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蜜桃味
◎不睡觉了?◎
船工捞起船锚, 大船破开水波,驶向宽阔的江面。
江采霜和燕安谨站在甲板上,迎面吹来的江风飒飒, 透着初冬的寒意。
站了没一会儿, 江采霜脸颊都被风吹红了, 她搓了搓手心,贴在脸上,“好冷啊, 幸好带了厚衣裳。”
燕安谨提议, “先回船舱吧,等正午太阳出来了, 再来这里看江景。”
江采霜冻得吸了吸鼻子, “好。”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船舱,江采霜支开船舱的窗户,发现从这儿也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江水, 便趴在轩窗边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 燕安谨从外面回来, 手里拎着刚烧热的一壶茶水。
“你去小厨房烧水了?”
“嗯。”
船舱低矮, 燕安谨身量高大,进来时还得弯一下腰。
船舱中间有个小桌,与船板固定在一起, 燕安谨将茶杯翻转过来, 徐徐倒入茶水。
霎时间, 馥郁芬芳的花香飘了出来,在热气的催动下, 很快便充斥了整个船舱。
江采霜闭上眼睛, 陶醉地深嗅了下, 不由得抿出一抹笑,笑话他,“出门在外,你居然还带着花茶。”
这人真是无论走到哪儿,都一副不慌不忙,坦然从容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一趟下江南,不是去打仗,是去游山玩水去了。
不急不缓地倒完水,燕安谨将茶壶放在木格中,防止行船颠簸,热水洒出来。
他先将茶杯递给了江采霜,后者轻啜了一口,被烫得吸气。
燕安谨好笑地道:“慢点喝,别着急。”
热茶下肚,驱散了被风吹的寒意,暖了身心。
江采霜喝着热茶,抱着上船前买的蜜饯干果,趴在窗边看风景。
可是这江景再好看,看了一天下来也看腻了。
外面寒风凛冽,在船上没什么消遣,江采霜很快就开始觉得无聊。
她正百无聊赖地一个人翻花绳,燕安谨放下手中的书卷,按了按眉心,“无聊了?”
江采霜将花绳丢到一边,闷闷点头,“在船上什么都好,就是无事可做。”
燕安谨扬唇浅笑,不知从哪变出一个长形的木盒。
“这是什么?”江采霜好奇地问道。
“道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燕安谨将木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江采霜来了兴致,坐起身子,打开木盒上的铜制暗扣。
“咔哒”一声,她打开了木盒盖,露出盒子里放着的东西。
里面放着一张木制棋盘,黑白两色棋子,还有几只博茕,也就是骰子。
一看到棋盘上绘制的棋纹,江采霜立马便将其认了出来,“握槊!”
“道长从前玩过吗?”
江采霜眼眸亮晶晶的,连连点头,“玩过,我从前跟师兄师姐们经常玩呢。不仅玩握槊,还有射覆投壶捶丸击角球,一样也没落下!”
她兴致勃勃地将盒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开始在棋盘上布置,“你怎么会想到带博戏上船?正好船上没什么消遣。”
燕安谨坐到她对面,和她一起摆棋,“在下不常玩,待会儿还请道长手下留情。”
正如燕安谨所言,他没怎么玩过,不擅长博戏,没多久就被杀得片甲不留。
两人约定,谁输了,便要替另一个人砸核桃。
江采霜双手交叠搭在矮桌上,美滋滋地看着燕安谨砸开一枚又一枚核桃。
他手指修长干净,细心地剥开核桃外壳,越过桌子,将核桃仁递到她唇边。
江采霜没想到他会亲自喂过来,当即愣了下。
燕安谨眉梢微扬,明知故问:“道长怎么不吃?”
