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理想主义 第9章

作者:大漠明驼 标签: 娱乐圈 都市情缘 现代言情

  春蕊:“行。”

  赖松林领春蕊走到拍摄绿布前,那里已经提前布好了景,是一个凉亭,凉亭当然不是真砖实瓦垒的,材质是偏硬的泡沫板模型。

  “剧里的一个场景。”赖松林给春蕊描述情节:“李庭辉带梁竹云配助听器返程途中,遇到大雨,两人躲到世纪广场的凉亭里避雨,你趴在石凳上,听下雨的声音,这是你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听到雨滴落地的声音,你非常激动,扭脸冲一旁的严文征开心的笑,严文征回视你,我就要你俩的这个对视。”

  有工作人员上前在春蕊的左耳朵上挂了一个耳背式助听器,肉色。

  赖松林又说:“雨滴,还有景色,会后期合成。”

  春蕊抬手摸了一下助听器,说:“好。”

  她起脚走到拍摄区,负责海报效果的老师指挥她,让她跪坐,即膝盖跪在地上,臀部放到脚踝的位置,然后腰部放松,双臂自然地趴在凉亭的横凳上。

  春蕊照做,不过她只敢将胳膊虚空置于凳子上方,她谨慎地问:“这个东西结实吗?”

  “还行。”老师说:“能撑得住你的重量。”

  春蕊便大胆地朝上面一趴,果真挺结实。随后她蠕动两下,调整坐姿,再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往右侧脸抬高下巴。

  严文征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站到离她一步之遥的承重石柱旁。

  他和赖松林商量他的站姿。

  他说:“掐腰站会好一点,手背后反倒显得拘谨了。”

  赖松林揪着他的山羊胡思忖。

  春蕊的视线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毫无准备地落在严文征的脸上。

  严文征一边等待赖松林的回答,一边有所感应,便垂着眼皮,悠悠瞥来一眼,两人目光隔空轻轻一碰,春蕊率先若无其事地避开。

  避开后,春蕊立马后悔,因为有一种“偷看被抓包”的心虚感,这样好像显得她仰慕他,自然而然气场矮了一截——其实,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事实是,进组刚两天,严文征已经凡事压了她一头。

  春蕊不动声色地一瘪嘴。

  “先照你的想法拍一版看看效果。”赖松林说着又去问春蕊,“可以了吗?”

  春蕊比了个OK。

  准备期间,剧本来回翻看好几遍,春蕊知道赖松林想要的海报效果——这场戏应该是全剧情绪最轻松、色调最明亮的一幕了,这样的场景下,她看向严文征的笑容应该是喜悦激动且天真烂漫的,望向严文征的眼神是明亮真挚的,而严文征给的回视是克制又欣慰的。

  对个眼神,并不算难事,可比开拍就来吻戏好多了,再说,带入情景,这个对视不掺杂任何“爱情”因素,把身份端平,任何足以引起暧昧的小火苗都燃烧不起来。

  更别提,春蕊怎么也是老油条了,没合作过大牌,但刚出炉的小鲜肉见识不少,脸不管原装还是进口,质量都算上乘,见识得多了,加上春蕊过了春心萌动的年龄,她看他们时,自觉将眼睛蒙上了一条X射线——她眼里,这些男人就是“顶着一鼻子两眼儿”的大骷髅。

  她不怯场,接住严文征垂下的视线,笑得灿烂。

  但还是出问题了。

  赖松林趴在电脑上看相机反馈回来的成片,摇摇头,冲春蕊说:“春蕊,笑的时候露出你的牙齿,这张海报里,你和严文征都是动态的情绪表达,但传达方式完全不同,严文征有多克制,你就要有多放肆,因为跟他对比你单纯,心里干净。”

  春蕊领会赖松林的意思,点点头。

  摄影师就位,再拍。

  春蕊按要求,笑时露出牙花,但呈现效果却是脸部的苹果肌仿佛灌注多了美容剂,又假又僵硬。从严文征的角度看,甚至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严文征肉眼可见地攒了眉头。

  一旁观察的赖松林亦是满脸困惑:“怎么,不会露牙齿笑吗?”

