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我不欢 第26章

作者:藤萝为枝 标签: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喜欢赛车,开游艇,攀岩。”

  ……

  金在睿越往后翻,脸色越难看,他猛地合上记事本,有种想把本子撕毁的冲动,可到了最后,他手背青筋鼓起,合上本子收在柜子里。

  他往地板上一倒,枕着自己手臂,刺目的阳光照进来。他盖住眼睛,低笑出声。

  “关夜雪……”

  这辈子没有后悔过任何事,哪怕和嫂子搞到一起,对不起死去的大哥,他都没觉得有什么。可唯一后悔的,就是遇见关夜雪。不该见到她,不该动色心,也不该娶她,更不该让她孕育他的孩子。

  金在睿记得,遇见关夜雪时在一个冬天。他本来去片场探班一个二线女星,那女星靠着他的关系在剧里演女主。可是一去,却被另一个女孩吸引了。

  她约莫二十岁出头,演的民国戏,编两条柔顺的辫子,刘海下是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黑布鞋,露出白皙的脚背,臃肿的冬衣遮住婀娜的身姿,毛线围巾遮盖住她的半张脸,显得那一双眼更加干净动人。

  演的贫家女,却像林间安静的小鹿一样。

  导演在给她讲戏,她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话不多,存在感却很强。因为她最漂亮。

  哪怕远处穿着最精致旗袍的女主,也被她一双宁和的眼衬得黯然失色。

  她很聪慧,一点就通。本来该走的金在睿,看完了她这场戏才走,她没注意到有人在打量她,心无旁骛。

  金在睿点了支烟,问身边的女人:“她叫什么。”

  女星压着不满:“关夜雪。”

  “名字挺清冷的。”主要还是漂亮。

  漂亮到他这种荤素不忌的人都觉得,如果年少时没有遇见单凝,他会一眼喜欢上关夜雪。

  可惜那时候他一心恋慕单凝。金在睿十六岁就认识单凝,单凝本来是单家的私生女,因为妈扶正,跟着进了单家的门。

  金在睿喜欢就追了,结果没追到。他喜欢单凝时,单凝在和另一个少年谈恋爱,那少年长得干净俊朗,是有名的学神。

  金在睿不学无术,名声很差,单凝不知道他是金家二少,鄙夷直言喜欢谁都不喜欢他,她和男朋友的感情特别好。

  金在睿挑眉,直接把她男朋友揍了一顿,第二天勾着男孩的肩,笑着说:“来,学神,和你女朋友打个招呼。”

  男孩脸涨得通红,对单凝说:“单同学,早恋不好,我们还是分手吧。”

  单凝气得不行,金在睿就在一旁嗤嗤地笑:“情比金坚,情比金坚啊。”

  他追了好几年,单凝始终没有松口。后来知道金在睿身份,单凝颇为意动,单老爷子对孙女耳提面命:“未来的金董是谁你也清楚,金在睿那小子不能继承公司,还不是省油的灯,成天瞎疯,和一群纨绔去山道玩命赛车,你要是想和金存谦有可能,就别和这个小疯子搞在一起。”

  单凝当然想和金存谦有可能,金家大太子,温和有礼,为人正直端方,哪是金在睿能比的。

  越对比,她越瞧不上金在睿。后几年,她也清楚自己不是私生女了,而是漂亮的单家大小姐,于是越发看不起金在睿。也懂了洁身自好,为了更大的利益不早恋。

  金在睿十九岁时,有一晚她在会所遇到他,少年光着上半身,在慢悠悠提裤子。

  他身下的女人娇笑着,媚眼如丝。

  单凝怒然道:“你、你竟然和她在这里……”

  金在睿翘着腿,衣裳都没穿,任由结实的肌理露在外面,他点了支烟,笑道:“好看么,你不给我睡,不许我睡别人?没这个道理啊单凝,或者你过来,我让她滚。”

  “你就厮混吧,真恶心。”

  他懒洋洋道:“行了,关门,老子还没弄完。”

  那时候单凝也听说过他一些事,比如在家不受重视,小时候被变态保姆苛待。但金在睿笑嘻嘻的模样,怎么样也不会让人联想到他是个受害者。

  他说着喜欢她,却毫不顾忌在她面前和别人做,这让单凝很受不了,又有点失望。说白了,金在睿对人好时,真的好得能上天。以至于总觉得他背叛了自己。

  但好在他对她始终是不一样的,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他照样玩,可是她有事,他会放下所有,来替她扫清障碍。

