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葱一根
她恹恹抬眼,直接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沈言礼。
他敛着眸,不知道在这边看了多久。
“嗯?”盛蔷还有些没回神,嗓音带着点儿糯。
她缓缓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看向他, “没事儿, 不用,我不太饿。”
女孩坐直身子, 复又问了句, “你一直忙到现在?累不累啊。”
“你说我累不累。”
沈言礼说着,在她身旁径自坐下来, 长腿微敞着弓起。
沙发绵软,自他坐下后向内里陷入凹出微微的弧度,直接荡向她这边。
他的腿因着方才坐下的动作,略晃着, 时不时撇过她的腿侧。
“文件复原了一半,再等会儿。”他说, “我先休息下。”
盛蔷应下, 抬眼看他。
却发觉沈言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了过来。
他侧着脸, 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墙面凹进嵌入的壁灯落下来,衬得半边眉弓优越利落, 弧度恰好。
认真说来,沈言礼是十分招惹女孩喜欢的那类长相。
只不过脾性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感觉他懒懒散散对什么都不上心, 有时候又感觉他恣意随性半点没收敛。
之前她会莫名的,没由来的信任他,觉得把事情交给他刚好,令人安心。
可更多时候在盛蔷看来,只是会觉得……沈言礼在她面前简直坏透了。
就好比现在。
他探过来的视线湿亮灼烧,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热烈,像是火焰边沿濒临的蓝光,暗自燃起。
她仿佛也被这无形的火探到,半边脸暗暗融着,滚然火烫。
可想要制止他的话语停留在了半途中,没能发出声来。
盛蔷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感觉比起以往,更像是猛然吊到了高处,只是瞬时便引人心脏骤跳。
只不过这样的打量也没多久。
好半晌后,沈言礼终于收回视线。
过了会儿,他起身去开放式厨房那边,又给她倒了杯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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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好像又开始下雨了。
愈发大的雨势降临在整座城市,水滴拍打在落地窗上,很快浸染得一片模糊朦胧。
外面的车水马龙演变成了光怪陆离的场景。
再被喊醒的时候,盛蔷发觉自己的身上披了件浅灰色的毛毯。
“你刚睡着了。”
“现在几点了?”
盛蔷辗转醒过来,朝着墙上望,那里有石英钟,滴滴答答地慢走着。
显示着十点半。
“挺晚了。”沈言礼随意地应下,朝着她说,“文件复原好了,不过以防用不上,你最好新的旧的都带着。”
沈言礼身高腿长,迈过去略弯着腰,将新旧文件一并放进去,好让书记作对比,“这个你拿好。”
盛蔷站起来接过,动作里稍稍带了点急促,“那我……”
说到一半的时候她顿住,像是觉得这样会显得她太过于迫不及待,又稍稍地压了嗓,“这么晚了,我先回去。”
这个时间点,夜晚,公寓,孤男寡女的。
她不好待太久。
沈言礼听了往后走了几步靠在沙发背上,好一会儿都没开口。
他手里转着不知道从哪儿拿过来的车钥匙,不紧不慢地晃荡着,“刚好我车送去修了,一起走过去,我送你。”
“可是挺晚了,外面还下着雨。”盛蔷提醒他。
如果非要坚持的话,他送完她以后自己再走回来,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雨,走这么两趟,保不齐也要三四十分钟。
“你一个人敢走?”
沈言礼没给盛蔷拒绝的机会,将车钥匙随意地甩在茶几上。
长腿稍迈,直接朝着门口走。
过了半晌,看盛蔷没有动静,他转过头看她,“还不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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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华荫,沈言礼撑了一把伞,两人并肩前行。
刚刚下来的时候,她心有余悸,复又看了眼那个黄色的提示板,倒是还在。
前往京淮航大的路上,大雨滂沱,秋寒泥泞湿重。
道路两边有车疾驰飞过,近处只有雨水拍打在伞上的声音。
两人挤着一把伞,难免会碰撞到。
隔着衣服相贴的时候,沈言礼象征性地揽了她一下。
宛若过了电,盛蔷小声开口,“……我能自己走。”
话落,她差点踩到一个隐藏的暗坑。
冰凉的水溅起,惹得盛蔷重新往沈言礼那边靠,顺带抓了他一把。
沈言礼低头睨她,“不是说自己能走吗,盛同学?”
潜台词是——那她现在又在干嘛呢。
盛蔷有些憋闷,稍稍别过脸去。
很快,头顶上传来毫不掩饰的调笑声。
快到航大的路口,地表稍低于水平面,路上都是一汪汪的水坑。
沈言礼复又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要是抓,得抓紧了。”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因着过了十一点,校门已经关了。
他打量了下,“现在怎么说。”
沈言礼还没来得及再次询问,身旁的女孩抬起手戳了戳他,“你知道航大有小路的吧?”
这个他当然清楚。
只不过她主动地挨过来,呵气如兰,身上凝着的栀子花香愈发浓郁。
女孩瓷白的脸在这湿润的夜显得格外静好。
她抬眼看了看他,轻轻地笑了下,像是觉得居然有沈言礼不知道的地儿,“你不知道吗?我带你。”
他没吭声。
盛蔷往左转,带着人绕进了那片芦苇荡。
被牵引着走过去的时候,她还在提醒他,“这边都是泥路,下了雨可能会有点儿滑,你等下回去的时候记得注意安全。”
沈言礼半掀起眼皮,“嗯”了声。
直到停在一扇窗前,他略有停滞。
盛蔷转身朝着他望,“好了,就在这边停吧,我到了。”
没等到沈言礼的回应,只看他朝着窗户打量,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伞下,他略挑起眉,“原来这扇窗里面,是你的房间?”
“嗯,这里其实是直通后院的,我的房间在最左边。”盛蔷指了指窗户的旁边,“那里还有个露台,平常上了锁,我等会儿从那边进去。”
将人送到小露台那边,她撑着他的手,略跳过半高的栅栏。
盛蔷拎着钥匙,开了露台的门,顺带又亮了这边的灯,转过身来和沈言礼告别。
刚才黑夜的雨中,分辨不清他的神情和面容。
可眼下露台的灯落下昏黄的光,映出沈言礼落拓颀长的身形。
他明晰指骨搭在伞柄上,下颌敛着。
衣服的左边肩上,全部都湿了。
盛蔷默了瞬,刚才一路回来,除了她自己踩到的水坑,一点都没被淋到。
所以,只能是刚才打伞的时候弄的。
沈言礼低头看了眼时间,嘴里说着,“挺晚了,你现在进去。”
盛蔷应下,“那……你到家了记得和我说一声啊。”
而后,女孩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露台里。
沈言礼原地站了会儿,转身要走。
就在他即将要抬腿迈开的瞬间,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
“……沈言礼!”盛蔷推开露台的门,复又出现。
她朝着他挥挥手,示意他走近。
盛蔷看沈言礼来到面前,隔着栅栏和他对话。
“不要感冒了,还有,你额前的伤还是要注意点,也别碰到雨水了。”女孩轻声细语地叮嘱,“这里有瓶膏药,是我妈妈从江南那边特意带过来的,你拿好了。”
沈言礼听了喉头微动,低头望了眼。
女孩的掌心缓缓摊开来,是一排棉质的创可贴和一瓶蓝黑色的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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