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心头朱砂痣 第194章

作者:袖侧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宅斗 现代言情

  目光随着那温热的手心一起缓缓在背上抚过,轻轻摩挲。

  霍决一直在晨光里凝视着。

  温蕙肤如初雪,肩薄腰纤,每一处都强烈地展现出她是一个女人。

  他侧撑着头,缓缓地抚过白玉似的背,到那蝴蝶骨上肌肤再不会因他的碰触生出鸡皮疙瘩,收回手,给她拉好被衾,遮住雪背。

  自己翻身下床,撩开帐子出去了。

  帐中,温蕙从始到终没有睁开过眼。

  蜷缩的身体舒展开,又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日头已经老高。温蕙揉揉脸,她的作息竟乱了。

  唤了声,婢女们便鱼贯而入。再称呼,便不再是“姑娘”,而是“夫人”了。

  “夫人起身了。”

  洗漱完,坐在妆镜前由婢女们梳妆,问:“都督呢?”

  婢女们道:“宫里娘娘们赐下贺礼,都督去前面接了。”

  婢女们又道:“昨晚宴席,陛下也有赐下,已经供起来了。”

  皇帝的赏赐若需要供着的,便是恩宠意义大于实际意义。霍决的身上有帝宠。

  温蕙点点头。

  说着话,霍决回来了。

  婢女们纷纷行礼:“都督。”

  霍决挥挥手,婢女们都退下了。卧室中只剩霍决和温蕙。

  温蕙从铜镜中看他。也奇怪,过了一晚,便觉得他不一样了。

  可能是因为同床共枕,裸裎相对,肌肤相贴过,感觉便不一样了。

  四哥不再是四哥,是她的夫君了。

  温蕙起身转向霍决,对他行了个礼:“起晚了,四哥勿怪。现在去拜见公公和婆母吧。”

  霍决道:“他们难道还会争这个?先用饭再去。”

  温蕙抿唇笑笑。

  霍决眼睛扫过妆台,婢女们退下去,妆台上还有未来得及插戴收拾的首饰。

  霍决选了一支钗,温蕙便微微低下头,任霍决帮她插进发髻里。再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霍决凝视她片刻,微微俯下身去,缓缓向她的面孔贴去。

  但他半途停下。白日里,似有迟疑。

  温蕙却想起昨夜在她最紧绷时,他收回去的手。

  她于是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

  霍决顿了顿,喃喃了一句什么。

  下一瞬,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唇舌的勾缠是男女间亲密的沟通。虽不是语言的形式,却能表达很多。

  霍决的心里滚烫。

  待意犹未尽,终于放开,温蕙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四哥。”她道,“我只是还不习惯。你慢一点好不好?”

  这些年,霍决从未被别人掌过主动,终于还是被温蕙带了节奏。

  他答应了:“好。”

  又问:“怕我吗?”

  “有些意外。”温蕙承认,“跟我想的不一样。”

  霍决道:“你想的太天真了。”

  “是。”温蕙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傻是不是。”

  霍决没回答,只抱紧了她。

  温蕙在他怀里抬起头,“噫”了一声,伸出手指,抹了抹他的唇:“唇脂被我沾掉了。”

  霍决攥住她的手,把指尖的唇脂舔去。

  那指尖麻丝丝的。

  “四哥在家里也要涂唇脂吗?”她问。

  “有些状态装不来。”霍决道,“最好习惯,一直保持。”

  在这个家里,有两个人涂着唇脂,是霍决和小安。

  康顺就不用,因为康顺不需要伴驾。

  这唇脂,是皇帝喜欢的。皇帝喜欢漂亮的人,穿漂亮的衣服,涂漂亮的唇脂。

  皇帝当然不能让文臣这么干,那是莫大的侮辱。

  所以皇帝让他的仆人为他妆扮。

  宦官不是臣,是仆。

  所以文臣纵位卑,纵惧权阉们的权势,也不影响他们鄙视阉人。

  四哥的生存环境,原来是这样的。

  温蕙挣脱他,道:“我帮你画。我看到你唇脂了。”

  她的妆台上有一盒不属于她的唇脂,那颜色调得太深,不是寻常女子会用的。

  她旋开玉盒,用唇刷扫一些,问:“这颜色是谁调的?”

  霍决个子高,直接坐在了妆台上,道:“小安。”

  “就知道是他。他自己的颜色也好看。改天我得问问他那个调色的方子。”温蕙举起笔,“张嘴,别动。”

  霍决微微张开嘴唇。

  温蕙为他重新描了。

  霍决看着她专注的眉眼。

  她答应了嫁给他,便好好地接受他的生活,融进他的生活。

  那就别逼她了,给她时间,慢慢来。

  用过早饭,夫妻二人去了府中一角的独院。霍决在那里为父母家人设了牌位。

  温蕙跪下,拜了公婆,敬了一盏茶放在婆婆的牌位前。

  “她一直盼着将你抬过门。”霍决道,“她和岳母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她管我管得很严,哥哥们带我去吃一回花酒,她便狠狠地抽了我一顿……”

  温蕙道:“你还去吃过花酒。”

  霍决一笑,牵着温蕙的手,两人相扶站起:“以后不吃了。”

  温蕙也笑。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

  是月牙儿。

  这一日该认亲的,霍府里就两个要认的,便是康顺和小安。

  他们都拿到了温蕙亲手缝的鞋子、荷包和帕子。

  这一回不像当年,都是丫鬟帮着做,温蕙扎两针。温蕙待在霍府不出门,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这一回,都是她亲手做的。

  只太久没做过针线这种事,有些生疏,针脚不大匀密。

  倒证明真的是她亲手做的,康顺和小安都很高兴。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欣慰感。

  小安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和嫂嫂交交账。”

  温蕙这段日子已经知道霍府的许多事务,都是小安管着。如今她嫁给霍决了,也应当挑起管家的职责,便点头:“好。”

  一家人一起用饭,也不用避讳。

  康顺还担心温蕙别扭,偷眼看她,她倒很自然,似乎没什么不适应。康顺才放下心来。

  温蕙其实还颇怀念这种气氛。

  有点像温家堡。小门小户其实没那么多避讳,温家都是一大家子一起用饭的。

  到了陆府,就个个分开。

  丈夫来陪妻子用饭,倒是一种特别的陪伴了。

  温蕙也时常陪伴陆夫人用饭,只陆夫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热闹”这两个字是不存在于她身上的。

  再回想,她在陆府一个人用饭似乎很久了。

  算一算,十一月离开开封,勉强也才半年。

  怎地陆府种种,回想起来,恍惚仿佛上辈子了?

  下午康顺回去了,小安和温蕙交账,霍决坐在一旁喝茶。

  温蕙原想着要担起妻子的责任,接过账本和中馈,让小叔子从琐碎事务中脱身。但看了看账本,她改变主意了。

  “这是外院的账?”她问。

  小安道:“家里不分内院外院,统一走账的。”

  温蕙问霍决:“以后要单立内院的账目吗?”

  霍决道:“不用,家里只你一个人,也不会有别人,你拿着总账就行。”

  温蕙便决定不接这账了。

  数目太大了,惊人。

  且有许多条目,是以密语记录的。外人看了,字都认识,却并不能知道具体都是什么花销。可知有许多事情不便与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