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萧砺问:“我突然被捕,和上司失约,能不能让我先告知一声?”
“不方便。”只是把人又送回武德寺的拘留室内:“这姑娘给你们原样送回。”
萧砺情绪分外紧绷,反复琢磨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其实自己心里的念头很多发,纷纷杂杂。一个人话少不代表她想的事情少,其实是很多的,自己当时有没有说漏直播弑君这个节目呢?
管教接进去,重新戴上手铐交给狱警:“送回去。”
袁彬问:“保释还是原先的流程?”
“对的对的,您请。”
判官门口的等候大厅分两个,一个面向普通鬼魂,另一个面向‘神鬼妖狐及地府工作人员和其他朝代’,区分开来,免得后者总在插队。
林云志被东天仙使者先带到这里,带着萧砺的档案和自己的证件,双手叉腰,气的原地转圈,疯狂诅咒黄祭酒和秦平戎等保皇党:“敢害我的人你们去死吧!早晚把你们都杀了!狗东西,这俩仨狗杂种!老娘回头就找一个私家侦探,死死盯住,自己屁股上一屁股屎还敢说别人身上有灰。”
东天仙使者躲在暗处看着,不想公然宣布是自己帮她找到了人,也不用萧夫人如何感谢。只要她能保守秘密就够了。
林云志不敢骂的太大声,因为旁边等候的人除了普通的土豪鬼之外,还有一身白衣头戴白花的后土宫执事,以及一名身着灰色长衫、仙风道骨的鬼仙。还没等到自己排到队,又有一名形若病虎,姿态可怖的老人悄无声息的缓步走进来。紧接着又走进来身边带着随从,身着飞鱼服的明朝官员。
袁彬不好插队,就按照先来后到,坐在旁边的官帽椅上等着。
紧跟着又进来一个身着太妃糖色西装的英俊男人,一双狐媚的眼睛,左右四顾。
西装男进门来一看,走到病虎面前施礼:“小可胡雁归,给大爷请安,大爷万福。”
形若病虎的正是山君管家,他看到大路公司写信询问是否方应柔有得罪之处,请勿怪罪,当即循着气味找来,来见见这个诚实正直的人类。以前魏老板也是一个诚实正直、见财不起意的人类,没关系的,变坏了就杀掉。山君很喜欢正人君子,几位小姑娘也很爱她。“起来吧。今日到是有缘,你来做什么?”
胡雁归垂首恭立:“来搭救我家恩人。尚不知是有误会,还是受人构陷。我家恩人慷慨仗义,从来舍己为人。大爷今日在这里,有道是狐假虎威,想必小可定能旗开得胜。”
山君官家森森一笑,山中走兽常来道贺,他和这些很好吃的小狐狸也算熟悉:“必然是个英俊书生么。”
胡雁归道:“这次不是书生。”
林云志暂时转移了注意力:“帅哥,你是狐仙啊?”看看屁股,怎么没有尾巴?
胡雁归不爱搭理凡人,含笑点了点头,他这张脸实在妖媚,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冷漠,倒像是害羞。
许杏花和老覃又用幻术幻化出刚刚的棋盘,拿号等候时继续下棋。
在岗的只有一名判官,门忽然开了,走出来一名满脸含怒唉声叹气的男人,斜了一眼候场的人。
许杏花起身就准备进去,柔声打了个招呼道:“我们后土宫保释嫌犯是不用手续的,偏您各位了。”
山君管家两点白眉毛一动:“请。”
林云志想插队,但看这老头又老又凶又强悍,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老先生之后是我。”
胡雁归有些焦躁,唯恐恩人在牢里受人欺负,被狱卒折磨:“我花钱保释,速度快得很,小姐如果要拿证据证明受害人无罪,少说也要二十分钟。”
明朝的侍卫插话:“你要是这么说,我们明朝提人出来,速度也很快。给后土宫让一让还罢了,你们有点目无君上。”
林云志怒道:“他们古时候的皇帝,和我有啥关系?”
“大胆!”
东天仙使者也现出形骸,免得林祭酒被人揍一顿。
他是一团从头到脚隐蔽起来的黑雾,一双带着黑手套的手,语带寒意:“我们东天仙做事,向来不让人。”
许执事进门去,稽首道:“判官,你们刚抓了叫萧砺的女鬼,草肃萧,金石砺。后土宫给她作保,带走了。后续再有证据确凿需要提审时,去找后土宫要人。”摸出印章,在单据上盖章签字。
判官在电脑里调出档案,记上后土宫许执事作保。起身致敬:“执事请便。”
她一出去,山君管家进门去,拱了拱手:“我们山君府上有位客人,拿了山君送的礼物出门,据说是被武德寺无故逮捕。还说此事和山君府有关?”
