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绥绥 第8章

作者:糖多令 标签: 玄幻仙侠

第15章 道是泥佛劝土佛

  胡绥绥脸皮是皮皮的,春情笼面,脸皮更皮,任裴焱怎么哄也不肯从胁里出来。

  裴焱要穿衣服,他倒提胡绥绥胡绥绥的后脚,从自己胁下拉出去,说:“我要穿衣服。” 眼前忽然一片光明,胡绥绥赶忙用前爪遮住眼睛,动动耳朵,偷听那簌簌的衣裳声。裴焱穿好衣服,闭口不提昨日之事,捏起胡绥绥的后颈肉,问:“不变回来?不穿衣服了?”

  胡绥绥摇起蓬松的尾巴,以示不变身,不穿衣服。 地上有胸衣,香裙,里裤……这都是女儿家贴身物,遗在山里只怕会被浪人拾去了做些混账事儿。裴焱收拾了她的衣服一齐带走,走前他盯着地上圆溜溜的蛋儿看了又看,想一脚踩碎。

  他忍着没抬起脚的举动,问:“蛋要不要。”

  胡绥绥仍只是要个尾巴,以示鸡蛋要带走,放在坏居的鸡蛋也不能落下。裴焱暗骂她事儿多,腰是弯下去捡了。

  裴焱左手提狐右手拿一袋鸡蛋和一叠衣服,大步向前,循着昨日走来的路,走到一半遇到悠然觅食的母鸡,于是右手又多了一只母鸡。

  他像个来山里头打猎的猎户。

  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昨日的停马处,裴焱放好衣服和鸡蛋,把胡绥绥放在马背上,问:“胡绥绥你真的不变回来了?”

  “到府衙才变。”胡绥绥揣前爪,藏后脚,脸儿埋进腔里,模糊不清地说。

  “胡绥绥你真的……”说他眼拙选色不精,倒不如说他脑子不清,知道她是只狐狸精时就该一把火烧了,烧成一具不会说话不能动弹的骨头。

  骨头不会惹事儿,也就没今天这么多麻烦的事儿了。

  裴焱翻身上马,调整好臀下的位置,说:“坐稳了,摔下去……断腿还是断臂,后果自负。”

  说完拍起马儿三叉骨,马儿鼻子吸吸地一动,四蹄在泥地上怒张开来,急如流星向前冲。

  速度太快,胡绥绥喉咙里吓出唧唧声,迅雷不及掩耳地爬到裴焱脖颈,身躯一扭,头衔尾扭着,真成了一条暖脖。

  一条有血有肉的暖脖。

  “胡绥绥,如今是四月,天不冷,我不需要暖脖,下来。”裴焱嘴角上勾,手腕加力拉了缰绳,马儿怒张的四蹄垂垂慢下。

  胡绥绥害怕摔下,不愿意下来,编出一团道理给裴焱听:“骑马迎风,风无状,喜钻人衣裳里,尤其是脖颈处。四月的风是湿冷的,侵骨便是折寿,折寿即是半脚入黄土,有绥绥这条暖脖,裴裴就不用担心折寿了。”

  马儿迎风跑,狐狸毛随风飘,裴焱不给她面子,捽出一撮儿白毛,说:“这条暖脖,身分极差,没剩几根毛了。”

  “身分虽差,但这是去旧换新。往后新生出来的毛,又软又暖,有了绥绥这一条暖脖,往后都不需要别的暖脖了,绥绥趴上裴裴头上可成暖帽,尾巴可成宫貂,裴裴捧着绥绥,绥绥就可成为暖手之物了……”

  胡绥绥话如瓶注水,喋喋不休,裴焱有意岔断她,说:“你能不能说截近些,浪费口舌说些不可捉摸又可捉摸的话。”

  “就是……我怕摔下去啊。”索性,胡绥绥也不装了,尖嘴儿碰上裴焱的脸颊,无限地示好。

  裴焱接受这份示好,让马儿愈走愈慢:“绥绥不需觉得昨日害羞伤脸,你有情期,而我亦欲望,不过是常性。”

  胡绥绥娇羞脸黛,东支西吾地说:“嘴上说的这般好听,心里定然在笑话我发情与暍暑都分不清,好比粮官不分五谷,渔夫不识天气。”

  “你将发情当成暍暑,我将坚牡当恶疾,都是半斤八两,笑话你就是笑话自己。”

  裴焱把初次欲望上炎,却以为自己染了恶疾的糗事细细道给胡绥绥听,当是一次虚心安慰。 胡绥绥心动摇了,张个眼慢,吐出一寸粉舌舔了舔裴焱的脸颊:“那我们二人当是泥佛劝土佛,天生一对。”

  脸颊湿濡,裴焱高兴得不知怎么样才好,笑回:“这可是法不传六耳之事,你可不能告诉其它人,包括其它狐狸。皮薄胆小的胡绥绥,听到了吗?”

