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殘星
冷甜用刀叉把食物挑起又放下。
傅斯良似知道她吃不下,他道:“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去睡觉缓一缓吧。”
冷甜恰巧想去睡觉。
她回到屋里,抱紧冷擎宇留给她的小熊玩偶,什么也没想,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第二天,冷甜起床,感觉好多了。
她看着屋内优雅的陈设,恍然愣了一会儿,走下楼。
傅斯良正在客厅写书法,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的五官看起来俊朗又深邃,神态淡定而从容。
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那种平静稳定的力量感染了她,她的心放平了些许。
她看到大木桌上铺的毛笔字大气优雅——“无相无为,无缚无脱,无诸分别,远离颠倒”[1]。他手腕上的一百零八颗菩提子在清晨中泛着微微的光,温意中蕴含着冷冽。
“傅先生。”
她叫了一声。
见她下来,他转头,回应了一个温雅的笑。
冷甜问:
“我想去见我的朋友,可以吗?”
毕竟家里出了事,她很想快些见到她的闺蜜倪月和刘畅。
傅斯良:“当然,你在这里很自由,做事不用跟我报备。”
冷甜点了点头,跟倪月和刘畅发了消息,但不知为什么刘畅没有回复,倒是倪月约她明天下午见。
***
第二天下午,傅斯良因工作外出了。冷甜则在离别墅不远的甜品店门口见到了闺蜜倪月。
倪月一见到冷甜就说:“你知不知道,就傅斯良收留了你这件事,全省已经炸锅了。”
冷甜也略有耳闻,虽然她如今暂居庄园,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自打那天,她手机里很快就充满了问候的消息,连远在法国的朋友邢瑞都得知了这事,给她打了个电话。
“不过,如果邢瑞哥在这里,你也不一定要住进傅先生家。”倪月说。
“那家伙已经去法国两年,指望不上了。”冷甜装作满不在乎地开玩笑。
倪月一叹:“不管怎么说,有去处就好。”
倪月拉着冷甜安慰了许久,又请她在饮品店吃了支冰激凌。
“对了,你有没有收到刘畅的消息?”
冷甜想起来刘畅没回过她微信,问倪月。
“没有,我还没找过她。”
冷甜也没在意,或许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和倪月一直说话到下午才分别。
告别了闺蜜,冷甜走在通往庄园不远的巷子里,按照时间计算,她在傅斯良结束工作也就是六点之前能赶到家。
然而,刚走一会儿,微小却清晰的“咔嚓”声在背后响起。
冷甜全身一激灵,回过头去,一个记者正拿着照相机对着她拍。
她心里有些紧张,拔腿就向前跑去。
没想到刚到了前面的拐弯路口,好几个记者都从路口出现了,摄像机对着她,不断逼问:
“冷小姐,听说傅先生收留了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原因让你同意和他居住?”
她踉踉跄跄向后退去,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雨的下午,无数的镜头似要把她全身都扒干净……
冷甜一句话也懒得回应,又有点害怕,她捂住耳朵,紧咬住唇,奋力想冲出记者们的围堵。
奈何记者们围得很紧,接二连三的闪光灯紧追着她,人群不断推搡。
这时一辆奥迪正巧开到路口。
冷甜在混乱中前后冲撞,周围人潮汹涌,她只觉得像浮萍一样漂泊不定。
但逐渐地,她似乎发现人群在慢慢地被拨开,有人似乎向她走来,冷甜被撞得一个趔趄,却猛然跌进一个人怀里,然后听到傅斯良熟悉平和的声音:
“别怕,是我。”
第二章
冷甜被傅斯良严实护着带进了车里。
坐进车里,她还是惊魂未定,整个人有些发抖。
傅斯良抿唇,轻轻拍了拍她:“没事吧?”
冷甜抬头。
他的神态沉稳,仿佛只要他在那里,便能让人感到可靠、安定。冷甜看着他,渐渐镇静了下来。
傅斯良递给她一张手帕擦汗。
冷甜接过手帕道谢,咬唇说:“……我没想过他们还会追过来。”
“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先前是因为你住在庄园,他们才不敢来。”傅斯良说。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回家各干各自的事。傅斯良进了书房,似乎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冷甜回到自己的卧室,抱紧冷擎宇留给她的小熊,默默不语。
这个小熊是冷擎宇在她幼儿时给她的,尽管布料有些旧了,但却是她对冷家唯一的念想。
她抚摸着小熊的耳朵,叹了口气。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保护她了。
***
晚饭的时候,冷甜稍微缓过来些许。
她表现得很正常,却将她的小熊带下来吃饭。
她一手握着叉子,一手紧紧抓着小熊,指关节都用力到发白。
傅斯良看到,眼光微闪,也没说什么。
“我明天和许江澜去C市一趟,你自己在家里。”
冷甜听到其实很高兴,毕竟她和傅斯良还不是很熟悉,能够一个人居住几天也好。
趁着这几天,冷甜把整个庄园都逛遍了。
整个庄园透着一股高雅、井井有条乃至疏冷的气息,除了这些花花草草,出入别墅的就只有傅斯良、女佣刘苏,偶尔有厨师、打理房间的工作人员以及给泳池定期换水的人,连墙上都看不到任何照片。
傅斯良似乎是个有点孤独的人。
冷甜看到客厅置物架高处的格子里放着一个小羊的玩偶,它身旁则放着一个花环,它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把花环拿下来,戴在了小羊的头顶上。
看着小羊头上多了个漂亮的花环,冷甜轻轻笑了笑,这样好多了。
***
五天后,傅斯良归来。
冷甜听闻他似乎收购了某个集团,然后任命了许江澜为新的分公司总经理,进一步掌控了整个省内的经济。
然而,傅斯良看到置物架上的花环被动过了,站在原地怔了怔,然后嘴角微牵了牵,却也没说什么。
冷甜略微犹豫了一下,对他说:“傅先生,我不会让您白白收留我的,我可以帮助您做许多事情。”
她开始列举:“我可以整理书柜、做饭……”
傅斯良笑了笑:
“不用,这些活有刘苏来干。”
“但是……”
傅斯良似乎看出了她的歉疚,他想了想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帮我修剪盆景,我教你方法,这些花平日也都是我自己打理。”
冷甜马上点头:“好啊。”
傅斯良的后花园至少有几十株盆景,这都是他的宝贝,他这人很有闲情逸致,平时的一大爱好就是养花养草。
周末的午后,冷甜和他来到后花园。
傅斯良给她展示,很快就将一盆景修剪得非常漂亮,遇到长过的枝条则干脆利索剪掉。
“迎客松要从下到上层层片扎,六月雪则在春季修剪。如果下雨,记得把这盆迎客松搬进室内。”
“好,交给我吧。”冷甜笑道。
傅斯良在背后看着她修剪了一株盆景,她剪得很认真,每一根枝条都修剪得十分细致。
他忽然说:
“冷甜,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我?”
“你父亲留给你的玩偶,能否借我一用?”
冷甜下意识地没说话。
这个小熊太珍贵了,她不想让任何人拿走。
傅斯良也没生气,他温和道:“我想送个礼物给你,很快就还。”
冷甜咬唇。
他的眼神里有征询,也有笑意,又似乎只是平常随意地交谈。
她踌躇半晌,终于还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