  这一刻,春蕊突然想起几个小时前记者问她,26岁的年纪扮演19岁的小女孩有没有觉得违和,她回答26岁和19岁不算大的年龄差。

  确实不算大,可二者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春蕊不知是不是冷静睿智的角色演多了,她多少受影响,这些年,性格变得收敛,非常不活泼。镜头前,她那些职业性的牵拉嘴角、恰到好处的微笑,经由团队的一再雕琢打造,已经深入骨髓地形成了肌肉记忆——笑得真不真心并不重要,原则是笑得好看。

  再加上,生活中,春蕊已经鲜少遇到能令她捧腹大笑的开心事,“露齿笑”的功能退化,她一时运用不熟练。

  当然,这种理由她不会嚷嚷出去,大家面上都在维持着彬彬有礼的伪善,她何必为了自我剖析,承认自己的虚假。

  为了找台阶下,她灵光一闪,腰身一扭,跪地改成盘腿坐在地板上,“哎呀”一声,双手捧住两腮,装出一副娇羞的小女儿态,说:“严老师实在太帅了,我不敢看他嘛。”

  严文征:“……”

  大概觉得小女生对严文征犯花痴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赖松林信以为真,乐了,他气急败坏地喊:“你给我收敛一点,春蕊!这里不是你的追星现场。”

  “对不起,赖导。”春蕊立马摆出一副知错就改的嘴脸,说:“给我两分钟,我调整一下。”

  赖松林“唔”一声,春蕊的这一表现突然让他联想到,春蕊毕竟年轻,不论生活阅历还是演戏经验,与严文征相比都有差距,他担心明天开拍,两人身份的巨大悬殊,会让春蕊接不住严文征的对手戏,本着破冰的目的,他怂恿说:“一会儿,我卖个面子,让严文征跟你合个影,成不。”

  “谢谢赖导。”春蕊直眨眼,激动的小表情简直能以假乱真,“我正愁不敢开口要呢。”

  赖松林朝严文征一摊手,表示“听到了”。

  严文征若有所思地一拧眉,眉心拢出一道褶,他黑沉沉的目光掠向春蕊,春蕊敏锐地察觉,站起身的同时,觑他一眼,心里打个磕绊,狐疑他是不是洞穿了她的胡说八道,心虚地迅速转身,走到白花花的墙壁前,深呼吸找情绪。

  小婵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她迟钝,没明白春蕊的症结所在,上下抚着春蕊的脊背,瞎安抚道:“不紧张啊,不紧张啊,想点开心的事情。”

  春蕊:“痒死了,你走开。”

  小婵收回手,但没走。

  春蕊说:“给我讲个笑话吧。”

  “啊?!”小婵抓抓头发,一时大脑空空,上嘴唇碰下嘴唇老半天,想起那顿铜锅涮肉,进而联想到火锅,说:“四川人吃火锅,看到一种昆虫就不怕辣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啊?”话音一落,春蕊烦躁地摆摆手,“算了,我不想听。”

  小婵闭嘴。

  春蕊陷入沉默,面容非常严肃。

  此时,棚里的人都在等她,春蕊不敢太磨叽,活动活动唇角,一转身,眉眼挂起飞舞灵动,说:“来吧,来吧。”

  各归各位。

  可是一切行为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作用下都会显得刻意,再拍的几张照片,春蕊的表现到底不能令赖松林满意。

  小婵杵一旁急躁得不行,生怕自家艺人给在场的各位工作人员留下个“业务能力不过关”的印象,她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溜到春蕊扭脸的方向,找到一个不影响拍摄又能保证春蕊余光可看到她的视角,突兀地一嗓子唱道:“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辣,我神经比较大。”

  房间霎那间安静了,“懵逼”两字写在每一个人的脑门上。

  春蕊起初也没搞清楚小婵在搞什么鬼,大脑死机般延迟三秒,灵光一闪,察觉这竟是个冷笑话,脸色诡异地狰狞一秒,鼻腔突然不受控地哼出一声“嘁”,唇角扯开,露出六颗牙齿,笑了出来。

  摄影师眼疾手快地一通咔咔直拍,赖松林从数张照片里,终于挑出了一张满意的。

  春蕊长松一口气。

  赖松林赞许的眼光望向小婵,说:“春蕊,她是你家的?”

