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十年
他甚至祈求霍凭景能给他一个痛快,不要再让他在?这里独自煎熬。这种面对未知的恐惧快要将他吞没,头顶悬着的剑不知几时会落下,将他劈做两?半。
霍凭景砍了洛枫一只手,会不会也要砍自己?一只手?亦或者,更?严重些,直接杀了自己??
萧恒怔怔看着窗外,出神地想着。
他还不知晓,就在?他煎熬的等待里,湖州城中发生?了一些事。
有几位从湘州过来的姑娘,上萧家寻自己?的意中人,在?萧家几个人一合计,才发觉原来自己?都被骗了。所谓的意中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已经有了未婚妻,且不日就要完婚。
可不久之前,他还与她们?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对她们?每个人都说要娶她们?为?妻。
一时之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湖州城中都在?议论,原来温润如?玉的萧二公子?,是个负心薄幸之人,谎话连篇。这与他从前的人设相去甚远,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人总是热衷于?看完美被打破,因而对萧恒这件事格外关注。
事情闹大了,总有人发现了萧恒婚事的变化。
“哦哟,原来这萧二公子?还搞大了赵家三姑娘的肚子?哟。”
“我听说啊,这位赵家三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是自己?姐姐的未婚夫,还腆着脸勾引呢。”
“可不是,一对狗男女。”
……
此事有霍凭景在?后面推波助澜,自然将赵盈盈摘得干净。
外头人骂得难听,林氏怕赵婉妍听见伤心,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千叮咛万嘱咐,都不许让赵婉妍听见。
赵如?萱知晓此事,便想法子?,让自己?的丫鬟故意在?赵婉妍跟前提及,又把赵婉妍气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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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恒被关起来的第六日,霍凭景终于?亲自来见了他,并且带给了他一个“好消息”。
“萧二公子?艳福不浅,竟是在?湘州也有红颜知己?。”
萧恒神色憔悴,他自小被娇生?惯养,即便入了仕途,也没经受过什?么挫折,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事。
听霍凭景说起,他苦笑了声:“我知道她们?是你找来的。”
霍凭景并不否认,目光轻蔑地在?他身上逡巡一番。
他的目光阴鸷,像毒舌吐着信子?,正思索该咬哪里。萧恒瑟缩了下,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问?:“你要杀了我是吗?”
国家虽有律法,但?萧恒便是那种以?地位权势越过律法的人,自然也知晓律法在?霍凭景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他想杀了自己?,轻而易举,不会有任何人敢追究。萧恒还没蠢到用律法威胁霍凭景的地步。
霍凭景语气分明平静,却透着一股森然,让这房中的潮湿之气更?加明显:“我怎会杀了你呢?杀了你,你岂不是看不见我与盈盈的幸福美满?”
萧恒不由得起鸡皮疙瘩,那种阴冷潮湿的感觉仿佛从他脚踝往上渗透。
他畏惧地看向霍凭景,有一瞬在?想,他为?什?么非要和霍凭景斗?
