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阿修啊
突然,有人轻轻触碰了她的肩膀,小声地不确定问道:“清翡,那人你是不是认识?”
清翡收回目光,如今她早已不会像两百多年前那样因为落闲要离开修真界,因为即将失去朋友,因为即将面临不确定的未来之路的惶恐,而茫然失措。
她已经能熟稔地掌控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丰润的嗓音压低了几分,让人有一种朦胧,怀念过去的感觉。
“怎会不认识呢?”
“我与落闲一道入宗,从十岁到十八岁,同吃同住。她因为资质和悟性之故,在修炼上素来懈怠。”清翡嗓音带着无奈的笑,过往之事娓娓道来,她身侧的人分明没有经历过,却情不自禁一同陷入了回忆。
“清翡,既然落闲当初与你这般好,要不然,”她身侧的人谨慎地四处看了下,凑近清翡耳边,“我们去越阳宗吧,凭你和落闲的关系,在越阳宗当个亲传弟子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清翡唇角扬起,眉梢带笑,温柔的眸子再次暗柔了几分:“好啊,到时候你同我一道去,你这么努力,悟性也高,在越阳宗肯定有更好的前程。”
身侧的女子双颊发红,她激动地抓住清翡的手臂:“清翡,你真的太好了!”
场上,落闲一脚踢下已经成了血人,还在发出口申口令的容玖瑜。应天宗的人旋即铁青着脸接过容玖瑜。
回到位置上,应天宗宗主往容玖瑜口中塞了一颗丹药,正准备让大弟子莫少云把容玖瑜带下去时,一个声音传音道:“容宗主,宫内有不少灵药,让玖瑜先在宫内治疗,你觉得如何?”
应天宗宗主看向台上的谢云凌,这根本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他稳住翻滚的情绪,回道:“太子能帮忙救治,那自是最好的。”继而转头看向莫少云,简单扫了一眼已经痛到面容扭曲的容玖瑜,“带他先去宫内。”
“师父?”莫少云扶着容玖瑜,“师弟他……”
“带去,没听见吗?!”
莫少云只得自己解下外袍,搭在容玖瑜身上,遮住惨不忍睹的伤口和满身的狼狈。随后带着容玖瑜随着谢云凌派来的人,一道直接去往皇宫。
比试结束,老者再次上台,看着残留的阵法痕迹以及比试台还未来得及自动清理干净的血迹,看向落闲的眼神难掩几分惊讶。
他高声宣布道:“越阳宗弟子落闲,胜,晋升排名第五十位!”
在一片嘈杂身中,落闲飞身回到落安身边,落安顺着俯过身去擦落闲脸上不小心沾上的血迹。
他低声道:“谢谢。”
落闲抓住落安的手,双眼微弯,看似带笑,实则里面满满皆是审视:“嗯?”
落安无奈一笑:“谢谢你的神魂,紫雷伤到你没有?”
落闲摇头:“没有。”
落安不信,带过落闲的手仔仔细细查看,要知道在台下看见落闲被那些紫雷压制的时候,他有多害怕紫雷伤到落闲。
明白落安担心自己,落闲任由着落安检查。落安身侧的应聂还停留在留影石所带来的真相中,迟迟没能缓过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双眼血丝越来越多。
目光越过应聂,落闲看见和应天宗一起的药谷。
若说应天宗是害了落安的始作俑者,那么药谷就是递刀的人。可惜时间太少,而药谷因为丹修众多,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借用越阳宗的势力除掉药谷。而且当初毁掉落安神魂的莫少云,还没有处理。
落闲收回目光,既然已经拔掉了应天宗的利齿,应天宗声名受损,同为帮凶的药谷自然会大受影响。这时候只需要和药谷相差不大的势力,或者即便有点差距,也能代替药谷。
等这次回宗,落闲准备利用老头留给她的传承,全力培养越阳宗中高阶的丹修,让越阳宗彻彻底底取代药谷。
又一次结束了让人震惊的比试,老者收敛情绪,强行让声音平静道:“五十名到第一名,可还有人挑战?”
