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白月光是要火葬场的 第84章

作者:九祥锦 标签: 奇幻魔幻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玄幻仙侠

“哒哒哒……”

无限拉长的时间里,连风声都已止住,只余糯米弹跳落地时发出的轻响。

颜嫣呆愣愣地趴在谢砚之胸口上,比糯米弹跳落地时更吵的,是他的心跳。

她微微抬首,想去看谢砚之的脸,却只能看见一截修长的脖颈,与少年人光洁白皙的下颌。

他似乎在刻意躲避颜嫣的目光,搂住她腰肢的手臂却在寸寸收紧。

紧到连颜嫣都稍稍有些不适,却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未曾出声提醒谢砚之。

这个意外的拥抱是被闻香而来旺财打断的。

它屁颠儿屁颠儿跑进院子,以为能吃到热乎乎的肉粽。

岂知,一来就看见颜嫣与谢砚之抱作一团,单身狗怒了,忿忿不平地嚎了两嗓子。

翻译成人话,约莫是在说:抱什么抱???吃粽子!

颜嫣这才神色慌张地推开谢砚之,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端午要佩香囊,明明都做好了,怎就忘了送给你?你在这儿等着,我回房间去取。”

不待谢砚之作答,颜嫣便跑得没了人影。

她紧紧攥住放在枕下的香囊,捂着胸口自言自语:“奇了怪了,明明早就没心跳了,为何我却有种心脏都要跳出胸腔的错觉?”

屋外,谢砚之站在满地狼藉中,紧紧捂着自己心口。

它跳得太快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叫嚣,都在试图冲出胸腔,若不将它捂紧,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们二人同时抬眸,同时转身,隔着一扇窗遥遥对望。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盛,四目相对的那霎,二人先是一愣,旋即,都被粘在对方脸上的糯米给逗笑。

古怪的氛围就此被打破。

颜嫣拿着香囊走来,往谢砚之衣襟里一塞:“你可别嫌它长得丑,香味很别致的,你定然会喜欢。”

颜璃是制香高手,又擅莳花弄草,自幼受此熏陶的颜嫣也算是深谙此道。

从前她便经常做香囊送给谢砚之,如今纵是失去了嗅觉,仍能按比例调制出一模一样的香。

吃完粽子,天彻底暗了下来。

颜嫣在院子里荡秋天,谢砚之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推。

晚风一遍又一遍地拂过面颊,他们鬓角的发在风中交缠再又分离。

两岸蛙声渐大,盖过了自远方传来的渔歌。

烟火尘嚣中又过一日。

.

流光容易把人抛,眨眼便是夏至。

一夜间,整个洞庭湖的荷花都开了。

颜嫣蹲在后院小码头上,想摘几枝新鲜荷花回去插瓶。

忽闻几声犬吠,听这音色就知道是旺财在嚎,也不知它叫得这般急促,是发生了何事?

颜嫣抱着刚摘下的粉荷,匆匆回到前庭。

果不其然,狗霸旺财正蹲在谢砚之房门前狂吠不止。

颜嫣被它吵得可烦了,掏了掏耳朵,不甚耐烦地与它道。

“大上午的,你吵什么吵呀?”

旺财又不会说话,只一个劲地对着谢砚之房间叫。

往日里它虽也聒噪,却从未叫得像今日这般撕心裂肺。

颜嫣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心中暗道:难不成是谢砚之出事了?

她疾步向前,手中荷花没抱稳,“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只能蹲身去捡。

初夏的阳光已稍稍有些灼人,明晃晃地打在人身上,落下一地暗影。

起先,颜嫣尚未发觉她的影子有何不对劲,直至她捡起那枝粉荷……

有了对比,方才发觉,她的影子竟比手中荷花,乃至周遭树荫淡了不止一点两点。

且有正在缓慢褪色的趋势。

颜嫣瞬间僵住,连旺财都转过头来,满脸惊恐地盯着她。

它能看到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彼时的颜嫣在它眼中显得格外诡异,整个人都蒙着一层水汽,仿佛随时都会蒸发在太阳底下。

第37章 【重写】

◎“算了,还是忘了我吧……”◎

颜嫣盯着地上的影子发了很久的呆, 轻声喃喃:“就要回去了么?”

