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 第110章

作者:子琼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玄幻仙侠

  无霜剑掉落在了一旁,他伸手想去捡,可手掌刚一触上?,剑气就猛地?炸开,他的?手立时变得?鲜血淋漓,一道道的?剑伤从指尖遍布到手腕,血肉外翻着,令他有?些无措。

  “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像是在问无霜剑,又好似在问自己。

  那身?白衣都好似被完全打湿染红,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狼狈,强撑着的?那口气也像是彻底卸下。

  沈鹤之突然又发现,他其实?并不觉得?轻松,他很痛苦,从未有?过的?痛苦,像是身?上?的?所有?伤都在此时爆发了,每一寸都深深地?折磨着他。又像是那股留存在他经?脉之中的?魔气在乱窜着撞击他的?经?脉。

  他压制不住了,他真的?......压制不住了,他太累了......

  厄骨在蠢蠢欲动,掌心的?净尘咒印也隐隐亮起了金光。

  他......他至少不能在这里,这里距离太虚剑川太近了,若魔气当真失控,恐怕会波及到云挽......

  沈鹤之凭借着最后一份意志,挣扎着想重新?站起身?,可在这个动作?做出?之前,他就又吐出?了一口血。

  他半跪在地?,眼前是猩红的?血色,而在那血色之后,则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微微愣怔,视线也突然变得?清晰。

  他看到了漫天的?大雪。

  一片净白的?霜花,带着冰寒又熟悉的?剑意,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剑气......失控了。

  额间的?剑印仿佛在发烫,又好像是他身?体?之中正有?什么在哭泣悲鸣,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控,令他都禁不住微觉骇然。

  ......

  思过崖的?竹屋中,云挽被谢玉舟扶至了窗边的?藤椅上?。

  阮秋楹便给她倒了杯热茶。

  谢玉舟仍在那絮絮叨叨,云挽赌咒发誓了好半天,保证在孩子出?生前,自己绝不会再一个人外出?后,他才终于消停。

  屋中难得?安静了下来,但一直盯着云挽肚子看的?阮秋楹,却突然开口。

  “云挽,”她破天荒地?问她,“如?果?日后沈鹤之知晓了这个孩子,又回来找你,想对你负责,你会接受他吗?”

  这是阮秋楹第一次问起这个,或许眼见着孩子要出?生了,她还是有?着她的?忧心。

  云挽的?神色也果?真稍变化了几分,她眼底的?笑意慢慢淡去了,像是在认真地?思索,又像是有?些落寞。

  这个问题,她其实?考虑过,或者说,自她知晓自己怀了沈鹤之的?孩子后,她就一直在考虑。

  但直至此时,她仍没有?确切的?答案。

  她其实?已经?将他放下,但也其实?......并未放下。

  她虽已彻底看开,不再有?执念,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爱他。

  她一直爱他,既是师妹对师兄的?爱,也是男女之爱,甚至在有?了这个孩子后,那份爱意便好像慢慢沉淀,变得?愈发浓郁。

  她甚至觉得?,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若是他当真来找她,若他当真坚定?地?选择她,她真的?能拒绝吗?

  或许当初便是因考虑到了这个,她才会在那封离别信中,说她心中所爱,始终是小师叔。她想,这样,他大概就不会再为了所谓的?责任而再来纠缠她了......

  “你们看外面!”谢玉舟突然站起身?来,吃惊地?指着窗外。

  云挽和阮秋楹转头看去,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窗外是一片洁净的?雪色,雪花随风飘落,屋外的?树上?,已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绒。

  “怎么会下雪?”谢玉舟已走至窗边,“蜀洲几乎是从不下雪的?,据记载,上?一次下雪还是三百年前,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雪,真是闻所未闻......”

  他伸手推开窗,便有?寒风吹来,将他吹得?打了个冷战。

  那锋利刺人的?风竟直接穿透了灵气,让他感觉到了寒冷。

  “这雪怎么不太对劲?”谢玉舟皱起眉头。

  云挽心中突觉异样,她伸出?手来,就有?一片雪花飘至了她掌心。

  冰雪融化,带着熟悉的?冷意,和一股熟悉的?、如?泠泠月光般的?清冷气息。

  她突然站起身?来,挤到谢玉舟身?旁,向外探出?头。

  “别出?去!”谢玉舟吓了一跳,他连忙去拉云挽,“外面太冷了,别把你冻坏了!”

  但他却并未能拉住她,云挽再转回头来时,眼底竟有?泪光。

  “这是师兄的?剑气......他回来了。”

  谢玉舟“啊”了一声,但他很快就发现云挽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刚想问她是不是太冷了,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阮师姐!阮师姐!”关键时刻,他慌了神,“云挽好像要生了!”

  阮秋楹早已站起身?,向来冷静的?她此时也有?些不镇定?,她连忙道:“赶紧把她扶到榻上?!”

  谢玉舟便将云挽抱了起来,少女额角已渗出?冷汗,整个人都止不ω*住地?发抖。

  谢玉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己快被吓哭了的?感觉。

  “阮师姐!好像是太冷了,怎么办啊,云挽一直在抖。”

  阮秋楹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了本命剑,一剑插在了门上?,浩然剑气荡开,愣是将那些刺骨的?冰雪都挡在了屋外。

  她指着谢玉舟道:“你在这儿陪着云挽,我去打水!”

