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王母那些年 第49章

作者:若然晴空 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甜文 东方玄幻 玄幻仙侠

  这?一日课程到傍晚,伏林假装忘记布置作业,就这?么放了学,看着?孩子们强忍欢喜故作自然地往外走,不禁笑了一声。

  还没出学堂,又有丫鬟端着?一碗冰镇的绿豆汤过来,细声细气地道:“先生,我们老爷说暑热未散,请先生饮了汤再走,路上舒坦些。”

  伏林道谢,接了碗,绿豆被压成了沙状,碧绿的汤里还浮着?几块冰,一口下去?冰凉清爽,沁人心脾,这?一天的燥热就这?么散去?了。

  懒洋洋收了教?案,伏林舒舒服服往外走,回头瞧见?几个小孩子因为没有作业,欢喜蹦跳着?做起游戏,忍不住又笑了。

  他在私塾里教?过课,也寻过一些其他教?书营生,只?是还没有像在张府教?课这?样舒心安逸的。

  大约是因家风纯正,才有这?样和睦的景象吧。

  天气转凉,秋闱一日日接近了,杨天佑一向在张府比较低调,他是上门来的女婿,很乖觉的,平时不怎么使唤仆役,极少给自己添置东西,从来不反驳别人的意见?,一般有事都是云华做主。但这?些天来,家里肉眼可见?地给了他重视,每天桌上都多了几盘他爱吃的菜肴,仆役几乎都绕着?他的书房走。

  家有考生是这?样的,张仁甚至还私底下询问了同样要考秋闱的伏林,抄了一份考试期间的饮食单子。上上下下都记着?不敢给杨天佑喝酒,不敢让他食大荤,饮食清淡养生为主,不要动气之类,弄得?小秀才更加无措,他哪里受过这?样精细的对待。

  临近考试前一个月,张仁都不让伏林来了,资助了他一些盘缠,因为秋闱不是在龙兴县这?边考,而是要去?府城那边,穷一点的会在考试前几天抵达,有钱的则会早早过去?租个院子或是住在客栈里,避免水土不服一类。

  杨天佑便和伏林结伴去?府城,张仁安排了马车和几个机灵的伙计送他们去?的,杨天佑刚成婚那会儿?王二妮就送了他护身?的符箓,这?次也给伏林写?了一张,让他带着?。

  许是好事成双,杨天佑出门后不到两日,王二妮就看到云华腹中也有了一个小小胎珠着?了床,家里又要来一双小宝宝了。

  张仁这?天晚上做了梦,梦见?父母刚过世那会儿?,和云华兄妹两个过日子的时候,明明就这?么过了十多年?的,他在梦里却是越过越怕,最后一下子惊醒过来。

  身?侧是熟睡的王二妮,外间的小床上是还离不得?父母的朝儿?夕儿?,值夜的丫鬟偷懒已经睡着?了,还打?着?呼,他知道,再往外间去?,是霞儿?和星儿?的房间,她们姐妹俩有时打?闹就会分床睡,玩得?好了就睡一张床,很任性的。

  从前总是爱哭黏着?他的妹妹,她有了夫郎,有了孩子,做了母亲。

  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气,将他心中的一点彷徨彻底驱散了,张仁凑近了王二妮,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安心地熟睡了过去?。

第85章

  送走两个考生,张府又恢复了平静,王二妮这几日去重秋星频繁了些,因?为?最近重秋星上有?个什么百大宗门比试,她对这些?低级修士的术法颇感兴趣,有?意思的?就会学一学。

  张仁基本上不关心修仙界的事,他是彻头?彻尾没资质的?凡人,关心得多了反倒伤心,只见别人长生永寿,自?己却一天天变老,这谁受得了?他也怕王二妮多想,索性?假装不在意,何?况他还不到四十呢。

  张仁有?时候也会想,倘若他到了七老八十那天,会不会在王二妮面前露出软弱丑态,哀求她为?自?己延寿?

  这是只要?他想一想,就会惊出一身冷汗的事,他早已想过很多次,即便到了死去的?时候,他也要?从容闭目,安详死去。否则他早晚要?死,往后夫人漫长余生却都会想起他丑陋的?姿态……

  这辈子除去父母早逝,这大约是张仁心头?最大的?忧虑了。

  不过延寿之物,哪怕张仁从来不提,王二妮也是记在心头?的?,凡人大限,但肉身保养得宜,服用许多天材地宝,确实可以延寿至二百多岁左右,重秋星就有?专门的?医师制作?这样的?延寿药物,价格不菲。

