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多令
“夫君,烧萝卜也要吃。”颜九儒吃完红薯迫不及待要夹烤肉,武宋先他一步,往他的碗里夹了两块烧萝卜。
颜九儒讨厌萝卜,红的白的,只要是萝卜都讨厌,但吃萝卜的兔子他倒是挺喜欢吃的。
“好。”颜九儒先吞上一口唾沫,眉宇间的痛苦之色又一次露了出来,烧萝卜进入口中以后,只嚼了两下就吞进肚子里了。
只要吞的快,萝卜是什么味道就尝不出来,颜九儒吃完烧萝卜和红薯后,武宋再无理由阻他吃烤肉。
一番痛苦后吃到心心念念的肉味,颜九儒眼内一热,有些想哭,在心里暗道:果然还是肉香。
吃完饭后颜九儒心情大好,先去厨房烧水,等颜喜悦吃饱,他嘴里哼着小曲,麻溜地收拾碗筷就去河边清洗,勤快得武宋都略吃一惊。
洗完回来看到颜喜悦正在案上铺纸研墨,折起袖子准备写顺朱儿,他却道:“今晚就不写顺朱儿了,喜悦昨晚没睡好,早些洗漱睡觉吧。”
自颜喜悦能执笔写字之后,颜九儒便让她每天吃过晚饭写上一张顺朱儿,慢慢的就成了颜喜悦的习惯。
天刚刚暗下,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入睡的时候,现在就睡觉未免太早了些,颜喜悦看着窗外的天道:“可是爹爹,现在还早呀,而且我下午也睡啦好一会儿了,现在睡,睡不着。”
“洗完身就不早了。”颜九儒回道,“爹爹已经烧好水了,现在不洗,水就会变凉,而且喜悦明日不是还要去抓水鸡?不早些睡明日就没有精神抓水鸡了,到时候他们都抓一桶满满的水鸡,只有我们的小喜悦是空手而归,保不齐要哭鼻子。”
“那、那好吧。”虽然现在睡觉还早,但颜喜悦不想洗冷水,也不想因为没有精神而抓不到水鸡,赶紧收拾衣物去洗身。
颜喜悦洗完,颜九儒在一边哄她入睡,嘴里重复念着一句“喜悦明日要抓好多好多水鸡”,而颜喜悦自己也念着要抓很多水鸡,沾枕不到一刻,人就被周公给带走了。
听到颜喜悦呼吸声缓下,颜九儒转去找家里几只猫儿。
那几只猫儿总喜欢呆在颜喜悦的房里,眼睛一转,就看到它们在角落里挨着睡,颜九儒厉色道:“今晚你们可不能这样围着她的脑袋睡了,这样透不过气来。”
猫儿自由想法,并不答颜九儒的话。颜九儒嘿哟一声,说它们没礼貌:“明日我就把你们的猫食全部吃掉。”
“喵!”这些猫儿爱吃武宋做的猫食,颜九儒以猫食来威胁,它们不情不愿,只得答应颜九儒今晚不围着颜喜悦的脑袋睡觉。
“那我也去洗个身了,今日的春宵一刻值千金。”颜九儒蹑手蹑脚离开颜喜悦的房间,用不冷不热的水洗了一刻钟,洗完以后他转头催促武宋去洗身。
武宋云里雾里地被他催进了澡房,洗到一半的时候武宋想起今日是第七日,怪不得他吃过饭后手脚这般勤那般快,碗筷一搁下他就挑着个竹篮到河边洗,还一改常态,不让颜喜悦写顺朱儿了。
记得以往大休三日时遇到第七日,颜九儒都如恶狼闻了腥气,要把她挠破了底似的,对丢个三四回,乒乒乓乓至月转西才肯罢休,弄得她肌骨无力,次日行动靡靡。
“这次得让他收敛一些……”明日要一早起来做猫食,经他这么一闹腾,怕是要睡到午时才能醒得过来,武宋心里记着要做猫食,要和颜九儒先说清楚。
可洗完身回寝室里,看到情动的颜九儒坐在榻里痴痴地等着,武宋什么事儿都忘了,这一刻不知是颜九儒恋她的肉身还是她在贪颜九儒的强劲。
武宋移步至榻边,挨着颜九儒坐下,一边温存一边谈几句心。
谈着谈着,双双倒榻,颜九儒的双手不雅,先解开衣襟把袖子武宋的袖子剥,一寸寸无瑕的肌肤露出,又解了腰上绳结将裤儿褪去,窸窸窣窣的宽衣声在夜间比风声还要清楚。
眼前的人儿全不遮掩,颜九儒的眼不知该往哪一处看,转来转去最后在兼有胭脂色的地方挪不开眼。
“夫君,不、不把灯灭去吗?”颜九儒含情的眼光和烛火一样热,胶上来后武宋的肚皮里好似有一阵沸水在不停翻滚,所生出的热气往上窜,蒸得脑子犯迷糊,说的话变得语无伦次。