  因门上?插着剑,扔下这句话后,她就飞身?跃起,从窗户跳了出?去。

  谢玉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觉得?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阮师姐这副状态了,他也跟着愈发紧张起来。

  他正想安慰云挽几句,手却反被她握住了。

  “你别担心,我没事,”云挽道,“我只是后背疼。”

  谢玉舟这才想起,云挽背上?还有?情人咒留下的?伤疤,她出?了一身?冷汗,那些伤疤自是被浸湿了。

  他不禁暗骂自己疏忽,然后又手忙脚乱地?抚上?了云挽的?后背,用灵气将那些汗渍清除。

  云挽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起来,也不再不停地?发抖,缓过神来后,她便抓着他的?手腕道:“外面那些雪,是师兄的?剑气。”

  “知道了!”谢玉舟无奈道,“你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剩下的?交给我和你阮师叔就好,我们肯定?把沈鹤之给你抓回来。”

  “不用......”云挽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几分倔强,“我不需要他负责。”

  “好好好!”谢玉舟顺着她的?意思道,“那我和你阮师叔肯定?拦着他,让他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和孩子。”

  云挽却又道:“那也不用......若是、若是他真的?想见我,那就让他来吧,毕竟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谢玉舟有?些纳闷:“你这也太矛盾了,你到底是想见他还是不想见他?”

  云挽抿住了唇,目光盈盈地?望着他,不过她最终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转过头,朝窗外望去。

  谢玉舟还没来得?及将窗关上?,便时不时有?零星的?雪花被风吹进来,带着那股熟悉而强烈的?气息,落在了云挽的?发间。

  “我去把窗关上?!”可谢玉舟还未起身?,就被云挽拉住了。

  她摇头:“不用关,我不冷。”

  她的?确不觉得?冷,甚至那暗含着霜雪之中的?锋利剑气,也在触碰到她后就变得?格外温和。

  或许与缠魂扣有?关,沈鹤之的?剑气并不会伤害她,甚至那吹来的?寒风,竟好似是他正陪在她身?旁。

  云挽望着窗外那越来越浓重的?雪白,终是不得?不承认,他会在今日回来,她其实?......是高兴的?。

第103章

  放眼整个蜀洲, 唯有望仙道之?北的见寒峰因被?秘境笼罩,常年覆着一层薄雪。而除此之?外,蜀州几乎从不落雪, 即使是极偶尔的情况, 也绝不会下这样的大雪。

  生活在川上故城中的散修,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吃惊地向天空望去?。

  而太虚剑川的弟子?也走出洞府, 走入了这漫天的霜白之?中,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被?冰雪覆盖的望仙道, 陌生又?新奇。

  这场雪以望仙道为中心, 覆盖了附近的几座城池, 虽未波及整个蜀州,但望仙道本就位于蜀洲的最高点?, 蜀洲之?人便亲眼目睹了那连绵起伏的山脉如何逐渐被?描摹勾勒出了一道净白厚实?的银边。

  那些距离稍远的, 虽无法切身感受这份寒冷,却仍能想象出这场大雪到底是如何的磅礴。

  三峰长老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修行之?人,修为越高,就越发的不畏寒暑, 他们本不应感到寒冷,可这场风雪却好似能穿过护体灵光,如最锋利的剑气,令那份寒意直抵灵魂。

  蜀州本地的世家宗门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们派人前来太虚剑川打探情况,想知道这场雪因何而起, 但三位长老同样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立即下令,让普通弟子?留守在洞府, 关紧门窗,不要?妄动。随后又?兵分两?路,由二长老率精英弟子?前去?将护山大阵打开?,大长老和三长老则带人一路跟随那股冰寒之?气,寻找起了寒流的核心。

  而在那一层层的霜雪之?中,沈鹤之?正半跪在地,他仿佛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但又?很?快清醒过来。

  他能感觉到身体之?内正有一股蠢蠢欲动的炙热戾气,似是要?冲破他的皮肤,将他整个人都碾轧撕碎,令他呼吸困难,眼前也浮现出了一层猩红的血色。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厄骨自他出生起便被?封存在他体内,但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它的气息,暴虐凶残到几乎击垮他的所有理智。

  沈鹤之?不禁有些茫然?,是因受了重伤才触动了厄骨吗......

  他竟也不确定起来,毕竟他从前曾受过更重的伤,甚至数次濒死,却从未像今日这般。

  这些年来,他总是很?清醒,或许是习惯了,又?或许是自幼受到的那些有关于厄骨、有关于责任的教导太过深刻,即使是最失控的状态,他仍会强迫自己守住一份理智。

  所以此时的他,其实?很?困顿,他只觉心脏疼痛难忍,那条谨守的边界只差一寸就会彻底崩塌,又?或许它早已崩塌,如今的他,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苟延残喘。

  他最终低头看向了掌心,便见被?施于其上的净尘咒印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那也是最后的防线。

  他知晓过不了多久,他的身体便会成为这道咒印的养料,化为一座足以困住厄骨的牢笼。

  到时,他这一生,就算是结束了。

  这样的结局,他其实?早已料到。

  自记事起、自明白他的责任那日起,他就一直知道,他的未来是早已注定,他从没有过未来。

  如此死去?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沈鹤之?这般想着,眼皮也越来越沉,他下意识想闭上眼,却又?莫名强撑着,随后他竟猛地攥紧了拳头,而那份深深折磨着他的痛楚,也令他的肩膀止不住地微微发抖,令他不甘就此妥协。

  他并非没有遗憾,甚至于他这一生,其实?处处都是遗憾,他从未有过得偿所愿,所有祈求都会在最终变成遥不可及的妄想......

  心脏仿佛破损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怎么也填不满,那份强烈的缺失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像是弄丢了什么,那是比他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可他却又?怎么都回忆不起......

  直至一道身影在迷蒙的雪色中逐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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