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桃桃从空间石里掏出一包受潮的饼干丢给他。
霍迪无语了:“又是这个?好歹咱俩现在也算同病相怜, 你就没点人吃的东西吗?”
“没有。”桃桃诚实道, “我以为最多一晚上就出去了, 什么都没准备。”
霍迪接过饼干:“行吧。”
他吃着受潮的饼干, 却很快乐:“对我的态度倒是好多了。一晚出去是不可能的, 我在这宅子里待了快一个礼拜,在你们之前,唯一见过的就是那三个闯进来的蠢货。”
桃桃:“你既然能把他们三个送走,自己为什么不出去?”
霍迪咬了口饼干:“那晚不知是不是因为望月的影响,这里的东西力量突然变弱,我灵力消耗得很厉害,把他们送出去后就被这里的东西困住了,不过还好命大,刚刚找机会从里面逃了出来。”
“你刚才逃出来的地方不是这栋房子吧?”桃桃问。
霍迪:“是,这房子不是一栋凶宅那么简单,刚才我出来的地方是位于这栋房子里的另一处空间,这里面的东西我也从没见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虚虚实实,它们和虚龙一样,有空间之力。”
桃桃想起墙上出现的大蝴蝶珠的照片,以及刚刚床垫下的血手和木椅渗出来的血。
怪不得她察觉不到邪气,原来它们是在两个空间之内穿梭。
“能操纵空间之力的邪祟?”桃桃拧眉。
霍迪:“五株以上的灵师才能操控空间之力,但如果只是五株不会这么强,像灵交坊那样的空间都是历代多位五株以上的灵师用几百年才一点点扩建出来的,这里邪祟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恐怕换算到灵师身上实力不亚于六株。”
桃桃问:“你在另一个空间里看到什么了?”
霍迪想了想:“很邪的东西,我形容不出来,你还是亲自下去看看比较好。我虽然误打误撞逃了出来,但没办法主动进去,或许只能等到下个望月它自己动手把我们吸进去了。”
李小海看看霍迪,看看桃桃,满眼疑惑,想问又觉得自己好像不该问,于是一直闭着嘴。
桃桃:“就一包饼干,谁要跟你在这待到下个望月?”
霍迪吊儿郎当道:“人不喝水只能活三天,不吃饭可以活一个月,我们互相喝尿也能扛过去。你要是饿了,那两个身上都是蛆恶心得很,我帮你把眼前这个片了,反正这楼里别的没有,木地板最多,烧了给你烤肉吃。”
李小海:“…………”
桃桃脸色倒是不变:“他瘦啦吧唧的没几两肉,口感不太好,霍老师身上的肌肉倒是不错,怎么不把自己给片了?”
霍迪笑:“你要想吃,我有什么不能片的?”
李小海观察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我知道了,你们是一对儿!”
桃桃冷眼瞥他,他又观察了一会儿,指着霍迪:“原来是你单恋啊!”
这下霍迪也冷眼瞥他了。
桃桃:“李经理,你再多嘴一句,就算我不吃,也很愿意把你片了喂那两个长蛆的。”
李小海虽然在外面拽天拽地,但此时感受到桃桃身上的冷气,连忙闭嘴了。
桃桃回归正题:“先别管怎么进那空间,既然你说这里面的东西邪门,我们强行突破鬼打墙出去只怕不行,要想出去,得找到这座房子为什么会邪的根源。这房子里记载第一次出事的是第二任主人,她惨死在二楼,人长这样……”
她把大蝴蝶珠的相片丢给霍迪:“这是凭空出现在客厅墙上的,你说邪祟有操纵空间的能力,那么它放出这张照片一定有用意,指不定是想让人帮它解脱,如果我们做到了,说不定就能出去。”
“惨死是第二任主人,第一任主人呢?”霍迪问。
桃桃又翻了一遍李小海的资料:“没有记载,可能只是普通人。”
“这是申城,就算民国时期动荡,像样规格的洋楼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建起来的,第一任主人绝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如果没有任何记载,只能说明一件事。”霍迪指着那沓资料,“这里邪门不是因为第二任主人,第一任主人,才是真正有问题的人。”
他说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李小海挠挠头:“民国动荡?有头有脸?”