我们是偶尔吃几个坏鬼,但绝对不会送完礼之后再报警,太丢脸了,是谁让我们这样丢脸。
判官一怔:“是何许人?”
“方应柔。”
判官调取资料,事业一栏明明是空白,这倒是个人物字号,名称一行写着三个名字:“也就是萧砺,刚刚被后土宫的人保出去了。”
山君管家也是一怔:“也好,有劳。”
他一出门,年轻冒失的小女鬼就带着一阵黑旋风挤了进去。
林云志冲过去就拍桌:“你们扣辟雍的女主播还不发公文通知!按流程抓了辟雍的员工,必须行文通知上司!我就是她的上司!是谁陷害萧砺,抓人的受了什么好处,叫他滚出来,带着萧砺跟我一起三头对案!萧萧要是没受伤就算了,我告诉你!她要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我回去就做一期起底武德寺!保证不造假!”但用一点剪辑手段那是合理合法的。
东天仙使者拉着她:“林祭酒,冷静,冷静。萧夫人没受伤。”
林云志扒拉他:“鬼的伤口恢复的那么快!萧萧可是我们辟雍的当家花旦,她要是掉了0.1的不透明度,我都跟你们武德寺没完!”
判官有些气恼:“放肆!这萧砺何许人也?一个两个都来作保。她不曾说是辟雍的员工,系统里也查不到她的档案,你们应当及时更新过来。”
一甩袖子,起身避开冲过来拍桌嚷嚷的年轻女鬼,拉开门问:“还有来保萧砺或者方应柔的人吗!她已经被后土宫带走了。”
胡雁归起身愕然,双手合十,眉眼弯弯的一笑:“果然是善恶有报。”
袁彬起身:“不用咱们费事。”他虽然知道萧砺被捕不是诬告,但也不会多管闲事的捅破这一点。本来把人捞出来就行了,现在却要看完全过程,看看这女子是何许人也,怎么刚入狱就有这些人来作保?回去陛下和娘娘不论问不问,自己答得上来。
林云志强烈要求,再三强调:“我要抓她的那个狗崽子滚过来当面对质!他是不是收钱办事?”
“我警告你。”判官拍桌:“你这是对武德寺的诬告和侮辱。”
林云志仔细研究过法律:“我这是合法质疑,你们莫名其妙抓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干什么?萧砺是我见过最无害的人!你们掌握什么证据,莫名其妙的就抓人?抓完人之后为什么不走流程?至于对那厮叫狗崽子这件事,只要他证明自己不是,我可以公开道歉。”
袁彬??你果然是媒体人,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他还不知道萧砺究竟是怎样的人,否则一定会感慨林云志是优秀媒体人。
“我第二次警告你!”判官被完全激怒了,为了部门荣誉:“地府主张的是谁主张谁举证,没有证据先说就叫诬告,再有一次我立刻可以逮捕你。辟雍不是法外之地!”
林云志闪过一丝得意:“在非公开场合,三次警告才可以逮捕。我不会再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快点,让负责人出来解释。”
地上二层是等候大厅,地下一层是拘留室。距离很近,很快就都到齐了。
袁彬暗中观察,东天仙使者沉默不语,妖怪左顾右盼。
林云志惊讶的探头:“你们都是她的朋友吗?萧萧向你们求救吗?”
怎么不找我求救?勒索的时候能想起我,有事儿时不好意思?
明天早上她要是没准时报道,狠狠扣工资!她怎么认识这么多牛逼人士的?
“那倒不是。”胡雁归示好的笑了笑,他倒也算是媚骨天成,不见丝毫做作:“那位夫人原是我家恩人,在雪灾中冒死救过我爹妈和侄女儿。阖家不知该如何感谢恩人,正在家里商议,小侄女一只悄悄跟在恩人身后,伺机报答,寻她缺少什么,慌忙回家说恩人蒙冤遭难。”
许杏花拍手道:“就是那场雪灾,我后来去救灾的时候认识她。萧妹子的体质不凡,很适合后土宫,之后我一直关注她,还约了见面。林祭酒是吧,程丹师跟我说萧砺今天要去送东西,本来要见一面,才听你说她被抓了。这位覃道长是我的朋友。”
林云志假笑,看向自己的竞争对手:“原来是您啊,萧萧跟我说起过,她有个后土宫的offer,不过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跟着我更有趣。清修这事儿,不适合她,她是红尘中人。”
许杏花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强的敌意,后土宫还是你这个节目的大金主呢:“林祭酒不懂修行,好像也不是很懂萧妹子。你知道她有多热吗?”