  单凝把持不住差点和金在睿滚在一起前,单家终于搞定了和金家的联姻,是商业联姻。金大少金存谦不喜欢她,但他也不喜欢任何人,对大少来说,和谁结婚都无所谓。

  单凝端着惯了,对外也是个好女孩,她如愿嫁给了金存谦。

  婚礼那天晚上,金在睿靠着门口,用嘴灌了她一杯红酒,捏着她下巴,居高临下道:“最后的机会,跟着老子跑。”

  单凝一边咳嗽一边说:“我疯了才跟你,你哪点比得上你哥。”

  金在睿沉下脸,冷笑一声走了。

  单凝也明白,有时候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尤其对于金在睿这种人,偏执疯狂,他搞到手反而不珍惜。

  她心里隐隐得意,两兄弟都是她的,一个她得到了人,一个得到了心。

  要说金在睿喜欢单凝吗,喜欢是真的喜欢,只不过他这辈子喜欢的东西很多,单凝只是最难得到的一样。尤其是瞧不起他,还嫁给了他哥。

  他哥的东西,自然没法碰。永远得不到,自然而然就成了白月光。久了也真越来越在意,他借酒装疯,想最后试试单凝的态度。

  嫁过人没关系,离了跟他就是,反正他不管别人怎么想。

  单凝迷离在他醉人含笑的黑眸中,正要任由他亲吻时,金存谦打开了房门。他说:“在睿,松开她,出来。”

  金在睿挑了挑眉,理好衣领,出去给他哥认错。他性格就是这么个滚刀肉,油盐不进,百毒不侵。

  “她是你嫂子,离她远点。”

  “这是什么,命令,还是求我?”

  金存谦说:“在睿,我知道你怨爸妈小时候不管你,精力全放在我身上,你才发生那些事。因为我天生体弱,得到了最多的偏爱,哥对不起你,所以是哥求你。”

  在金存谦看来,单凝无足轻重,可是弟弟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

  金在睿脸上笑容消失,许久拿起一旁的外套:“行。”

  那以后他没再撩单凝,可单凝的日子不太好过,她最后直接在他面前哭了,说他哥哥和她离了心,她堪比守活寡。

  发生这种事确实很尴尬,哪怕金存谦脾气再好,也不喜欢戴绿帽。

  金在睿从认识单凝开始,就没见她这个模样。他皱着眉,难得有点心疼:“成了,我会想个办法,让他心里没芥蒂。”

  他年少唯一的真心,给了单凝,希望她过得好。

  他的办法,就是找个人结婚,让金存谦放心。本来找的是二线女星,结果阴差阳错看上关夜雪。

  那时候的金在睿想,结婚么,不知道要娶回来看多少年,那当然越漂亮越好,省得对着个丑八怪食难下咽。他本来就是个极度自私扭曲的人,自然不会考虑关夜雪今后幸不幸福。

  本来以为追求会顺利,没想到也不怎么顺利。

  每次压抑着虚伪的表象,深情款款给她表白,她瞳色轻和,眼睛里干干净净,语调是南方女孩的吴侬软语:“不好意思,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的。”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偏头,轻声道:“反正不是你这么凶的。”

  他面皮抖了抖,心内翻腾蹈海的暴戾与怒气,扯出笑容:“可我真的很!温!柔!啊!”

  关夜雪弯起眼睛,也不反驳,只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像夏日的凌霄花,安静烂漫,比风还温柔。

  他心内郁气莫名散去,怔怔看着她。

  很多年后,哪怕她憔悴了,枯萎了,变得苍白又沉默,可她身上那种比水还温柔干净的气质,永远没有散去。

  他,单凝,他们丑陋又污浊,只有她,哪怕从身体到心,被他这个人渣污染了一次又一次,她依旧干净清澈,不曾改变。

  他们之间不该有开始,他脏成这个样子,就不该沾上这样的人。水怎么洗得干净他这滩泥?

