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曦夜不寐
徐书丞还没表态,池潇就先给拒绝了。
池母有些遗憾,但也没有不高兴,他们虽然宠女儿,却不溺爱。
何况女儿从小就是安静乖巧的性子,很少叫人操心。
池母不介意,池父却有些不是滋味,虽有岁月风霜却不改英俊风采的一张脸上带着一丝不情愿:“吃完饭别急着走,玩会儿再说。”
小棉袄虽然窝心,就是不怎么黏人,老父亲想想还有些失落。
正主还没开口,池湛先嗤笑了一声,没给亲爸面子:“爸,因因都嫁人了,有自己的小家了,你怎么还不让人回家呢。”
池父冷睨他一眼:“闭嘴吧你,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对象都没找着,让你妹妹赶在前头,丢不丢人!”
“话不能这么说啊老池!”徐父不甚赞同地反驳池父道,“你也不看看你,这才多大年纪就把集团大半的事儿都丢给人池湛了,整天忙着工作哪有时间谈感情呐!”
池湛附和点头:“池先生,您听见了吗?”
池父冷哼一声,扭过头拿起公筷夹了块糖醋里脊放进池潇碗里,语气要多和蔼有多和蔼:“来,这是因因你爱吃的,多吃点,最近都瘦了……”
顺手又夹了筷别的给徐书丞:“书丞也多吃点,在自己家别客气。”
最后转向池母:“老婆,要不要我给你盛碗汤?”
池母勉力压住嘴边的笑意,矜持地嗯了声。
徐父看着自己好友这炉火纯青的变脸技术,哼笑了声,转头迎上徐母凉飕飕的目光,立马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默默夹了块面前的藕片放进徐母碗里,低声道:“呐,你爱吃的。”
餐桌很大,但两家人不分彼此坐得近,有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人眼。
池潇虽然身为话题中心,却从没被波及,一边安逸自在地吃饭,一边看两对父母秀恩爱,看得还挺津津有味。
碗里忽然多了一块红烧排骨,她抬眼看去,徐书丞正眼里含笑盯着她,动动嘴唇做了个“快吃”的嘴型。
礼尚往来,池潇看到桌上有他爱吃的山药炒木耳,便夹了一筷子过去。
徐书丞轻一挑眉,似乎很满意地夹起来吃掉。
她晃眼再一看,池湛孤零零坐在一边,也没个夹菜盛汤的,实在可怜。于是好心地也夹了菜放进他碗里。
池湛和徐书丞一样,从小学业被父母严格教养,生活上同被放养,早就习惯了。
没成想在被三对恩爱夫妻夹击的艰难境地里,还有人注意到他这只单身狗,心下很是熨帖,递给亲妹妹一个“不枉哥疼你”的眼神,欣然吃下碗碟里的菜。
吃完晚餐,池湛赶着去公司开会没多逗留,徐书丞和池潇陪着两边爸妈们坐了一会儿,池潇才说有事要做,回了流光公馆。
流光公馆有两间书房,比较大的一间在二楼,徐书丞用得多。
较小的一间设在三楼卧室隔壁,池潇在用,她常坐在电脑前写稿,写完了就近回房睡觉比较方便。
一楼原本堆着徐书丞带回来的礼物,这会儿地方已经空了,想必是刘阿姨收拾过的。
池潇没急着去看礼物,先回房洗了个澡,徐书丞则去二楼书房忙会儿工作。
等他打了几个工作电话出来,池潇已经钻进自己的书房里不知道在忙什么。
早已习以为常,徐书丞热了杯鲜牛奶端上去,先敲了两下门提醒,便推门而入。
小姑娘洗完澡换上了轻便的薄睡衣,一头长发包在头巾里严丝合缝,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没了发型的影响,又穿着清凉的真丝衣袍,这会儿的她似乎才显露出几分成年女人的模样。
她没像往常那样坐在电脑前忙碌,而是趴在垫了大块海绵的桌边,手上拿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戳个不停。
看来是在做她的羊毛毡。
他缓步走过去,将牛奶放在一边,随手拿起盒子里的一只大概可以称之为“人偶”的羊毛毡端详了一会儿。
池潇渐渐停下手上的动作,仰头冲他眨巴着眼睛。
“做得挺好的,还有进步的空间。”徐书丞很认真地鼓励道,见她手上的戳针很是锋利,又皱起眉头:“针太危险了,小心伤到自己。”
池潇恍然解释:“有保护指套的,我忘戴了。”
徐书丞便在盒子里翻了下,果真看到了几个做成指节形状的皮质指套,便拈起来,亲自给她戴上。
池潇由他伺候着,心思已然跑到了他刚才看过的那个四不像人偶上,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做得好吗?”
“嗯。”徐书丞轻轻勾起嘴角,给她套好了指套,纤细指节被臃肿指套衬得小小的,他捏了捏,像是丈量固定,又像是故意吃豆腐。
“那你觉得像吗?”池潇又问,眼底浮起丝丝期待。
徐书丞这下不太能接得上她的脑电波了,只得疑惑地挑起眉梢:“像什么?”
“你。”
“……”
他侧目,又一次好好端详了一番那只人偶,虽然头有点大,发际线后移有点严重,手有点短,脚也有点短,头身比例有点诡异……
撇开这些,至少看得出是个人偶。
但要说和他像不像……
沉默了几秒钟,徐书丞一本正经点点头:“像。”
这回换池潇沉默了。
又过了几秒钟,只听她面带犹疑幽幽地反问:“真的吗?”
