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永安
如果那?一日,你没有来见?我,像宿命蝴蝶一样撞进我的人生。
“哗棱哗棱——”
极致的疼痛中,他恍惚又听见?了铃铛声。
“滴答滴答。”
雨水从天?而降,充沛又晶亮。
他睁开了眼?,竟是那?一条水桃色的小铃铛发带,像年少那?般,毛茸茸擦过他的鼻尖。
宴享脸色倏变,嘶哑扯着嗓子,“你,怎么,也,咳咳,跳下来?!”
“快!——快走!!!”
“你会,会被剑炉炼化的——”
她扑在他身上呜呜哭着,破口大骂,“蠢货,蠢货,你不是很运筹帷幄吗,你不是很两面三刀吗,你跳什么剑炉啊,你真以为这能锻出天?子剑吗?我都是骗他们的,等他们不察觉,我就去夺李潜声的天?子剑!反正也没规定,要自己锻出来!”
他应当对她说?,别哭,你一哭我心?都疼了。
可他,却很喜欢她的眼?泪,尤其是为自己而落的眼?泪。
他要死在她的暴雨里,她的哭丧里。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唇口接了一些,竟是甜的,宴享喃喃说?,“我这一跳,能得神女落泪,也是值了。”
“值什么值,你最蠢啦,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蠢的凡种,快同我出去!!!”
她抓着他就要扯上去。
宴享却轻声拒绝,“我已入剑炉,得万火焚烧,便?是,咳咳,再出去,凡骨尽毁,也是个废物,还?不如,留在这里,为你锻出一支天?子剑,要是失败,咳,你再抢皇四子的也不迟!”
他扬起一只血手,抚着她的脸。
“我的神女当拥有最好的,怎么,能用他人的呢?”
小帝姬哭得更凶了,摸着他的腰肉,“都掉肉了,你肯定很疼,都怪我,都怪我蠢哪,要是我谨慎些,看住那?兰那?王的头颅,你也不必遭此一劫!我出去之?后,必当将那?俩人碎尸万段!”
但宴享冥冥之?中却感觉,他终有这一劫,他是凡种,为了逆天?改命,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而天?道是有轮回的。
最后弥留之?际,他并不想将时辰浪费在别处上,于是他费劲揪起胸前的丝绣猫儿,仿佛小孩一般,向着她骄傲邀功,“它……可不可爱?是,是我亲手绣的呢,眼?睛圆澄澄的,很像你。”
她那?猫瞳早在泪水中哭肿了,像一把翻红的小核桃,“它又胖又丑,还?戴着个破花圈儿,才不像呢!!!”
宴享知道她气性上来,不论怎么讨乖,都要被她齿牙撕咬一轮。
他安抚道,“好,不像,不像,等,咳,等我死了,就去投胎,我求求阎君,给我选个又美又俊的小狸奴哪,到时候我呢,咳,就去找你,你要,要第一时间,认出我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她发着脾气,怨气深重,“你都成猫儿了,连觉都睡不了!!!”
似乎越想越惨,这蛇姬嚎啕大哭,就像是生生丢了一个最心?爱的玩具,比剜肉还?疼。
他觉得极甜,可又不想她哭坏眼?睛。
宴享被她哭得没有办法了,他双手环抱住她的后腰,鸳鸯眼?被烧得红艳,“那?……在做猫儿前,咱们……再做一次,好吗?”
这回轮到她瞪圆了猫瞳,连声音都尖了。
“在?在?在这儿?!”
“怎么,咳咳,公主不敢?”
他笑得快活又变态。
“原来,公主,是个,咳,爱哭哭的,小孬种呢。”
阴萝怎会被他小看,她翻身扣住他那?玉白腰,捧着脸就亲了下去,宴享有些躲,喘着不稳的气息。
“别亲,伤口,有血,疤,泡,难,难看。”
可她偏要亲他至痛的每一处,像是一张柔软的砂纸吸附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刻,仅是犹豫一瞬,便?也丢掉了所有的羞耻心?,与?她暴烈地融成一团血肉。簪花小猫被她拨开,躲藏进了他的肋骨间,随着撞击不断起伏,险些扁了一颗猫头。
簪花小猫发出娇嫩的吃痛声。
宴享松瘦的手指穿进她那?软蓬蓬的小辫里,捻着那?一根水桃色的绒棒发带,他低头一看,簪花小猫被她逮住了,她也不客气,张嘴咬住了那?红润饱满的三瓣嘴,他急促地昂颈,明明周身被烈火炙烤,身体近乎麻木,却还?是有些难以忍受。
这其中剥落出一丝糖腌的蜜意。
“公主……神女……阿……阿萝……阿萝……”
他折开腿,抱住他腰上的这一架藤萝,心?甘情愿被她缠缚至死。
火海与?爱海一起在吞噬着他,他痛苦又坚定,紧扣进她的指缝,抓紧,抵实,纠缠,又某一瞬间猛地撑开,仿佛死上了三千场,最后又松软无力地回落,再度与?她交合着掌心?。
而仅剩的那?一丝气力,他努力抻着脖子,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下辈子……我定要,定要,做,做一只鸳鸯眼?的小白猫儿……”
它什么也不用做,爬爬藤,玩玩花,然?后在夕阳沉坠的那?一刻,撒着粉红肉垫,奔进他家小主人的怀里。
如此就好,他不贪心?。
“你要……死了吗?要离开我吗?”