她当然知道,影子变淡,意味着什么。

——她即将从这个时空消失。

然而, 颜嫣所不知的是,一切的一切,皆因她的执念消失所致。

她因要杀谢砚之的执念而来,如今既已放下执念,便也意味着要离开。

甚至, 连她当初能离开谢砚之超过百米距离, 也因要杀谢砚之的执念在动摇所致。

她与少年谢砚之注定是场没有结果的悲剧。

一旦开始, 就意味着结束。

颜嫣抱紧怀中粉荷, 魂不守舍地来到谢砚之房门前。

与她一门之隔的谢砚之听到屋外脚步声, 连忙捂着嘴从床上爬起, 可仍有血顺着他指缝流出, “滴哒滴哒”溅落在地上。

旺财之所以狂吠不止, 皆因嗅到了屋内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三个月期限已到, 谢砚之若再拖着不肯回京, 恐有性命之忧。

该部署的一切, 俱已让影部署好。

如今只差与颜嫣说出那句话,让她在云梦等他。

谢砚之紧紧握住那枚藏在衣襟中的相思子, 与颜嫣隔门相望。

云梦地方小,寻不到象牙, 他也曾买回几块兽骨, 刻了不下十枚骨骰,各个都不满意。

如今, 他心中后悔万分。

眼看就要离开, 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东西送给颜嫣。

“笃笃笃……”

叩门声拉回了谢砚之胡乱飘飞的思绪。

他不再犹豫, 即刻擦去渗出嘴角的血迹,又换了身干净衣裳。

处理好滴落在地上的血渍,方才去给颜嫣开门。

颜嫣在门外等了许久,一反常态地什么都没说。

她心中很乱,明知什么该放下,却怎么也放不下。

谢砚之抱着同样沉重的心情,静静注视着颜嫣的脸。

许久,才道:“我有话对你说。”

刺目的阳光落在颜嫣脸上,如梦似幻,她眼睫微颤,如大梦初醒般恍惚。

“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颜嫣在少年谢砚之面前霸道惯了,完全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弯起唇角,仰头凝视谢砚之,目光是从所未有的坚毅与决绝。

“从现在开始,牵着我,一刻都不许松手。”

本该缱绻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凭空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凛然。

谢砚之瞳孔剧烈震荡,全然忘了,他此番是要来与颜嫣告别。

他信念早已动摇,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就只放纵这一回。

而后,毫不犹豫地握紧了颜嫣的手。

她个子小,手也小,柔若无骨,握在手中微凉,谢砚之不敢捏太紧,怕会弄疼她。

反倒是颜嫣,几乎是使出全身力气来与谢砚之牵手。如若可以,她想将他一并带回去。

在此之前,他们也曾牵过很多次手,或是策马私奔;或是古寺避雨;又或是像端午那般防止对方走散而牵在一起。

从未像如今这般十指交扣。

夏日里的蝉鸣声最是聒噪,没完没了地趴在树上叫。

小船摇啊摇,穿过满池清荷,不知将要飘去何方。

颜嫣折下湖中心生得最饱满的那枝莲蓬,递给谢砚之,轻声道:“现在开始煲银耳莲子羹,晚上能喝到吗?”

说完,她又自顾自地道了句。

“算了,还是别白费工夫了,反正我也尝不出任何味道。”

转而笑盈盈地望着谢砚之:“你且忍一忍哦,饿了就去吃桌上的小食,我买得可多了,既有你爱吃的,也有我从前爱吃的。”

她平日就不算话少之人,今日的话更是尤其得多。

一会儿说:“你知道吗?我以前可喜欢吃东西了,就是因为小时候被饿得太多了,看见什么都想啃上两口,唯有肚子被填饱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一会儿又道:“所有菜中,我最爱的是红烧肘子,因为那是我娘唯一会做的菜,或许是因为习惯,又或许是因为一吃到红烧肘子就会想起我娘。”

“所以,红烧肘子成了我最爱吃的菜。”

她牵着谢砚之的手,坐在船头絮絮叨叨不停地说。

谢砚之在一旁静静倾听。

他喜欢听颜嫣说她儿时那些事,喜欢看她说那些话时神采飞扬的表情,同时也在遗憾,未能遇见那时的她。

时光在指缝间缓缓流淌,颜嫣边与谢砚之说自己儿时的事,边观察湖中他们二人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