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上浅酌
“找我?”
尹之枝噘了噘嘴,交代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今天下午,我其实没有去陪奶奶。而是因为裙子裂开,躲到了楼上,觉得太丢脸,才不想说实话的。”
“那为什么现在又肯说了?”
尹之枝怎么可能说她是发现谎言穿帮了来亡羊补牢的,眨了眨眼,选择用周司羿说过的话来回答:“你说过不喜欢别人骗你。”
周司羿眼神微变,忽然,朝她伸出手,轻声说:“过来。”
尹之枝犹豫了一下,一步步走向他。在离他还有大约两三步路时,周司羿似乎嫌她走得太慢,长臂一捞,就将她抓到了身前。
尹之枝被拽到了他岔开的双腿之间,腰肢被圈紧了,饱胀的胸口下方,就是一暖沉。
周司羿收紧手臂,几乎将她完全勒在身前,脸颊也枕在她怀里。他搂得很紧,紧得尹之枝都有点儿透不过气了。好一会儿,周司羿才略微放松双臂,依偎着她,吁出一口气,垂下了睫。
尹之枝一低头,就有些难为情,可被抱得很紧,动弹不得,憋了憋,才说:“能不能换个位置躺啊?”
周司羿睁眼,没动:“嗯哼?”
尹之枝抓住他的头发,又不敢用力扯,抿抿嘴,小声说:“我觉得……感觉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周司羿笑了声,感觉他的心情好像好了些。忽然,他说:“枝枝,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就在这个花园里?”
尹之枝点头:“嗯,怎么了?”
周司羿懒懒道:“没,就是想起一些好玩的事。”
那时候的他,才回国不久。
为了增加夺权争产的筹码,周学谦希望他能以联姻的手段,拉拢岳家。而他,出于个人考量,也需要一个能帮他站稳脚跟的未婚妻。
尹之枝就在这时进入了他的视线里。
这傻东西被岳家养得太单纯了,一点也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初次见面,他就发现,她完全听不懂别人的话里有话,懵懵懂懂,笨得可以。有时会有一些小聪明,但不多,而且,很容易就会被人看穿。
笨是笨了点,但也挺好玩的。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种人。
他并不排斥用结婚这种手段来换取利益,可他从不信任爱情和婚姻。原本想的是,哄着尹之枝,当一对表面夫妻就够了。
他不需要她爱他,只要她不给他添乱就行。
但时过境迁,人心易改,欲望膨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蛮横不讲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滋生——
即使他在逢场作戏,这也是他的人。是她自愿上钩的,那就合该一切都任他独享。
任何人都别想分一杯羹。
……
尹之枝歪了歪头,疑惑道:“好玩的事?”
“嗯,不重要。”周司羿微微偏过头,下巴挪压在她的胸骨上:“枝枝,你下午在楼上那么久,都在干什么?”
他的桃花眼湿漉漉的,波光滟潋,撩起眼皮,从下向上看人时,像带着魅惑的小勾子。
“我在楼上看了一会儿书,还睡觉了——”说着说着,尹之枝忽然感觉腰被圈紧了。周司羿转头望向黑暗处,并没有避忌二人此刻亲密无间的姿势,微微一笑:“嘉绪哥。”
尹之枝懵了懵,跟着转头,果???然看见了岳嘉绪。
他站在黑暗里,目光似乎隐含怒气。
岳嘉绪管着她长大,还知道她和周家的婚约马上要取消。被他撞见这一幕,尹之枝瞬间不自在了起来,再度偷偷挣扎了两下。
好在,周司羿这时终于松开了她的腰,站起来,手搭在她肩上,还俯下身,在她耳边笑盈盈道:“慌什么,以我们的关系,做些亲密的事也没什么吧,嘉绪哥会理解的。”
他用的是耳语的音量。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要听清楚,还是很容易的。
岳嘉绪声音冷冰冰的:“宴会要结束了,枝枝,跟我来。我们先失陪了。”
前一句是对尹之枝说的,后一句是对周司羿说的。
尹之枝往旁一躲,捊下了肩上的臂弯,急急地追了过去。
当两人都转身了,周司羿彬彬有礼的笑容才消失殆尽。
目睹她像个小跟班一样,紧紧地跟在那个男人身后,周司羿的神情就阴沉了下去。
是啊,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个人。
.
夜里九点,奢丽的宴会步入尾声,宾主皆十分尽兴。各大家族的豪车成行成队,陆续驶出了岳家那扇气派的漆黑大铜门。
明面上,岳宅就是尹之枝的家。周司羿自然不会提出“送她回家”,在门外轻轻吻了吻她的颊,就上车离开了。
午夜钟声一敲响,灰姑娘就会被打回原形。尹之枝心知肚明,这是自己饰演千金大小姐的最后一天了。不过,演戏就要演到最后一秒,她尽职尽责地守在岳宅,没有提前离开、惹人怀疑。
说起来,刚才看到周司羿上车,她才记起来,自己还欠周司羿一份礼物。
估计再过几天,岳家已将她赶走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上流社会。到时候,周司羿还收不收她的礼物都是未知数。不过,还是先准备好吧。谁知道食言会不会扣生命值呢?
九点半,宾客散得差不多了,别墅内外逐渐冷清了下来。岳老爷子、岳老太太和岳榕川等人都上楼洗漱休息了。佣人们正在分工合作,打扫房子,收拾杯盏,拖地擦窗,尽显宴尽时的寥落。
尹之枝穿来的裙子已经报废了。这种量身定制的礼服,撕裂开一条长缝,就已经失去了价值。自己的破烂还是自己收拾为妙。尹之枝环视一周,瞧见朱姨在工作,便跑过去,挽着朱姨的手臂,压低声音问:“朱姨,我下午那条烂了的白裙呢?”