她的身体还微微有些热气,还能不被雪灾腐蚀,肯定适合一些很冷僻的法门!
林云志心说我可以知道,我只是不想知道。
决定硬抗到底,暧昧一笑:“我和萧萧心有灵犀,身心都很契合,我对她的了解比谁都深。”
许杏花:“我看未必。”
林云志道:“哼,我给她开工资,给她买衣服置首饰。”
许杏花淡淡道:“那不过是身外之物,终归虚无。”
袁彬:我看到了什么?
东天仙使者:这是争风吃醋???
山君官家淡淡的说:“她手里的灵草是我家小小姐所赠,有人说萧砺持有这样灵草,和身份不相符?”
管教一边走手续提人,一边通知午队长:[后土宫许执事、东天仙使者、辟雍祭酒林云志、两个妖怪、明代千户都来保释你抓的萧砺。你动了什么大人物?还没证据!]
午德钦正拿了大路搬家公司的工作记录,在连夜走访大部分客户,被这消息气得呕血,喃喃道:“我知道她魅力惊人,怎会如此惊人?她不是死了还不到一个月吗?”
不甘心如此,跳上纸雁,以最快速度回到武德寺。
萧砺被带出来的时候听狱警说自己的朋友们在等着,进屋的时候见他们目光看过来,都惊了,顾不得解手铐,先大概分了次序,团团作揖:“林祭酒,您来的好快!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捞我。”
林云志骄傲的扬起下巴,瞥了一眼旁边人。
萧砺问:“许执事,怎么连您都惊动了?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何至于如此用心,我原打算今日去拜见许执事,被事情耽搁了。”
许杏花笑道:“闲来无事,程承担心灵草被人打劫了。你真要去见我?”
萧砺探手入怀,在胸罩里摸出她写着姓名和学号的小纸条:“贴身藏着,一刻也不敢放下。他们搜身也没找到,其实早就印在我心里了。”
林云志:渣女!渣女!
许杏花感觉被尊重,和气的笑笑,捏捏她的肩膀,看比那日又有进步:“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大伙都为你来的。过几天你有空了再见面。”
她的伸手穿过萧砺的发丝,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也带走了一团足够制作令牌显示状态的气息。
萧砺纠结了一下次序,先走到貌若病虎、脸颊消瘦、两点白眉的老人面前,再行了一礼:“为了我一点小事,劳动老先生您夙兴夜寐赶来搭救,萧砺深感不安。”
被一个人捞,欠一个人情,被一群人捞,欠的人情乘以N!
人家能来跑一趟,那就是对我有恩了。
山君管家道:“无妨。你因何事锒铛入狱?”
“不瞒您说,是我生前的仇人占尽先机,构陷我。”
山君管家:“有人说与灵草有关?”
萧砺刚要说话,狱警过来解她手铐,管教又把封存的一袋东西都还给她。
“多谢。”萧砺轻轻揉了一下手腕:“老先生,午德钦在我身上搜出来什么东西,都能当做借口。我带把刀他得说刀是偷的,带点吃的想必也不是好来头。午德钦用灵草当借口骗人,欺上瞒下,瞒不过我。”
山君官家微微颔首:“我家主人爱好贤人,山花山星也时常提起夫人,思念之情不绝于耳。还望夫人闲暇时略慰她姐妹,你莫忘了,还说要请她们吃饭呢。”
萧砺哈哈大笑:“哈哈哈,还是浅尝辄止比较好。”
目送山君管家森然一笑,化作一道黑风消失在眼前。
胡雁归踟蹰了一下,原本要上前,还是不够正式,于是就飘走了。
林云志:你跟我说你到底泡了多少妞。
萧砺转过头又对袁千户抱拳,从夹克内兜里掏出马皇后给的两盒烟:“辛苦袁千户为我又跑一趟。长者所赐不敢辞,亦不敢取用,就转赠千户大人。”
袁彬摆摆手:“不必了。萧砺,你真是不凡啊。面见君王用的也不是真名实姓。”
林云志伸出指甲戳她:你疯了吧我们什么工作项目你还敢单独去见皇帝,赌自己脖子硬砍不断吗?
萧砺道:“岂敢欺瞒,方应柔这个名字我生前用了数年,死后也一直在用。”
袁彬是个很传统的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况且姓名是父母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