徐书丞失笑,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我在你眼里就长这样?”
她惭愧地垂下头:“我技术不好嘛。”
再看她刚才忙着戳的那团毛球,大概才刚开始没多久,雏形尚未显现。
“没关系,做你的样板模特,我已经习惯了。”
毕竟曾经池潇还拿黑色橡皮泥给他捏过脑袋,还配上了七彩橡皮泥捏的衣服,对比一下,这都是小场面了。
“头发别捂太久。”徐书丞提醒道,听池潇应了声,继续拿起戳针和毛团戳戳戳,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去衣帽间取来吹风机,任劳任怨地站在背后给她吹头发,还得防着发丝乱舞遮住她视线。
一看这小丫头毫不拘束的模样就是享受惯了的。
头发吹到半干,他娴熟地给她扎了个低马尾铺在身后,低声嘱咐道:“我去洗澡,你记得把牛奶喝了。”
“好。”池潇很是乖巧地应了声,心无旁骛戳戳戳。
徐书丞没动,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忽然弯腰捏住她握着戳针那只手,止住了她的动作以防误伤,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倾身凑近含住她的唇。
舌尖勾缠搅弄风云,直到他心满意足撤回,最后以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收尾。
“因因听话。”
微哑着嗓说完,徐书丞直起身离开书房,顺手带走了吹风机。
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吻打断了节奏,池潇怔怔呆坐着,长睫怯怯扇动,罩了一层水汽的眸子雾蒙蒙的,双颊晕红如霞,嘴唇上还残留着暧昧的水渍,不知道属于她还是属于他。
又是这样……
他平时抱她哄她温温柔柔地和她说话,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举动。
因为从小到大习惯了。
就连成年后第一次同床共枕,她也没觉得什么,毕竟他们当时冠着“未婚夫妻”的名头,再亲密的事都做得。
不过正式举行婚礼前,除了拥抱和偶尔的亲吻额头,徐书丞都谨守分寸,从不越雷池一步。
自从结了婚,有了真真正正的亲昵,他终于跨过那道防线,举止亲昵自然却又比从前更加亲密,丝毫没有生涩的拘束感。
反倒是池潇自己,正常的亲近没觉得有什么,却总是会在过分亲昵时,心跳加速、生涩、拘泥、紧张,又忍不住……想得到更多。
回过神来再看手中的毛团。
人偶戳得再像,好像……都没有真人帅。
徐书丞洗完澡出来,以为池潇还在书房里忙自己的戳戳大业,没想到进卧室时,人已经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在玩。
惊奇于她难得一次不用自己提醒就能老实回房躺着,一看床头钟表的时间,和往日比起来还挺早的。
徐书丞一边拿毛巾抹着头,一边靠近床沿。
沾着湿气的头发随性耷拉着,没有了精心打理过的英挺造型,却额外添了几分少年气的俊朗。
池潇放下手机:“要我给你擦头发吗?”
主动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
徐书丞将毛巾递给她,在床边坐下来。
池潇膝行过去,接过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捻湿气比较重的地方。
男人头发短,正值夏季干得很快,她擦了一会儿还没完全干时,徐书丞怕她手酸止住动作:“就这样吧。”
“还有一点点。”池潇没停下。
“没关系。”徐书丞声音略低,握住她的手,将毛巾抽出来扔到一边,顺势弯起手肘圈住她纤细的腰身把人勾进怀里。
薄薄的真丝睡衣触感极佳,肌肤的热度穿透单薄丝绸传到掌心毫不费时。
小小的身板被拉近了坐进他怀里,徐书丞没说多余的话,眼底早已凝成一团浓墨,垂着眼没让池潇发觉,双手掐着她的腰凑近送吻。
窗外月朗星稀,树上蝉儿依偎,吱吱叫了许久。
第8章 池老板
只休了一天假,徐书丞又去了公司,池潇待在家里白天不想写稿,就和刘阿姨一起做手工。
刘阿姨不仅会做饭,还是位心灵手巧的手工达人,编花织毛衣缝玩偶这类事可算精通,连羊毛毡也会一些,正好指导指导池潇。
门铃响起来时,池潇才想起昨天姚施跟她联系过,说今天会来一趟。
姚施是她的私人投资顾问,兼职助理,主要负责帮她打理名下的产业,职位挂靠在海洲集团总部,在总部有个单独的办公室,手下还有两名助手,工资都从池潇私人账户走。
刘阿姨去开了门,知道她们要聊公事,便收拾了下手作台把地方空出来,自己先出去了。
姚施毕业于国内TOP级的清大金融系,说起来,还是比徐书丞高一届的直系学姐——他本科就读的正是清大金融系,毕业后才出国读的硕博。
“上半年的收支基本都在这儿,另外这几份是重新整理过的产业明细,分别是池董、池总还有徐先生从自己名下转让过来的,徐董事长和夫人也划了一些过来。”
池潇从小长到大,祖辈以及父母亲朋送的礼物数不胜数,更不要说公司股份、各类形式的不动产和存款什么的,光这些都能够她几辈子挥霍无度。
订婚到结婚这两年,池徐两家又陆陆续续划了不少资产到她名下,嫁妆聘礼几乎全进了她的腰包。
偏偏徐书丞也跟着凑热闹,他以私人名义投资挣下来的财富至少一半多都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