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王母那些年 第48章

作者:若然晴空 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甜文 东方玄幻 玄幻仙侠

  周县丞一听就放松下来了,也没当回事,笑道:“何必上官忙活,我去带给?张老爷就行。”

  曹景休微微摇头,他不想?过第二?道手,更何况……宝珠看起来实在贵重,连他在宫中见惯珍宝都有些目眩神迷,何况这小?地县丞,他也不提这方面的顾虑,只道:“借住主家宅院,也该道谢一二?的。”

  周县丞拍不成马屁,便?也不再多言,带着曹景休去张家别苑了。

  张仁是主家,被?请来客堂见面,见到张仁,曹景休才从袖中取出宝珠,慎重地道:“此宝珍贵,想?是搬家匆忙才遗落下来,主家看看,可有损坏?”

  说这话时,他还注意了一下张仁的脸色,见他没什么意外?贪婪之?色,才确认下来这真?是他家之?物?。

  张仁客客气气地接过宝珠,还看了一下,笑着道:“劳大人特意送来,这是我夫人的东西,她不常拿出来,我收拾的时候一时大意也给?忘了……”

  客套了几句,外?间忽然?传来惨嚎之?声,曹景休一听就愣了,这不是他家的老管家吗?

第83章

  昨日王二妮审理曹景植时,并没?有忘记他?的那些?狗腿子,还有他?提及的打?手曹忠,曹忠已死,人死魂也逃不掉,案子追溯到地府,合判五百年地狱之罚。

  地府的判罚看着骇人,但其实大部分魂体都撑不到刑期,一个普通的新生之魂大约能轮回七世左右,但在第五六世的时候魂体就会消磨至蒙昧状态,投胎为?猪狗牛羊飞禽走兽也属正?常,而一个魂体本身的七世轮回差不多?也就三四百年的样子。

  曹景植带在身边的狗腿子几乎都身负人命,判了阳间的死刑还要地府再审,倒有个例外的,是这趟从京城出?发时才托了关系跟着曹景植的一个叫曹志的小厮。

  这人身上并没?有人命官司,虽然也有些?小罪小恶,但最多属于要关上一两年的轻罪,曹忠带人欺辱玉娘时,他?心下不忍没?有接近,还被狗腿子们嘲笑一通。王二妮没有一杆子顺带打?死他?的意思,便放了他?走。

  曹志是亲眼看着曹景植被鬼咬死的,其他?狗腿子也都行了阳间刑,那动手行刑的黑白两位爷,是个人都认得啊!

  他?吓破了胆,也不敢回去,在外头桥洞底下缩了一夜,又悄悄溜回刑场去看,大太阳底下见?不到昨日那些?神神鬼鬼了,他?这才壮起胆子解了外衣,收拢了曹景植的散碎尸骨往回跑。

  老管家在张府里正?喝茶吃早饭呢,凭他?的身份地位,也就在两位主子面前卑躬屈膝,下人面前他?也是半个主子,二爷不在家,大爷出?门办差事,老管家可舒坦了。

  两个小厮伺候他?用?膳,一个小厮给他?锤背捏肩,至于丫鬟,他?是不敢使唤的。在他?看来?,丫鬟嘛,但凡有个平头正?脸,爷们床上一爬就是主子,尤其他?们府里的二爷荤素不忌的,老管家过了那个年纪了,也懒得招惹是非。

  正?美着呢,外头曹志灰头土脸抱着个包袱跑进来?了,一进门就呜呜地哭,老管家奇怪,“你不是跟着二爷的曹志吗?二爷怎么了,派你回来?哭?”

  他?第一反应是二爷在外头惹事了,找人回来?搬救兵,这种事以前在国?都也发生过,强龙难压地头蛇,这小地方山高皇帝远,保不齐就有不长眼的傻大胆。

  曹志哭得都快不行了,颤巍巍解开包袱一指,嚎道:“二爷全副身骨都在这儿了!”

  老管家差点?被这冲天血气?给激一个跟头。

  然后?就是一大家子奴才哭嚎着来?找大国?舅了,他?们是万万不敢担这个干系的,曹志说得神神鬼鬼,可曹家人信不信是两说啊!

  老管家是真不信,你要说地府的阴君亲审了二爷也就罢了,怎么是冒出?个娘娘来?审?又是判官又是无常的,编都编不圆乎,这叫什么事!

  曹景休没?来?得及和张仁告辞出?去,老管家就冲进来?跪倒在地,大声哭嚎着,也不妨碍口齿清晰,哭道:“大爷,你要为?二爷做主啊!他?被人给害死了!”

