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籽儿
小时候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父母都很爱护她,夏夜在院中一同乘凉时,父母有时唤她西泠,有时唤她的小字文文,那是她最欢喜的时光。而现在……她连这个名字都要失去了么?
齐婴看到小姑娘出了神,知她不喜更名换姓,心中既怜惜又无奈。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柔,安慰道:“只在旁人面前这样,其他时候你还叫沈西泠。”
沈西泠望了齐婴一眼,眼睛湿漉漉的,弄得他心又一软,没办法又让了步,说:“小字也可留着,让人叫你文文。”
沈西泠微微睁大了眼。
她没想到齐婴竟还知道她的小字。她的小字只有父母叫过,从没有别人晓得,如今被一个不算亲近的男子这样叫,她有些脸热。更让她惊奇的是,她恍惚中竟觉得他叫自己文文的声音很是熟悉,仿佛,他已经像这样叫过她……
沈西泠懵懵懂懂的,齐婴也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以为她还在难过,只好又问了一句她的意思,沈西泠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看着齐婴轻轻点了点头。
齐婴松了一口气,眼中浮现淡淡的笑容,说:“好,那就这样吧。”
沈西泠看着他眼中淡淡的笑意,不知怎么的觉得更加眩晕了。
齐婴让青竹送沈西泠回去。
沈西泠裹着齐婴的大氅出了忘室的门,走在青竹身后下了台阶,见到白松依然抱着剑站在门口,沈西泠与他打了招呼。白松有些意外,没想到近来会如此频繁地看见沈西泠出入忘室,转念一想才明白,原来公子今夜忍着身体不适仍执意要回风荷苑,竟是为了沈西泠。
白松心中着实有些惊奇,当初虽然是他把沈西泠带了回来希望公子能予她些怜悯,但其实他也没想到公子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既惊讶,又替沈西泠高兴,心想这小丫头命途多舛,若真能得公子照顾,便是她的大造化。
白松看了一眼青竹,见他挂着一张脸,很不耐烦的神色,明白他是在针对沈西泠,他想了想,拦住青竹,道:“我替你送她回去吧,你留在这儿。”
青竹绷着一张脸,眼神不冷不热地看了白松一眼,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沈西泠也能感觉到青竹很不高兴,但不确定是不是在对着自己发火,思及方才他退出房门时剜自己的那一眼又觉得像,可却想不出是哪里做得不得当得罪了他。她正犹疑,却见白松朝她招了招手,说:“走吧。”
沈西泠又看了看青竹,见他根本不看她,表情冷淡地独自站在忘室门口,她抿了抿嘴,随着白松离开。
说起来,自打那夜白松第一次把沈西泠带回风荷苑后,他二人就再没碰在一起说过什么话,沈西泠也是直到此时才有机会问及他因上回那一百鞭而落下的伤势,白松很随意地答了一声“早没事了”,又一边走一边低头看了看沈西泠,察觉她比北上琅琊时更加瘦了,想来是之前大病所致,遂道:“倒是你,小小年纪倒不断了生病,得好好养着身体。”
初见白松时,沈西泠只觉这人冷酷,眉间的伤疤又显得凶恶,没想到却是如此有善心的人,她很是感激,点了点头,又向他道了谢。
随着白松一路走,沈西泠脑海中又晃过方才青竹的态度,心中仍有些放不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问白松。她问道:“白大哥……不知我是否做错了什么事,惹得青竹童子不快了?”
白松沉默了一会儿,说:“青竹自小就在公子身边伺候,同公子颇为亲厚。”
他停顿一会儿,扫了沈西泠一眼,继续说:“他万事都以公子为重,性情又耿直,凡对公子不利的人和事都不会给好脸色。今夜公子身体不适,但他仍为了你赶回风荷苑,耽误了休息,青竹当是因此事迁怒于你。”
沈西泠一愣,问:“公子身体不适?”
