长慢慢吃,我吃饱了。”
说着端起餐盘。
“哎——等等——”
“石建!你去哪儿!”
许攸宁头也不回,走远了还能听见两个人在争吵。
原计划吃完晚饭就回宾馆,结果师范学姐又跑来门口找许攸宁,说晚上晚点走,科大学生要在院子里搭篝火玩。
“每年都有一次。”师范学姐对许攸宁说,“他们唱歌跳舞的,老年人也喜欢。”
许攸宁倒没什么意见,和师范学姐一起把凳子搬进院子里。
但许攸宁第二趟出来,就看见一摞凳子被放在一边,林惠看到她,没好气地道:“这不都是凳子!还不赶紧弄啊!”
许攸宁被她吼得莫名其妙:“学姐你人不就在院子里?又不是不能干活,为什么还得等我出来弄?”
林惠本来也只是故意发泄脾气,闻言更是气得脸红。
林惠尖锐的嗓音也引起了其他人注意。
石建烦躁地挠挠头走过来:“你别在这吵行不行?人家又没招惹你!”
林惠瞪着他:“关你什么事?”
石建更是暴躁:“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有毛病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
饶是许攸宁站在旁边都被吵得头疼,不想多呆。
林惠吵得双眼含泪,站起身,就看见火光中,石建和许攸宁都是一脸不耐。
一股怒火顿时窜上脑,她抡起塑料凳子想砸到地上发泄,谁知凳子一弹,却碰的一下撞到刚才搭好的火架子。
火架子一个晃悠,石建还来不及用木棍稳住,那架子就蓦地朝旁边倒去!
“许——”
许攸宁转过头,一个人影忽然挡在她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带着更新来了!?
第29章 、029
火光跳跃,燃烧的焰尘飞舞,一只手坚定地抵住燃烧的木头火架,将它推了回去。
火架轰然落地。
时间像被放慢,许攸宁怔怔站在原地,就见魏则行转过头,一双桃花眼却灼灼如火:“你没事吧?”
好半天,才有女生尖叫起来。
李姐和院长都惊得面无人色,急匆匆冲过来:“你没事吧?小魏?!”
“吴医生?!吴医生!”
场面一片混乱,师范学姐把许攸宁拉出去:“你没事吧?有被烧到吗?”
许攸宁眨了下眼,摇头:“我没事,就是魏则行——”
“幸好有他!”师范学姐感慨,“你是学舞蹈的啊,被烧伤怎么办?对了,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许攸宁也赶紧跟上去,魏则行被李姐、院长和医生团团围住,几个科大的学生还在往他手上倒矿泉水。
“赶紧叫120!”
“我没事。”隔着人群,魏则行的声音遥远又不大清晰,“火没烧那么快,只是袖子有点烧坏。”
是了,这是个早上出门穿了外套,又不肯在公共场所脱外套的人。
李姐赶紧带着魏则行去医务室。
科大的学生都担忧的围在医务室外,林惠更是面色惨白,石建在外面骂林惠:“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看病!发什么疯?!”
林惠绞着手指,闷不吭声,指尖几乎把手背抠破。
旁边有人也忍不住说:“林惠,你这次有点过分了……”
“要是真砸到人,得受多重伤,现在还伤到了人家赞助商的人……你这次真的过分了。”
众人纷纷指责她,林惠紧紧咬住下唇:“我不是故意的……”
许攸宁绕过他们进医务室,吴医生正用镊子清理木刺:“还好那群孩子没泼油助燃,不然你皮都得撕一层下来。”
李姐松了一大口气:“那小魏这手……”
“水泡挑了,擦点药,好好养养呗。”吴医生说。
李姐和院长对视一眼,感受到劫后余生。
大集团太子爷要是在她手上出事,她觉得自己也干不下去了。
许攸宁走上前,魏则行手心好几个水泡,还有木屑扎进手心,渗出血珠,院长碘伏淋上去,用镊子轻轻取木刺。
注意到她过来,魏则行抬了抬眸:“你怎么来了?”
李姐扭头看过来,看见许攸宁眼睛一亮。
早在魏则行上车,坐在许攸宁身边那一刻,她就隐约明白魏则行此行理由不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