  只是延寿药物用多了效果冲突,所?以她还在慢慢寻找手艺最好的?医师,等待药效最好的?灵药生成,这不是一两年能完成的?事,便暂且不和张仁说?。

  说?到炼丹,王二妮本能就想起王追月……虽然现在家里的?孩子大约都快不认识这个舅舅了,咳。

  桃源村里,大昊天心头?略有?所?动,抬头?看向晴昼,双目看透月宫,见王追月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犹如野人,不复先前仙风道骨模样,不由微微点点头?,对他的?形象感到满意。

  感受到他对月宫的?掌控已经?有?了近八成,而夫人近一年来想念了他有?足足五十次那么多,大昊天犹豫片刻,还是准备把?他给放下来。

  在夫人的?文明?里,血亲并不会近血繁衍,这让他对王追月的?敌意减轻了大半。至于?还剩下的?那么一些?,这倒没什么紧要?的?,他对除去自?己之外的?所?有?接近夫人的?人形生物都抱有?一点警惕敌意。

  月宫之上,王追月尚且不知自?己要?被刑满释放,他还在犹豫晚上是啃点玉砖还是掰两块月壤,也没别的?了,月宫里本来还有?些?乐器座椅等物,能啃得动的?都被他给吃掉了,就连那株大桂树,他也习惯了蹲在树杈上,然后吃点桂皮树枝什么的?。

  刚撬下来一块玉砖,王追月忽有?所?觉,抬头?看天,只见一只巨手朝他抓来,先将他捏在掌中,随后又将偌大月宫收拢为?一颗小珠子打入他心口,王追月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天地翻转,柳暗花明?之中,得见国都盛景。

  距离龙兴县几百里路的?国都……

  王追月腿一软,向后坐倒在地,呆呆地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景象。

  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会说?话会动弹的?人啊!

  也许是他呆滞的?模样太可怜了,路过的?行人纷纷朝他看来,有?不忍心的?小娘子还大着胆子扔了几文钱落在他面前,王追月第一反应就是这玩意儿能吃。

  不不不!他现在可以吃点好的?了!

  王追月顿时风卷残云离开原地,将手里准备当成晚饭的?玉砖塞进小娘子手里,冲着远处的?胡饼摊冲杀过去,双眼猩红染血,比山里饿了一冬的?土匪凶残不知几百倍。

  与此同时,同样胡子拉碴的?青年人走出国都,正是前段时间?回来请罪的?大国舅曹景休,他将地府带来的?供词呈给皇帝,等待判决,他已经?决心要?为?这些?惨死之人赔命,血脉亲情也顾不得了……可陛下看完,却烧毁了供词。

  这位他眼中的?圣明?天子拧着眉斥他愚钝,叫他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做他的?国舅爷好了,天子不需要?一个残暴的?妻族,而皇后为?罪人遮掩,说?出去就好听了?至于?这些?血案,曹景植不是都死了嘛,事情该过去就过去,难道要?为?这些?个人ω*?翻案,搭上皇家名声?做外戚还这么天真,可笑!

  曹景休呆呆地离了宫,走出了皇城,走出了国都,也不知怎么地坐在了王追月身边,看着这乞丐胡吃海塞着。

  胡饼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王追月三口一张饼,已经?吃了有?十几张那么多,卖胡饼的?女摊主起初是看他可怜,才二话不说?端来一盘胡饼,只当是打发乞丐。这会儿见他越吃越多,看着都有?些?害怕了,又怕他活活撑死,又心疼钱财,站在边上欲言又止。

  王追月太久没见人,整个人钝钝的?,只知道往嘴里塞饼,曹景休虽然也遭受了极大打击,但比他知晓人情世故多了,从怀里摸出几两银子来递给女摊主,哑声道:“劳烦娘子给这乞丐倒些?水来润润,别叫他噎死了。”

  女摊主收了钱,连忙去提了个热茶壶来,刚往王追月面前一放,他就掀开茶壶盖咕嘟嘟喝了起来。

  月宫上连条河都没有?的?!也就是他修为?越来越高,可以吸收一些?水汽,不然人就算没死,也已经?干巴成骷髅了。

  放在平时,曹景休也不会去关心一个乞丐,最多善心发作?打赏些?银钱,可这会儿并肩坐着,他情绪低落,身边有?个人吃得欢实,仿佛这几口干巴巴的?胡饼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美食,也难免叫他感受到一些?安慰。

  曹景休轻轻拍拍王追月的?肩膀,叹道:“小兄弟,我看你眉眼周正,高高大大,不像是乞丐出身,可是家里遭了难?不妨与我说?说?,我……倒也能济你。”

  这国都官员,天家外戚,他是不准备当了,就此进山修道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可即便落到这样的?境地,曹景休身上也有?钱,接济个乞丐不是什么大事。