桃桃也一脸疑惑:“申城这么厉害吗?为什么一定要有记载?”
霍迪:“……”
忘了眼前是两个没上过学的。
“总之,按照你的法子,那我们要查的重点不是第二任主人,而是第一任。”
桃桃:“我之前搜遍了这栋楼,阁楼锁着门,像是很多年没人进去过,里面堆满了旧书和资料,说不定那里有线索。”
霍迪站起来:“现在就去吧。”
李小海站得比桃桃还快,霍迪瞄他:“你干嘛?”
“跟你们一起去啊。”李小海书虽然读得不多,但人很机灵,不然也不会自己创业当上经理,他进这凶宅到现在,要是还瞅不出这俩人不同寻常,就枉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了,“应小桃,我好歹是你经理,你不能丢下我。”
霍迪:“应小桃?这又是什么马甲?”
“还有大福和竿子也得一起带上,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等死。”还没人答应,李小海先自己做了决定,“不劳烦你俩,我自己背他们。”
“得了吧。”桃桃瞥了眼地上两个被虫子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人,她取下桃夭走到他们面前,浓郁的神圣净化之力包裹住剑身,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白色光圈,“把他俩抱进来,搬上搬下麻烦死了。”
李小海连忙把两人搬进圈里,跟着桃桃他们上了阁楼。
阁楼总共四十多个平方,被各种书和资料塞满,灰尘呛鼻。
桃桃随手拿起一沓报纸,发现那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
“能买得起这种房子的人都不简单,这种几十年前的报纸书籍放到现在有很多价值,所以他们留着也很正常,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关于第一任主人的痕迹。”霍迪点亮手电蹲在书堆里,“分开找吧。”
桃桃走到另一边翻了起来,她将玄魂花从空间石里拿出来放到触手可及的地方,让它透气。
虽然是凶宅,但他连黄泉九落塔里的邪祟都能吞,想必这种地方对他还挺营养的。
她翻了一会,心想要是南宫尘在就好了,可以把这差使交给他来做。
她最讨厌看书了,尤其这上面大多还是繁体字,叫人眼睛疼。
李小海也是个一看字就头晕的主,小学都没毕业就出来社会上打拼,能认识简体字已经很不容易,繁体字根本看不懂,他只好帮着清理灰尘,将霍迪和桃桃看过的资料全部规整起来。
“去工地搬搬砖,做做小生意,能赚钱的事那么多,干什么不好非要来趟这阴事的浑水?”霍迪边看书,别和李小海闲聊,他对李小海说的话正是桃桃刚到凶宅试睡工作室时他对她说的。
“文凭没有,技能也没有,干别的哪有做这个来钱快啊。”李小海手下飞快地清理着灰尘。
霍迪漫不经心道:“干别的也没这个丧命快。”
李小海抬起头看着他。
“你以为自己年轻阳气壮,以为从前去过那么多凶宅安然无恙就是真没事?”霍迪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你以为你家工作室那三个真的只是被这里的三天吓疯的?他们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了,虽然也看到很多离奇的画面,但冰能冻上三尺也不是一天的功夫,都是积年累月留下的祸根,你还是趁早别干这行了。”
李小海垂下头,无奈地笑:“工作室开了一年,以前壮得跟牛一样,现在动不动就生病没劲,你以为我不知道做这行有代价?那有什么办法,我家在山里,路都不通,爸妈早死,家里好几个弟弟妹妹,还有生病的爷爷奶奶,我去摆摊做小生意能养得活他们吗?大福竿子他们的情况也不比我好,都是自愿做这个的,各人有个各人的活法罢了。”
他的黄毛在昏暗的阁楼里瞧不太出张扬的颜色。
桃桃瞅了他一眼,他脸上那股拽了吧唧的的劲全不见了,好像只有这时候,看起来才像个二十岁的少年。
霍迪笑笑,没再接话。
阁楼里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桃桃翻过的书足有几米高了。
计算着时间,从她进来到现在也一夜一天过去了,大半时间困在这里翻书,累得她腰酸脖子疼。
可看了这半天,翻了数不清的报纸、书籍、本子,关于美人宅第一任主人的消息,什么都没查到。
她揉了揉脖子,觉得身体隐隐作痛,点了根雪胆枝靠墙抽起来。
李小海:“你还有烟?跟我一根呗。”
霍迪瞥他:“还给你一根,十几万的东西,你抽得起吗?”