她抱着他,泪串晶莹,伤心?地问。
他似猫儿一般蹭了蹭她的颈窝,随后气息萎靡消散。
阴萝哭着拨开他的颈后发丝,抚着那?一截被烈火烧灼的颈骨,竟是洁白如盐雪,“呜呜……你不要走,这里坏种这么多,个个都想着吃我的肉,我害怕,咪咪,我害怕,你得保护我啊!”
剑炉底下响彻一阵凄厉的哭嚎。
“不要,不要走,咪咪,不要留下我!!!”
这般痛彻心?扉,让李潜声快慰不已,如今她也懂得了,何为痛失爱人的苦楚!
但是,顷刻,青金剑鼎出现一道道猩红裂痕,他们才察觉到,便?是四分五裂,焰火流溅。
“不好!快离远些!”
“这剑炉要炸了!”
“刺啦——”
漫天?火雨簌簌而来,而在那?最炙烫的淬剑池底,那?道身影抱着血尸,一动不动,似乎难以承受情郎死去的痛楚。
没有天?子剑。
也没有所谓的神迹。
众臣说?不出什么滋味,从寿宴出尽风头的李瑶笙,最后一刻,输了!
吉官接受到仙皇李谋的示意,再度清嗓,“淬剑毕,皇四子李潜声秉天?意,承宗庙——”
“咔咔啦啦。”
“咔咔啦啦!!”
“咔咔啦啦!!!”
诡异的声音响起,仿佛骨块蠕动,越来越响,越来越密。
直到这一刻,火海全?熄,阴萝掐着宴享的颈骨,抽出了一条由修罗情骨锻造而成的天?子剑!
——阿修罗情骨天?子剑!
当他们看见?那?东宫从血尸里抽出一鞭长?长?的洁白软骨,脑子都要被抽碎了,全?场濒临失语。
“呜呜……呜呜……对不起,咪咪,我也想,留你,全?尸的,可是,可是……”
那?东宫哽咽着,泪珠划过粉腮。
“既然?你死了,那?就多少送我一程。”
咔啦!!!
她手腕一个暴抽,阿修罗情骨天?子剑锐利无匹,脱出那?一具温脆柔艳的皮囊,几滴暗血溅上唇心?。
她自血海中走出,剑指下,森然?如鬼魅炼狱。
咪咪,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可是。
——若能当这至尊天?子,诸天?之?上,葬了这三千情骨又何妨!
第127章 第四个火葬场
——阿修罗情骨锻成至尊天?子剑!
问天阙上的君臣惊诧。
问天阙下的群民失声。
而阴萝抚摸着这一段太监情郎的骸骨, 每一块小骨长得细密又整齐,坠开?之后,约有三十四节, 恰如一把二尺二寸的短剑。
或许是为了让心爱者时刻把玩, 它连尖尖的棘突都是优美的, 多一寸狰狞尖锐,少一寸短圆憨厚,它正好不多不少, 仿佛被阴帝精心雕琢一般, 它被炉火煅烧,又被情海煎杀, 锻出?一种异常洁美的光泽, 如同寒江之雪,凛然超圣。
阴萝捧着亲吻它,“你长得真好, 我好喜欢你喔。’
她还娇呶呶地说, “虽然你生前?没有凶猛的威风,可你死?后, 你看看,多么漂亮的一把短剑呀,以?后我会更加疼你的咪咪。”
朝臣:“……”
救命。
这是又疯了一个吧?
此?时他们的内心疯狂摇摆, 是要选为爱发疯的皇四子好呢, 还是选逼爱发疯的皇七女好呢?!
这俩看上去都是能带领他们走向灭亡的可怕玩意儿!!!
‘夫君, 夫君, 快……快去, 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你要登基!我要做后!!!’
兰那芸同样是油尽灯枯,她甚至发不出?声, 只能用?灵音传递。
她不甘心,她是忍着何等的心痛,献出?父王的头颅,帮助夫君登位,这样自己做了仙朝的后,再诞生出?自己的灵嗣,一代接一代传下去,到时候整座仙阙都会被她的子孙后代所占据,她也算是告慰亡父,再让母后她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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