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的四方天
“在干什么呢?”方弛远看着方弛星桌子上摆的一串荷包说“小星儿可能送哥哥一个?”
方弛星红着脸上前把荷包都捂住说“哪有哥哥这样问人家要的,要等到人家给你才行!”
“呵呵。”方弛远轻笑一声,看着方弛星耍赖的样子说“你打算送我了?”
“嗯,打算了!”方弛星还是压着自己的荷包不起来,“现在做的都不好看,等我做好看了就给哥哥!”
“嗯,好吧!”方弛远等着方弛星的荷包已经等了两年了,先前他去县学学习的时候,赵青春就开始着手教方弛星一些简单的织络子,绣手帕了,只是当时方弛星只有七岁,赵青春又对她很宠爱,所以直到八岁,才开始学着做荷包。
“哥哥快出去吧,一会娘该做好饭了。”方弛星看方弛远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耍赖的说道。“是,是要做好饭了,不逗你了。”方弛远说“也不要绣太久,一会对外面多远望一会。”
“嗯,知道啦!”方弛星不在意的摆摆手,一个劲的崔方弛远赶快出去,方弛远笑笑就推门走了出去。
他们家的房子改变不大,依旧是前后两个院子,前面用来教授学生学习,后面就用作方喜云一家的生活起居。只是从两年前开始,后院的小菜地如今空了一半,撘了个小鸡舍,赵青春四十多只不到五十只的小母鸡正在里面拼命的成长。
方弛远无事,就先把鸡舍的卫生清理了一下,看看小鸡的状态,觉着还行就又砸了点蒜丢进了他们的食盆里。
中午吃完饭,方弛远无事就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看律法书,律法是院试的内容之一,和算学占的分值相差不多,自两年前进了县学后,李云长在一些院试需要注意的地方,就都对方弛远强调了好几遍,如今方弛远看的书用学富五车也不是很过分了。只是大多属于游记和杂文,真正关于探索扬儒家经典的学术论做他倒是没看多少。
“弛远。”方弛远正在晒着太阳,下午申时方喜云从外面回到了家,一进门就对坐在院子里的方弛远说“我在赵秀才家看到赵旭了,他说你们今天休沐我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回来了。”
“爹在外面可有重要的事?”方弛远从座椅上结束了懒洋洋的状态对方喜云说“爹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说了让我帮忙。”
“哪有什么事,就是半月不见你感觉心里缺了点什么。”方喜云摆摆手,让方弛远继续看书道“你在这看书,我今天与赵秀才谈论了一些事,觉得有些收获,先回书房整理出来。晚上在考教你的功课。”
“好。”方弛远点点头,又拿起律法书目送方喜云消失在书房的门口,闭着眼在脑海中又把刚才看的内容回想了一遍,才有条不紊的继续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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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算昨天的,前天的算我欠了一章,这两天会补回来,抱歉了小天使们QwQ
第37章 方弛澈
“弛林手里有两个免徭役的名额。”方家老宅,方安山咂咂嘴说:“这两年在宗族里几家人轮着用, 今年老栓家的却说想要一个。”
“上年不是给他们了吗?”方弛远大伯母方喜晴气愤的说道:“他家里四个儿子, 各个年轻力壮,上年硬是从强叔家里抢了一个名额, 今年说什么也不能给他们了。”
方喜晴气愤也不是没有原因, 哪年的徭役不是会要了人半条命?上年徭役名额本来是要给方安强家的,结果方安栓和他媳妇来到方安山家又哭又闹的, 说家里儿子开荒地累出了病,再去徭役肯定就回不来了, 都是一个宗族的,方安栓家开荒地的事他们也知道,所以方安山考虑之后就把名额给了他家。
谁知道徭役的人刚走,他家的四个小子就连天带夜的把后山边上的地又开了两三亩, 方安强家的小子倒是真的病刚好, 差点没回来。
“嗯!”方喜进老实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方安栓耍奸滑头, 他也觉得老栓家做的过分, 不过到底是长辈, 他也不好说什么。
“爹可要考虑清楚了,年前强叔家的小子可是足足养了半年。”大房媳妇抬头看看方安山, 虽然免徭役的名额是她儿子的, 但家里还是方安山说了算, 她刚才的话就有一点逾越了。
“我哪里能给他?”方安山板着脸说:“他还说想要花银子买咧!徭役不是也可以花银子抵?还是想着占我们这一点便宜。”
“我看爹就做的对。”
老二方喜楼赞同道:“不给他也是本来就商量好的, 一家一年。”
“嗯。”方安山叹了口气:“眼看着家里是越来越好了, 弛林,弛远两个都没让人失望,弛远虽然还没考上秀才,但是在我们溪山县也是远近闻名的,这以后说不定我们家也能出个举人老爷。”
“肯定能出的。”二伯母李玉笑道:“弛林弛远不说考举人老爷了,就是考上进士也是能行的。”
“呵呵呵。”老张氏捂着嘴笑道:“那咱们家不是以后就能出个官老爷了?”
