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谈空
在盛稚思绪万千时,周意把车开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区。
这是个别墅区,盛稚想起来了,他们这个小县城,有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建了数排别墅,住的都是高官显贵,小区真名叫什么她不知道,只知当地人都称这里“富人区”。
门卫极其严格,让周意登记,又给业主打电话确认之后,才放他进去。
车子停在了其中一户别墅前,盛稚坐在车里等周意。
她看见门前站着一位漂亮且有气质的中年女子,她热情地和周意打招呼,也不知道周意说了什么,两人还一同朝这边看过来。
那位女士最后给周意满满两袋子东西,周意放到车的后备箱上,和她告别以后,终于上了车。
盛稚一直沉默,等车出了小区门口,她突然开口:“你说的同事是季元媛对吗?”
“你认识她?”周意有些吃惊,盛稚上学的时候都是独来独往,也不关心其他人的事情,没想到竟然认识他们班上的同学。
盛稚莫名觉得烦躁,没好气地回他:“你妈说你俩处过对象,还让我劝你和她复合。”
周意见她视线一直看向窗外,语气又变得疏离,忽然心慌,急忙解释:“你别听我妈胡说八道,我和季元媛现在只是同事、朋友关系……”
“嗯。”盛稚原本想说“你不用解释这么多,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可考虑到周意今晚还要开车回去,怕影响他的情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不该怪周意,只是那该死的自卑心理作祟,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而令她自卑的人,正是季元媛。
季元媛长什么样子来?盛稚回想学生时代,浮现出一张文静秀气却又生机盎然的面孔。
季元媛五官算不上特别好看,但是面相极佳,让人一见就喜欢。
她总是面带笑容,自信又乐观,张扬而洒脱,在整个级部都特别有人气。
性格好、学习好,家庭也好,父亲是他们市市长,母亲在外经贸工作,经常去国外出差。
盛稚是高中才知道季元媛的,周意初二时因为成绩特别高,提前一年进入高中预科班学习,季元媛是他的同班同学。
一年后盛稚升入高中,对她这种普通班的孩子来说,预科班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里面的同学各个都是尖子,最后一名的成绩也比他们普通班第一名分数高。
不仅如此,这些尖子生大多家庭条件都很好,父母大多是公务员、老师和富有的商人。
在这群尖子生中,又有最拔尖的人,那就是季元媛和周意,他们轮流占据着级部第一,让其他同学望其项背。
高中阶段尖子班是不分班的,普通班除了文理分科一次,也不再分班。
而且他们每天晚自习要上到十点才结束,一月只休一天,所以她与周意本没什么交集,只是周意总是来找她借课本,说自己的落在家里忘带了,他们才偶尔见面。
周意特别令人讨厌的一点就是他借了书总忘记还,所以盛稚还得去他们班找他要回来。
每次她去找周意,总能看到他与季元媛两个人凑在一起热烈地讨论题目,后来她通过其他同学的交谈得知了季元媛的情况。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越发自卑。
再怎么努力学习,成绩始终在中游,她唯一被人说道的就是容貌,可是她又不喜欢这样的称赞。
她不再借书给周意之后,周意不再来班里找她,不过他换了策略,每天下了晚自习,总在校门口等她。
她不愿意搭理他,他也不烦她,跟在她后面,等她回家后再回他家。
那时她猜出周意可能喜欢自己,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季元媛,直到现在她也还是不明白。
“盛稚,到底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不再对我这样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周意的叹息让盛稚从过往的回忆里回过神,她轻轻回了句“什么都不用”,令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回到了几天前刚见面的时候。
周意突然停下车,盛稚紧张地往后看了看,见这条路上没有其他车辆后,才松了口气,皱眉看着他埋怨道:“你干嘛忽然停下来,这样多危险啊!”
周意二话没说,摁住她的头一顿热吻,盛稚气得捶打他,他却发狠咬破了她的嘴唇,倏地放开了她。
“周意,你发什么疯!”盛稚对着后视镜查看嘴唇,用手轻轻碰了碰,疼得吸气。
“盛稚,只有这样,你心里才有我。”周意苦笑着发动了车子,盛稚恨透自己了,她明知道不能给他未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他。之后一路沉默,到了酒店,盛稚下车就走,却被周意叫住,她转身,对上他充满期待的眼神,内疚感更深,却只是冷漠地朝他挥挥手,说了六个字:“路上注意安全。”
周意走了,她在外面站了很长时间才回酒店。
洗澡时,忽然改变了主意,打算先回B市一趟,把后事先安排好,再从B市出发去G市看她爸爸。
习惯是很可怕的,盛稚发觉和周意同床共枕三晚,她已经无法适应一个人睡觉了。
床那么空,被窝那么凉,很想念周意的怀抱,想到失眠。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早早起床收拾好行李,开车返回B市。
刚上高速,电话便响个不停,盛稚有种不好的预感,接通了姬姐的电话,姬姐的声音很急躁,语速特别快,“盛稚,你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又被狗仔跟拍了!这次一直跟到你老家,跟了好几天。那个男人,你是不是真和他在一起了?对了,他的姓名、工作、住址都被曝光了,估计狗仔还跟着他,还有他爸妈,那对中年夫妇是他爸妈吧?”
盛稚越听没有皱得越紧,“姬姐,我知道了,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
说完挂了电话,给董老师打过去,董老师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栀子啊,你和一一一走,家里来了好几个人,说是记者,要采访我们。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不过你和一一是什么情况啊?你们怎么会……”亲吻二字董老师说不出口,盛稚却是知道,她羞愧不已,道歉道:“老师,对不起,我会找人解决的,不会让他们再去打扰你们。我和周意、”
说到这儿,一顿,艰涩地继续:“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您放心,我和他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这样啊,你们是大人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栀子啊,一一在感情方面很单纯的,你如果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哎呦,瞧我,胡说什么,那先这样吧,不打扰你了。”
和董老师结束了通话,盛稚顾不得难过,立即又给姬姐打了电话:“姬姐,麻烦你让严总帮我处理一下,不要让人打扰到他们的生活。”
姬姐叹了一声,“我会跟严总说,但是你自己也要联系他,知道吗?”
“知道了。”
这段时间接连发生这么多事,今日之事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盛稚的情绪几近崩溃,她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重重捶了几下座椅。
谁知方向盘没控制好,车子向一旁的防护栏撞去,她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收敛心神,调整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