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琼
这伙人很多,一个个严肃规整,不似昨日?那几名?魔修那般散漫,且每个人的修为都不低。
云挽心中?很快就有了判断,他们是专门?为她而来?,甚至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不待她再细细琢磨,最前面几人就向她冲了过来?。
剑影闪过,刃芒四射,迅速便?有几人倒在了血泊中?,但?云挽的心还是慢慢沉了下去。
他们人太多了,且此处乃是魔域,她周身灵气消耗之后,根本无法立即恢复,若是无法立即脱身,她必定会在最后因灵气枯竭而落败。
这正是昆仑各派掌门?长老不敢轻易来?归墟海的原因,一旦落单后被魔修围攻,只要他们人足够多,即使修为上有差距也可被弥补。
云挽尽量将?剑招压到最低,每一剑都精准地斩杀一名?敌人的同时,她也一步步地向那处回昆仑墟的入口移动,但?经脉丹田之中?的灵气还是消耗得飞快,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云挽的呼吸愈发局促,在又?一次斩杀一名?敌人后,她沉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能一次性调动如?此多的魔修,想来?背后之人在归墟海也该有个响亮的名?号。
在她看来?,整个归墟海,最想要她性命的,应当是戮心,可惜戮心在不久前死在了越无疾手中?,还被他抢走了碧落殿,那么指挥这群人来?拦截她的,就必不会是戮心。
她出自?太虚剑川,如?今虽尚只是一名?弟子,但?她的父亲却是上任掌教,若有人因此来?寻仇,倒也能够理解。
见她突然问?话,那些攻击她的魔修停了下来?,云挽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她迅速调整内息,心中?也努力想着?该如?何周旋。
“既然想要我死,那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她道,“至少让我知道,是谁想要我的性命,待我死后,也好有个索命的对象。”
站在最前方的一名?魔修却一脸戒备地看着?她道:“我家主上并不打算取姑娘性命。”
云挽心中?一动,可也是在这时,一道戾风突然从侧旁袭来?,那群魔修竟趁此时机偷袭她。
她骇然闪躲,却根本来?不及,因那袭来?的并不是攻击,而是一团遮天蔽日?的白雾。
那是......毒粉!
云挽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更为苍白,那似是某种会让人神志不清的毒,只稍沾了些,她的意识已隐隐有些昏沉。
她恍惚间,突然意识到,今日?打斗到此,她竟始终没有受伤。
她猛地看向了手腕上的银铃手链,瞬间明白了过来?。
那背后之人,是知晓缠魂扣的存在,他们是害怕惊动了沈鹤之,这才不敢让她受伤。
如?此了解她,又?打算如?何处置她呢?
她今日?,会死吗......
这个念头让云挽觉得有些难过。
来?归墟海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无论会遇见什么,她都不会后悔,可若是她今日?死了,那些在乎她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小师叔是否会后悔当初没阻止她?他或许还会懊恼于没有跟着?她一同来?。
师兄那么急迫地想让她回昆仑,便?是害怕她会在此遇险,却不想最后临门?一脚,她也再回不去了.......
云挽紧咬着?唇,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在她跌下去之前,一片熟悉的寒气却将?她笼住,她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后便?被一双胳膊抱起,但?也是这一刻,她意识到了不对。
那并非是熟悉的气息,更不是熟悉的怀抱,她咬牙抬眸看去,就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越无疾。”她的嘴唇在颤抖,好半天才挤出这三个字来?。
这时,围在四周的魔修也齐齐跪下,大声道:“恭喜主上喜得美人!”
很显然,越无疾便?是那个背后指使他们之人。
他此时心情?不错,竟轻笑了起来?:“祝姑娘还真是比我想象得要温顺乖巧,我这般将?你抱起,你竟也不躲......难不成以为我是沈鹤之?”
云挽这才想起了之前听到的那些传闻,他们说?沈鹤之曾去过碧落殿一次,却并不是去找有苏濯灵讨要说?法的,甚至还被她当胸捅了一刀,自?甘将?修为分给?了她的情?郎。
她原以为那些说?法皆是假的,却在不久前得了沈鹤之亲自?的承认。
“祝姑娘,你说?若是你那位师兄,知道我用他的修为,把你给?抓回去了,他会不会被气疯呢?”
