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蜜桃味
“霜儿,你说是不是有人修炼了什么歪门邪道,用术法把隗伯伯变成了妖怪?”
江采霜听罢,蹙眉思考了会儿,最终摇摇头,“我觉得这世上没有这样的妖法,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若真能把好端端的人变成妖怪,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那只猪精长什么模样?”
江采青想了想,说道:“我问过隗骄,她说她父亲变成的猪精比普通的猪猡还要小一些,浑身长毛,有个特别长的尾巴,像蛇一样拖在后面……还会发出刺耳的猪叫。”
“是不是这样?”江采霜捡起一根树枝,按照她的描述,在地上大致画了个图。
江采青迟疑,“我没有亲眼见过,怕是要让隗骄看一看,才能辨认出来。”
江采霜认同堂姐的说法,用鞋底抹去地上的图案,接着问道:“那猪精最后被谁杀了?”
“似乎是国师出面,用拂尘缠住了那只猪精,封住了它的法力,把它送回到隗家。从那天起,隗家就闭门不出。后来隗老夫人不堪受辱,便亲手杀了猪精,随后她自己……自缢而亡,隗骄的娘亲也紧随其后,跟着去了。”
毕竟是战功显赫的将门世家,为大晋尽忠多年,在百姓中颇有威望。
谁知一朝却变成了“妖怪世家”,受人指点唾骂,辱没了隗家这么多年靠血汗挣来的名声。
怪不得隗家两位夫人为了自证清白,选择自缢。
江采霜听了这番故事,心中慨叹的同时,也升起了浓浓的怪异感。
若隗大人当真是妖精化形的,裴玄乌当场斩杀了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他特意将猪精法力封印,还将它送回了隗家,最后逼得隗家女眷不堪受辱,走上死路。
这般阴毒行径,不像是道士捉妖除恶,反倒像是……立威恐吓。
是在恐吓不愿意顺从他的朝臣吗?
江采青知道的信息就这么多,要是想知道更多,恐怕得她亲自问一问隗骄。
“不过隗骄家里出了这些事……还是先不要追问了。”
江采霜理解堂姐的顾虑,“我知道。方才你说的妖怪,我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回去再好生查一查。关于隗大人变成猪精这件事,我心中已有了眉目。”
“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还不能确定,”江采霜说道,“只是我猜测,我也许能在临仙阁找到答案。”
隗大人是在临仙阁“变身”的,而且那里是裴玄乌的地盘。
此事若有隐情,临仙阁肯定会留下线索。
所以她不需要现在去询问隗骄,只需要去临仙阁一查便知。
江采青听完颇为赞同,“你说得有道理,那地方肯定有古怪。”
“不过霜儿,你真是越来越机敏了,粗略一听就有了计划。”
看来她妹妹这半年的时间里,成长了许多。
江采霜腼腆地笑了笑。
晚上,江采霜在侯府留宿了一夜,还睡她之前的房间。
今天听堂姐所说的,猪身蛇尾的妖怪,她以前好像在师父留下的手札里见过。
江采霜翻遍了书架,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书。
兴许是被她带到王府去了。
江采霜直起腰,拿来机关鸟,试着给燕安谨传信,请他帮忙翻一翻书箱,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放飞之前,江采霜又陷入了犹豫。
万一他有正事在忙怎么办。
江采霜怕耽误了他办正事,当下便有些踟蹰,抱着机关鸟站在窗边,不知该不该放飞它。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句熟悉的低磁嗓音:“夜里风大,道长怎的不关窗?”
江采霜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但还是下意识抬头。
夜色昏黑,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伴着衣袂翻飞的窸窣声响。
紧接着,那人便落到了她身边,旋身看了过来。
他长眸微垂,瞥见她怀里的机关鸟,“这是要给谁传信?”
江采霜惊讶之下,自动忽略了他的问话,反而问道:“你怎么来了?”
“刚从临仙阁回来,路过侯府,便顺道过来看看。”
“噢。”
江采霜将鬓边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再一抬头,发现他正望着自己笑。
本来就生得一副妖孽俊美的好皮囊,那双桃花眼专注看人的时候,眸光潋滟,熠熠多情。颜色偏红的薄唇微微勾起,透着几分不羁的潇洒和肆意,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勾引蛊惑的意味。
江采霜没来由地有些生气,“你怎么一见人就笑?”
