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多令
裴焱撩袖擦之,道:“胡绥绥你如何还不好干净?”
“若下辈子也能与你一起就好了,到时候绥绥唱《莲花落》乞讨养你。”胡绥绥不觉有错,继续嬉着嘴说道。
……
自裴焱说将狐狸毛收集起来拿去贩卖后,胡绥绥就倦出门,她将此耗告诉了汉州的狐狸,让它们将自己的毛儿收集起来,她过一段时日去拿,再交给裴焱区处。裴焱区处的方法,便是交给胡家布庄区处。
六月的时候,裴焱下了一纸文书,不许猎户猎狐。一些猎户不得不去拆忙月,裴焱见状,用私银补偿猎户损失,结果被周巡得知,他就被骂了一通。
虽说是用裴焱自己的私银,但周巡就是见不得银子被拿来乱用。
胡绥绥有些担忧,附耳呫呫问:“这般滥用权力,可不会被有心人捉了手脖子?”
“吾大考已过,教化做得最好,尽其心力为民,不曾诌上抑下,不负国不负民不负偿,无一错漏。且还得过四年才大考,那时候吾已近三十,年老力迈,是该夫负妻戴了,若没了官位倒也不错。”裴焱丝毫没放在心上,说的话也是不凉不酸的。
每四年一回大考察,每年一回考核,裴焱问心无愧自然不怕污水泼身。
“绥绥,以我的官职只能护你汉州族子,余州族子并不能护,你往后可莫怪我官小无能。”
胡绥绥心里一动,身心恍然地扑进裴焱怀里,道:“呜呜,是绥绥负偿负民负国了,裴裴下辈子我一定乞讨养你。”
……
天儿烤人,胡绥绥又畏热,日日靠在冷水池旁,摊开了四梢与鸡同睡,不曾为容,不争济楚。
胡绥绥日时脏兮兮,裴焱下番来洗兮。
七月的时候,裴焱要进京述职,一来一回需要一个月。胡绥绥没去过京城,也不感兴趣,哪儿戒备森严,规矩多,她一乡野来的狐狸精去了京城,只怕要进牢底,还给裴焱添不必要的麻烦。
胡绥绥自己说不去京城,意又屈屈,十分舍不得裴焱离开,入夜抱着他亲吻,依依不舍地问:“不能派人去述职吗?”
每年的述职工作刺史必须亲自去,且今年万岁爷亲下文书让他来,裴焱无奈,吻上胡绥绥黑刷刷的鬓边:“绥绥与我一块去罢。”
“其实绥绥想去的……”在乌漆嘛黑,伸手不见掌的房内胡绥绥摇了头,“但裴裴去了京城便不得空闲,绥绥性子野,自然是坐不住的,会闹出许多麻烦来,一不小心令裴裴倒悬的话,那还不如留在汉州。在汉州,行动也自由。”
裴焱笑夸她懂事,胡绥绥去京城确实不便,京城处处是规矩,氛围沉重,胡绥绥应当受不住那森森的氛围。
留在汉州是明智之举。
不用偷银给狐狸们买肉,但胡绥绥还是爱银子,一天不偷点减银心里不安心。裴焱忧胡绥绥在府里呆着烦闷,走之前在府里陬处藏了三十个蓝布锦囊,道:“我在府里藏了三十个锦囊,每个锦囊里都有银子,你一日寻一个,寻到三十个,我就回来了。”
明日裴焱就要离开了,胡绥绥提不起劲儿,没好气道:“费劲儿,还不如算母鸡妹妹下几个蛋呢。”
“那就一边数鸡蛋,一边找锦囊。”裴焱努臂要抱她。
“你身上黏糊糊的,不抱。”胡绥绥闹了脾气,做叉腰势煞,不着痕迹却背一武,目眦横红,“人家买鱼穿柳聘衔蝉,而君家聘美艳动人的狐狸精,便取无用破布,却道是重聘,满口妄说。”
心情不美,胡绥绥就想倒反帐,裴焱说她是他重聘的小狐狸,胡绥绥刻下想起来,好是委屈。
几块破布也是重聘吗?还不如聘猫的彩礼重。
裴焱嘴巴嗫嚅,想说那几匹布有的是万岁爷赐的,有钱也买不着,但只怕说出来她会傻眼。而且他当初还送去了不少黄金白银,和一些剔红雕金之器,胡绥绥没有拿到,应当是被胡老板私吞进肚子了。
拿了他的聘礼却嬥包儿,这胡老板心肠够贪够黑。
“不过你本聘的也不是我……那些布对那位姑娘来说应当是匹好布吧。”意识到什么,胡绥绥眼睛都瞪大一圈,”对哦,裴裴一开始娶的不是我,我是假的……裴裴,我是假的胡绥绥……一只屈膝求生的狐狸精。”
说到此,胡绥绥丧胆不下,撇撇嘴,原地号啕大哭。
胡绥绥涕流同下,脸颊吊泪,唇漏盛涕,原本一个娇滴滴的模样儿,变得丑极,裴焱打发了院子里的人,用一边袖子擦了她的眼泪,一边袖子擦了她的鼻涕,再接口柔语哄道:“莫要随口乱语,你是真的胡绥绥。”
第20章 是时别君意难罄
裴焱将汉州的官印交给了判司赵庆司,将册籍交给了汉州别驾,交付好一切才离开。
离府的那日裴焱没看见胡绥绥,一整日都没看到,屋子里只有几团毛在飘。
裴焱假想胡绥绥见惜惜分别之景会悲难以自摄,故化身白狐藏了起来,于是走笔一封信留给将身藏起来的胡绥绥。
行李都装进了马车,裴焱人登上车,四个轮儿轮流转,轱辘轱辘远离府衙。
马车缓缓行,裴焱懒神顿时降临,闭目小水一会儿,忽觉得手背痒痒的,脖颈热热的,睁开眼儿一看,一只白狐狸在吻他。
启眸一顾,这秃毛大眼的狐狸就是胡绥绥了。
她钻进行李,跟着他上了马车。
裴焱心乐开了花,表面上故作镇定,提提她的狐狸耳,说:“不是说不来?结果又跟着来?为何?”