“你想......做什么?”她越发昏沉,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愿妥协。
“你放心吧,我不会伤你性命,更舍不得让旁人欺负你,你这身精纯的修为,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更何况沈鹤之的缠魂扣在你身上,我本也杀不掉你,”他望向云挽的目光,带着?一种缠绵悱恻又?暧昧缱绻的恶意,“我不过是想让你做我的女人,当我的炉鼎。”
“也不知祝言昂在地下,能不能想到,他的女儿竟有一天会落到我手中?,甚至连一身修为,都成了供给?我的养料。”
云挽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你不是和有苏濯灵......”
他的手指压上了她的唇:“阿灵的名?字可不是你能随便?提的,你也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第091章
云挽醒来时, 已身处碧落殿中。
她偏头看去,就见越无?疾正依靠在她身旁,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她的头发?。
对上她的视线后, 他像是觉得有趣:“怎么?你不害怕?”
云挽没接言, 只扭头四下打?量。
止戈剑还在她身旁,未经她允许, 旁人根本无?法触碰她的本命剑, 但她此时四肢无?力, 根本无?法拔剑......这略有些熟悉的状态, 应当是中了软灵散。
越无?疾本身并非魔修, 这处宫殿之内便布有生灵阵, 殿内灵气往复循环,极为浓郁, 竟令云挽难得觉得呼吸顺畅。
向外看去, 隐约能?见亭台楼阁,宫娥排列整齐地走动着。
她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了越无?疾。
“你觉得我?这处碧落殿如何,是不是比太虚剑川更?华贵?”越无?疾的手指轻抚过云挽的脸颊,又似是暧昧地摩挲着。
“本来不想给你用软灵散的, 你这般性情的,越是反抗,便越是有滋味,只可?惜, ”越无?疾露出遗憾之色,“我?实在怕与你争斗时, 不小心?弄伤你,再把沈鹤之给引过来。”
“倒也不是忌惮他, 只是担心?他坏了我?的好事,”越无?疾的手指捏住了云挽的下巴,指腹又压上她的唇,眼底流露出了止不住的恶意,“否则让他亲眼见识一番,他的师妹是如何被我?当作炉鼎的,是如何被我?夺走一身修为的,也未尝不可?。”
云挽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神情甚至出奇的平静,没有恐惧,亦无?愤怒,这副反应让越无?疾有些恼怒,他手指微一用力,“哼”道:“你是哑巴吗?怎么不说话?”
云挽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才?突然问道:“有苏濯灵知道你把我?抓来了吗?”
“为何不知?”越无?疾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像是觉得极为有趣,“我?出发?前去捉你时,便已命人告知她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宫殿的门?竟在这时被“砰”地一声推开了,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进去。
云挽循声望去,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此时的有苏濯灵,早已不是当初在太虚剑川时的模样,她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髻间缀着金步摇,一步步走来时,绝不让人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乖巧可?亲,反而俏丽明媚,是一种盛气凌人、媚而不妖的美,和那时平易近人又惹人怜惜的凌苏苏判若两人,的确是有苏氏大小姐该有的风姿。
云挽看着她的模样,不禁觉得恍惚,沈鹤之会爱上凌苏苏,是因她在他重伤之时,照顾陪伴他,可?凌苏苏如今已成了有苏濯灵,就连当初的性情也是伪装出来的,即使这样,他还是那般爱她吗?
有苏濯灵此时的神情很难看,阴郁中又带着隐忍不发?的怒意。
她得知越无?疾前去捉拿云挽的消息时,他便已经得手了,她匆匆赶来想问他要做什么,却没想到竟看到了这样一幕。
挂着鲛纱的软榻之上,面容隽秀的青年闲散地依靠着,臂膀微曲,半搂着名少?女,那少?女的发?鬓有些散乱,衣领也算不得整齐,却将那张脸衬得如同清水芙蓉,既有一种消不尽的暧昧缱绻,又很难让人将她这般干净的模样和气质与那等旖旎之事联想到一处。
有苏濯灵的呼吸变得有些局促,全身的血液也像是倒流到了脸上,她的视线从?云挽脸上转移向越无?疾时,便见他竟正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未曾分给云挽一分一毫。
又仿佛她如今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是他故意为之,令他很是愉悦满足。
有苏濯灵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极异样的感觉,一闪而逝,又让她莫名地烦躁失落,ω*她几乎觉得眼前的男人是陌生的,与从?前她所爱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同一个。
这份莫名让她克制不住的心?如刀绞。
“燕少?慈,”她终是沉声问他,“你什么意思??”