  张仁刚被曹景休还了宝珠,对这位上官颇有几分好感,就听见?了这样的事,他?心里咯噔一跳。

  好像,貌似,就是昨夜夫人回来?,说的那件案子啊……

  曹景休显然也是懵了,这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一下子死了?他?二弟堂堂国?舅爷,出?门带着十几个膀大腰圆还带兵器的家奴,就是遭了土匪也能抵挡一阵,怎么在城里头遇害了?

  老管家也不管这是不是别人家,只急着撇清自己的关系,把?曹志拉过来?,哭诉道:“也不知二爷是遭了什么贼人,旁人都死了,也把?这小子吓破了胆,一直说是地府来?办的案子,是鬼咬死的二爷……”

  曹景休向后?一个踉跄,坐在了椅子上,张仁捧着宝珠站着,其实有些?不尴不尬的,这是他?自家客堂,但这会儿有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意思。

  而曹景休,显然也失去了万事周全的沉稳,问完管家问曹志,直到把?事情?都捋顺了,才如梦初醒一般,向着张仁告罪一句,踉跄着往外走,他?要亲去刑场看一看。

  曹家的家奴们也都一窝蜂跟上去了,客堂里再次恢复平静,张仁这才锤了锤站得发酸的腿脚,坐了会儿。

  这一家两兄弟,长兄拾宝不昧匆匆送还,做弟弟的奸害良家,血债一身,这……到底是怎么教出?来?的天差地别?

  当然了,张仁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意思,曹景休是个好人不妨碍他?弟弟伤天害理,死就死了吧。

  这两天搬家,别苑里也没?有收拾出?学堂来?,加上孩子们(主要是霞儿)哀求,张仁给伏先生放了几天假,让他?布置了些?作业,暂时就停了课程。

  虽然前头还有作业要写,但这假期还是很有氛围的,张仁才从前院客堂回来?,就看到霞儿和星儿绕着脸上蒙布的杨戬戏弄他?,小白狗在边上欢喜蹦跳。

  这躲猫猫的游戏轮到杨戬时总有些?好笑,因为?他?要连额头上的第三只眼也一起蒙住,所以他?一般不是系蒙眼布,而是套个头巾向下一直盖到鼻子尖,而且脚边总有个狗绊他?。

  张仁驻足看了一会儿,看得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那边刑场上,早被县衙的衙役们围上了,有早起卖菜的老农嘟囔着不满,干脆在门口摆上了摊,买菜的一边看热闹,一边挑挑拣拣,老百姓们窃窃私语着,都在传那刑场里头死了不少人。

  曹景休赶来?的时候,看到有衙役驱赶刑场门口的小贩,即便心中神伤,还是喝止道:“小民?一家生计,你们推搡作甚?有条路好走就行了!”

  小摊贩们也确实没?挡道,刑场门口本就有条大路可走的。

  衙役们不再推搡驱赶摊贩,曹景休不等别人谢他?,匆匆进了刑场,一进去就看到十几具尸骨齐齐整整,那曹志收拢的只有曹景植的尸骨,狗腿子们都横尸在这儿呢。

  县官早都到了,周县丞也在,见?到曹景休不复之前的巴结讨好,满脸都是愁苦之色,上前行礼,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曹景休亲自去查验了尸骨,县官在一旁也不敢嫌血腥,只踌躇说道:“这些?人都是动了极刑死的,没?有一刀多?余,一般的山匪或是富户护院之类没?有这样精湛的手艺,这……”

  这要不是发生在咱们县里,我都要怀疑是上头抓了小国?舅,官府来?动的手了!

  曹景休很莫名地想起了那日城外小村,被鸡群打?死的曹忠,自打?来?了龙兴县,离奇的事一件跟着一件来?,他?心下百感交集,最终只艰难叹息道:“验看过尸体,填了尸格,就把?这些?人安葬了吧。”

  县官连连应是。

  这一日忙乱,竟不知是怎么过去的,曹景休伏在桌案上睡了过去,猛然间眼前一派黑白之色,周身阴气?环绕,有无常伸手,召他?入梦。

  梦境迷离,他?见?到已死的弟弟抱着他?的腿哭嚎哀求,要他?借一缕气?运。

  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曹景休几乎下意识地开口就要应许,却有一牛头恶鬼冲上来?抓起曹景植,哭丧棒打?在他?脊背上,斥骂道:“仙家气?运,你这下贱罪鬼也敢来?张口骗?”

