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念霜
“后面还有。”
苏念柒抬眼看去,又把目光放在阿琳故意挨近对方手臂的位置上,越看越觉得扎眼。
骆弈没太注意,只是继续说:“可能是你们在这的最后一顿饭。”
这一句,苏念柒咬着咸菜嘎吱嘎吱作响,刚还眉开眼笑的阿琳已经脸色煞白抱着骆弈手臂,开始委屈:“骆爷,阿琳想跟着你。”
一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拉扯着自己老大,自然是被很多人看着,各个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便贼眉鼠眼偷偷摸摸瞧。
唯有昨夜放哨的两个士兵有点纳闷了,他们爷到底看上了谁?
“姐姐,你也求求情吧。”阿琳开始叫苏念柒一起说服,她虽然知道昨日受了不少伤,但刚刚骆弈叫手下叫人吃饭,看出来是有点不太一样。
苏念柒不为所动,不是自己不肯,是她脸都豁出去了。
她冷静一语:“我现在是人质,没有话语权的。”
这话终究是搞清楚了现状,阿琳的动作也突然僵硬,微微松开骆弈手臂,她才反应自己刚刚确实找不到北了。
“骆爷,阿琳誓死追随你。”
骆弈眯着眼居高临下审视着,面前一两天就可以用誓死追随这句话的女子,她的决心从何而来。
“你不求我放你走吗?”他手肘抵着桌面,手掌撑着侧脸,倒想听听其他人的答案。
苏念柒当场就白了一眼,这人在自己演什么戏呢?
“阿琳…我觉得骆爷待阿琳好。”阿琳说着,便面色泛红的低着头,跟青春期突然迷恋上头似的。
骆弈配合着“嗯”了声,盯着坐在最边缘的女人,念叨一句:“像这样知足的女人,很少了。”
阿琳还以为骆弈是在夸自己,便以为现状事半功倍,安心的朝对方撒娇。
吃完饭她们又回到原来那个屋子,唯一不太一样的是外面增加了防守,外面士兵时而叽里呱啦说着话,苏念柒也听不懂。
阿琳躺在门板上,眼神空洞的盯着屋顶,应付两句:“他们说待会儿侬都过来,我们会很惨。”
“这样?”
苏念柒略有怀疑,旁边小女生也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阿琳又说:“侬都是个毒枭头目名字,上世纪金三角最猖獗的时候他义父便是统治者之一,令人闻风丧胆。我们这边挨得近,多少都有从大人嘴里听说这个事。”
苏念柒望着阿琳,她好像又变得跟记忆中不太一样,说话口吻更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
但是这件事也突然提醒到苏念柒,她们将越来越危险,这些年几个国家也联合围剿过这里很多次,但是与利息挂钩的,他国有关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而这块地区便像一颗毒瘤,肆意增长。
想想多少名因为缉毒而牺牲的战士,多少个家庭毁于一旦,怎会有正常人原谅这群恶魔。
“姐姐,我们会死吗?”玉兰用着纤瘦的手指扯了扯苏念柒的衣袖,听完阿琳的话更加害怕起来。
苏念柒没答,她自身难保。
这下,旁边两个女孩子又开始哗哗落泪,叫着爸爸妈妈。
苏念柒仰着头不让眼眶的泪水滑落,自己又何不是想自己爸妈,哥哥,还有……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她们听得见距离寨子很远的距离便有躁动,越野车轮胎的摩擦声,还有几声枪响,林间的飞禽被惊得展翅高飞,怕是还没进寨就干起来了。
骆弈换了身干净衣裳,整理着袖口,听见手下的汇报,眉头就没舒展过。
“把那几个女人看管好,没有命令不准放出来。”
第一位到达的队伍是巴托领头的队伍,进来就跟几个哨兵擦枪走火,好在没有人员伤亡,把岗亭给撂翻了。
未见人影便闻其声,因长期吸食毒品拥有一口烂黄牙,手握双枪行为蛮横,脾气暴躁无比,每句话都不忘带个脏字。
“骆弈人呢?”