马车内仅有裴焱一人,胡绥绥摇身变成人,坐在裴焱膝上,从容肆体一番,笑说:“去京城要翻过黄草山,绥绥送裴裴到黄草山,然后在黄草山里等裴裴回来,裴裴归来时捎上绥绥一同回府,这般来回去了四五日,便少分别四五日。”
“你的算盘打算得不错。”裴焱睡神全无,盯着胡绥绥不转眼儿看,好似要把她一张容颜都记在脑海里。
马车行驶到了市集,集上热闹,人来人往,有卖糖卖画的,有算卦说书的。胡绥绥听见声音,忙不迭从裴焱身上下来,撩了帘子,一颗头探出窗外,说:“裴裴,这是绥绥第一回 坐马车,兜头吹来的风好舒爽。”
胡绥绥往外越探越外,一颗头探出去了犹不满足,渐渐的,腰都探了出去,只留下半截身子在车内,还把那引人遐想的桃臀对向裴焱。
驾马车的车夫拗颈瞥见这光景,吓了一跳,他记得上马车的明明只有府君一人,怎么现在府君夫人也在?
他不敢多言,心里纳闷是府君思念夫人,不舍分别,又怕捎去京城遭人口舌,便偷偷捎上了。
只是府君夫人举止十分危险,他让马儿蹄慢下,战战兢兢地提醒:“夫人不可,这般甚是危险,易伤了腰。”
胡绥绥全神贯注地看小儿郎在货郎跟前买生糖糕吃,两耳已不闻人声,马儿慢下,反助她一臂之力。
她摇手招呼货郎,十分有礼貌:“阿爷,我亦要一包生糖糕。”
裴焱屈指敲敲木板,道:“停下罢。”
车夫闻言,收缰勒马,将马头往上提。马儿嘿耳叫了几声,继续走了几步才蹬蹬前蹄停下。
货郎包起六块生糖糕递给胡绥绥,道:“夫人,您的生糖糕,一共八个铜钱。”
胡绥绥满心开心地接过,嘴里咬下一块生糖糕,听到钱,险些噎住喉咙。她讪讪地咀嚼生糖糕,鬼鬼祟祟地钻回马车,看向裴焱时捧上手中的生糖糕,换上一副讨好的喜色:“生糖糕,好吃,一共八个铜钱。”
说到八个铜钱时,胡绥绥打开指丫巴儿,比了个八字。
裴焱一眼也没看胡绥绥手上的生糖糕,摸出腰际的小挂包,里面是白花花金灿灿的银子,哪有什么铜钱。
裴焱想直接拿一块白银付过,脑子里忽然浮现周巡骂他败家的光景,手指一顿,翻到底才翻出一些碎银:“没铜钱,不需找了。”
胡绥绥拿着一块碎银,转付给货郎:“没铜钱,不需找了。”
那货郎见银而笑,又给胡绥绥包了一大包生糖糕。胡绥绥若得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收下,将货郎新给的生糖糕放进裴焱包里,说:“这个给你路上吃。”
生糖糕买好,马车又开始转。裴焱捻了一块绵软的生糖糕吃,吃了一口,问:“绥绥,你说在黄草山等我?”