  曹景植魂体本就破破烂烂,被打?得更是哭嚎连天,曹景休想要上前,却被判官按住,判官和颜悦色,请他?看了一份供词。

  这份大约是供词的玩意儿,和曹景休在阳间见?过的有些?格式上的差异,但还没?来?得及细思,他?就被内容惊得脸色发白,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曹景植十二岁那年,他?十五岁,在宫中行走,那几天姐姐让他?伴驾在侧,他?一直没?回家,这供词上说,曹景植那几日奸害了一个小丫鬟,事后?将人闷死在床上,但他?不会收尾被母亲发现,然后?……母亲帮着掩盖过去,说那丫鬟偷盗御赐宝物,用?刑时失手打?死。

  这一段只占了两句话,而供词足有六页。

  曹景休白着脸向下看,曹景植杀了丫鬟后?消停了大半年,那日府中夜宴,他?看上了一位官家小姐,花言巧语将人骗至花园行奸,事后?嫌她家境弱,翻脸不认,带着两个家奴将人溺杀在荷花池里。

  他?还记得母亲气?愤地和他?说,那女子明明是和人私奔跑了,那家人却来?纠缠他?们家,他?那时深信此事是家里开宴遭了无妄之灾。

  然后?是十四岁家中为?弟弟说了一房世家出?身的妻室,他?又嫌女方容貌平平,管束他?纳妾,过门不到三个月,下毒将人害死。

  家中的丫鬟,府外的良家,乃至宫中的侍女,大部分的案子都是母亲扫尾,也有几回被姐姐发觉,姐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舍不得让曹景植被国?法?审判,便也帮着遮掩。

  曹景休只觉天晕地转,他?眼中母仪天下的姐姐,他?心里慈爱温柔的母亲,只是有些?顽劣贪色的弟弟……骨肉至亲啊!一个个宛如恶鬼撕裂人皮,血淋淋站在他?面前。

  而他?手里的供词,才不过翻了两页纸。

  判官拍了拍曹景休的肩膀,低声道:“曹国?舅,曹国?舅?”

  曹景休拿着六页供词,猛然从阳间惊醒,浑身大汗淋漓,再看手中供词,哭哭笑笑,最终念起了桃源村胖仙人说过的话。

  “莫念亲情?,莫念红尘……不如归去。”

第84章

  七月流火,夏秋之交。

  来时是两位国舅,走时却是大国舅捧着一盒骨灰,气候到底还有些余热,血骨无法存放,要带回国都安葬,只?得?焚烧成骨灰装盒带走。

  曹景休对弟弟的恶行深恶痛绝,对待这?盒骨灰也很复杂,有时端出来细细擦拭盒身?,有时又厌恨得?不愿再看,让人收到另外的马车上,如此走了十几天路程,一日到达终南山下。

  他自然没有忘记桃源村仙人对他说过的终南山仙缘,只?是此时无心去?想这?个,一心想着?回到国都该如何母亲和姐姐,他决意将事情向陛下坦白?,曹景植已死,他愿意承担余下的罪孽,而非抛下一切去寻什么仙缘。

  曹景休在马车里,又让人端来了弟弟的骨灰盒,本?是想再看一看,但盒子入手?,他就又想起那些血淋淋的供词,一只?手?伸手?按住眉心,另一只?手?原本?端得?也很稳当,但正巧山路颠簸,马车晃荡,扑通一声,骨灰盒从他手?里跌落,摔在马车木棱上磕破,又重重坠地。

  盒中骨灰倾倒出去?大半,曹景休连忙让人停车,正要收拢骨灰,却不知从哪起了一阵狂风,将曹景植的骨灰吹散,原地只?剩下一些骨块,家奴们都吓得?不敢作声,还是老管家急忙道:“大爷,咱们赶快把骨头收敛……”

  曹景休呆立原地,好半晌,只?喃喃道:“挫骨扬灰,挫骨扬灰啊!”

  这?是天意如此,也是,这?样的恶人,让他好好安葬乃至厚葬到家族祖坟之中,再叫他地府里享曹家香火吗?

  曹景休没有去?捡骨头,只?在原地浇了一坛酒,就命人上路,他这?趟回国都,是准备好了以死谢罪的。

  这?一行车马刚过,同时终南山脉之中,吕洞宾挑完一缸水,锤锤老腰,对看着?比他还年?轻些的钟离权道:“师父,咱们真不能再收个师弟什么的吗?两个人哪像一个门派,您说是吧?”

