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林云志咯咯笑:“渣女!竟敢用气泡音撩妹!”突然大叫一声:“我艹!!快看屏幕!”
萧砺猛然转头,三步并做两步,蹿上台阶推门而入,顿觉目瞪口呆,不自觉的说出口:“我c!”
一记掌风迎面拍来,啪叽一下拍在她额上,倒是不疼。
主持怒道:“不许说脏话。”
冲进来对着师父大喊一声脏话,我就是你亲爹也得揍你。
萧砺仍然看着屏幕:“这是附体??”
屏幕上依然是无聊的天宝年间·大唐盛世,无聊的’圣人‘在准备吃大块的肉和面饼,羊腿看起来用富饶的香料腌制入味,烤的美拉德反应和滋滋冒油并存,面饼虽然不厚却雪白柔软,用黄油起酥,几乎能让人闻到香气。
这种整条羊腿要用刀子自己削着吃,或者让内侍切片,但一定要整个端上来。
内侍手中有刀。
刀是玛瑙柄的镔铁小刀(大马士革)。
精致小巧,花纹美丽。
就在这一瞬间,刀光一闪。
有一块肉被轻巧无声的切开。
李隆基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刀,事发突然,他咯咯的顺着脖子和口腔两头流血,很快就染红了黄袍的前襟,惊愕的指着面前的内侍:“宝义!你!”
老皇帝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刺客,花白胡须上挂不住血珠,完全想不明白,一个深受皇恩的人怎么会行此刺杀之事。
仓惶用手去退拒宝义手中的刀锋,浑身都在发抖。
株连九族!一定要株连九族!真该死啊!
早知道太子要篡位!他竟买通死士!
那内侍相貌清秀身材纤细,不过十四五岁,皮肤白皙双眼红肿,之前一直低着头跟在圣人身后,这时候才第一次在镜头前露脸,攥着刀柄摇摇晃晃:“昏君,昏君,我必要杀你!”
说罢,伸手把刀一拔,又被鲜血喷溅了满手。
其他人竟全都呆愣愣的在旁边看着,一动不动。
好像所有人一瞬间都被施了定身法,又像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是冷漠阴暗的同谋?还是被安史之乱的记忆所震慑?
屏幕前的观众不得而知。
李隆基的脖颈上如喷壶瓶口,狂飙鲜血,竟然还能挣扎踉跄着,站起来踉跄了两步,愤怒的指着周围所有人,嘶嘶漏气:“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你,你,啊!”
在死去的最后关头,他忽然看到一个七窍流血的贵妇人站在自己面前,幽幽的盯着自己。
愣了一下,才认出这是武惠妃。
一个曾经的宠妃。
难道是寿王意欲谋反?
难道他竟敢对圣人心怀不满?
武惠妃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鬼魂作祟?难道追封皇后还不够,她还想觊觎帝位?
李隆基费力的思考,你们所有人受朕的恩惠,却没有人懂得感恩。
高力士怎么看也不看朕一眼,玉环怎么一动也不动,你们都盼着朕死?
思考的过程如此漫长,最终戛然而止,因为他嘎了。
内侍一刀刺入自己腹中,转瞬间也死在地上。
屏幕上忽然切换到回忆杀,这内侍本是官宦子弟,因事获罪,八岁时净身入宫。
因为相貌清秀性情温顺,倒有内官愿意提拔他,捏着男孩的小脸:“你从今往后,就叫宝义。天下至宝就是义气啊。”
“是,干爹。”
小小内侍换上了更整洁漂亮的衣服,有样学样的捧着食盒,跟在干爹身后,也去读书识字。
提拔他的干爹,在某一天夜里,把手伸进了宝义的被窝中。
深宫之中,唯有顺从而已。
在皇帝身边服侍,干爹带着他到高力士面前,皇帝除了高力士之外,只喜欢年轻漂亮机灵的人。
“干爷爷,这孩子叫宝义,是孙儿的干儿子。快来拜见老祖宗。”
又读书识字,又有些胆量眼色,长相也没长歪,依然留在皇帝左右,殷勤侍奉,也成了高力士的心腹。
安史之乱开始时,宝义已经是个中年人,就和其他高力士的心腹一起,被士兵驱赶到街上。
宝义慌乱的不敢出声,踉踉跄跄的和同伴走在一起,顺从的低着头。
他的宅邸被安禄山的士兵霸占,婢女同样被霸占,但还能活着就好。
有什么东西迸溅在他脸上,伸手一擦,认不得是什么,只认出干爹的脑袋突然残缺不全。
眼前的最后一幕,就是安禄山的士兵高高举起的,沾着红白之物的铁棒。
最终一切结束。
回忆闪回结束之后,依然是染血的大殿,一动不动如同木胎泥塑的群臣,在这里人是不动的,飞鸟走兽都是不动的,只有炉中青烟袅袅。
武惠妃走到皇帝身边,依然身形旖旎,步步生莲,伸出纤纤素手扶起皇帝,又用雪白的披帛擦了擦他脖颈上的鲜血。
像个服侍皇帝的宠妃一样,又轻柔,又体贴。
只不过这是一个死人,再服侍另一个死人。
而在场的所有观众,全是土鸡瓦狗,一动不动。
拿出一个遥控器,时间倒退到两分钟前。
李隆基面对刚抬上来的烤羊腿,忽然大口的喘息着,捂住脖子挣扎哀叫:“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把宝义抓起来!”
