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蜜桃味
“说不定余孝生骗了她呢,让她以为这肉是能吃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我们现在就去王家看看。”
江采霜领着官兵一路去了王家,后面跟着许多看热闹的村民,比官兵的人数还多。
敲门,王家大郎来开的门,粗声粗气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门扇拉开,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拥挤杂乱,摆满了柴火和杂物,几乎没个落脚的地方。这么小的院子还养着鸡,满地的鸡粪,黑黑白白铺了一地。
两个妇人蹲在满是鸡粪的地上洗衣裳,身上背着襁褓,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在玩闹。
一大家子人住在这么小的院子里,自然是拥挤不堪的。
“官府的人。”江采霜开门见山道,“你妹妹前两天有没有来给你们送东西?”
“送啥东西?没有!”王大郎蛮横道。
他也不管胡同里站着那么多官兵,反正他们家四个弟兄,凝成一条心,走到哪都不怕。
“王二娘当真没给你们送过东西?”
在洗衣裳的王家媳妇听见动静,背着孩子走了过来,正好听见江采霜的问话。
于是她甩了甩手上的水,不屑道:“她能送啥好东西?小气得不行,要她一根针都是要她的命。以前老婆子还在的时候,也没见她多孝顺。”
“她没给你们送来一碗肉?”
王家两个媳妇都凑了过来,妯娌对视了眼,撇撇嘴,“这都多少年了,就只有前两天给我们送来一碗肉,还不够一个人吃一块的。也不知道她家在哪买的坏肉,吃了就肚子疼,吐了一晌午。”
江采霜这才发现,王大郎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太好,呼气虚浮,背都直不起来。
那天他们来余家的时候,见过王家兄弟俩,同样也是脸色发黄,嘴唇灰白。
“要不是坏肉,人家舍得拿给你?”另一个妯娌嘲讽道。
“谁家不向着亲兄弟?她倒好,帮着她家那口子跟亲兄弟抢地,白眼狼一个!”
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谁不嫌事大地说了一句:“老大家的,你倒是向着你娘家,有啥好东西都往娘家搬。你看大牛关上门打不打你?”
王大牛狠狠瞪了自己媳妇一眼,后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害怕得脸皮子抖了抖,不再说话了。
江采霜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也不欲在这里听他们说这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走,我们去余孝生家。”
去余孝生家的路上,小虎子嘟囔道:“王二娘真是里外不是人,帮娘家兄弟,余家不答应。帮了余家,娘家兄弟又对她冷嘲热讽,她站在哪边都不是。”
江采霜微讽道:“何止是王二娘?那王家媳妇不也是如此。我看他们这里,不管女子如何做,最后都要落人话柄。”
“是啊,帮了娘家,要被夫家骂吃里扒外。不帮娘家,又说她不孝顺,怎么办都不行。归根结底,不管她们在哪,都是外人。”
不管是夫家还是娘家,没一个把她们当自家人。
说话间就来到了余孝生家。
余孝生不在,家里只有王二娘,还有几个来吊唁的亲戚。
因着余家还有老人,摆灵堂不吉利,就把灵堂设在余孝生家院子里。院门敞开,丧幡挂在树枝上,香火味很重。
王二娘头上缠着白布,膝盖往下全是黄土。哭得眼睛红肿,嗓子都哑了,“你们来干啥?”
“余孝生呢?”
“他不在家,咋了?”
江采霜直言:“七月半的第二天,你是不是给娘家哥哥送了一碗肉?”
“送了一碗,咋了?”
“肉是哪来的?”
王二娘支支吾吾,“我平时在外边做活,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肉。看灶台上炖了一锅肉,就盛出一碗给娘家送去了。”
“不是余孝生让你送的?”
“不是。”王二娘抹了脸上的泪,“他咋会舍得让我往娘家拿肉?”
就那一碗肉,还是王二娘偷偷盛的。
送到娘家之后,全给哥哥弟弟吃了,她一口肉汤都没舍得喝。
第48章 第 48 章
◎“盼早归。”◎
“余孝生到底在什么地方?”
王二娘当即眼神防备, “你们找他干啥?他犯事了?”
“你儿子的死,我们已经查到了线索。现在只要找到余孝生,就能真相大白。”
“俺家福保到底咋回事?”
“先找到余孝生再说。”
王二娘有些难以启齿, 犹疑了半天才道:“他、他应该是去齐寡妇家了。”
江采霜立刻吩咐, “去抓余孝生。”
几个官兵领命而去。
这句话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乌泱泱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比数千只蚊虫还要吵。
“孝生犯啥事了?他到底咋了?”