  “是。”春蕊忙说,“姓婵,女单婵,叫蝉冰,名字拗口,赖导叫她小婵就行。”

  赖松林:“调节气氛一把好手啊。”

  春蕊给小婵使眼色,示意她说话,小婵领会,道:“谢谢赖导夸奖,主要是我跟我姐有默契,她今天太紧张了,平常不这样,我太着急了,弄这么一出,让你们见笑了。”

  赖松林:“挺有眼力价儿。”

  他们这厢说话的功夫,严文征脱掉了身上的灰旧夹克,递给他的跟妆老师,准备收工下班。

  春蕊余光留意着严文征的动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跟严文征说个抱歉,毕竟是她拖后腿,拖慢拍摄进度,浪费他的时间。

  她这个人优点不多,礼貌算一个。

  正要迈腿去追,只听赖松林突然喊:“严文征!”

  严文征驻脚,回头。

  “卖我个面子,跟人合个影。”赖松林朝春蕊一指,“眼巴巴望着呢。”

  春蕊:“!!!”

第10章 自拍 “我抠门。”

  自拍,用春蕊的手机,严文征单手举着。

  春蕊挨着他的肩膀站立,两人靠得近,气息相贴,春蕊头皮一阵阵发麻,这回她看向镜头的神情,真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为了欲盖弥彰,她手背贴住嘴唇,伸出修长纤细的两根手指,比了个土里土气的yeah。

  严文征面色从容地按下拍照键,随后将手机还给春蕊,让她检查成图。

  iPhone自带的前置镜头,没加任何滤镜,春蕊草草看一眼,不得不感叹电影咖的脸,确实抗打。

  严文征问:“还有其它需要吗?”

  “没有了,没有了。”春蕊连连答,“够麻烦您了。”

  严文征轻轻颔首,跟赖松林打声招呼,由曲澍陪着,走出摄影棚。

  他一走,赖松林笑眯眯地说:“满意了吧,可以好好干活了吗?”

  “可以。”误会经她引导而起,春蕊解释不清,只得装心满意足状,说:“感谢赖导的成人之美。”

  单人定妆照拍起来明显简单许多,端出侧耳倾听状,亦或者呆愣凝视状,都不太需要过于激烈的情绪表达。

  顺利拍好,小婵去盯后期的修图师修图。这年头,剧组的美工不知为何都喜欢用夸张的柔光滤镜,把演员的五官虚化,观众多盯着屏幕看一会儿,眼睛简直要晃瞎了。

  定妆照是用来大规模铺早期宣传的,小婵不能让它留下可供诟病的致命缺点,不然无处不在的黑粉和恶意满满的路人简直能把春蕊喷死。且按照以往惯例看,苏媚买营销,多数控不住评论,到时候,春蕊的微博又会沦陷。

  图片质量交给小婵把关,春蕊放心,她搬来一张凳子,坐在空调底下玩手机。

  微信有新接收的消息提示。

  一则是钱芳闵的回复,简单的一句“知道了”。

  一长串是四眼飞鱼的啰里吧嗦。

  四眼飞鱼是春蕊给宋霏羽起的绰号,宋霏羽是她的师妹,小她一届。两人相识于戏剧学院的“校戏剧节”,当年由戏剧部部长牵线,临时合作了一个舞台剧,个把月的彻夜排练,磨合出了深厚的革命情谊,关系非常不错。即便是毕业后,春蕊和大部分的同学渐渐断掉联系,却难得保持着隔三岔五跟宋霏羽约出去玩的习惯。

  春蕊点开宋霏羽的语音。

  宋霏羽甜妹的嗓音响起。

  “我从澳门回来了,给你带了杏仁饼和蛋卷,本是想直接送到你家里的,金钟哥提醒我你进组了。”

  “哎,我还打算约你去做美容呢。”

  “澳门一点都不好玩,我哪里都没去成,一个星期,被金钟哥从这所酒店拎去那所酒店,只能在保姆车里匆匆瞥一眼窗外的风景。”

  “我感觉我像一只被断了翅膀的金丝雀,我想飞翔。”

  宋霏羽的这趟澳门之行是去拍杂志。

  宋霏羽是典型的甜系女生长相,她的脸部线条柔和,加上脸蛋偏圆,笑起来两腮苹果肌饱满,宛如一位温暖的邻家女孩,令人看着心底里舒服。

  市场相对来说更吃她这样的颜值,所以她比春蕊的路好走,早早签给影视公司,公司配给的团队亦十分给力,定制了“青春活力小花旦”的发展路线。平常,她偶像剧里演一演可可爱爱的女主角,跟霸总谈场恋爱;商务上,接几个符合自身特质的美妆代言产品,由金主推封到各个杂志露露脸;再抽空去热门的综艺节目刷个存在感。她的热度没有堆得很高,但好在,团队不作妖,观众缘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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