江采霜不自觉地端正了身子,犹豫了几息,慢慢探身过去,就着他的手,将核桃仁吃了下去。
核桃仁干香醇厚,油香绵长,浓郁的香气溢满口腔。
她吃完一颗,燕安谨很快就喂过来下一颗。
“接着来!”江采霜兴致盎然地重新摆起了棋盘。
燕安谨还在输,身边的核桃壳已经堆成了小山。
他清隽的面容倒是看不出半点不服气,眼睫低垂,认真地拿小锤敲核桃。
仿佛给她敲核桃,是多么重要且有趣的一件事似的。
江采霜不由得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输给她的?于是她悄悄放水,自己也输了一盘。
这一次,燕安谨将一枚核桃和小锤递了过来。
“我来。”江采霜顺手接过,很快就敲开核桃,剥出核桃仁递给他。
燕安谨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没有动。
“你不要吗?”江采霜手往前伸了伸。
燕安谨徐徐摇头,“不是这样。”
“那要怎样?”
燕安谨闭口不答了,只是用那双多情惑人的桃花眼,含笑望向她。
江采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么一僵持,她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即,脸颊微微发烫,心生懊恼。
就不该让他这一盘。
这下好了,她还得亲自喂他吃核桃。
江采霜鼓了鼓脸颊,强自镇定道:“不如我们再杀一盘,三局两胜,如何?”
燕安谨怔了下,眼尾微挑,好气又好笑地开口:“道长这是要耍赖?”
“谁耍赖了?”江采霜自然不肯承认,因着他这句指责,脸庞热意更盛,“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征求在下的意见……”燕安谨微微侧首,玉白长指抚过眉尾,似是在认真思考她的提议。
江采霜细若蚊喃地“嗯”了一声,“你好好考虑。毕竟你输的多,若是换成三局两胜,你就能少砸几次核桃了。”
她一本正经地劝说着,仿佛毫无私心,只是为他着想而已。
在江采霜紧张的注视下,燕安谨终于点头,“好,那就依道长说的,三局两胜。”
江采霜呼出一口气,放心了不少,开始布置棋盘。
“确定是三局两胜?到时候道长不会再次反悔,改为五局三胜吧?”
“自然不会。”江采霜信心满满。
两人一起重新布置了棋盘,江采霜先行。
这一次,她很快就将棋子全部挪出了棋盘。
江采霜一拍手,高兴地道:“我赢了!”
“还有一局。”燕安谨不慌不忙地将棋子摆了回来。
江采霜也不着急。
方才赢得轻松,她料定燕安谨不是自己的对手,最后一局定然也不在话下。
可是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却是燕安谨先收手。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绣金衣袖,神色从容,嗓音低磁悦耳,“承让了。”
她居然输了。
江采霜如遭雷击地定在原地,暗恼自己刚才太着急,若是那一步棋再好好思索,定然就不会输了……
她的目光终于从棋盘上移开,一点一点抬头,望进对面那人眼底。
燕安谨眼神清澈无辜,正襟危坐在桌案对面,轩窗漏进来的午后暖阳洒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他看上去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可江采霜却透过他这副骗人的皮囊,看到了他的本质——阴险狡猾的狐狸精,一肚子坏水!
江采霜气得一拍桌案,站了起来,怒目而视,“你、你算计我!”
若不是他第二局输得那么干脆,她也不会放松警惕,给了他可乘之机。
原来早就挖好了陷阱,就等着她往里跳呢。
燕安谨捡起被江采霜拍到地上的棋子,重新放回棋盘上,语气低缓道:“博戏博戏,棋盘上斗先后,棋盘外也要用兵法智谋来争胜负。”
话落,他仰起头,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在下说的可对?”
江采霜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咬牙切齿,“行,我愿赌服输。”
歪理!
她不情不愿地绕过桌子,来到他身边坐下。
两人的衣摆暧昧地交叠在一起。
好闻的花香从身侧飘来,除却花香以外,还有某种他独有的气息,清雅而凛冽,闻起来像雪山之巅的松柏,令人上瘾。
江采霜定了定神,拿起小木锤,砸开核桃,剥出核桃仁。
燕安谨手臂环胸,懒散地向侧后方一靠,斜倚着船舱壁。
他旁边就是船舱内唯一的小窗,窗外江水滔滔,水面波光粼粼,浮动着细碎的光。
江采霜深吸了口气,按捺着不满,“你坐起来吃。”
坐没坐相,妖孽做派!
燕安谨姿态慵懒闲适,煞有介事地道:“方才剥核桃太累了,让在下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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