霍迪站到桃桃身旁:“累了就放那,我帮你看。”
桃桃没理他。
霍迪想用书拍她脑袋,就像和华灵院的女孩子们开玩笑时那样,手都举起来却又不敢,他放下手:“狼心狗肺。”
桃桃漠然道:“让你一个人再看上一天一夜,我耽误不起。”
“你急着去干嘛?”
“关你屁事。”
霍迪:“……”
应桃桃在他面前向来这样冷着脸,要是和颜悦色他还不习惯。
他看书看累了,没话找话:“这花倒挺奇怪,进华灵院的时候是枯萎的,从黄泉九落塔里出来倒是活了。”
桃桃正低头看报纸,忽然卷起报纸朝他手背上狠狠抽了一下:“不准碰。”
霍迪好奇,正想去碰花,被她这样一打疼得啊了一声:“一朵花而已。”
桃桃低下头继续看字,霍迪叫她:“应桃桃。”
“你烦不烦啊?”桃桃懒得理他。
“你抬头。”霍迪说,“这花上亮红光了。”
桃桃抬头一看,玄魂花上确实萦绕着一道红光,她丢下报纸跑到花前将它捧起来:“南宫?”
她以为是南宫尘醒了,可花上的红光却聚拢成细细的一道朝着阁楼的角落而去。
桃桃看了眼那空空的角落,抱着花走过去,她蹲在那处地板上按了按:“霍迪,你过来。”
上一秒还打他,下一秒就让他过去,真是喜怒无常,但霍迪还是老老实实过去了。
桃桃说:“这里不太对劲。”
霍迪伸手按过去:“幻术界,用幻术遮掩的一种结界,施这幻术的邪祟力量很强,不过看样子年头很久了,咱俩一起应该能破。”
桃桃盘腿坐下来,闭上了眼睛,霍迪问:“你干嘛?”
阁楼有幻术结界,里面肯定放着重要东西,不破结界她倒开始打坐了。
“别吵。”桃桃虽然四株,但使用术法还不太熟练,正在脑子李鹤骨留给她的那堆东西里扒拉有什么破结界的术法。
“初级破界咒,中级破界咒,初级洗界印,中级洗界印……”
听着桃桃念叨了一串,霍迪说:“这些没用,至少要高级才行。”
“高级洗界印。”桃桃手指上灵力流动,闭着眼在半空中一道道描画,画到一半她又伸手抹去,“太难了,换一个。”
霍迪算是明白了:“现学?你脑子是有座图书馆吗?”
桃桃扒拉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种不难学又能破开结界的术法。
她和霍迪一起破开角落里幻术结界,里面是许多相册,几件旗袍和一个古旧得已经快要掉了页的皮面本子。
桃桃翻开相册,里面照片是宅子第二任主人大蝴蝶珠的,每一张都眉眼含情,确实是不多见的美人。
霍迪打开本子,里面的字迹娟秀,他一页页看下去,这是大蝴蝶珠的日记。
里面记载的大部分都是琐碎日常,无非是吃了什么,买了什么,参加了什么宴会,认识了什么人,又演了什么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