  王追月把?手里的?胡饼吃完,茶水喝干,就在曹景休以为?他要?开口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就又端起了木制的?盘子,咔嚓咔嚓像吃什么美味佳肴一样吃了半个盘子。

  曹景休反应过来,劈手夺下半张木盘,见这乞丐嘴里还在嚼,吓了一跳,怕他噎死,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伸手就要?给他把?木屑抠出来。

  王追月咽下木屑,眼神这才有?些?清明?了,曹景休见他当真无事,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叹道:“劳娘子再来几张胡饼。”

  女摊主见了鬼一样端来一盘五六张胡饼,这回几乎是丢过来的?,都不大敢靠近。

  王追月于?是不吃盘子了,继续撕咬着暄软的?胡饼。

  直到天色将黑,吃完了胡饼摊所?有?的?存货,他才满足地打了个嗝,很生疏嘶哑地向曹景休道谢。

  说?实话,要?不是已经?地府走过一遭,遇到这样的?饿死鬼,曹景休也要?害怕的?,不过经?历了阳间?难以想象的?玄奇诡异,曹景休感觉自?己的?胆子大了很多。他也隐约感觉王追月是个奇人,给女摊主多付了些?银钱,请王追月同行上路了。

  王追月连带着月宫落回凡尘后,原本的?两个月亮也就少了一个,就跟前几年突然多了个月亮一样,引起了很大一部分……谈资。

  好吧,又没人能飞上天去看一看,何?况也没有?影响到气候暖热这些?,可不就只剩下一点谈资了嘛。

  张仁对天上多一个月亮少一个月亮没什么想法?,他可不是晚上闲得无聊只能赏月观星的?单身人,今夜难得气候宜人,白天下了雨,晚上风停霁月少蚊虫,又正逢夫人定好的?三日之期,他要?忙的?事可多了呢!

  张府自?打云华招婿之后就大修了一次,主卧这边只要?关上两面小门,就是个私密之所?,为?此张仁闹了两个夜里离不得人的?小娃一个白天,就为?了让她们晚上睡得踏踏实实的?,再把?隔外音不隔里音的?阵法?笼罩过去,给值夜的?丫鬟放了假,万事俱备。

  王二妮都懒得说?他,成婚这么多年了,怎么弄得总像新婚小夫妻,这急色的?狗东西。

  当然,这属实有?些?冤枉张仁了,和道玄比起来,张仁已经?算得上从容,他还提前沐浴,还准备了新衣裳,而且花前月下的?情话也背记了一些?,为?了让自?己显得更风雅,给夫人一场美好的?体验。

  而道玄呢?他只会拉着个脸,仗着张仁听不见,在那边酸话一箩筐地催催催。

  不仅张仁要?把?朝儿夕儿哄睡,王二妮也提前把?肚子里的?小胎儿给哄好了,胎儿刚刚诞灵不久,正是对外界敏感的?时候,可不能让她学了这些?去。

  等张仁沐浴完出来,他手里还拿了一根竹节,穿的?竟是一身文士服,王二妮一看就愣了,这……能不眼熟吗?伏先生每天就这式样的?文士服几件颜色不一样的?来回换,他也经?常拿个竹节点点画画,偶尔敲打学生。

  王二妮忍不住笑着问?他,“老张,今晚要?出门教课?”

  张仁斯斯文文地行了个文士礼,温和地一笑,“非也非也,学生是来给夫人上课的?,要?是夫人不听话,这竹节也有?用处。”

  他往前几步,用竹节不轻不重敲了一下书房的?门,挑眉。

  王二妮笑了一声,然后一脚把?他踹进书房里。

第86章

  书房一向是阿黄的地盘,它不?过是出去拉了一趟夜屎,回来的时候书房的门窗就关严实了,猫耳朵抿了抿,听见里头有一点暧昧的动静。

  准备挠门的阿黄收回了爪爪,它这样的老猫很通人性的,弓起脊背伸了个懒腰,同时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秋高气爽时节,在外头睡一睡也没什?么。

  书房里头偶尔有说话的声响,阿黄侧耳听了听,很奇怪,说?的竟是些教书的事?,可这动静并不对。阿黄又打了个哈欠,算了,反正它时常弄不?懂人类的东西。

  到了后半夜,书房的门打开了,王二?妮身上披着一件张仁的外袍走出来,张仁在后头。他没走几步就看到睡在廊檐下的阿黄,忍不?住笑?了笑?,过去几步把它抱了起来,仍旧放回书房里。阿黄懒洋洋地半睡半醒着,只是稍有?些疑惑,它一贯睡在书桌上的,怎么张仁把它安置到榻上了?