“谁知道,好端端的抓他干啥?”
“孩子刚没了, 他转脸去寡妇家, 也是不懂事,他媳妇咋跟他过的?”
江采霜被“嗡嗡”的议论声吵得头疼, 实在受不了, 就先带人回了县衙等消息。
不多时,班头跑回来禀报:“不知道谁先跑到齐寡妇家通风报信,余孝生跑了!我让其他人继续追着打听。”
当时围观的百姓那么多, 不知道谁跟余孝生关系好, 偷偷跑去报信, 让余孝生提前跑了。
不过这样也好, 余孝生畏罪潜逃,正坐实了他的罪名。
“再多派几个人去找,他应该跑不远。”
“是!”
江采霜坐在廊下百无聊赖地看花, 顺便等消息, 燕安谨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 “我们何时回去?”
“嗯?”江采霜收回思绪,仰首看他, “要回去了吗?”
“嗯, 有些公务要处理。”
“也好, 这桩案子办得差不多了,只等余孝生捉拿归案,就能彻底结案。”
燕安谨不着痕迹地道:“道长可有鱼精的消息了?”
江采霜眼眸微闪,“没,还没有。”
燕安谨不动声色地将她的神情变化收进眼底,唇边笑意不变,嗓音低磁悦耳,“那……道长可要同我一起回去?”
“我,我再想想。”江采霜纠结地别过脸。
“到时候再说吧。”
天刚刚擦黑,藏在泥沟里的余孝生被抓了回来,像条死狗似的被人拖到堂上。
这案子交给陈县令来审。
江采霜已知晓案情大概,无非就是不知道余孝生要害的人是谁。
她没有太多兴趣旁听,只等明天一早听个结果。
第二天,江采霜和燕安谨坐在花厅,听陈县令复述前一晚的情形。
“那余孝生刚被抓回来,就吓得尿了裤子,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说他害死了他儿子。”
江采霜插话:“他起初想害的人,应该不是他儿子吧?”
“不是,他儿子误吃了狗肉,所以才被毒死。”
“他想害谁?王家兄弟还是哪家仇人?”
陈县令摇摇头,“都不是。”
“那他想害的是谁?”江采霜提起兴致。
“二位定然想不到,”陈县令苦笑着,“这余孝生想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爹。”
江采霜语调因为震惊而拔高,“他要毒死他爹?”
这世上竟还有这般心肠狠毒之人,连自己亲爹都舍得下手。
“余孝生亲口交代,他听儿子余福保说,大坑里有一条被毒死的狗。于是他就偷偷捡走那条狗,在家里炖煮,让儿子替他送到北边老家。”
“余孝生千叮咛万嘱咐,这碗肉不能吃,让余福保一定要送到老家,喂他爷爷吃。可谁知道,那孩子估计是馋肉馋得不行,竟明知有毒,还是忍不住吃了肉,只给余家老头留了几口汤。”
“所以余家老头只是呕吐不止,而那余福保……吃肉吃得多,直接被毒死了。”
江采霜问:“这么危险的事,他怎么不自己去做?反而让一个孩子去送?”
小孩子自制力不强,平日里难得吃上一口肉,这么一碗香喷喷的肉摆在面前,哪里能克制得住?
“他说他不想亲手害死自己的爹,怕自己后半辈子都睡不着觉。”
“哼,自欺欺人。”
余孝生以为,只要毒药不是他亲手端过去的,就可以当做不是他害死了他的亲爹吗?
从他对亲爹生出阴毒之心的时候,就已经该睡不着觉了。
江采霜紧接着又问:“那他为什么要杀他的亲爹?虽说他爹卧病在床,需要有人一直照顾。可据我所知,始终都是三娘和大嫂在照顾老人,余孝生从不沾手,也无需因此把他爹杀了啊。”
“余孝生想杀死他爹,并非因为嫌他爹是个负担。而是怕他爹把宅基地和田地,分一些给余三娘。”
“这话从何说起?”
“余三娘被休回家,勤勤恳恳地伺候老人,不嫌脏不嫌累的。村里有传言说,余老头要给她们母女俩分一间屋子,三分田地,让她们母女俩以后有个生计。这不,前两天连余老二都回家了,所以余孝生认定,他爹快不行了,要开始分家产。”
“为了不让余老头把田和地分给三娘,余孝生就发了狠,决意要毒死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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