众人大惊失色,慌忙扑过来搀扶皇帝:“圣人怎么了?”
李隆基脖颈上的痛楚犹在眼前,他都不敢松手,伤心的老泪纵横:“乱臣贼子,全是乱臣贼子……”
第106章 林祭酒,历史上弑君篡位的,总钥匙权倾朝野的丞相将军,也在暗中行事。
李隆基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眼珠子都要夺眶而出了,警惕狐疑的死死盯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虔诚殷勤的脸上,都变得面目可憎,一脚踢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滚开,你们都想造反吗!滚开!”
高力士就在旁边跪奏:“圣人,臣等死罪,但请陛下明示。”
李隆基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怎么不来护驾!你也勾结太子吗!”
高力士跪爬两步,上前叩首:“圣人,您看看左右,没有刺客。没人造反,天下都是忠臣孝子。”
李隆基对此根本不信:“传太医!传太子和寿王进宫!”
不论皇帝发什么疯,众人也只要听命行事而已,内侍和官员狂奔离开,前去各处传旨。
皇帝身边不远处,永远有太医待命,立刻赶了过来。
太医看着满脸通红大喊大叫的皇帝,看他浑身上下好得很,还能一骑红尘妃子笑,还能等安禄山来跳胡炫舞。下意识的问:“主上身上哪里有伤?”
李隆基过了五分钟才缓缓松开捂住脖子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上,老人的手掌上青筋暴露,却白皙,手心袖口没有半点鲜血,刚刚那重重一刀和寒冷,就好似幻梦一样:“拿镜子来!”
高力士捧着铜镜,跪在面前让他照的清清楚楚。
李隆基难以置信的看了又看:“朕朕没事”
太医联想到梦中事,想起皇帝逃走时没带着自己一家人,想起自己被惊吓而死的妻子,想起因为不肯从贼被杀的儿女,自己被迫给安禄山医病,医治不好就被砍杀,俯下身去低声询问:“陛下是不是做了噩梦?”
“嗯”李隆基仔细想了想,梦中刺杀自己的人太清楚了,那个漂亮灵巧小太监,原本看来以后能有点用处:“把宝义压入天牢,审问清楚。”
高力士愕然,但只一瞬,连连应声:“是,是,小人立刻去做。”
他转头吩咐亲信:“快去搜捡名册,找到那个叫宝义的贼人,送到有司严刑拷打。”
李隆基又一次开始抓狂,饿狼一样的目光巡视左右:“他就在那儿,他跑哪儿去了,你们谁把他放跑了?宝义就在朕面前伺候!他就在这儿!”他狠狠指着眼前的空地,羊腿没了,宝义也没了。
老皇帝发疯了一会,又被高力士劝住,让太医开了药方,用针灸安神。
太医在旁边殷勤服侍,好声好语的安危,三寸长的金针一寸寸刺入皇帝身体内。
李隆基又一次看到了武惠妃,那女人仍是一副柔情无限的样子,又为皇帝擦去额头汗珠。
她脸上的血滴在皇帝嘴角,冰冷的恐怖。
黑屏。
这一次时间直接倒退回到起床的时间点。
下一秒李隆基带着两次被杀的记忆,在床上醒来。
好消息是第二次不怎么疼,甚至感觉只是昏了过去。
坏消息是他现在心慌的厉害。挣扎着坐起来,像个呆头鹅似的左右看看:“来人”话喊了半句,又停在嘴里不敢再喊。谁知道来的能是什么人,怎么儿子不可信,连下人都不可信了?
杨玉环香腮带泪,听见声音匆匆从纱橱后走来:“三郎?天色还早。”
“站住。”李隆基扶着床边,垂头丧气的琢磨了一会,却是什么都没琢磨出来。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遭一切诡谲异常,花红的妖异,轻柔垂下的帷帐后面似是有鬼。就连半明半暗的天色从窗外透进来,贵妃身上纤薄的纱衣长长的垂着,披帛飘散在地上,像鬼魂的裙摆。
贵妃微微一怔:“圣人,怎么了?”
李隆基只是喘着气不说话,又摸着自己的脖颈,又摸着脑袋:“莫非是大梦一场?怎么会这样真?”呆立在原地,不知道究竟是梦中梦,还是上天示警。
……
《直播弑君》部门也在一起看节目。
切了果盘,摆了奶茶,瓜子花生,都是人间的祭品。
林云志在嘎吱嘎吱嗑瓜子,不仅有带壳的,还有蟹黄瓜子。她发现死了之后唯一的好处是怎么吃都不会胖,坏处是没什么食物可以吃。
这还不如生前呢!
卢骥无聊的吐槽:“寒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所有现代鬼魂一起哈哈大笑。
古代鬼魂却不懂这些烂梗,附和的笑了笑,暗自纳闷,这有什么可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