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白月光是要火葬场的 第171章

作者:九祥锦 标签: 奇幻魔幻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玄幻仙侠

不,与其说她恨颜嫣,倒不如讲,她是在恨那个软弱无用的自己。

可如她这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女又怎会承认自己的无能?

故而,这恨统统都被转移到了颜嫣身上。说她自欺欺人也罢,恨别人,总好过恨自己。

柳南歌指骨仍扼在颜嫣脖颈上,不自觉加重的力道,掐得她雪白的颈子上泛出一圈触目惊心的红。

当柳南歌神思回笼,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豁然起身,不再去看颜嫣,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将她掐死。

与此同时,破庙外那扇四处漏风的木门也被人推开了。

脚步声“哒哒哒”响起,由远及近,无比清晰地钻入柳南歌耳朵里,柳南歌猛地一回头,低声呵道:“谁?”

来者白衣飘飘,清隽雅正。

这样一张脸,当是所有韶龄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柳南歌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在确认是谁在操控这副皮囊。

少顷,恭恭敬敬朝那人行了个礼:“拜见仙君。”

池川白。不,确切来说,该称这副皮囊内的芯子为苍梧。

苍梧弯了弯唇角,语气温和,赞赏道:“事情办得不错。”

柳南歌朝他笑笑,维持表面上的恭敬:“能替仙君办事是属下的福气。”

说完,目光落在颜嫣身上:“不知仙君打算如何处置此女?”

苍梧望着她,笑而不语。

隔了好半晌,才道:“本君知你与她渊源颇深,但你们二人的恩怨需得等本君用完她,方可去解。柳卿可懂?”

柳南歌忙不迭点头应是。

心中亦莫名松了口气,却不敢表现在脸上,恢复她一贯的淡漠,十分知趣地退去门外守着。

时间能改变很多人和事。

谁又能想到,那个曾经傲睨六界的柳大小姐竟也有替人看门的一天?

人生难料,世事无常,又有谁敢保证能始终稳坐云端?

破旧的庙门开启又阖上。

从门洞里透入的阳光尽数洒落在苍梧身上,圣洁得令人不敢逼视。

他本是不染纤尘的天人。

而今却如当年的魔神那般,被执念所困,隐隐有了要堕魔的迹象。

今日他将颜嫣掳来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利用她来牵制谢砚之。

上古神祇皆已陨落,只剩个被流放至此的谢砚之仍有神魂,而他偏偏又是仙族最大的威胁,不得不除。

所幸,他还有颜嫣这根软肋能被加以利用。谢砚之定然想不到,他早在十万年前便给自己挖下了一个这么大的坑。说来说去,因果循环,一切皆有定数。

念及此,苍梧不禁联想到了自己。

那么,他苦心谋划这些,又将会食得怎样的果?是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怕是无人能说得清。

索性,他也不在乎身后的虚名,只看今朝。理清思绪的苍梧即刻敛回心神,将宽厚的手掌覆在颜嫣额上,欲探其灵台。

三息过后,苍梧神色剧变,甚是欣喜地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想杀谢砚之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早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颜嫣身上。

苍梧甚至都不用费尽心思去布局,只需解开颜嫣脑海中被封印的记忆,一切自会朝着那个早已定好的结局走去。

这,便是所谓的宿命。

……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破庙外那扇紧闭着的门方才被人推开。

苍梧,不,确切来说是池川白怒不可遏地冲了出来,把剑横在犹在发愣的柳南歌脖颈上,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这毒妇究竟对阿颜做了什么?”

阳光反射在光滑的剑刃上,耀目的光芒刺得柳南歌几乎要睁不开眼。

她拧着眉头,忍不住朝池川白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耐烦,与对待苍梧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我在这儿守门都守了半个时辰,你说我能对她做什么?”

“你有这个工夫来质问我,倒不如去问问苍梧仙君都对她干了些什么。”

说到此处,她几近刻薄地挑起了眉:“反正你早就把肉身借出去了,比起我这条身不由己的狗,你这主动献身的傀儡该更受宠才是,既如此,苍梧仙君他又怎会不搭理你?”

讽刺意味溢于言表。

事实也正如柳南歌所说,池川白不是苍梧,他只是苍梧在琉璃界所借用的一具肉身罢了。

琉璃界也就是他们如今所处的这方世界。仙族无法用真身降临琉璃界,是被这方小世界的法则约束所致,故而,苍梧才需要借用池川白的肉身来替自己办一些特定的事。

他十六年前之所以哄着柳月姬在琉璃界种下棎木屠杀天下修士,正是为了解决这一问题。

琉璃界中生灵太多,而每日所产出的灵气又有限,不足以支撑渡劫期以上的修士在此生存,便会被强行将他们“清除”,这也就是世人所皆知的渡劫,是谓“飞升”的真相。

往来渡劫者无非两种下场。

或是被天雷劈成一捧劫灰,又或是依靠自身强大的力量冲破空间的束缚,飞升去了琉璃界外的世界——天界。

可若能将琉璃界中的生灵杀到只余十之一二,那么,便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届时,仙族亦可在此长久生存。