“不碍事。”有光才好,有光以后脸颊映上火光后显露出胭脂水粉描不出的嫩气,观色能添趣,有如此好事,颜九儒倒不爱摸黑行事,回完话捧着腮颊亲上七八下,言语道不出的亲密。
定着日子肌肤相亲,且偶尔癸水来不得成事,仔细一算,一年到头其实亲不来几次。故而武宋对此事既生疏又熟悉,未入佳境时脸皮比纸薄,进入佳境以后才能敞开心扉
就似现在,颜九儒一点点靠近,她则是做出羞涩状,偏着头不敢相看,等绞杀得趣后,她的身子忽比飞燕轻巧,一双手臂把他脖颈勾,一双玉腿往他腰上勾,接着眼珠微转,眉毛一蹙,一段娇态之后便反守为攻。
美人的娇态情态在眼下交替,颜九儒心里大震,眼看要失守,他着忙做个深呼吸,胸前的气吸满里才慢慢吐出气。
不多久,武宋得趣,开始咻咻而动,颜九儒感之,大笑一声,抱着武宋,狮子滚球一样在榻里滚上两圈。
不过是动了情就被颜九儒笑话,武宋用拳头敦他胸口,用嘴咬他肩头。
颜九儒挨了一拳又挨了咬后脸上的笑意更深,松松筋骨,道:“我与娘子说一件有趣的事儿……”
第22章 贰拾贰·歹人又在夜里来 虎精掉态变神色
何谓有趣的事儿?不过是稗史中那些羞人答答的颜色话。
颜九儒不时说自己的左边地变成了鱼儿,问武宋有无听见鱼儿嚼水时发出的唧唧声。
武宋揣着羞脸回答无,他的腰肢加把劲,尽把武宋的魂魄向空中抛去,而当两耳里听见了想要的话才化作柔情郎儿,轻轻缓缓爱抚她,好似溪流流淌。
武宋又恼又羞,喷香的粉唇吟哦时趁隙捎出四骂儿,搂抱时指甲将人挠出血皮,颜九儒只一张脸皮生得白净,有几分柔弱的样子,但褪去衣裳后,他则是个皮糙肉厚,不知羞耻的男子。
脸皮是最厚的地方,武宋板脸儿也不有一丝害怕,如何辱骂殴打,他都笑脸向迎。
乒乒乓乓不知疲惫地弄了一餐,颜九儒想着明日是清闲日,所以一宿三餐武宋也能消受,于是休整片刻,肚子挨着武宋的肚皮要重整旗鼓。
武宋气息微喘,双腿屈起相迎,颜九儒正要弄第二餐,忽然两只奶狗在天井下叫唤起来。
叫声异常响亮。
常人耳朵里只听得狗叫声,颜九儒的耳朵里却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
又有歹人闯了进来,还在这一刻值千金的时刻,颜九儒怒色宛然,在心里的一句粗语,不由脱口而出:“这种时候来,真是么娘的贱种……”
咬着牙关出粗,字音却不含糊,看着一张杀气腾腾的面孔,听着一句低沉沙哑的粗语,一时间武宋以为自己眼错耳错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颜九儒,欲言又止。
脚步声渐近,颜九儒来不及解释,柔声说句“娘子稍等”,穿上衣服推门而去。
颜九儒是一支离了弦却被强行返回的箭,浑身不舒服,身体不舒服,心情哪能美,怒气盈颊,寻歹人的几步路上口里骂声不断,句句是难听之言,劈面遇上不知好歹的歹人,二话没说,闪到对方身后,出手抓住一只肩头,五指一个用力,咔嚓一下,其中一条手臂与肩膀断开了关系。
歹人连颜九儒的模样都没有看清楚就被卸了手臂。
骨头断开后的疼痛叫爹叫娘也不能缓,但颜九儒连让他喊疼的机会都没有,另一只闲下来的手,在卸手臂之前捂住了那张欲张开叫爹娘的嘴巴。
合紧的五根手指,惨叫的声音几乎透不出来,颜九儒压着声音说:“你要是敢叫出一点声音,我会立刻把你另一条手臂也卸下来。”
手臂上的疼痛以及心里的害怕到了极点,歹人连指尖都在出汗,听了颜九儒的话后他下意识咬住嘴唇,点头如捣蒜,告诉他自己不会出声,也是变相求他放过自己。
二人实力悬殊,这个时候甭想使手段讨回头了。
老虎的手掌能将石头拍碎,变成人后力气不减,膂力十分怖人,不作用时无常人无异,但作用时仅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将歹人拖到远处去。