落安没忘记当初所答应越阳宗宗主的事,他在借用窥机阁时,说过要在万宗聚会上拿下前十奖励还给越阳宗宗主。
他方要起身,越阳宗宗主传音道:“坐下,还嫌风头没出够?”
越阳宗宗主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真以为我们宗门差那点奖赏?老实待在自己位置上。等领完奖赏后,和落闲一起跟在我身侧,一步不准离开!”
老者重复了一次,依旧无人应声,这次万宗聚会彻底结束。谁也没想到,素来雷打不动的前一百居然一下变了两位。
万宗聚会结束,开始分发奖赏,以前这些奖赏全是由老者依次分发。而这次,谢开颜和谢云凌居然亲自分发。
落闲在第五十位,轮到落闲时,谢开颜急不可待上场,取出早早拿到自己手中的落闲奖赏,开心递给落闲:“落闲姐姐,你果真厉害,来宫内陪我玩好不好?”
落闲面色不改,接过空间戒指:“多谢,不必了。”
说完,显然谢开颜还想说什么,然而落闲直接飞身离开。旁边老者呼吸一紧,盯着谢开颜,就在他以为谢开颜直接会生气时,没想到谢开颜只是蹦蹦跳跳回去了。
真是见了鬼!
老者心中暗叹。
落闲过了没多久,便到了落安。
谢云凌并未像谢开颜那样直接来到比试台上,而是靠着椅子,下颌轻抬,目光落在落安身上,手中玩着装有落安奖赏的空间戒指:“第七十名,落安。”
戒指手指滚到掌心,正对着落安,谢云凌眉梢轻动,示意落安上前。
“他什么意思?”应聂不满地小声嘀咕,“落安,你……”
“无事。”落安起身,直接来到最高处谢云凌面前。
所有人,尤其应天宗宗主目光当即聚集在落安身上。
看着来到自己面前,依旧戴着面具的人,谢云凌玩着手中储物戒指道:“我们的新七十名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地方吗?”
“太子说笑了。”言罢,落安眼睑微垂,在万人注视下手指覆上面具,随后摘下。
这个人,自出现后,第一次在越阳宗外露出真容。
眉眼昳丽耀眼,矜贵高傲,若说容玖瑜是星辰,那么落安便是炎炎烈日,光辉只消一眼便让人灼伤双目。
原本死死盯着落安,试图想要看出点什么的应天宗宗主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不是,不是那人,容貌上没一处像的,他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死而复生?!
“可以了么?”落安声音冷冽,即便他如今面前的几乎算是修真界身份最为高贵的大衍太子,但神情语气间没有半点缓和。
谢云凌饶有趣味仔细看着落安,他低笑了声,递出手中的空间戒指:“说笑了。”
再次戴上面具,落安接过戒指时,那边灵气束缚了一下,没能让落安直接拿过来,只听谢云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这般出众,遮起来多可惜。”
令人作呕的感觉前所未有地浓烈,落安蹙紧眉,他毫不掩饰眼中憎恶。
回到观赏台,落安和落闲没要大衍皇朝的奖赏,看也没看,直接全给了越阳宗宗主。
奖赏颁发结束,有人停留在三个石碑前看着排名,有人还在讨论着这次的万宗聚会。
虽说如今在大衍皇朝的地盘上,没人敢挑战大衍皇朝的尊严,擅自在主城动手。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暗中下手,应天宗宗主那种人自是需要多加防备。
落闲和落安难得乖顺跟着越阳宗宗主,一行人一同回到客栈。
越阳宗宗主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禁头疼,他确实料到这次比试两人就没装着好主意,但没想到一个比一个事闹得大。
虽然他心中也确实挺爽快,而且这事对应天宗可以说毁灭性的打击。毕竟若应天宗是个臭名昭著的宗门也便算了,关键应天宗自成立以来,一直打着君子仁义的称呼,尤其应天宗宗主还被称为什么圣贤尊者,圣贤仙尊,如今全是笑话。
可就算应天宗名誉大损,可底蕴实力就在那里,主要的是不知道大衍皇朝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知道现下什么情况吗?”越阳宗宗主道。
在皇城,应天宗宗主不敢随意出手,可一旦出了这地,应天宗的人立马会如饿虎般扑上来撕碎落安和落闲。
然而皇城乃大衍皇朝的地方,这里安全的前提下,是大衍皇朝的态度。如果大衍皇朝本身对落安和落闲抱有恶意,那么如今这个安全之地,瞬间变为最危险的地方。
见两人同时点头。
越阳宗宗主难得终于有了一种眼前这两人是不懂事的后辈,他抬手用魂力封住房间,以免有心之人听了去,他道:“你们俩得单独离开。”
生死攸关的大事,越阳宗宗主难得一改往前的漫不经心。
“应天宗宗主乃渡劫一重,若要强伤你们,我无法保全你们安危。若他再向大衍皇朝借了大乘修士,别说伤你们,就是要你们的命也是轻而易举。”
“玉佩和空间撕裂符还在吗?”