仔细想来,今夜齐婴的脸色的确有些苍白,可她因为自己受了些冷便没有留意到。
白松点了点头,答:“近来他极忙,有些伤了胃,今日又不得不饮了酒。”
沈西泠无言,心中一时涌起一阵愧疚。他那样难受,方才却一直在照顾她、为她的事操心,半点没露出自己的异样。他们原本是毫无瓜葛的人,他却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沈西泠回过头,她和白松这时已经离忘室隔得有些远了,但依然还能看见忘室门窗中透出的烛火,可见那人还没休息,仍在忙碌。
沈西泠蹙起眉头,无言远望。
作者有话要说: 齐璋:为父可以负责任地说,教育孩子都是这样的,训不管用,一般都得打。
齐婴:……这不太好。
第29章 上元(1)
次日仍是晴好天,建康的雨雪好似都被留在了旧年,年关一过,便是连日的暖阳。
今日是正月十五,无论江南江北都有上元观灯的习俗。这燃灯的习俗说来与佛教的兴盛相关,因佛教东传,江左又受之影响甚深,燃灯供佛遂成民俗,每至上元,佛家灯火遍布民间,是极热闹的节庆。而此节之后,年才算真正的过去了。
这日很早,齐宁和齐乐便一同跑来二哥的别第,他们进门的时候齐婴还没来得及用早膳。
他二人最近净被父亲和大哥拘着读书,早便过得不自在,今日好容易父亲松口,容他们来二哥的别第透透气,怎不叫他们深感快活?一来便先在园中逛了一圈,大冬天的两人都冒了汗,这才又跑进正屋的花厅找二哥蹭饭。
齐婴虽几日前听齐乐说起过今日要来风荷苑,但没想到他和齐宁会来得这么早,早到要来蹭早膳的地步。
齐婴扫了两个弟弟一眼,问:“大哥今日不来?”
“大哥白日里要陪嫂嫂回娘家,说是入夜了再同咱们一起,”齐宁答,“抱着徽儿一起上街看灯去。”
齐婴嗯了一声,又问:“姑父和姑母今日也来?”
齐乐接了口,答:“来,来,晚些便来。”
齐婴点点头,走到花厅的圆桌边坐下准备用早膳,齐宁和齐乐也跟着凑上去。齐婴让青竹吩咐后厨多做两份早膳,青竹领了命,下去预备了。
两位小公子来得突然,预备膳食却不可草率。青竹一向办事得力,但事出突然也略有些忙乱,以至于当他指挥着婢女们为三位公子端上早膳的时候,竟没有发现独齐婴的膳食比旁人多上一盅。
还是齐乐眼尖发现了此事,惊奇道:“咦?二哥那盅是什么东西?怎么我和三哥没有?”
那是一个极寻常的瓷盅,有盖,混在许多碗碟里齐婴本也没注意,经齐乐一说才看见,打开一看,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蛋羹。
蛋羹不过是寻常的玩意儿,并不稀罕,但这盅蛋羹的盖子一掀,却有种极香糯的味道,比寻常的蛋羹闻起来更加诱人。齐宁被这味道勾得馋虫大动,玩笑道:“二哥未免太过小气了,一碗蛋羹也不分给我和四弟?”