“那条裙子?”朱姨想了想,说:“我好像没见到,少爷应该给你扔了吧。”
尹之枝点点头:“哦。”
那就好,岳嘉绪帮她扔了。她本来还打算自己去善后呢。
顾忌着家里的柯炀,她不可能穿着这身晚礼服回家。好在,她今天穿着去上班的便服和平底鞋就放在书包里。换回那套衣服,把礼服长裙和足下的鞋子物归原主,这一天就能结束了吧。
但很快,尹之枝就想起来,她把书包放在老陈那辆车的后座上了。而且,在别墅里转了一圈,都没见到老陈。
尹之枝:“……”
四周的佣人都忙着干活,尹之枝想问也无从下口。走到庭院里,看到岳嘉绪从门外走来,她连忙提起裙摆,奔过去,眼巴巴地问他老陈在哪里。
岳嘉绪的心情从方才开始就显然很不好:“你找他有什么事。”
尹之枝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来的时候穿了一套便服,还有一双运动鞋,都放在书包里。现在那个书包在那辆宾利车的后座上。”
岳嘉绪顿了下,慢慢道:“老陈不在家。”
“嗯?如果他不方便,我可以自己去拿的。”
“他不在,车子也不在。他开走了那辆宾利去办事了。”
尹之枝始料未及:“什么?他去哪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岳嘉绪一边往别墅的方向走,一边平静地答:“不确定。”
尹之枝跌跌撞撞地追在后面:“那我的衣服怎么办?”
她原本想说,能不能借她一套以前的便服,让她回家。她洗干净后,再还给岳家。但一想,她以前的衣橱里,一件最普通的T恤都抵得上现在三个月工资。她该怎么跟柯炀解释出去工作一天,就换了全身贵价行头的事儿?
尹之枝:“……”早知道就提前和老陈打声招呼了。
别墅内灯火通明,隔着落地窗,能看见岑姨正在指挥佣人们工作。尹之枝有些忐忑,在入门处停了片刻,才跟着岳嘉绪进去。
好在,岳嘉绪没让她独自待在一楼,直接将她领了上去,回到了刚才的房间里。
“你就在这里等老陈。待在下面,会妨碍佣人清扫。”岳嘉绪站在门口,语气冷漠:“没我叫你,不许出来。”
尹之枝呐呐一张嘴,房门就关上了。
她只好铺开裙摆,席地而坐,转头看向窗外,夜雨又滴滴答答地下了起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晚十点多。
期间,尹之枝给老陈发了一条信息,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老陈没回复。随后,她又给柯炀发了短信,表示自己会晚归。
唱K的理由已经用过了。这次,她用的是“领班组织他们去别墅区加班”的理由。
没想到,都这么晚了,柯炀还秒回微信:【在哪加班,几点回来。】
尹之枝换了个坐姿,活动了一下脚趾,报上了这片别墅区的名字。保险起见,她还打了个预防针,说如果太晚了,可能就会在雇主这里休息。
才放下手机,房间门就开了。
尹之枝抬头,可以看见,走廊里的灯已经熄了大半。岳嘉绪走进来,淡淡道:“老陈今晚不回来了,客房没收拾出来。你晚上就在这里休息。”
老陈这么晚了还被派出去办事,也太辛苦了。难道是替公司接什么贵客吗?
尹之枝有点儿同情对方。
岳嘉绪脱下外套,挂起。尹之枝回过神来,问:“那我睡地板吗?”
“你睡床。”
“那你呢?”
“沙发。”
让她住一夜,应该是岳嘉绪自己的主意。如果让佣人收拾房间,就会弄得全家皆知了。尹之枝小声道了谢,接受了安排:“那明天八点前,可以把我的书包送回来,让我走吗?我早上还得上班。”
岳嘉绪看了她一眼:“我明天也要去公司。”
这是可以捎她一程的意思吗?
尹之枝放心了,露出笑容:“知道了!”
随后,她被岳嘉绪赶进了浴室。下午穿过的睡衣还能再用,朱姨还帮忙拿来了干净的内衣裤。
洗手池里的碎片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尹之枝洗了个澡,浑身舒适。从浴室出来时,她看见岳嘉绪坐在落地台灯旁的那张沙发上看报表。
这房间很大,他在这边开着灯工作,她在那边睡觉,互相不会影响。
尹之枝想到了什么,忽然改道跑过去,说:“哥哥。”
岳嘉绪随意地“嗯”了一声,示意她说。
“我送给奶奶的礼物里,多了一份人参,是你添上去的吧。”
岳嘉绪的视线从纸页中抬起,看向她。
尹之枝思来想去,觉得唯一知道她买不起礼物,又愿意给她补上的人,就只有岳嘉绪了。她蹲在地毯上,是小小的一团,仰头看着他,眼眸亮晶晶的,忽地一弯,真心地说:“谢谢你。”
“……去睡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岳嘉绪的神色,在灯光下多了一分温柔的意味。
尹之枝点头,道了晚安,就爬上床,钻进了被窝里。翻了个身,她背对落地窗,望着雪白的墙和上面的影子,眼睛久久没有闭上。
她很久没有睡过这张床了。
小时候的月经初潮事件,像是她对岳嘉绪的信任的一重考验。经历过这次考验后,她彻底放下了面对岳嘉绪时的胆怯和生疏,如养熟了的小兽,不怕冷淡的主人,因为知道主人不会伤害自己。不仅经常往他这里跑,有时,还会抱着玩具和故事书,四仰八叉地在这张床上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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