  钟离真人淡淡地道:“我本?没有师徒缘,遇见?你才有,你要收,可以自己去?收一个。”

  三、三代同堂?

  吕洞宾琢磨了一下,他其实没啥能教?徒弟的,就算是骗、嗯,收来了个小徒弟,大约也是师徒俩一起等师父教?,但这?样,他也有了个可以使唤的人啊!至少有了徒弟,总不能再让师父每天挑水砍柴烧火煮饭吧?

  这?一桩心事到底落在了吕洞宾心头。

  不提国都事,只?说龙兴县中,贵人离去?,县衙里派遣人手?把张府上下打?扫干净,周县丞亲自又来上门向张仁道谢。

  虽然这?次没拍成马屁,反而让小国舅死在县城里,但这?是县令老爷要发愁的事,对县丞这?种微末小官来说没多大影响。周县丞本?身?没什么官架子,再三向张仁道了谢,又陪着?他回去?看了看,确认没有缺少陈设之类。

  挑了个凉爽的日子,一大家子又搬回了张府里,一来一去?十几日,王二妮也发觉到了腹中有胎儿?着?床,她没发觉胎儿?有些弱态。

  好吧,孩子们之中,霞儿?是王二妮以人身?孕育出来的,那会儿?纯粹是怀胎难受,彩儿?不提,剩下三个胎儿?也算是三胞胎,只?是分娩时有个先后,对于这?单独的新胎,她实在无从比较。

  道玄已经愁了好些天了,他也请仙人兄弟们之中长于医术的几位来看过,但医仙们纷纷判断胎儿?没有问题,母体也非常健康,只?是资质稍弱一些,往后修炼起来不如同母姐姐们而已。

  道玄愁得?要命,他也不比前几尊弱啊,倒不如说这?前面五个加起来还不到他寿元的一半,他能把神魔双子捏在手?里锤扁,可朝儿?夕儿?很强大,他的孩子却胎里弱,怎么会如此啊!

  有个医仙忍不住,犹豫着?和道玄传音道:“大哥,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就是因为你年?纪太大的缘故呢?凡人生子,人家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生下的孩子,和七老八十老来得?子,那资质肯定不同啊。”

  道玄一瞬间只?觉得?天晕地转,什、什么?因为他太、太老了?

  医仙沉痛地看着?他大哥,这?宇宙之中,后天生灵都是有寿元大限的,唯有先天神魔不死不灭与宇宙同源,这?对仙人们来说一般只?是个常识概念,还真没什么人像道玄这?样踏踏实实活到这?么大的年?岁。

  换句话?说,道玄当初战死也不是因为他比那些神魔弱,而是他大哥从好几百万年?前开始,修为就在逐步下滑中,最终衰弱到一定境界,才被神魔们给打?死了啊!不然人家神魔吃饱了撑的让他横行无忌那么多纪元?

  道玄啊……他主要是心态太年?轻了,宇宙之中能活这?么久的也很少见?,除鬼佛之外没什么别的特例了,也就给人一种他不会老的错觉。

  可人家鬼佛,可是年?纪轻轻几百万岁的时候就死了,然后一直在地府修持啊!

  道玄一时很难接受这?个,有好几天都消沉得?一句话?不说,但张仁得?知王二妮又怀了孕,却很是喜悦,给全府上下的仆役发了喜钱,约莫是两个月的月钱。

  伏林放了十几天假了,一来就有喜钱拿,也很高兴,坐在学堂里就要检查这?十几天布置的作业。

  霞儿?的脸垮了下来,别人多多少少都做了些,只?有她,虽然作业堆积如山,却很从容不迫,一个字都没有写?。

  杨戬很同情表姐,但当先生问起他的作业时,他第一时间从小书包里翻出整整齐齐的字帖本?,他白?天没少玩,晚上没少写?,算得?上学堂里第一学贼。

  然后是星儿?,星儿?也贪玩了,但写?了一大半,伏林只?是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彩儿?昂起头交上作业,她的作业都是昊天出品,而且现在造假出了新境界,不再完美得?像复刻,而是和她本?人的字迹一模一样,伏林赞赏地点点头。

  霞儿?看见?伏先生的视线朝着?她这?边飘过来,犹如一个被恶鬼逼到墙角的小可怜,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书包,眼里都含上了一包泪。

  伏林顿时懂了,他没有明知故问折磨学生的爱好,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绕开霞儿?身?边,开始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