“肯定能。”李玉又看向老张氏说:“以后娘就是老夫人,爹就是老太爷。”“呵呵呵”老张氏被逗的呵呵直笑,她和方喜楼都商量好了,方弛空不是个读书的料,以后估计连童生都考不上,若是不指望着家里的方弛远和方弛林,如果不分家,家里还真是没什么好盼头。
一家人谈着话,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方安山正准备再讲点什么,家里的大门就“砰砰砰”的响了起来,大概是因为用的力气大,隔着一个院子,在屋内就已经能听到一点动静,家里的大黄狗已经不停的狂吠了起来,于是方安山就停下来说:“喜进,你去看看咋回事。”
“嗯。”方喜进应了一声就快速往外跑了出去,担心谁这么急敲门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谁啊?来了来了。”方喜进一边嚷着一边往门旁跑,拉开了门栓,一开门看见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奇怪道:“刘婶子,这么晚了,你来干啥啊?”
“是喜进啊?”女人搂了搂头发,看着方喜进露出了一个笑脸,沟沟壑壑的脸庞又尖又黑:“你爹呢?我找族长有点事?”
“在家呢。”方喜进老实的答道,正疑惑着有什么事呢,一转眼,就看见一个人从后面走了过来,因为天黑,方喜进看了两眼才确定是方安栓,于是把着门看向女人说:“婶子这大晚上的能有啥事啊?俺爹睡觉了,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婶子真有急事。”女人急迫的说:“这好比大火要烧到眉毛了,不找族长不行了。”
方喜进扒着门,有一些不确定,但还是本着脸说:“能有什么急事?我爹睡着了,明天再来吧!”
方喜进看着女人的脸,越想越觉得他是为了徭役名额来的,若不是刚才听了方安山的话,也许现在女人就已经进去了,但是他天生的倔脾气,吃软不吃硬,如今早已在心里给女人打了标签,就是不想让女人要进门。
“哎呦,你……”女人看不能进门,就要叫嚣着打方喜进一下,方安拴就赶过来制止道:“大侄子怎么堵在门这里啊?叔来了还能不让进?”他脸上堆着笑,上来就把刘婶子拉到了身后,“可是你婶子有啥做的不对的?你给叔说,叔回去就治她,你先让叔进去。”
他推起方喜进的胳膊,想从旁边的门缝里钻进去,方喜进把门一关,夹住了方安栓迈过来的半条腿,隔着门说:“叔有啥事还是明天再说吧,我爹睡了。”
“松开,断了,断了!”方安栓在外面嚎啕着叫了起来,好像方喜进用的力气真能把他的腿夹断一样,方喜进听了更是不喜的说:“叔上年也是这样进来的吧?这腿你要是……”
“喜进,让他进来。”方喜进还没说完,大伯母方喜晴就跟了过来说:“让他进来吧,爹说想见见他!”
“哎呦呦哟哟。”门外方安栓听了,一人吸着气一边笑着说:“听见没有,喜进你快开门啊!”
方喜进打开门让到一边,方安栓又哭丧着脸说:“喜进你也太用力了,叔的腿都要被你夹断了!”