起初颜九儒以为今日来的歹人和昨日的一样,是个手脚零碎,专偷东西过日子的贼人,本想揍上一顿就将此事揭过,可仔细看他的打扮,衣裳干净清爽,脚下皂靴不沾尘,头戴碧帻,像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厮,他觉得不对劲,再看几眼,又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不是个生面孔。
颜九儒带着困惑,把人拖出家门了才进行问话。
“谁叫你来的?来这里想做什么?”颜九儒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见问,他汗流浃背,一个劲儿地摇头,抿着嘴不肯回答,只说自己是来偷东西的贼人,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人。
来之前也没人告诉他这儿的男主人武艺高强啊,只说是个白衣卿相,要是知道来一趟会没命,给多少钱他都不会来。
回答时支支吾吾,眼神慌乱,一看就知嘴里全没点真实的话,颜九儒冷笑一声,黑溜溜的眼定在他的脸上不转,面对一个守口如瓶的人,不在皮肉上施些疼痛的话,半句真话都问不出来。
可他怕再不回去,武宋会胡思乱想,到时候被撞见他不斯文不儒雅的一面,会被嫌弃,于是他想到来另一个办法,立起手掌,照着那名形容打扮似小厮的人的脖颈落下。
手掌打的亲切,一击中穴位,吃了虎掌的人感到颈处酸疼,接着两腿发软,整个人晕倒在雪地上。颜九儒找来绳子,把他四马攒蹄绑住,那张能呼叫的嘴也拿白布胶了七八圈,这些做完,他就把人扛回厨房里,打算等武宋睡着后再进行盘问。
这一去,颜九儒去了一刻,武宋一直在琢磨颜九儒今日的反常。
被冷待一刻,情欲上炎的身心慢慢冷静下来,武宋开始回想往事,记得成婚后不久,颜九儒便自揽家活儿,除了做饭,洗衣洗碗劈柴样样做,那会儿隔壁的鹅婆婆开玩笑地说他一个九尺高的俊俏男儿活似个妇人。
他没有生气,而是这般回了话:“我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浸泡在水中,使得碗筷变得干净无油垢的时候是最灵活的,腰板折成四尺长的男儿蹲在地上洗衣为娘子分去劳累,胜过腰板直直的八尺长男儿站在一旁说句娘子辛苦,而且男子也有爱美之心,想持镜自赏又怕被人说脸皮厚,所以洗衣洗碗的时候能在水里欣赏自己的容貌,自己欣赏,还能让鱼儿喂眼,这就是所谓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这般人物说出的那般温柔的话语,联络刚刚那一瞬间,武宋不得不怀疑自己是眼错耳错了。
刚刚的颜九儒,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左等右等等不来颜九儒,外头的狗崽也没有再叫唤了,武宋拿帕子自己清理身上的黏糊,二更帕的时候颜九儒携着团寒气归来,进门后嘴里管着武宋叫娘子:“娘子久等,我回来了。”
“说你清心寡欲,你色心一紧,倒没点轻重,说你色心紧,又能做一半跑出去。”柔和俊美的脸庞出现在眉睫前,武宋眨着星眼,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刚刚自己就是在做梦。
第23章 贰拾叁·白云归洞洞儿满 一叶虚舟逐浪花
谁乐意做到一半跑出去,多来几次,他的左边地定会被折磨坏,要怪就怪自己是一只耳力极佳的老虎精,颜九儒有苦不敢言,所以不如不言,不过回来看到前一刻还和自己腻歪的娘子,转头就把自己清理干净准备睡觉了,他心里好伤心,早来不来,那个歹人不失去,偏要今日来!
颜九儒狗探汤一样走到武宋面前,说:“我是怕有贼来,会吓到喜悦,所以去看看,好在没什么事发生,娘、娘子现在困了吗?要睡了?”