  “绥绥听到了,人模狗样的裴裴。” ……

  快到府衙的时候胡绥绥意意思思地变回人样,不过因变成狐狸时身上光溜溜的,所以从狐狸变成人,也是光溜溜的,裴焱只好带她去了尖站。

  胡绥绥当着裴焱的面把衣服一件件穿好,裴焱眼不带眨,光着眼看香裙一着挡住纤腿,外衣一披藏起藕臂。

  她的脖子上有清晰的吮痕,裴焱犹觉得口中有香味。

  出理清爽,胡绥绥万分踌躇,数四稍住足儿,不肯走出尖站,她拉住裴焱的手,好不老气地道:“好裴裴,我今次离家,如今又是晚归,母亲定要罚我跪香。”

  说至此,胡绥绥撩起香裙,挽起里裤,把一截香饽饽的脚踝,滑腻腻的小腿露出。

  裙与裤一直撩挽到膝盖上:“昨日你要我跪着,膝下的石头硬,弄破了皮,损了骨,今晚膝下放软垫也受不住……”

  膝盖泛红起皮,裴焱捂着掌心在膝盖上揉了揉,道:“你是我裴焱重聘来的小狐狸,就算是罚也得是我罚,昨日就当是我罚你了。”

  “那你罚得比母亲还疼。”胡绥绥放下裙裤,酸溜溜地说,“一日夫妻白日恩,但一日减一恩。”

  “一日减一恩,合欢生百恩。“裴焱轻掐一把胡绥绥腰上的软肉问,“绥绥喜欢母亲罚你还是我罚你?”

  “母亲罚我只有苦,裴裴罚我……”胡绥绥想裴焱那句合欢生百恩,顿了顿,对上裴焱灼热的目光,想到昨日的情浓,频咽津唾说,“自然是甜大于苦。”

  最后一句话正合了裴焱的心意,他满心乱痒,用食指戤住胡绥绥额心,道:“如今绥绥嘴也是甜。我今日与绥绥说嘴清舌白地说,裴焱的心在你这儿,是十分要紧的。”

  然后低头咬一口香腮。

  二人在尖站又拖拖逗逗了半刻,两张嘴儿一贴,裴焱没忍住,低声叫绥绥的名儿,暗度陈仓,解衣侵肌。

  当衣裳皆落地,就曳曳地往床上倒去,热攒攒地弄了一度。

第16章 也么咳咳莲花落1

  裴焱昨日下令寻白狐,不到一日,汉州所有的白狐都被捉了过来,牡牝皆有。

  程清与程香香方用过晚饭,正提了一盏油灯赏狐,听闻裴焱与胡绥绥归来,脸色大变,她们转了个身,四人便劈面相见。

  胡绥绥虾腰曲脊地藏在裴焱身后,脑袋只探出了一边。

  程清自认自己是裴焱的母亲,虽说没有血缘瓜葛,但也有养育之恩,裴焱嘴上再硬,也不敢将自己如何了。她含了老脸,怒喝一声,要叫胡绥绥跪下,哪知裴焱先她一步开了口,眉头一攒,对程香香怒喝:“跪下!”

  听到裴焱的这句势如洪钟的跪下,胡绥绥腿软了。

  吓软了。

  旁边袅袅婷婷的程香香闻声脸色也变得霎白,学胡绥绥藏身之法,藏到程清身后去,发急问:“为何?”

  狐狸是夜游物,天黑了,胡绥绥的两眼还是伶俐的,她不借一点光便看清程香香的模样,脸白唇白,满额怖汗,程清也是如此模样。

  裴焱紧一步慢一步趋步上前,一段话对着俩人说:“兄如父,嫂如母,表妹折柳打嫂嫂,这可是裴家的新出的礼规?”

  让程香香当众下跪是为了胡绥绥,程清好生不乐,自然不允,挺胸昂首,摆老资格说道:“是母亲罚之,胡姑娘有错在先,我程氏为她半个母亲,难道小小责罚一下还有错了?”

  程香香肚里便怕,不敢与裴焱偶视,自别转头,眼管地板,管着地板又忍不住朝胡绥绥哪儿看去。

  眼前没了裴焱的遮护,胡绥绥身心不安,佯装低头剔理指甲。十个手指头干干净净,胡绥绥剔理了半天也没剔理出个物儿,全然没注意程香香在看自己。

  “绥绥进裴家半年一向安分,焱儿竟不知为何母亲与表妹一来便犯了错。”

  裴焱下死眼盯程香香与程清,忽浊然大怒。

  “即使有错也该与夫主说过才是,一上来便是罚跪、抄佛经、打手心,自幼母亲不曾管焱儿,如今这手伸得倒是挺长。”

  裴焱不住口继续说:“母亲可别说管了焱儿肚皮的温饱,若没记错,焱儿所食之物是您不食的,折在一盘的食物好比彘食,难以下咽,只有父亲归府,焱儿才能食上几口馨膳。”

  裴焱的父亲裴桩,裴桩与程清一双两好地过了十年的日子,无旁妾,无妖姬,程清本以为还能一双两好地过一世,谁知半途来了个谢春红。

  谢春红不过是府上的婢女,姿容倒有几分可爱,裴桩淫污了谢春红。

  不过一场露水的情事,谁知谢春红有了身孕,裴桩欢喜,于是纳她做妾,俩人白日疏远,夜里恩恩爱爱,程清见了这些粉红光景,心中纳闷,加以怨恨,待谢春红一死,便转恨裴焱身上。