胡绥绥吃着糕点无暇回应,便点头回应。
“你无银,又不会猎食,那去黄草山吃什么?吃草?”裴焱话里似有调笑她之意。
喜滋滋吃着生糖糕的胡绥绥忽然眉黛蒙愁,眉寸有结,她忘了考虑这事儿了。
也不是忘了,是根本没考虑到。
“黄草山前后荒凉无比,有银也无食可买。”裴焱抚平了她眉寸的结,哄人有窍,“我送你回去,你在府里等我回来。”
裴焱叫马车掉转头的言语未悬口,胡绥绥以唇覆住裴焱的唇,顿开喉咙,目光十二分坚定:“不!我就要去黄草山。两地不过一昼一夜之距,到时候我再化成狐狸跑回府就好了。”
红唇本香,沾了生糖糕,香中带甜,裴焱吐舌舔了一下,心中波动,压嗓道:“夏日炎热,不似春时,我忧你跑时会脱水暍暑。”
胡绥绥也不移嘴,反咬裴焱嘴唇:“我就是要去黄草山,我可以等日头下山了才跑,这样便不会暍暑。”
裴焱拗不过她的执着,似应不应,柔顺神态中隐一丝肃然颜色。胡绥绥松了裴焱的唇,靠坐在窗边,眼皮半掀闲眺窗外,道:“你让马车停下罢,我自己回去。”
不小心起了一时口角,又看她一副没精没神的模样,裴焱恨不下心,烦恼之际,计从心上来,撩开门帘,对车夫道:“雇一辆马车随后。”
“这样,可还满意?”裴焱说完坐回原来的地方。
雇马车随后,到了黄草山,就让那辆马车送胡绥绥回府。
胡绥绥听了他对车夫说的话,晦滞的眼角早就含了笑意,笑粲粲道:“满意极了。”
马车行驶缓慢,胡绥绥故意延捱时辰,一路上走走停停,又买吃的又买玩的,眼看快使出集市,她叫停马车,向街次卖面食的老板要了一碗香葱猪肉瓜子面,说要在路上吃。
裴焱不喜光明较著地上路,于是马车不盛美,车夫行头亦泛泛。胡绥绥不钗不饰不涂泽,衣裳旧旧,看着非是富贵人家出行。
面食老板含讽端了胡绥绥两眼,一眼含讽,一眼带笑,道:“买面是买面,这碗可不能端走的。”
忽抑忽扬的腔调,听得两耳好生不恣,面食香气熏人,胡绥绥听不出,眼巴巴地望着热腾腾的面食。
静坐在马车里的裴焱听得碧波清爽,抛出一枚白银,冷声道:“那就碗也买了。”
好大的口气,面食老板心下生惧,看着滚到脚边的白银所刻的标记脸色青又红,不迭拾起银子,先给胡绥绥煮了一碗面,里头加的料十足。
第21章 漫步屋脊待君归1
好大的口气,面食老板心下生惧,看着滚到脚边的白银所刻的标记脸色青又红,不迭拾起银子,先给胡绥绥煮了一碗面,里头加的料十足。
胡绥绥得面而笑,端了面不管螫口否,用筷子?了面条就吃。
待她吃完,马车才行动,驶出辖雒县时天色完全黑下,一点光不见。
胡绥绥是夜游物,不过这几日心里好活络,惦念裴焱要走,惦念到白日黑夜一起撞了明钟,今夜不知怎的,吃饱过后缩在裴焱怀里闭眼即去会了周公。
裴焱抱着胡绥绥同睡,方将入梦,结果手臂一软,没抱稳胡绥绥,那头直接磕到木板上,活生生磕起了一大块红疙瘩,抹了药许久才消下。
磕起了一大块红疙瘩胡绥绥也没醒,在梦里也没有痛感似的,脑袋磕伤那一刻,嘴角还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不知梦到了什么。
后头里裴焱眼不敢眨,就抱着胡绥绥一动不动。
出县后没有处住处下脚,裴焱便让车夫,随意靠停,今日将就过。
胡绥绥一直睡到次日马车开始动静才与周公分别。
再行上半日就能到黄草山,胡绥绥越来越紧张,指丫巴儿与脚丫巴儿涔汗,脸上微汗粉中有光,这副模样保持了好几刻,她才刁刁骚骚地道:“裴裴,快到黄草山了。”
裴焱别一眼窗外,四周荒芜,远处屹立一座高山,是黄草山,再走上两刻就是黄草山。
“确实……快到了。”眼下的裴焱喉咙哽咽无比,竟起别离的伤感。
胡绥绥忽然当着裴焱的面解开己衣,再腼腆解裴焱裤带。
昨日胡绥绥就想与裴焱云雨一番,谁知不小心睡了过去,早晨醒来内心又害羞,光天白日,荒村雨露,外边还有车夫,做这事儿被人发现了可好伤脸。
见分别之刻越来越近,她咬咬牙,横了胆,于眉目之间做情做态,要与裴焱在马车上共破寂寥。
眉睫之人容如腼腆,裴焱心窝里乱蓬蓬地痒,受用如在闺房中,将胡绥绥抱在膝上,用上两刻,潦草成了一欢,贪个快活的贪一晌欢。
马车驶到黄草山停了下来,车夫耳力佳,里头的细微动静虽听不清楚,但偶尔床来一两声清晰的喘息声,不消想就知是在做夫妻之事。他面红而赤地跳下马车,约上雇来的马车车夫,鼓颊吹口哨,一起到远处去摆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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