  她死前,逃离他前一天,抱着膝盖,低低说了一句话。金在睿蹲在她身边,耐心侧耳去听,她呢喃道:“是你骗我,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你这样的。”

  他忍了又忍,走之前,捏住她下巴:“老子就这个样,不喜欢,那就改掉你的喜好!”

  他用着最自私冷漠的语气,最后却轻轻的、小心翼翼在她脸蛋上亲了亲。

第26章 金&夜雪(一)(长着犄角的恶魔)

  关夜雪一开始的确不喜欢金在睿那样的。她家境好,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爸爸宽宏温和,妈妈爽朗大方,家里还有个活泼可爱的妹妹。

  一家人和和美美, 不愁吃穿, 很小的时候, 她家就能住在联排别墅里。她自小乖巧懂事, 爸妈疼爱她,妹妹崇敬她。她自己也争气,从小成绩就好,性格温柔善良,这辈子经历过最坎坷的事可能就是高考。

  她这样的人, 似乎一眼能看到底般干净, 唯一需要她打拼的就是自己的演艺事业。她的美也没有棱角, 干净清冽,笑起来三分腼腆,七分温柔。

  然而她对于金在睿来说, 就是一只无处下嘴的刺猬。一个过于幸福单纯的人,她无欲无求, 什么都不缺。

  她有长相帅气的追求者, 那人和她一样大,懂浪漫, 会哄人。她不缺钱, 没法用金钱来打动她。说给资源吧,人家事业心不重, 演个配角也能开心得心满意足,比主角还要卖力。

  金在睿微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但凡他有点良心, 兴许就放弃了。可他没什么良心可言,适不适合不重要,强扭的瓜不甜,但它止渴。喜欢算个屁,本来只想要个身子,结了婚当个花瓶作摆设,好处少不了她的,她既然敢打他的脸,他就非要她爱上他不可。

  没法利益诱惑,于是他用了最阴损的法子,去骗她的感情。出乎他的意料,人生太顺风顺水的姑娘,格外单纯好骗。

  他不再送花送珠宝,关夜雪以为他放弃了,忍不住松了口气。金在睿得知以后甩了手上的牌,笑道:“天真又可怜啊,廖三,想不想看场好戏。”

  没多久,剧组进山拍戏。金在睿招手,对导演说:“过来。”

  他笑吟吟在导演耳边低语几句,导演脸色都变了:“万一出人命怎么办?”

  “怎么办?”他懒散道,“我只知道,你不照办会出人命。”

  金在睿视线在导演身上逡巡一圈,导演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缠绕,半晌僵硬着脸答应了金在睿的要求。

  廖三在一旁听得真切,皱了皱眉。金在睿不爱关夜雪,于是不心疼她,送花送礼物行不通,就用最作践关夜雪的办法欺骗她。

  果然,这次拍戏,关夜雪被困在山里谷地。剧组全部撤离,没人管她这个小配角。

  夜晚下起了雨,她害怕山道滑坡被活埋在山谷里,咬牙往上爬。

  金在睿嚼着泡泡糖,含笑用望远镜看着,廖三给他撑着伞。他们看见,那个性格柔软的少女,爬上来又滑下去,没有哭,也没放弃,一遍遍往上爬,手被崖壁的荆棘割破,最后重重摔在泥坑中。

  她变得狼狈,看上去脏兮兮的,金在睿怪异地笑了一声。

  廖三别过头,不去看关夜雪的害怕难受的模样。金二少不是不会疼人,他记得大学时单凝跑步摔了,金二少抱着她走了一公里带她去看病。

  单凝只是摔破了皮,金在睿就全程绷着脸。如今关夜雪疼成这样,他还能笑着欣赏,廖三这个局外人都看得不忍心。比起痛,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山谷的绝望,才是

  “怎么,心疼了?你好她这一口?”

  廖三苦笑:“二少,你别开玩笑了,我都快四十了,人家小姑娘才多大。”就是觉得太过造孽。

  金在睿不置可否,嘴里的泡泡糖破掉,他支着下巴道:“不心疼就好,这个程度还不够,扔点可爱的小家伙下去陪她吧,廖三,你去。”

  “扔什么。”

  金在睿用脚踢开袋子,踢到他面前。

  廖三一看,是一条拔了牙的蛇。金在睿多疑又狠心,廖三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没打算劝,过去把蛇扔进山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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