  家有二男,而父偏庶子,家产难分也。

  裴焱若投得个女身便无错,可他投得个男身,便是一场没由来的罪孽。

  程清听罢,满肚慌张,身子晃了几晃,红了双眼自思量。

  裴焱风轻云淡地说完,胡绥绥五中一酸,偷偷再把头低三分,簌簌地两行泪下,裴焱不知,只命一小奚奴去街边折一柳条来。

  小奚奴抖擞精神,连折了三根柳,裴焱从中挑出一根最细的柳条,细柳打人最疼,他拿在手上掂量掂量,亲交给程清,道:“母亲罚绥绥自然无错,焱儿罚表妹自然也有理。您亲自打或许表妹之手尚可医,若焱儿亲自来打,表妹怕是会终身有缺陷。”

  汉州近吐蕃,为边境之州,裴焱为汉州府君,一般富贵,手实握汉州军权,与剑南节度使晁巾阙相交亲密,他上马可操刀射箭,下马可执笔抚琴,文武双全之人,膂力可收可放。

  裴焱亲自打,这细长的柳条则为一把刀,操刀则膂力大放,说是打,倒不如说是砍。

  程清形色支离接过柳条,手腕几抬几放。

  程香香手藏进袖子中,早已哭得梨花带雨,指着胡绥绥道:“香香与表哥一同长大,表哥却为了一只没爷娘的狐狸精,捏错香香,责罚香香,传出去只怕遭人笑话。”

  胡绥绥好不容易把眼泪收住,听见没爷娘的狐狸精几个字,阁泪汪汪。她头皮一紧,身子捉颤,抱着袋鸡蛋一溜烟跑回房里。

  “跪下。”今日之举是为宛转胡绥绥的委屈,也是为了可以利落的与程家做一个了断。

  胡绥绥跑开后,裴焱眼底彻底无光,阴冷道:“表妹身材高挑,母亲手腕抬不高,只能委屈了表妹跪下受罚。”

  程香香不跪,裴焱颐指小奚奴上前帮一把。

  小奚奴得令,摁住肩头,膝盖轻撞腿窝,程香香一个腿软,重重地跪到地上去,模样狼狈,却不惹人怜。

  程清隐忍怒意,今日不打裴焱不会让她们姑侄走出府,她一抬手,柳落在程香香背上:“这般,你可满意?”

  力度轻似羽扫肌肤,何来痛意。裴焱摇头不给情面,说:“母亲方才不过试技耳,未出真功夫。焱儿记得,母亲使出真功夫时可不是这般,皮开或是肉绽,二者得有其一才行。”

  程香香是自己的侄女,程清将她当亲生之女对待,当这般多人的面前打她,她做不到,执柳之手始终没再抬起。

  裴焱有意无意掂量手上的柳条。

  程清知道,自己不忍心打便是裴焱来打,裴焱出手不留情,程香香的手必废无疑。拿老无用,她咬着银牙横了心道:“手伸出来。”

  跪在地上的程香香目瞪口呆,不想姑姑竟真要打她,这如同剥了她的脸皮,藏在袖子下的手,愈发往里收起,五指缩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拳头。

  裴焱复颐指小奚奴,这位小奚奴跟随裴焱六年了,十分有眼见,不必裴焱费讲就如何做。

  他不费丝毫力气抓住裴香香的手腕,将宽大可兜风的袖子捋到臂弯,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

  程香香哭哭啼啼,挣扎不起,眼睁睁看着自己缩成拳头的五指被掰开,又眼睁睁看着柳条无影似地落下。

第17章 也么咳咳莲花落2

  静促促的府衙里,程香香咬碎银牙,叫得好生哀楚,程清通红了老脸,打得好生痛苦。

  裴焱亲切地听,亲切地看,不为之所动怜,沉吟未语,直到程香香掌心有了与胡绥绥掌心一样的伤痕才做声喊停。

  程清打的手都麻了,不禁舒了一口气。丢了带血的柳条,正要扶眼垂泪的程香香去上药,裴焱喝住她的举动,说:“虽受柳鞭打之疼,表妹尚不知错,便就跪到知错为止。”

  “茄子也让三分老!裴焱莫以为你羽翼丰满便能待我程氏如此。”程清再也没忍住,抬手要批裴焱右颊。

  裴焱手疾眼快避开,用两根柳条枭开这一掌,牛头不对马嘴,说:“母亲携侄求售,求售不得何故大发雷霆?想来是人老火气旺,不如抄个佛经降降火。来人,送母亲到那寺中抄佛经。”

  很快,走来两个小奚奴,架住程清往外走。程清一直骂骂咧咧:“不孝之子!”

  满院是程清哼儿哈儿的声音,眼看人要消失在眼前,裴焱接了程清那句不孝之子,说:“所以数十年之后,焱儿可不会拿哭竹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