“老子的货还有人全都交出来,他奶奶的。”
巴托坐在寨前大空场的位置上,他今儿带了三车兄弟,一是为了拿回货,二是要出口恶气。
“老三,脾气太冲。”
说话者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身穿一身改良式唐装短袖,头顶太阳帽,嘴上抽着雪茄,手指上戴满了金戒宝石,步伐稳健的从远处走来。
老爷子个子不高,身后却跟着十多位五大三粗的墨镜保镖护着,可想而知谁也不能在最后一步猜测到,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这人,便是侬都。巴托看着自己义兄走过来,便上前迎接。
“大哥,这次可是老四不做人,他不但抢我的货,还抢我的马子。”
“上个月罗湾的事我都听说了。”侬都也不偏袒谁,但是也不愿意兄弟俩因为这破档子事生出间隙,这生意上还得互相照应。
巴托拉不下这脸,罗湾的事确实是趁骆弈不在,自己先动的手。
而且他自认为自己比骆弈会来事,这四周大大小小的赌场、毒品他都做得不错。
凭什么净让老四占尽了好头,是因为五年前死掉了个干爹,侬都欠骆弈一个人情。还是因为在掸邦大其力有个本事的老相好,才能在这儿一手遮天。
侬都抽着手里的雪茄望着天,他有个认识近二十年的骆姓老友,表面上是在边境做橡胶生意,实际上合作运输货物。
七年前还正式介绍自己的义子认识,是从小培养的人才,有意继承衣钵的意思,自己人用着放心。
侬都也见过小时候的骆弈,人长大后眉眼张开竟没能立即认出,主要当时骆弈才二十出头,却掩盖不住眼底的锋芒,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经过几次非常顺利的运输,他便对这个孩子有所期待。
哪知五年前,出了那么一桩大事,三国政府军没有预警式的联合围剿,自己的武装军损失惨重,并把交接货物的老骆当成他,与老二一同死于那场战乱,就此消极了大半年。
为了弥补骆弈义父的亏欠,他便把对方认作义弟,给了对方这片殖民地,也继续承接他义父货物运输的工作,并把手里几个赌场、淘金地都交给对方打理。
骆弈唯一要求是不碰那玩意儿,听他义父生前讲过,骆弈父母就是因为那东西没了命。
第七章
侬都还在冥想之时,骆弈已经带着一批人来到寨前的空地场,后面人抬着几个大箱子。
巴托每次看到骆弈都黑着脸,总觉得对方太过锋芒挡了自己的光。
就例如正儿八经走着这几步,要平时开个会,周围女人都会把目光聚在对方身上,男人亦如此。
骆弈尊敬的鞠了个躬,叫了声:“大哥。”
“老四,脸怎么了?”侬都一只手夹着雪茄,另一只手盘着核桃,见骆弈脸上戴着半个面具,询问一声。
“受了点小伤。”事实上,因为容貌问题,他以前在湄公河来回奔波也经常这么做,就为了给敌手增加威慑力。
近两年他很少亲自行动才戴的少,所以他们见着骆弈这装扮,也没多大意外。
巴托却小声吐槽:“娘们唧唧。”男人脸上有疤才叫魅力。
又故意说:“哟,谁还能碰骆爷一根寒毛。”
骆弈偏正巧等着他的问话,随即回复的极快。
“你的人,所以我的射击手一枪击毙,不为过吧。”这哪是征求意见,分明就是先斩后奏。
巴托一听就坐不住了,据他的线人汇报是对方的人先动的手,而且并未伤到骆弈分毫,怎么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变了味。
直接站起身来踢开面前的坐凳,狂抓头发暴躁发怒。
“妈的姓骆的,你少诬陷老子。”
巴托的爆炸脾气,多少人都有领教过,头几年骆弈还经常跟他在竞技场格斗。不过这人干起仗来确实有点本事,手里的人都被教训的服服帖帖。特别是他经手的女人,基本上每周不重样,要么抬出来赏给弟兄们,或者直接交给赌场中搞黄交易的老鸨,反正没一个好下场。
“不然他是听了谁的口令,敢跟我拔枪?”
骆弈情绪淡然,像是再说一件很轻巧的事,可谁都知道他俩处处争锋相对。
侬都手中盘着的核桃加快速度,像是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打算插话。此次过来,也就是担心两人大动干戈,不然巴托可能在上一句话就已经掏出枪来。
“放你娘的狗屁,把老子东西,人全部交出来。”巴托不想跟这人掰扯,甩着手臂跺着地,更像一个多动症躁郁症患者。
“好啊,当着大哥的面,咱们来个交易。”
骆弈手指和中指并拢抬了抬,后面的兄弟便意会的打开货箱,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货品。
侬都斜着眼瞧了下骆弈,又把雪茄放在自己口里猛吸一口,他这个四弟看起来不动声色,却是越来越会算计,老三迟早要吃大亏。
“你抢了我的东西,还来跟我做交易,太异想天开。”
“那就是不行了?”骆弈抬头,得到指令的手下便急忙收拾,准备把东西搬走。
“跟爷玩呢?全给我放下。”
没得到满意的回应,巴托已经掏出裤腰处的枪支,跟着的手下也做起准备工作,齐排排提枪上膛声音传来。
侬都把手中的雪茄一丢,撇了两边的兄弟的一眼,从丹田运气,一股浑厚的缅腔从嗓子中发出,震声震色的问:“闹着玩呢?”
“给人看笑话么?”
骆弈抿着唇不说话,以巴托谈不拢的性格,他早就知道侬都会发火。
“大哥。”巴托收回枪,胆怯的叫一声。说到底他还是很怕侬都这个大哥,更可以是尊重,至小就跟着侬都混,虽没学过两天文化,但义气这方面没得说。
“老四,说说什么交易,我听听。”侬都很喜欢骆弈处事不惊的性格,这两兄弟的交易对他来说没什么亏损。
“宏番那片空地交给我打理,我看荒废几年了,有些浪费。”
“你要干嘛?”巴托叉着腰皱着眉头问。本以为对方要让自己交出部分赌场的经营权,结果只要一块地皮,那里被炮轰过后已经被闲置很多年了,交出去倒也不心疼。
“种茶。”
这话听得,侬都都不太相信。
骆弈解释:“这两年没什么事,给兄弟们找点事做。”
又朝巴托吱声:“还有,不要让你人绑I架妇女了。”
“这他妈你也管?”巴托急了,他大哥都没说话呢。
“我只是提个醒,有些人我们是惹不起的,以前吃亏还少吗?”
巴托闭嘴不说话,他在床上确实吃过一些亏。金三角武装队伍又不止他们一派,像他们这样独大的倒是少有,有些人借着他的性趣爱好送女人,差点误了大事。
这话一经点拨,侬都也想起些事来,便一个眼神投递过去,巴托只会闷声点头。
妥协道:“以后就算了,这次的人还给我。”
“我还是劝你不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吃独食。”巴托有些不愿意了,昨天他才听到骆弈带一个妞出门的消息,怕是舍不得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