两人点头。
“宗门后日正式启程折回,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听好了。你们各取身上三物交给我,今夜子时,明夜子时,还有后日丑时,我会让长老们带着你们的东西,在不同时间分别使用七品传送阵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这样即便应天宗宗主猜到他会送落闲他们提前离开,也能大大分开他们的注意力。
“落闲,你可有五品传送符?”
落闲点头,这些保命的东西,她一直带了不少在身上。
“今夜子时一到,你和落安同时对着皇城东门使用传送符。”
五品传送符的传送距离自然远非七品传送阵能比,越阳宗宗主算过,传送的距离也仅能离开皇城城主三里外左右。
但是传送阵和传送符的灵气波动相差无几,在七品传送阵启动时能大幅度掩盖五品传送符的灵气波动,从而遮挡离开的痕迹。
“等离了皇城,若还是被发现,该用的便用。然后一定想方设法回到宗门,明白没有?”
纵然两人一开始半途来到越阳宗,看似发生了诸多不愉快的事情。实则在落闲和落安进了宗门,领到弟子铭牌的时候,越阳宗宗主就已经将这两人当成自己宗门的人。
吩咐完后,越阳宗宗主让两人先回到自己房间,尽量别离开客栈。
皇宫内。
已经从万宗聚会回来的谢云凌,径直来到一间密闭的房内,正中间,赫然躺着容玖瑜。
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见谢云凌进来,从容玖瑜身边推开,双目刻板而冷漠,没有一点神采,仿佛傀儡般僵硬。
“他情况怎样?”
老者声音没有起伏地道:“简单处理伤口,死不了。但丹海、灵根无法修复,且神魂已经发生破裂。”
“嗯,你先下去。”
老者走后,谢云凌来到容玖瑜身边,容玖瑜脸色惨白如纸,刚服用了老者给他喂下的丹药,此时他的神智已经缓和了过来。
睁开眼,看见坐在床边的谢云凌,他下意识露出笑容,虚弱喊道:“云凌。”
谢云凌应了声,开门见山:“容玖玉的尸骨在哪儿?”
原本有些喜意的容玖瑜闻言,脸色瞬间僵硬,如死人一般,虚弱的声音带上几分尖锐:“你问他做什么?”
谢云凌眼中染上不耐,手中灵气乍现,直直袭向容玖瑜方止住血,勉强愈合的腹部。
“啊!”剧烈的痛苦随着伤口再次撕裂汹涌袭来,容玖瑜全身无力,痛到颤抖麻木。
他连忙道:“没,没有尸骨。”
“种下蚀骨毒后,”容玖瑜痛到声音哽咽,他艰难道:“本打算看着他化成朽土,可尸骨让许瑢偷,偷走了。那个畜生,救过许瑢,所以我们知道是许瑢偷的,并未理会。之后见,见容玖玉魂灯碎了,更没有管。”
“之后魂灯才碎?”谢云凌敏锐抓住里面的词,他道:“所以,在许瑢偷走的时候,容玖玉还没有死?”
“是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谢云凌撤回灵气,容玖瑜方被人换上的干净衣服再次晕染大滩血迹。
本就灵气散尽的他,此时此刻呼吸微弱不可闻,不过谢云凌看也懒得看床上的人一眼,径直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