霍凭景轻捻了捻指腹,对身侧的朝北使?了个眼色。
他们?主仆之间有默契,萧恒却看不明白?,心底的畏惧更?添了几分。
这日夜里,萧恒被抬回了萧家。
不是一具尸体,萧家众人都松了口气,但?看见萧恒的样子?,他们?的脸色又严肃起来。
萧恒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原本英俊的脸上也布满了狰狞的伤痕。
萧婵跟在?萧母身边,不由得捂住嘴巴,干呕起来。
她不敢相信这是她的二哥,这样丑陋难看。
萧母也是晕了过去,萧平业看着这副场景,却还得对送萧恒回来的人道谢,谢霍相网开一面。
另一边,洛枫也被送了回来。
与萧恒不同?,洛枫被砍了一只手,还被剜去了双眼,成了个瞎子?。
洛林看着自己?宠爱的弟弟变成这样,心里悲痛万分,却也不得不道谢。
“多谢霍相,改日霍相成婚,下官定然备一分厚礼。”
朝南笑嘻嘻道:“洛大人可得管好令弟,日后若是再干什?么错事,怕是没这么好运气了。唉,也就是咱们?大人想着喜事在?即,不宜杀人,否则令弟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洛林皮笑肉不笑地送走朝南。
时间在?指缝间流逝得不知不觉,距离赵盈盈与霍凭景的婚事已经只有五日。
赵盈盈起了个大早,今日霍凭景为?她准备的嫁衣就要送过来了。
第65章 大婚
赵家上下都紧张地忙碌着, 原本没这样忙碌,后来得知霍凭景的身份后,又?见他处置了萧恒与洛枫的手段, 赵茂山多?少有些?战战兢兢,生怕婚事出什?么岔子, 惹霍凭景不高兴, 毕竟这桩婚事本也有些?仓促, 便只好叮嘱府里众人都仔细一些?,再仔细一些?。虽说名义上他是霍凭景的老丈人, 可赵茂山也不敢摆什么老丈人的谱。
也因此, 整个赵府的注意力都在赵盈盈的婚事上, 甚至于都忘了另一位差不多时间要出嫁的新娘子。
与春山院的热闹相比, 夏荷院中实在可称得上落寞。
林氏名义上是赵家主母, 也是赵盈盈的母亲, 尽管林氏自己不愿,却?也不得不多?照看春山院。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去忙别人的婚事,赵婉妍心中?的嫉恨愈发浓烈, 已经是熊熊大火,快要将她自己烧焦。
赵婉妍有些?出神, 手上的针便没注意扎破了手指,刺痛感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有些?烦躁地?放下手中?的嫁衣,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
万里无云,碧蓝如洗, 金黄的太阳落在廊下。这样的好天气,本该有好心情, 可她?的心情一丁点也好不起来。
外头的热闹声与她?院子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赵婉妍偏头问丫鬟:“外头是怎么了?”
丫鬟犹豫道:“是今日霍相爷给二姑娘送了嫁衣过来试尺寸。”
丫鬟跟在赵婉妍身边多?年, 知晓她?的脾气,说完之后就感觉她?的脸色变了变。
丫鬟其实也觉得三姑娘挺可怜的,不论如何,就算手段不干净,可出嫁毕竟是女子一生的大事。偏偏那位萧公子如今已经毁了容貌,成了废人,再不是往日翩翩公子了,恐怕连亲自来迎亲都做不到。若是寻常婚事,还能退掉,可三姑娘已经有了萧公子的孩子,且事情都闹得人尽皆知,退婚也退不了。
丫鬟不禁有些?唏嘘,心想若是三姑娘当时不抢二姑娘的亲事,或许还能嫁一个更好的人。
可这话她?是不敢当着赵婉妍的面说的。
赵婉妍微蹙眉头,轻嗤了声:“她?一向蠢笨,连嫁衣都不会自己绣,呵。”
嘲弄的语气,似乎很瞧不起赵盈盈。
丫鬟想到方才听?说的,道:“可她?们说,那嫁衣是京城最好的几十?位绣娘一起做出来的,又?嵌了各种?宝石,雍容华贵,价值连城,甚是好看呢。”
不止嫁衣,还有余下的一半聘礼,也热热闹闹地?抬了进来。
丫鬟说着,语气有些?羡慕,听?说好些?人都去瞧了,若不是她?要伺候三姑娘,她?也想去亲眼看看。
赵婉妍瞪她?一眼,执拗道:“再好看又?如何,也不是她?自己亲手绣的,日后她?定婚姻不幸!”
丫鬟没说话,只在心里想,虽然那是湖州的传统,可也不一定准确呀,说到底不婚姻幸不幸福不还是看夫君疼不疼人么?霍相爷如此疼爱二姑娘,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二姑娘的婚姻又?怎会不幸福呢?