方喜进冷哼一声没有理他,转身就快步的走了回去,方喜晴看了一眼方安栓夫妇,不是很想搭理的说:“爹请你们进去呢,快来吧!”
“好好好。”方安栓听后,就弯着腰窸窸窣窣的跟着方喜晴进了院子。
“爹让他进来干什么?晾他一夜,他马上就老实了!”方喜进气冲冲的坐回自己的座子,不情愿的说。
“你和他置气干什么。”方安山笑笑,“人马上就进来了,看看他说什么吧!”
方安山一家说话的地方是正堂,为了省油钱,就点了一盏灯照明,方安栓进来的时候,就一点点从阴暗走到光明。
“族长~”一进门,方喜晴先到位子上坐好,刘婶子就对着方安山哭诉道:“这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啊,难得遇到了族长仁义,能给个免徭役的名额……我本来也是想贪心……”刘婶子话还没说完就呜呜的哭了起来,老张氏就从座位上下来扶住她说:“这是怎么了?有难过的事就说出来啊?”
“老姐姐。”刘婶子用一条灰色的手帕抹了抹眼泪,“要是自己能过去,哪还能来麻烦族长,这也是没有办法了……”
“你说吧,什么事?”方安山在位子上看的直皱眉,对着方安栓说:“她老是哭,讲不清楚,要不就你来说。”
“族长。”方安栓也眼泪巴巴的看着方安山,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哭起来眼泪鼻涕都混在一起,“我家的几个小子,去年开荒累的很了,现在都是一身的病痛,我都六十了,没几天好活,就想看着子女能平平安安……”他对着方安山讲了一大串的养育子女辛苦,方安山看着油灯里的小火苗,表情严肃,不耐烦的说:“就说你想干什么吧?要是想要免徭役的名额,不行,要是其他的,你就说出来我们商量商量。”
听了方安山的话,正在哭诉的两人,霎那间全都戛然而止了,两人对视一眼,刘婶子就揉揉眼睛说:“族长这话可就不好说了,我们家是有了难处才来找您,您就不能考虑考虑?”
方喜进等人在旁边看的直撇嘴,李玉刚想站起来顶她一句,方喜晴就拽了她一下说:“咱们小辈就看看,别多话,自有爹娘处理他们。”
“你看娘都安慰刘婶子半天了。”李玉小声的对方喜晴说:“不会真的可怜她了吧?”方喜晴听后,对李玉笑了一下,又拍了拍她的手让他放心。
“考虑什么?”方安山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说:“徭役名额一家家的轮,到哪是哪,还能都让一个人霸着不成。”
“可是老河家还不是每年都有!”刘婶子看达不到目的就口不择言的说:“为什么我们就不行了!又不是白要你的!”
方安山听了把脸一板,方安栓看情况赶紧过来抽了刘婶子的肩膀说:“人家是亲兄弟,能是我们这样只有一点点关系的亲族能比的吗?”他一边抽一边悄悄看着周围说:“就是方安强家也比咱关系近啊,人家今年不就有了名额,指不定第二年还能有!”
他一边抽一边看,都骂了半天方安山还是坐着一动不动,刘婶子就不干了,推了方安栓一把说:“哎呦,你别抽了,生疼生疼的。”
“哈哈哈哈。”边上的方家人看的直笑,方喜晴在旁边看着,小声的对李玉说:“他这是想打着给外人看呢,可是我们这都是自己人,谁会向着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呵呵呵。”李玉也是掩嘴笑着,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张氏,又看看周围的几个兄弟,越想越觉得他们夫妻俩今天是选错了地方。
“哎呦!”方家人正看着好笑,奶奶老张氏却突然痛哭起来,坐在椅子上,哭的胸口好像憋了一口气,上上下下的起伏着,哭的几乎失声。
“娘,你咋了!”
