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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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到了最后一周,十几岁的少年或多或少开始产生了些许浮躁。
白天上课,有些同学不再按按原座位就坐。
比较熟的,会在课间坐在一起聊天,尤其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女生,熟悉得更快,叽叽喳喳的。
宋方霓有一天早晨去晚了,发现她的原座位被另一个女生占了。
她犹豫片刻,坐在后排。
男生的课桌非常干净,桌斗里没有放任何参考书,桌面右上角,用英文花写体写了Radiohead。这应该是他喜欢的乐队名。
两分钟时间不到,原座位主人走进教室,斜背着深色的书包,一边的耳机线垂在肩膀,轻车熟路地来到这一排。
宋方霓心想是否应该解释什么,又觉得少废话了直接起身让座吧,这么瞧着梁恒波也抬起头。他停在几步之外,目光一转,看到宋方霓座位被其他女生占据。
几个爱偷偷聚在门口喝酒的男生们,出声叫梁恒波去他们那里坐。梁恒波便用目光示意她不需要动,横穿座位,走到他朋友那里。
宋方霓暗中松口气。
瞎紧张什么呢,她好笑地问自己。
不包括每次传卷子的礼貌“谢谢”,和前几天的“不好意思”,他们从来没单独说过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都是老规矩办。
以及请诸位主动适应我,无论是我的更新,还是别的,也欢迎诸位有识之士改变我。我总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哪一部分,肯定不会被网文所改变,但是与此同时非常好奇,自己的哪部分会被网文或被别人所改变~~~
第2章
集训到结束前,还见缝插针地安排三次模考。
第一次模考,宋方霓的成绩依旧属于中下游。
到了第二次模考,她顶着压力侥幸地进步了几名。
竞赛物理题和高考不是一个难度,靠机械地刷题,不足矣和其他优等生竞争。
压力太大,当天晚上,宋方霓梦到把整行的答题卡涂错,而她随后惊觉,竞赛试卷根本没有选择题。
自己在考什么?
梦境里陷入巨大的焦虑旋涡,包括生理也跟着有所反应,腹部像是被一条粗重的绳索勒住,小腿肚子都跟着抽筋。
她从噩梦中醒来,心说自己别猝死于集训营里。
祸不单行。
第二天清早,内裤里首次发现一道血渍。
宋方霓在她的十六岁里才第一次来了例假,在同龄少女中属于偏晚的,幸好知道发生了什么,抱着脏衣服去自助洗衣房。
她凝视着轰隆隆的洗衣机,感觉自己所严重抗拒的什么东西还是来临。
中午为了节约时间,宋方霓买了一包梳打芝麻饼干,边做题边小口地就着水吃,吃完后觉得一阵翻江倒海。
宋方霓的同班同学陆明也被选来参加集训。
下课的时候,他走过来,笑眯眯地跟宋方霓打了声招呼,再一屁股坐在其他人合课桌上跟梁恒波聊了会天。
男生之间说的也都是些体育和游戏之类。
陆明边说话边欣赏着前方宋方霓从短裤下溜出来的修长纤丽大腿,只可惜,美腿主人一直没精打采地趴在桌面。
突然间,她触电般从座位弹跳起来,短发擦着脖颈一甩。
陆明吃惊地看着她跑走的方向。梁恒波却早适应了前座女生偶尔的一惊一乍,也不抬头,用脚勾稳自己的桌腿。
门重重地响了一下,她已经奔出教室。
陆明嘟囔说:“怎么了这是?”转过头,对梁恒波挤眉弄眼,“艳福不浅,居然和俺们老宋坐前后桌。”
梁恒波抬头看着前方的空座位:“老宋?”
“哇,她叫宋方霓,在我们年纪都巨有名,大家都叫她老宋,学习成绩特别好,脾气也特柔,很多人眼里的女神,只可惜名花有主,她的男朋友也是我们班的,是个壕,一个家里特别牛叉哄哄的官二代,简直被她迷得五迷三道。”
梁恒波对这种八卦也提不起兴趣,低头说:“对了,以你的近视程度,昨天的球赛输没输到裤子都没了?”