齐婴平日里饮食清淡简单,膳食统共就那么几种,从未用过这种蛋羹。他看了青竹一眼,眼中有询问的意思,青竹急得额头见汗,也不知这蛋羹是何处来的,恼恨自己竟让来历不明的东西上了公子的饭桌,很是自责。
齐婴倒没有责备他,只说:“去问问这蛋羹谁做的,给两位小公子也添上。”
青竹躬身应是,匆匆地下去查问。
查问了一圈,后厨的厨娘和丫鬟都不知这蛋羹来历,直到问到一个名叫子君的小丫鬟,才算是摸到眉目。
这子君是后厨负责采买准备食料的丫头,每日都是第一个上职。今日上职之前在后厨门口却瞧见了沈西泠,小姑娘早早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找她。子君与沈西泠此前只有一面之缘,便是昨日夜里在忘室门口的那一面,彼此不过说了寥寥几句话,实在想不通她找上自己是为了什么。一问,小姑娘却说想借一下灶台,做一碗蛋羹。
这是小事,子君为人爽快,没犹豫便答应下来。
她见那小姑娘年纪不大,但在灶台间却是个熟手,做的蛋羹色泽诱人,加了点牛乳,还在碗底铺了一层嫩豆腐,撒上葱花后香气四溢,看得子君口齿生津。
她做好后却不将蛋羹拿走,子君觉得奇怪,问她缘由,小姑娘低着头,有些踌躇地答:“这不是做给我自己的……这是给二公子的。”
子君闻言有些诧异。
她对这个小姑娘不大熟悉,只听人说是年前白大哥带回来的,公子一开始不待见,看她在门口长跪不起快冻死了才让人救回来,白大哥还为她挨了一顿鞭子。下人们私下里传,这个不知明姓的小丫头是白松的亲戚,公子多少给白松一些脸面,后来才勉强拨了倚湘去照顾,但早晚是要打发走的。不过门房的六子却说不然,还说亲眼见到公子为了这小姑娘除夕夜大老远从本家赶回风荷苑,甚至还言之凿凿地说亲眼见过公子哄着这小姑娘喝药,只是没人信他。
子君倒没怎么同人嚼舌根,只觉得这小姑娘生得漂亮,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年画娃娃都漂亮得多,就因为她漂亮,她便挺喜欢她。
只是她虽对这个小丫头颇有好感,却也不敢随便将她的蛋羹送上公子的桌案,着实有些为难。那小姑娘见她犹豫,抿了抿嘴,试探着说:“子君姐姐,你看这样行不行?这蛋羹你帮我送上去,若公子没问起来那是最好,若他问了觉得好,你便说是你加的,若公子觉得不好,便说是我做的——成不成?”
子君仍犹豫不定,那小姑娘纤细的手指相互绞在一起,小声说:“公子昨夜身体不适又饮了酒,这蛋羹养人,又可解酒。我真没有坏心,只是想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子君见她坦诚,小小一个人儿也不知此前经历了什么,毫无孩童的稚气任性,言语间小心翼翼,又很是懂得礼貌,心中更喜欢她几分。她又想,她都没听说公子身体不适,这小丫头却知道,想来同公子总有几分亲近,将她做的蛋羹送上去,想来也不会闯什么大祸。
子君将心一横,点头答应了。小姑娘很感激,恰逢后厨来人了,她便要赶紧遁了,子君忽然想起来她还没问过这小丫头的名字,赶紧将她叫住问她明姓,那小姑娘愣了一下,抿了抿嘴,答:“……我叫方筠。”
子君觉得这名字挺好听,但又觉得还不够衬她,只朝她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便见小姑娘一溜烟儿地跑了。
今日没想到三公子和四公子突然登门,后厨一通忙乱,子君便瞅准一个空档将那蛋羹添了进去,随后便一直心头惴惴担惊受怕,暗暗后悔。结果没过多久青竹便脸色难看地进了后厨,开始盘问这蛋羹的来历。子君一看暗道不妙,那蛋羹果然是惹了麻烦,等青竹盘问到她这里,她便没有绷住将人供了出去,告诉青竹蛋羹是那个叫方筠的小姑娘做的。
青竹原本就脸色不好,听了“方筠”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虽然年纪小,但一直在公子身边伺候,人又老成,下人们大多都有些怕他,子君一看他脸色阴成这样,更是觉得害怕,不知自己摊上了什么官司。不过最后青竹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铁青地让厨娘再多做两盅蛋羹送上去,随后便匆匆走了,也没怎么处置子君。子君只觉得是劫后余生十分庆幸,缓过来以后又不禁开始琢磨那叫方筠的小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青竹动了那么大肝火。
这边花厅上,新做的两盅蛋羹端上去的时候三位公子用膳已经过半,但三公子和四公子还是很捧场。二哥的蛋羹香气四溢,勾得人馋虫大动,他俩在一旁眼巴巴干看了许久,终于自己的也上来了,连忙让下人将盖子掀开。
盅内的蛋羹色泽漂亮,也是喷香的,只是三公子与四公子对视一眼,总觉得和二哥那盅不大一样,仔细看看,他二人碗中的加了梅子肉酱,二哥那盅却没有,可见果然不是一样的。
齐乐忍不住跟他二哥抱怨,道:“这怎么还兴偷梁换柱的?分明同二哥那个不是一样。”
齐婴看向青竹,青竹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说,齐婴挑了挑眉,问:“怎么?”