在念出这个名字之后,越无?疾眼底那些情绪竟骤然褪去,他笑道:“怎么?吃醋了?”
“你吃她的醋做什么?你知道我?恨她。”他随手将云挽推至了一旁,毫无?留念之色。
“那你还将她带回来做什么?”有苏濯灵的脸色仍很难看。
“自?是要好好报复她一番,”越无?疾道,“难不成要让她安安稳稳地回太虚宫?”
有苏濯灵咬牙:“你既想报复她,明明可?以将她卖去庭花楼,那些魔修定不会让她完好地走出去的。”
“卖去庭花楼岂不是浪费了她这一身修为,”越无?疾站起身来,说得理直气壮,“阿灵既想让我?早些回忆起从?前的事,我?自?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提升修为的,我?这么做,也是想早日想起从前和阿灵相处的过往。”
越无疾道:“祝云挽是祝言昂的女儿,我?对她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有旁的心?思?,将她当作炉鼎,不仅能?借此羞辱她一番,又可?夺走她的修为,乃是两全其美之事。”
“炉鼎......”有苏濯灵慢慢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她没再和越无?疾争论?,但她的眼神却突然变得很怨毒,那双眼眸也轻飘飘落在了云挽身上,但一晃之后,她又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了。
云挽抿住了唇,她此时四肢酸软无?力,做不出任何反抗,只能?将目光落在了越无?疾身上。
她很快就发?现,越无?疾此时正一瞬不瞬地望着有苏濯灵离去的身影,似是陷入了他自?己的情绪中。
她不禁觉得奇怪,或者说自?有苏濯灵出现后,她就一直觉得奇怪。
越无?疾会想要报复羞辱她,她并不觉得意外,可?他竟要将她当炉鼎,还故意表现得如此暧昧,那感觉就好像是......他这般行径是故意做给有苏濯灵看的,是故意想让她吃醋,像是一种报复,又像是一种试探。
云挽想不明白,她本也不清楚这两人私下是如何相处的,只不过她原以为,有苏濯灵会为越无?疾找来琉璃骨,他二人应当极相爱才?对,如今看来,倒好似与她想的有些不同。
“祝姑娘是不是在想,要如何利用我?和阿灵之间的芥蒂逃出去?”
云挽心?头一跳,她抬眸看向越无?疾,他却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一枚药丸。
云挽蹙眉想将那药丸吐出去,越无?疾的手指竟直接压住她的舌根,直至药丸被顶入她的喉咙后,他才?松手。
“放心?吧,不是会伤你性命的毒药,”越无?疾笑盈盈地看着不住咳嗽的云挽,“此物名为相思?吟,是归墟海的特产,你既出自?太虚剑川,应当见多识广,听说过吧。”
云挽的脸色立即变得极为苍白,相思?吟她自?是听说过的,这可?是当今世上最烈的媚.药,而它最可?怕之处,不仅是会让服用之人如烈火焚身;更?是会让中此情毒者,一身的灵气都如烧开的沸水,唯有与阴阳交融,灵气互通,方能?得以缓解,而这个过程,几乎与自?愿成为他人的炉鼎没什么区别。
云挽咬牙想去拔剑,却连坐起身的力气都使不出。
她终于流露而出的慌乱,让越无?疾无?比愉悦。
“相思?吟很快就会发?作,不过我?可?不打?算现在就为你解毒,毕竟只有在你最痛苦无?助时,你才?会跪下来求我?,求我?将你当作炉鼎,也求着我?夺走你的修为。”
越无?疾很快就笑吟吟地离开了,而运完面上的慌乱之色却慢慢平静了下来,她陷入了沉思?。
她如今中了软灵散,使不出力气来,但此处灵气浓郁,她只要专心?凝神吐纳,应当能?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回一些力气。
到时即使无?法逃离此处,她也可?以拔出自?己的本命剑。
只是拔剑的目的......自?是为了自?裁,她宁死也不可?能?给越无?疾当炉鼎的。
当然,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机会,但是她需要耐心?地等待,且那个机会,也不一定就是生路,甚至可?能?会令她落至更?糟的境地。
云挽没再细想,而是闭上了眼睛,专心?地运转起了体内的灵气。
软灵散会令经脉丹田之内的灵气变得滞缓,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相思?吟的药效,但云挽如今为了冲破软灵散的阻碍,不得不加快灵气的流动,那相思?吟便不可?避免地被触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