苍梧打得便是这个主意。

他要屠尽琉璃界中所有修士,创造出第二个适合仙族生存的空间。简而言之,便是他要掠夺琉璃界,为仙族所用。

谢砚之当日之所以未能飞升去仙界,的确是因为池川白暗中联系身处仙界的苍梧,堵住了飞往仙界的大门所致。

除此以外,也与琉璃界中近十年来战乱不断,死了无数生灵,以至让灵气变得格外充裕脱不了干系。

否则,当琉璃界中灵气供给不足时,仍会降下天雷来清除谢砚之这一异类,直至他消失为止。

而池川白之所谓会被苍梧挑中,只因他对谢砚之的恨意早已刻骨入髓。

柳南歌或许会因谢砚之而背叛苍梧,池川白却不会,只要颜嫣仍存活于世,他与谢砚之便永远都会站在对立面。

就像柳南歌永远都不会与颜嫣和解,男人的嫉妒心同样可怕。

柳南歌与池川白又恰好因立场不同而看不对眼,刚好能相互制衡。

他们永远也不会有合作的那天。

苍梧从千万修士中挑中他们二人,可谓是深谙驭人之道。

被柳南歌戳中痛处的池川白瞬间变脸,正要出言反击,便听见破庙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想必是颜嫣醒了。

他与柳南歌好歹也在苍梧手底下共事了数十年,二人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开始配合对方,在颜嫣眼皮子底下演戏。

只闻柳南歌骤然拔高嗓音喊道:“池川白?你是如何找来这里的?”

池川白人狠话不多,与她假戏真做,一剑刺去,险些削断柳南歌手臂。

剑光重影中,柳南歌闷哼一声,捂着流血不止的右臂,狠狠剜他一眼,半真半假地放着狠话:“你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我定会让你十倍还回来!”

柳南歌说完便跑,并未在此处多做停留,既因伤得略重需及时处理伤口,又怕多说多错,会被颜嫣发现端倪。

她与池川白早就结下了梁子。

也不怕多添这一笔,总之,假以时日,她定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颜嫣扶着墙,跌跌撞撞走出破庙时,只看见一地尚未干透的血迹,与正在拭剑的池川白。

她目光涣散,步履蹒跚,太阳穴仍在突突跳动,整个人犹如大病初愈般苍白,衬得她颈子上那圈指印愈发鲜红夺目。

池川白目光在她苍白的面颊与鲜红的脖颈上来回扫视,心中略有些难受,只因他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连忙收起剑,想去搀扶颜嫣。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池川白手僵在半空,略有些怔忡。

旋即,调整好情绪,转身,对颜嫣笑了笑:“阿颜,你醒了?”

颜嫣没接话,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他。这一眼蕴含太多信息,恍惚间,池川白还以为她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可颜嫣什么都没说,以最快的速度收回目光,盯着自己鞋尖发呆,仿佛那一眼只是池川白凭空生出的错觉。

池川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若想瞒过谢砚之的眼睛,所设之局必不能有太重的痕迹,正因如此,苍梧并未告知池川白自己的计划。

一切都该以最自然的方向去发展,方能不被发现破绽。

池川白犹自纠结着,该不该在此刻将颜嫣送回哀牢山。

原本平静的空气一阵阵扭曲,谢砚之徒手撕裂空间,骤然出现。

本还摇摆不定的池川白顿时有了主意,此时还不宜与谢砚之正面对上,将来颜嫣自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念及此,池川白不再犹豫,启动苍梧赐下的破空锥,消失在此地。

此刻的谢砚之眼中只看得见颜嫣,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颜嫣揉入怀里,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颜嫣躲避不及,索性就这么让他抱着。

她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

无数段本不该属于她的记忆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前世今生交织成一片,乱到她无暇再去想别的事。

她闭了闭眼,轻推谢砚之的肩,从所未有的疲倦:“我累了,想回家。”

纵是什么都没做,谢砚之亦能感受到颜嫣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对他的抵触。

他不知颜嫣为何会这样。

勉力扯了扯唇角:“好,我们现在就回家。”纵是再不舍,也该以最快的速度放开她。

颜嫣没再看他,颇有些急切地问。

“为何只有你一人来?锦羿呢?他在哪儿?”

那抹勉力被挤出的笑霎时僵在唇畔,谢砚之眸光暗了暗,嗓音似火燎过般干涩:“他在哀牢山上。”

说完这话,他又低头去看颜嫣。

想从她口中听到一句夸赞亦或者是关心的话语。

为了找她,他不断撕裂空间,几乎耗尽了身上所有灵力,衣裳也破了,发冠也歪了,她不可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