丫鬟低着头道:“奴婢去看看姑娘的药。”
赵婉妍被气晕了几次,加上心中?郁结,这一胎怀得并不安稳,大夫开了安胎药。
她?目送丫鬟走后,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已经渐渐显怀。但?她?月份还小,其实对?自己肚子里孕育着一个生命没什?么感觉,何况她?原本对?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没什?么期待,不过是她?为了做萧恒正?妻的手段。
如今……倒显得是她?的累赘,因着萧恒出事,萧家?差人来看过赵婉妍几次。她?知道,因为萧恒成了这个样子,日后恐怕也没人会嫁他,更难以有什?么孩子,所以萧家?才想稳住她?。
可赵婉妍不甘心。
她?原先想嫁萧恒,是因为萧恒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在湖州城人人称颂,她?想嫁的可不是一个废人萧恒。
她?想改变这种?局面,可是她?不知该怎么办。这桩婚事已经毁不掉,难道她?真要嫁过去守活寡几十?年,再伺候一个废人?
不,她?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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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院中?,七八个丫鬟服侍赵盈盈试穿嫁衣。赵盈盈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将这一身华贵无比的嫁衣换上。
她?深吸了口气,迫不及待想坐下歇会儿,眼看着美人榻就在眼前,她?才一迈步,就被红棉拽住。
赵盈盈苦着小脸:“好红棉,我好累,我就坐一小会儿。”
红棉坚决摇头:“不行的,姑娘,你一坐,这衣裳可不就皱了。若是皱了,过几日成婚时穿着就不好看了。”
红棉不仅不许她?坐,还让她?继续挺直背脊,抬高手臂,让她?们看衣裳哪里宽了,哪里窄了,再拿纸笔记下来,好让人修改。
赵盈盈小脸垮做一团,看见这嫁衣的那一瞬她?是惊喜的,太好看了。正?红底色上大片的金丝绣线,绣着牡丹与各色图样,其间缀明珠宝石,夺人眼球,身后长裙曳地?数尺,须得好几个人帮忙抬着才能往前走。
一袭红衣上写满了富贵,然而,富贵穿在身上分外沉重。
赵盈盈认命地?让她?们摆动,又?想到这几日学的繁复礼数,小脸再次皱做一团。
这也太麻烦了。
好不容易她?们终于弄完,赵盈盈松了口气,又?在七八个人的帮助下,将嫁衣脱下。
她?往美人榻上塌下去,整个人仿佛一滩水一般流在矮桌上,嘟囔道:“好累。”
红棉见状安慰道:“姑娘,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只有几日就要成婚了。”
赵盈盈当然也知晓这道理,叹息一声。
等一切都忙完,已经暮色四合。赵盈盈用过晚膳后,便瘫在美人榻上,好一会儿,又?想到今日还未去霍凭景跟前晃过一遭,又?挣扎着从美人榻上爬起来,把?院子里那些?碍事的婆子丫头都打发走,而后叫红棉搬了梯|子来,要去找霍凭景。
红棉只当她?对?霍凭景喜欢得紧,还调侃说:“姑娘急什?么?这几日不见霍大人也不会如何,不过几日罢了。”
赵盈盈坚决摇头:“不行,一日不见都不行。”
她?今日试那嫁衣试得胳膊发酸,这会儿一使力气就酸痛,赵盈盈眉头皱着,咬牙往上爬。
霍凭景听?见外头有动静便出来了,赵盈盈靠他走近,实在累极了,语气满是疲倦:“你快接着我。”
霍凭景张开双臂,稳稳当当接住人。
赵盈盈抱住他脖子,尾音上扬婉转:“累死了,走不动路,你抱我。”
听?来全?是不自觉的撒娇腔调。
“嗯,好。”霍凭景嘴角微翘,抱她?至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石凳上暑气未散,赵盈盈抓着霍凭景手腕,就着杯口喝了口凉茶。
她?是想陈述:“手好酸。”
殊不知自己的字句听?起来实在像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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