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23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玄幻仙侠

第四十二章 等待刺杀

  池时站在院中,伸了伸懒腰,仰起头来,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明日便是十五了,今日的月亮已接近满月,格外的耀眼。

  “想说什么便说,还是说血已经堵着你的嗓子眼儿了?看在咱们也算相识的份上,你若是死在了零陵,我拿永州城最好的棺材敛你,算是全了情谊。”

  站在池时身后的周羡脸一黑,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都痒了起来,他猛地咳嗽地了几声,无语地说道,“大可不必。”

  他说着,看了看池时的脊背。

  他算是发现了,池家不管是好竹还是歹笋,高矮胖瘦,一个个的倒是挺得十分的板正,看上去堂堂正正的。

  “骆驼若是打小便练胸口碎大石,驼峰也能压得跟门板一样平。”

  周羡一听,哈哈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怕池时的肩膀,瞥了瞥他的胸前,“的确是瞧着比我平坦些!好在是胸口碎大石,若是脸碎大石,那你们岂不是都要变成饼人?”

  池时呵呵一笑,抬脚便朝着周羡踹去。

  周羡虽然有病在身,但那也是“打虎英雄”出身,哪里这般容易中招?他身形一闪,手中的折扇朝着池时的脑袋捶去。

  池时往后一仰,一个倒钩凌空腿,踢向了周羡的下巴。周羡见状,收了笑意,这打人不打脸,池时这厮竟然不守江湖规矩!

  二人越战越酣,嗖的一下便上了屋顶,你一拳我一脚的互殴了起来。

  “你虽然自负,但小菜一碟什么,未免炫耀得太过低级,不像你。”周羡一拳,朝着池时的眼窝子锤去,嘴中念念有词道。

  到现在,他还记得在那天字第一号房里,池时提着一桶鳝鱼来炫富的天秀之举。

  “我何时炫耀了?”池时颇为疑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周羡冷笑出声,你看,来了!池九爷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炫耀!

  “乔二郎并没有实话实说,大半夜的,戴着面具出门,反倒引人注意。你最后问他,若是抓到了屠夫,他的回答是否还是如此,乃是试探。”

  “他在害怕。屠夫没有抓到,他能够做出当街把醇娘割喉之事,便能够杀其他人报复。可这不是他最害怕的。他真正害怕的,是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一日没有抓到,那么,他们就不敢说真话。”

  所谓的互助杀人的七个凶手,不过是幕后之人放在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他能够知晓这么多人的秘密,并将他们攒在了一起,便有能力,在棋子背叛他之时,杀死他们最重要的人,来当做报复。

  乔二郎,认得那个人。

  池时并不意外。

  周羡这个人,在查案方面,并不像是他如今展现出来的一般,只会捧哏,在一旁围观。她并没有忘记,这个人,其实是在京师重地,执掌刑罚,统领三司的九千岁。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的角色。

  她知道的东西太少,是以并不能够推断出周羡的目的。

  “没错。剩下的几个人,都遭人胁迫,若追问起来,同乔二郎无异。为今之计,是要等。凶案并没有结束,朝着县衙的红点,迟早要在固定的时刻降临。”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陈县令把我的小菜一碟放出去了,那个幕后之人,下一个要杀的,便是我。届时,所有的谜底,迎刃而解。”

  她说着,一个黑虎掏心,朝着周羡攻去。

  周羡却是没有动,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轻轻地摇了起来。

  池时一个急刹,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袍子上的灰,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周羡瞧着好笑,随即也跳了下去,手头的折扇摇得越发的欢快,“陈大人办事当真麻利。”

  陈大人得了楚王赞扬,那绿豆眼一缩,几乎在脸上,都要瞧不见了,他激动地弯下了腰,“您过奖了。我……我……都是九爷安排得好。”

  这话一出,陈大人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周羡闻言瞥了池时一眼,“既然同其他人无关,你便让他们都散了,先回去罢。”