青竹见公子已经这样问了,便只好硬着头皮答:“三公子的四公子的蛋羹是后厨厨娘做的,公子这盅是……是方家小姐做的。”
齐婴一愣,低头看向那盅蛋羹。
这是沈西泠做的。
他近来胃痛已是常事,只是昨天因为饮了酒格外难受些,他自己并未当成一回事,昨日又是熬到深夜才睡下,今晨起来胃痛就又严重了些,在两个弟弟来之前,他刚喝了药。他不知道沈西泠今日为什么会给他做蛋羹,也许是青竹或者白松同她说了什么。
齐婴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勺蛋羹入口,有浅浅的豆腐香和奶香,恰到好处的清淡与甘甜,入胃后温温吞吞地暖着,让人感到一阵淡淡的熨帖。齐婴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想那小姑娘明明粗心到大冬天能在室外睡着,没想到做饭的手艺却极好。
起码,很合他的胃口。
这边齐宁却听出不对劲,追着青竹的话柄,问:“方家小姐?哪个方家小姐?倒没听说过建康有哪家是姓方的——二哥这风荷苑难道还藏了人?”
齐宁今年十六岁了,正是对男女之事感兴趣又敏感的时候,一听青竹的话便察觉出有猫腻。他心想,是了,二哥定然是在别第藏了人,否则平日里何以常宿在这里?嫡母都那样留他了,他仍不常宿在本家。转念一想觉得越发合理,他二哥是何等人物,这建康城中上至皇家公主下至世家贵女,哪家的女儿不想嫁给他?他二哥已行冠礼,至今身旁不说正妻,连个妾室通房也无,这哪里寻常?如今可算说通了,原来是在风荷苑金屋藏娇了。
齐宁自觉得窥天机,摩拳擦掌立志今日一定要见见这方家小姐的真面目,只是他二哥神情从容,还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一眼,立时便将他心头那簇跃跃欲试的小火苗给浇灭了。齐宁深信,倘他此时对此事纠缠不休,他二哥定有法子将他锁在家中的书房直到明年上元。
一旁年纪小些的齐乐还有些懵懂,问:“藏了人?藏了什么人?”