“倒不是。”武宋叠起帕子放到一边去,虽然颜九儒在男女事上不讲道理,偶尔说出的蜜语让人心里甜一阵、暖一阵,而偶尔的颜色风流情话让人觉羞,但你贪我爱时这些话都是增情添趣的玩意儿,事后回忆起来只觉好快活,嘴角总是弯着,也不知为何。
腰下的双腿盖着褥子,但上身只随意披了件薄棉衣,身体挨擦时所发生的热气早已经散去了,她觉着冷,把褥子拉高至臂弯处,温声回答:“只是等你等得太无趣,那些东西遇了冷就更黏糊,不舒服,我就先清理清理,干透了就要多洗一回身体。”
说完溜溜一眼颜九儒,口气不善:“我又不似你,是个能储精却是个不能纳外物的工具,一张帕子就能清理清爽了。”
颜九儒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武宋的话说得含蓄,其实稍加以琢磨就能懂得其中的意思,可在柔曼当前,他今晚的色心十分骤紧,只听得一点埋怨的意思就回答了话:“我记得我没弄进去啊……”
“不同你说话了,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故意笑话我。”颜九儒是个聪明人,所以武宋当他是在故意笑话她,鼻子里一哼,背对着人,气哼哼地躺到榻上。
躺了一会儿,颜九儒没过来问一句,余光一瞥,只见他立在原地沉思。
颜九儒身上穿得单薄,领口奔跑自开,坟起胸肉半露,穿得越单薄身形越显碑亭,盘起头发因为刚才的欢好变得凌乱,好几缕头发吹落在颈处,俊俏得有些不雅气,但这副模样只有武宋能看见,就不说不雅气了,分明是闺房乐趣。
武宋没忍住多溜了几眼。
在武宋用余光偷溜自己的时候颜九儒忽然懂了,格格笑着走到榻边,笑完弯下腰,口对口浓浓地亲香一下:“刚刚娘子是准备二更帕,原是我功夫不差,娘子放心,今夜之后,保证五更帕也清理不干净。”
“歪嘴!谁、谁稀罕这事儿?”武宋用手背擦去唇上的唾沫,擦完了手一直捂在嘴唇上,试图将映在脸上的霞光挡住。
“自是娘子的桃花地稀罕。”武宋的态度暧昧,不似不愿弄第二餐,颜九儒拈着被褥的一角掀开,身子慢慢钻进被窝里,他想再来一次亲香试探她的态度,但拉不开捂在唇上手,他便用唇去触碰她的手指,或含,或吮。
唇瓣是柔软的,但那截舌头更软,扫掠在指尖惹得心儿颤,武宋难以抗拒颜九儒的温存,颤声问他:“你这人奇怪,旷七日弄一次,一次又要弄浑身无力,这和饿七日而后大吃一顿有什么区别?你既爱我,又为何要旷七日才弄?”
“就是因为爱娘子才这般……”颜九儒和武宋咬起耳朵,说完话两排牙齿就轻轻咬住她的耳垂磨。
颜九儒的挑逗次次逗中她的痒筋,张嘴微喘,口内吸入几团冷气后立马舌头发燥,她吞了一口唾沫,赶在深处喷洒湿意前,似央似求道:“那夫君怜我一些。”
“好。”颜九儒点头答应。
应完不久,一条抬起白松松,沁着汗珠的手臂,将钩在金钩上的香帐扯落了。
今夜月色可人,一人如白云归洞,一人如虚舟逐浪花,待桌上灯灭,漏下三鼓才见榻声止。
武宋颜色憔悴,无力清理身上的狼藉,合眼入睡,颜九儒精神大振,将人与榻清理干净了,偷偷在腮上落上一吻,转步去厨房。
被打晕的人期间没醒过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醒,颜九儒不耐烦,拿盆凉水往他身上浇。
数九的天吃上一盆凉水,只要气没断都会被冻醒。
歹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看到身子骨健壮的颜九儒后更是怕得眼睛不敢睁开。
既醒,颜九儒从容蹲下身,取下胶在嘴上的白布,问道:“汝,何处来?背后之人姓甚?”
“我、我就是个吃不饱的贼子……”他还是这一句谎话。
颜九儒不想在这儿浪费时辰,索性拿起手边一把刀在他眼前晃。
刀光寒冷刺眼,歹人见刀而颤,嘴里只能求饶。
手里拿着明晃晃能把骨头剁碎的刀,分明是有杀人的意思,但颜九儒神色自若,刀子拿在手上,却不落下见血,轻轻说道:“既是半夜进家的贼人,我如今将你杀了,官府也无法追究吧?你不告诉我也无妨,我杀人藏尸,你回不去了,到时候自有人来这处寻你。如今落在我的手上,和盘托出才是聪明人。我今晚心情还算不错,告诉我的话,兴许能放你一条生路。听你的口音,不似苏州人,难不成你是大都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