  陈大人地腰弯得更低了,高高兴兴地应了声“诺”,一个转身小跑了出去。

  那些衙役们,哪里见过他这般模样,一个个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犹疑地将押来的人,一一送了乔家人所在的屋子里,甚至包括刚刚从风月楼的锦被里捞出来的朝月。

  “你们将池家的其他人,也送回去罢”,周羡吩咐着,见那柳蓉要说话,对着她摇了摇头,“看顾着孩子。”

  柳蓉脚步一顿,看向了乔二郎,乔二郎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蓉娘,你们先回去罢,按照我之前说的做便好了。”

  柳蓉眼眶一红,抱着怀中已经睡着的孩子,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乔家人一走,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从衙役单独把他们从人群中揪出来开始,他们便什么都明白了。

  池时看了看屋子里的人,他们的衣着打扮还有神态,同乔二郎描述的,并无二样。

  第一桩案子,是大骷髅酒馆的酒博士,代替赌鬼的母亲,溺死了收债的混混昆二;第二桩案子,是赌鬼的母亲,代替乔二郎,勒死了秀夫人;第三桩案子,乔二郎代替李得珍,毒死了她的弟弟李得宝;

  紧接着,第四桩案子,李得珍代替花娘朝月,将法慧和尚推下了山崖;按照这种顺序推断,第五桩案子,代替醇娘用毒针在街头扎死陈大人的妻妹芸娘的人,应该是花娘朝月。

  然后是第六桩案子,醇娘代替屠夫,烧死了她出轨的妻子;第七桩,屠夫代替酒博士,用石头砸死了大骷髅酒馆的掌柜的;

  第八桩,也就是今日方才发生的,乃是意外之举。是醇娘前来告状,却被屠夫灭口。

  池时想着,看向了酒博士,问道,“你将昆二灌醉,推下粪坑时,他是醒着的,还是未醒着的?”

  那酒博士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池时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抬起头来,露出了好看的丹凤眼,嘴唇抿了抿,“不是醒着的,醒着我打不过他。”

  池时眯了眯眼睛。又看向了那李得珍。

第四十三章 杀鸡用牛刀

  池时抬起手来,指了指周羡,“你用尽你最大的力气,冲撞他一下。不用担心,他薄得跟纸片似的,连三岁小儿,都能把他给撞飞了。”

  李得珍一头雾水,颇有迟疑,可她一抬眼,瞧见池时那黑黝黝的眼睛,心中一颤,猛地朝着周羡冲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若是不按照眼前这人说的做,会死。

  李得珍像个发了疯的牛犊子,猛地朝着周羡冲撞过去,周羡身形一晃,看向了池时,轻轻地叹了口气。

  池时也跟着轻轻一叹,这一声叹息,叹进了李得珍的心里,她转过身去,看着池时,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手轻轻地抓了抓自己的衣角。

  ……

  一直到翌日黄昏,池时都没有再审问过他们。

  零陵的杀人案,被破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这座老城,好似一瞬间又复活了过来似的,街道的两边,明显要比昨日,热闹了许多。

  天马上就要黑了,若是按照之前杀人的规律,再过一刻钟,便是第九桩命案要发生的时间,如果池时预料得没有错,真有第九桩命案的话。

  县衙门口,突然热闹了起来,一群衙役,摇摇晃晃地从里头走了出来,他们的脸红得公关一般,混身都带着酒气,拥簇着中间两个小白脸儿。

  那二人身形单薄,被众人挤得几乎贴在了一块儿,脸上都带着薄晕,显然喝了不少,一晃一晃地,仿佛门前被风掀起的春联。

  “九爷,您真是神了!这回若是没有您,我们零陵,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是啊,九爷,我都叫我婆娘,收拾了准备回乡下去了,这下好了,案子破了,今夜下午,那屠夫也被抓住了。我可算是能够睡……睡睡……”

  说话的人,喝多了,舌头突然打起卷来,睡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哈哈的摸着头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兄弟们都赶紧回罢,让九爷同周公子早些回后衙歇着去。他们两个不惯喝酒,你当跟我们这些糙老爷们似的,酒缸子里泡大的,赶紧的赶紧的,别拽着了。”