  不?过榻上有?被褥,比书桌软和,老猫也没动弹,舒舒服服地续起美梦来。

  秋夜漫漫,去看了一趟朝儿和夕儿,她们睡得也正香,张仁有?些意犹未尽,磨缠道:“夫人,花园里开了些新花,不?如趁着夜色去观赏观赏?”

  王二?妮懒得理他,他什?么心思她还不?清楚?说?是赏花,等到了地方,赏什?么就说?不?定了。

  张仁拉着她的衣袖,刚想?再劝,忽然顿了顿,放开了手。

  他的神情也有?一些奇怪,道玄其实正等着他劝服王二?妮呢,这会儿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两人面?面?相觑,正对了一个眼?神。

  道玄心头咯噔一跳,不?过魂体状态的他一般情况下不?主动显露身形,连王二?妮这样力量日渐强大的仙人都察觉不?到,张仁一个凡人怎么会看到他呢?

  道玄一边和张仁对视,一边安慰着自己……可他试探着挪了挪身形,张仁的视线也跟着他动啊!

  王二?妮看不?见道玄,自然有?些纳闷,轻声询问不?知在看什?么的张仁,“老张,你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有?些小飞虫。”张仁语气放缓,但还是有?些难掩的燥郁,隐隐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秋夜飞虫,恼人得很!”

  王二?妮也就信了,她学的术法?之中有?专门驱蚊的法?阵,但没有?驱别的,毕竟许多虫蚁对生活无碍,她试着改动了一下法?阵,果然将?府中飞虫驱赶一空。

  张仁于是也不?再看满脸心虚的道玄了,按了按王二?妮的后背,哄她进房安睡。

  道玄没像平时那样跟着去,他习惯性地坐到了门槛上,唉声叹气,被发现……诶,不?对,他从来没坐过门槛,为什?么是习惯性坐门槛?

  桃源村里,坐在门槛上编筐的大昊天从玄光镜中收回视线,对于道玄的翻车,他也没多大反应。

  按照宇宙常识,分出?去的神识也属于他自身的一部分,张仁是本体,但他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只是至强者神识的大多组成部分,他是个聚合体。

  而?道玄呢?他起初只是分出?去的一道普通神识,是他自己经历无数血雨考验从众多神识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神魔级的强大存在,但总而?言之,他肥了,还是大昊天的一部分神识。

  至于张仁理解的前世今生,不?存在的!哪有?今生还在,前世未死的,他是神识的聚合体,而?道玄这些,是神识,他们本为一体,就是要在这一世聚合起来,重炼合一。

  就像他不?可能和自己的手脚计较谁多碰了夫人一下一样,他当然也不?会计较张仁和道玄谁占的便宜更?多。

  次日天高气爽,偶尔有?些凉风中带着新稻的气息,龙兴县位于大湖之畔,种的自然不?是粟麦,而?是更?偏向南地的水稻。稻米的清香,是龙兴县的秋日气息。

  也就这几天,到了秋闱的日子,因?为府里的姑爷和西席都在考生之列,早早去了大府城应考,所以最近几天张府上下……没什?么人担心。

  连云华都吃好喝好的,对杨天佑能不?能中举保持观望,她又不?是奔着找个读书人盼他去做官的,纯是看中了杨天佑温柔美貌,哪怕他不?是秀才,这小郎君也得让她弄进府里来。

  中举只是锦上添花,倒不?如说?他要是一朝考了进士做了大官,再有?些什?么别的想?头,要纳妾什?么的,才是让她头疼的问题。

  云华吧,她就时常觉得杨天佑好得都不?真了,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富家?小姐,可这富贵也就仅限于小县城里头,要说?美貌吧,她也不?算多美,县城里比她漂亮的女子不?是一个两个,可婚事?像她这么合意的,世上都难寻几个,这里头很难说?没有?杨天佑事?事?顺服的缘故。

  肚子里还揣着孩子,云华只是略微想?了想?就放下了,管他的,她又不?是什?么皇女公主的,哪有?人会特意派个男子来勾她。

  龙兴县所属的大府名为天南府,天南府城也是北地大府,吃住花销都大。杨天佑带着钱,伏林带着经验,两人早早地租住了距离考场不?远的小院,每日温书待考,终于到了这一日开考。

  一坐进考场,伏林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考场历来就有?臭号厕号之分,好的考舍通风顺畅采光通透,不?好的考舍毗邻厕坑,臭气熏天,厕号就在厕坑边上,臭号则是厕坑附近的几个考舍。

  伏林运气不?错,他是臭号,虽然不?在厕坑旁边,但只要在考舍里深呼吸,就能闻见考生们努力奋斗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