陆明伸了个兰花指,拨了拨自己厚重的近视眼镜,装出羞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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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方霓没听到男生们的议论。
嘴里弥散着一股芝麻味,胃里也翻腾,她一跑出教室,甚至没来得及去卫生间,就靠在角落里把午餐全吐了。
接着是胸胀和腹泻。。
她上网搜了下,自我诊断这是初次来例假的应激反应。
宋方霓借来一个热水袋,外面包着毛巾捂住腹部,蒙头在宿舍睡了一下午。
教导员闻讯来问了两次。
集训强化营还剩下最后一次模考,最后几天的课程是围绕考试重点和名师预测大题的方向,宋方霓不肯提前结束集训回家。
躺到晚饭也没胃口,喝了裴琪给的红糖水,准备去附近的药店买点药。
晚上八点多,夕阳已经落下来。
她脚底发软,踩的步子一点声音都没有,四楼挪到一楼,短短五分钟,整个人出了好多的汗。
间或有人走过来,她挺直腰。
掌心圈着铁锈的栏杆,一股细沙般粗糙的感觉,刺激着掌心。
慢慢挪到门口,宋方霓突然想到自己大可不必亲自买药,叫外卖更为方便。
这个发现简直证明她又在做无用功。
宋方霓苦笑两声,在手机上下单,索性坐在门口等着。实在不想动弹。
门口处又有几个男生在抽烟。
这种集训也并没有老师管这事。间歇,还有私家车停下,家长给子女送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
宋方霓同宿舍的女生,裴琪,是个戴钢牙套的女生,家庭条件不错,从来不吃食堂,每天早中晚都是家里保姆开车来送饭,还有切好的进口水果,
裴琪为人相当热情,经常把各种零食分给宋方霓,但越是这样,宋方霓越有些为难,甚至还躲着她,因为囊中羞涩而不知道怎么报答好意。
这时候,母亲又打来电话。
宋方霓习惯性地打开免提,母亲的抱怨悬浮在旁边。有时候,她会想这样就很好,什么大学,物理,考试,所有真实的压力都能悬浮在妈妈的谎言与家长里短之外。
挂了电话,黑咕隆咚的道路亮起一束光。
远处的摩托车突突地停在面前。
宋方霓接过药的时候,外卖骑手主动跟她攀谈:“哟,你也是参加这个竞赛培训的学生?”
外卖骑手居然是一个女人。
宋方霓轻轻地“嗯”了声。
外卖骑手再看着她脸色:“丫头,你这嘴唇儿怎么那么白啊?没事吧。”
这时,门口的几个男生传来一阵喧哗,开始热情地向谁打起招呼。而对方远远地招手示意。
梁恒波结束了他每晚雷打不动的夜跑,从夏夜晚风里走回来,汗水弄得微湿的头发,他随手摘下一根耳机线。
和那些男生说了会话,梁恒波插兜走进来。
路过她们时,他的脚步顿住,略有诧异。
外卖骑手取下戴着的安全帽,再晃了晃头发,安全帽下是一个瘦小且扎着马尾辫的女人,但灯光太暗,又看不太清具体长相,从体态判断应该是挺年轻的。
“恒波。”外卖女骑手主动打招呼。
梁恒波走过来,顺手扶稳了外卖骑手歪斜的摩托车车头。
“怎么跑来我这里查岗了?”他以很自然熟稔的口气和外卖女骑手打招呼,再跟宋方霓点点头,主动解释说,“这位是和我一起集训的同学,宋方霓。”
集训结束的倒数第三天,除了传卷子时的“谢谢”和之前的“不好意思”,首次攀谈由梁恒波所开启。
意外的是,他也记得她的名字。
不像父母和长辈在末尾的“霓”字拖长音,梁恒波念她名字时,会在“方”字重读,就好像强调“君子端方”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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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恒波一个人住。
本来男生们都住在多人宿舍,但因为其中一个男生得了什么皮肤感染病,最后不得不紧急分成双人间,他落在最后,机缘巧合地就能独享宿舍。
他弯腰先插上热水壶的插座,烧热水,动作……灵巧?随后背对着她,飞快地把汗湿的T恤脱掉——幸好男生里面还穿着一个打底T恤,但随着伸腰,她瞥到还在青春期的男生下半个脊背,腰很细,且有薄薄的肌肉。
宋方霓感觉到耳根发烫,低下了头。
她坐在椅子的边缘处,双膝紧紧地并拢在一起,身体重心移到前方。
来到梁恒波的宿舍为了借笔记。
数学老师明天要去开什么高考试卷评委会,今晚就要赶飞机,强行把最后几天的内容浓缩在下午。
宋方霓当时还在寝室睡觉,错过了补课。
她心下焦急,想赶紧回宿舍找裴琪,但那个外卖女骑手很热情地让梁恒波相助,男生沉默,随后点头答应。
宋方霓尽量不去打量别人的房间,视线平平地落在前方。
靠墙的桌面摊着他常背的灰色运动背包,桌面还有科学计算器,草稿纸,摆着集训发的自印参考书,以及黑、蓝和红色的彩笔。
桌面上还有walkman,以及整齐缠绕在walkman上的耳机线,是他刚刚从兜里掏出来放在桌面上的。
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一次性纸杯。
“嗯。”
梁恒波说:“留神烫。”
对了,热水,刚才为了掩饰唇色苍白,她托辞说自己渴了,所以他才烧热水。
宋方霓轻声道谢,小心地端着冒着热水,思考应该借着这杯水把刚买的药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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