齐宁偷偷看了一眼他二哥,见他二哥正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蛋羹,连一丝眼风都没往齐乐那儿扫。齐乐还在聒噪,齐宁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说:“吃你的吧,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时候沈西泠没想到,十年后就换成齐敬臣给她送蛋羹了(还跟她一样偷偷摸摸的
第30章 上元(2)
早膳后不久,赵瑶一家登门。
马车停在清霁山下,赵瑶随父亲母亲一同下车。她今日特意打扮过,穿了一身浅粉的小袄,显得格外娇俏,鬓间插了一支白玉钗,母亲说这样瞧上去便显得年岁没那么小了,她自己对镜端详也很满意,只盼着能得二哥哥多看几眼。
赵家三人在山下隐约窥见风荷苑的檐角,不禁纷纷感叹此地实乃闹中取静的好去处,同时又赞叹齐家的财力:在建康这等寸土寸金的地界,竟能独辟一座小山修宅,且修的还是一座别第,未免令人咋舌。
赵润见女儿神情有些不合宜的亢奋,又见妻子眼中也有些不寻常的神采,不禁就叹了一口气。
他近日同赵齐氏夜话,竟听闻她有让瑶儿嫁给敬臣之意,着实吃了一惊。
且不说如今瑶儿年纪尚小,也不说敬臣对瑶儿有无这个意思,单说两家的身份,便是十足十的不般配。
齐家是何等门第,敬臣又是什么身份,江左第一世家的嫡子,要么就是被招为帝婿,要么就是娶傅家或韩家的女儿。赵家虽然也是名门,但如今已经衰微,连赵润本人这次调回建康还都仰赖齐璋提携。赵瑶虽算是高门贵女,但若要配敬臣,门第确实低了。
赵润有意规劝妻子,但赵齐氏年轻时便性情刚强,她原是齐家女儿,当年嫁给他也算是下嫁,一向心高气傲不听他劝,如今更似乎是铁了心要让瑶儿攀上齐婴,从此一举翻了身。赵润见母女二人都已横了心,心中也极无奈,可惜无力阻止,暂且也就只能从旁观望。
山下,青竹早已带着仆役们久候多时,待三位贵客下了马车,便引三人上山。
山中石阶曲径通幽,待一行人上了一百零八级石阶后,便见齐婴亲自带着齐宁和齐乐在风荷苑门口等候。
齐婴与姑父也是多年不见了,如今一见定然要好生拜会,只是齐婴刚要行礼便被赵润拦住,连连说不必,齐婴坚持,赵润则笑道:“敬臣不必如此客气,真要算起来,我在家中虽是你的长辈,但在朝堂上你却是我的上官,两相折算,这礼不行也罢。”
赵润自临川调回建康后任太中大夫,属从四品,齐婴所任的枢密院副使属正四品,倒的确是赵润的上官。
赵润这是玩笑话,齐婴笑着摇了摇头,说了一声“礼不可废”,仍向赵润行晚辈礼,齐宁和齐乐亦如此。
赵瑶站在父母身后,见二哥哥如此恭敬地拜见父亲,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欢喜,觉得这二人便如同世上最和睦的翁婿一般,令她开心得脸颊都红了,以至于连齐乐偷偷跟她打招呼都没瞧见。
一行人入了风荷苑的大门,先前往正堂用茶。堂上的仆役们已备好香茶软糕,只待贵客们入席取用。
赵润也是初回来风荷苑,虽还未仔细逛过园子,但方才这一路行来之所见已让他感到十分惊艳。齐家是世家,本家固然豪奢,却过于方正,远不如这风荷苑来得雅致精巧,他瞧出这园中的花木十分有讲究,不仅品种名贵,而且排列也合风水,处处透着玄妙。
赵齐氏这一路也将园中盛景收入眼底,但心中想的却与赵润不同。她想,外界虽盛传她哥哥有意将齐氏家主之位传给齐云,可在她看来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就譬如这座私宅吧,倘若家族更重视齐云,为何却不允他为自己修宅呢?齐云已经成婚,甚至都有女儿了,他修宅岂不比齐婴更合理?可见,她哥哥心中还是更偏向敬臣的。
赵润同齐婴说完了园艺之事,又谈起了近日回建康的见闻,继而又聊起了朝中政务,令在座的几个小孩儿听得很是无趣。齐婴见他们三个小的百无聊赖,就允齐宁带着弟弟妹妹一同去游园,两位公子一听自然欢喜,赵瑶倒并不怎么开怀,毕竟让她留在堂上枯坐她也是欢喜的,虽听不懂父亲在和二哥哥说什么有些无趣,可能见到二哥哥总是好的。
不过二哥哥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三哥哥和四哥哥又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她也就不好再推辞,于是三人向长辈们和二哥哥行过礼,便一同从正堂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