  张捕头打了个酒嗝,挥了挥手,左一个右一个的抓了人,就往外头拽。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群衙役便作鸟兽散了去。

  池时捏了捏眉心,身形晃了晃,巷子口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这打更的,可真烦人……”她说着,一个踉跄,险些跌下台阶去。

  张捕头一听,撸起了袖子,冲了出去,“九爷不喜欢那……不喜欢那打更的,我我我……给你把他打走。”

  “你们这群后生,就是腿脚灵便,倒是把老夫一个人,落在后头了。陈大人瞧着您难受,叫我给你拿了醒酒药来,搁在舌下,一会儿就舒服了。”

  “他们那群大老粗的,平时灌人灌习惯了。我头子以前在这做仵作的时候,没少被抬着出去。”

  跟过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他的脚上缠着白色的布条儿,手中拄着拐,走起路来,有些不太便利。

  “这零陵县衙,来了池家的仵作,老头子啊,这回当真可以搁家中,做个田舍翁了”。

  池时接过醒酒药,望口中一拍,扶着门框,揉起头来,这老头子,便是大兄池瑛同她提过的,在这零陵做了三十年的赵仵作。案子发生后不久,他摔了腿,便卸了这个担子。

  这才有了这么一个空缺,叫池冕抢先一步,再是横插一杠子的池惑,几经辗转才到了池时手中。

  一旁地周羡,被冷风这么一吹,哇的一声,走到那老仵作旁边的草丛里,吐了起来。

  赵仵作瞧着,好笑的摇了摇头,他看了看池时,轻声说道,“池仵作现在如何了?”

  池时晃了晃脑袋,“晕得很,我先回去歇着了”,她说着,朝着赵仵作那边倒去。

  赵仵作一惊,伸出两只手来,一把扶住了他,拐杖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池时站不稳,索性往那门槛上一坐,靠着门框,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池仵作别在这里睡着了,我家就住在那牧云桥东头,以后池仵作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去那里寻我。我虽然不如你本事,但到底比你多吃了几年饭。”

  他说着,弯下腰去,捡住了地上的拐杖,就在起身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掌风袭来,那一巴掌之力,宛若千斤巨石,将他瞬间压趴在了地上。

  赵仵作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一扭头便见周羡的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背上,嫌恶的拍着自己的手。

  “早说了我做不来戏子,更是千杯不醉,你让我呕吐,分明就是瞧着我爱洁净,故意为难我。当真是小人之心。”

  坐在门槛上的池时,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见自己矮了周羡几分,亦是伸出了一只脚,踩在了那赵仵作的身上,“旁的你也不会,你也就会呕血了,你不呕谁呕?”

  周羡见他理直气壮的,牙都痒了,脚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你当真是杀鸡用牛刀,就这么个糟老头子,也值得我们这般?”

  池时惯常诚实,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以为是个金疙瘩,没料到是个驴屎。害我衣衫上沾到了灰。”

  她说着,摊开手来。

  先前拍进嘴中的那颗药丸,好好的躺在她的手指缝里。

  她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将那颗药丸塞了进去,蹲了下去,在那老仵作的耳边晃悠了几下,“呈堂证供。你飘了!明明可以更厉害的。果然,这世间,能与我池时做对手的,尚未诞生。”

  老仵作一听,死死的盯住了池时的眼睛。

  池时见状,将眼睛也瞪大了几分,“除了胸口碎大石外,比睁眼睛,我也没输过。”

  站着的周羡一听,耳根子微微一红,他刚刚是发了疯,才同这种啥都相比的幼稚鬼计较!

  “就你那牛眼睛,睡着了眼皮子都盖不住,旁人还以为你睁着。”

  “那是比不得你,眼皮子耷拉着,往下一扯,睡觉的时候,被子都用不着了。”池时淡淡地回到。

  听到头顶上的对话,赵仵作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