老张氏突然的动作把几个儿子儿媳吓了一跳,方喜进赶紧走上前说:“娘,你怎么了。”他担心的扶着老张氏的肩膀:“有什么事你说啊,可别吓唬我们了……”
“娘……娘的心里……不舒服了,这好好的一家人,咋就分了亲疏?说出去不是让人戳咱们家脊梁骨吗?我们照顾亲族倒是照顾错了,以后……以后,咱就不这样了吧!”
“不咋样了?”听了老张氏的话,刘婶子咽了口口水看着老张氏问:“老姐姐咋就想到这个了?”
“不想,不想了!”老张氏拉着刘婶子说:“没想到分个免徭役名额还让你们这么伤心,你听老姐姐的,你家和老强家都一样,咱都是一家人,都是一族血脉,哪有什么亲疏,以后咱谁也不给了,你们可不要在多想了。”
“啥。”这次轮到方安栓夫妻俩傻眼了,“这好好的名额咋就不给了呢?别啊老姐姐,我们,我们说啥了?”
“都是你这个臭嘴乱说。”方安栓假装着抽刘婶子的嘴说:“老嫂子你可别和她计较,族里谁不说族长深明大义,不仅事事为族里考虑,有了好事也忘不了族里,谁敢说他一个不字?”
“真的没人说?”
“没人说。”刘婶子听了直摇头。
“那你们不觉得我家偏心了?我们可没有名额给你们了,都分出去了,我们又没有掖着藏着,咋还就有人说我们的不是?”
“不了,不了。没有,没有。”
刘婶子回答道。
“哦。”老张氏抹抹眼泪说,“没有就好,我就想身后留个好名声,我都这样了,谁要敢坏了我家名声,我……”老张氏又抽泣两声。
方喜进兄弟几个看着渐渐平复的老张氏,心里都有些后怕,怕老张氏就这样有个好歹,“咳。”老张氏咳了两声,没有多说,伸手看向方喜晴说:“扶我回屋去,累了,想睡了。”
“嗯嗯。”方喜晴反应过来扶着老张氏就往她里屋走去。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方安山看着呆立着的夫妻两个人问:“没有就回去吧,我们也都要睡了。”
“没有了。”
两个人有些蔫蔫的,没有了初来时的干劲,磨磨蹭蹭的琢磨着刚才发生的事。
他们走后,方家的众人也散了,赵青春和方喜云一起走着回了私塾。
“娘是真厉害,刚开始我还以为娘真是因为怕坏了宗族亲疏才哭的,没想到一招就制住了那两个无赖。”
“他们也不算无赖。”方喜云微微呼出一口气说:“都是生活所迫,他们也是为了子女吧。”
“嗯。”赵青春点点头,看着一天的繁星,想想自己存的小金库,忽然就觉得轻松了起来,她每年在县城收的租金连方喜云也不知道,心里想着以后要是弛远读书读不好就把小铺子留给方弛远,要是读好了就留给方弛星,这么幻想着,也就慢慢到了家。
方喜云推门的时候,发现门已经拴上了,赵青春就扣着门鼻敲了敲,没人应就又敲了敲,敲了三遍,方弛远才打着哈欠过来开门,一开门就睡眼惺忪的说:“对不起了娘,刚才一不小心睡着了……”
“呵呵。”赵青春心疼的揉揉方弛远的头说:“快去睡吧,要不是老宅那里发生了点事,我们也不会回来晚了。”
“发生什么事了?”方弛远眯着眼问。
“不是什么大事。”赵青春又催了方弛远一句让他去睡觉。自己也拉着方喜进回了屋。
早上,方弛远依旧早早起了床,沿着村头跑步的时候,竟然看见有几个八九岁的小少年也早早的起了床,沿着他经常跑步的小道来回跑着。
他摇头笑了笑,也没有特意改路,沿着路就跑了过去。
跑过去的时候方弛远也没在意,跑过去之后却忽然听到:“那是你的哥哥吗?”
“嗯。”一个小小的声音答道。他猛的停了下来。
“弛澈?”他回头叫了一声。
“哇!”一群小孩看他回头都一溜烟的四散着跑开了,只有一个小孩还老老实实的站着。
“弛澈!”
方弛远又肯定的叫了一声。
“嗯。”小孩低低的答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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