还笑得这么……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狐狸精是吧。
燕安谨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我在笑吗?”
江采霜面无表情地看他,“对啊,笑得跟朵花似的。”
燕安谨收起笑意,端正了身子,眼也不眨地静静看她。
可对视了两息,他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扬起。
燕安谨干脆放弃控制自己的表情,肩膀也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破罐子破摔地说道:“那道长就当我是朵花吧。”
这下,他笑得更加放肆了,眼神更是光明正大地黏在她身上。
江采霜羞恼地瞪他。
他不知收敛,反倒坦坦荡荡地承认,“看见道长就想笑。”
“笑什么?”
燕安谨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才答:“笑在下命好……”
他抬头望着眼前人,嗓音低沉下去,语气却透着认真,“能和道长结为夫妻。”
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后,江采霜脸颊一点点升温,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攥在了一起,微微沁出了汗。
她佯装镇定地看向窗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可挠了挠脸颊,一句腻歪的情话都说不出口。
燕安谨是怎么做到的呢?他是怎么坦然说出口的呢。
江采霜还在思索这个问题,忽然听见廊下传来脚步声。
她霎时一慌,赶紧阖上窗牖,推着燕安谨的后背,把他往内室推。
燕安谨顺着她的力道走了两步,笑问:“嗯?怎么了?”
“嘘,”江采霜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紧张地挤眉弄眼,用气声提醒他,“别说话。”
燕安谨挑了下眉,乖乖让她推着,被藏进了内室。
江采霜小声地叮嘱:“你就在这站着,别让人看见了。”
燕安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已经急匆匆地跑处了内室。
没多久,门果然被敲响,传来翠翠的声音,“姑娘,该梳洗了。”
江采霜咳了两声,故作镇定,“嗯,好,你进来吧。”
翠翠端着水盆进来,摆在木盆架上,将巾帕放进去打湿,递给江采霜。
“多谢。”江采霜将温热的帕子接到手里,心不在焉地擦脸。
眼看着翠翠往内室走去,她的心立马提了起来,“翠翠!”
“姑娘怎么了?”翠翠回身,“我去给您拿寝衣。”
江采霜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我、我自己去拿就好。”
“好,那我去看看窗户关好了没有。”
说话间,翠翠还要往里走。
她再往前走两步,一拐弯,就能看到内室藏着个那么大的人呢。
江采霜大脑飞速转动,赶在翠翠走进内室之前,抢先开口:“哎呀,水有点烫。”
翠翠懊恼极了,“水温太烫了吗?姑娘你赶紧把帕子放下,我去给您拿冷水。”
说罢,她急匆匆地往外面走去,没一会儿就提了一桶凉水过来。
“没烫到哪儿吧?要不要拿烫伤膏过来?”
“没事了,这会儿水温刚合适。”
这么一打岔,翠翠也忘了进内屋检查窗子的事。
等江采霜梳洗完,翠翠端着水盆离开。
江采霜悄悄走到门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便关上了门。
一回身,发现桌前坐着个人。
她被吓得一激灵,定睛一看,那人不正是燕安谨么?
江采霜安了心,“你怎么自己从屋里跑出来了?万一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燕安谨难得语滞。
他眼梢微挑地看向她,迟疑着开口,语气带着点儿不确定,“道长,在下应当是你的正房夫君吧?”
江采霜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声音轻如蚊呐,“……是。”
燕安谨指尖轻叩桌面,语调散漫不羁,“我还以为,我是道长私底下养的外室呢。”
江采霜被他说得面红耳热,“什么外室,你别胡说。我方才只是、只是不想被旁人看见你,免得多生事端。”
被家人知道了,少不得要解释一番。
况且,燕安谨夜闯侯府,传出去也不是光彩的事。
“哎呀,被你这么一打岔,我差点忘了正事。”江采霜看见放在窗棂上的机关鸟,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拜托燕安谨,“我今夜就不回去了,你若是有空,回去帮我查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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