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行意
两人在落霞峰站了一会儿,很快回了客栈。下午,玉蝉衣去?看了陆韶英的那场比试,不意外的,陆韶英赢过?了公良岳。
下论剑台时,他与?玉蝉衣视线不期然间相逢,遥遥对视了一眼。
看上去?,陆韶英比之陆墨宁,多了几?分稳重。
夜晚,陆韶英与?陆墨宁等一众承剑门弟子都?等在论剑台旁,戌时时分,一辆飞舟降落在论剑台附近。
从飞舟上下来?一人,白衣胜雪,眉眼清隽,带来?的威压感极重,他一下来?,所有承剑门弟子表情都?变得更为肃穆,几?乎不敢抬眼正视来?人。
第41章 凤凰于飞 胜负,已然见了分晓
在?经过陆墨宁时,他的脚步停了停。
陆墨宁的头低着,不敢接触对方视线。
他垂头盯着自己的靴尖,听见来人那道充满威严的嗓音喊了他的名?字:“陆墨宁。”
“来蓬莱前,你说?,哪怕不拿头筹,至少也会位列前三甲。当时说?得胸有?成竹,结果却……”
陆墨宁的头低得更深了,一脸的羞愧难堪,这时肩膀一重,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力道转瞬即离。与此同时,他手里被塞进来一块方方正正的异物。
陆墨宁垂眼一看?,一怔。
被塞进他手里的,是前往炎州秘境的通关玉碟。
“既然这论剑大会让你输得心里不痛快,那就?将这一口气?留着,跟着师兄弟们到?秘境里杀妖杀个痛快,好好证明一番你有?着不输旁人的本事。”
陆墨宁目光一震,攥紧了手里的玉碟,他将头抬起,声线铿然有?力地回道:“是!定不负掌门?期许。”
一腔热血在?陆墨宁怀中激荡。
陆闻枢却没有?再在?陆墨宁身旁多?做停留。
他对众人说?道:“我来蓬莱的消息,不要告诉任何人。”
之后,便走向陆韶英,单独对他说?道:“你随我过来。”
陆韶英依言跟上了陆闻枢。
他们进到?客栈里的一间房间,陆闻枢抬手设下禁制,问陆韶英:“太微宗的首徒李旭为何直接放弃了比赛?”
“这……其中缘由我并不清楚。”陆韶英道:“只不过不止李旭,沈笙笙也直接放弃了比试,而他们的对手都是玉蝉衣。弟子认为,这件事应该和玉蝉衣有?关系。”
陆闻枢却点了点头:“沈笙笙是私底下与玉蝉衣比过一回,败了便不打?算再在?论剑台上输上一次,李旭却不一样。”
陆韶英诧异:“掌门?都知道?”
陆闻枢道:“来之前,这一届论剑大会的情况就?有?人向我汇报清楚。玉蝉衣与承剑门?从无瓜葛,与其聊她,倒不如说?一说?李旭。”
“这位两百年不外出的太微宗首徒,一招参加论剑大会,明明是冲着头筹去的。可是,他在?赢了你墨宁师弟之后,却主动放弃了和玉蝉衣的比试。”陆闻枢淡声道,“他和沈笙笙可不一样,没人看?到?他有?主动找上玉蝉衣提前比上一回,论剑大会之前,他与玉蝉衣素无交集,没道理?拿自己的名?望为玉蝉衣铺路。”
他抬眼扫向陆韶英:“既然要弃赛不比,早不弃晚不弃,偏偏在?打?败了承剑门?弟子之后再弃,陆韶英,你说?这是为什么?”
陆韶英脸色变得难看?极了,这些日子他只顾着比试,从没细想?过这些事,经过陆闻枢提醒,瞬间福至心灵,想?明白了。
他忿忿道:“要打?承剑门?的脸,也不是这样打?的!”
陆闻枢颔首道:“自然不是这样打?的,若他底气?十足,就?该战到?最后,和你公开比试上一回,那才算堂堂正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一些哗众取宠的手段,自损八百也要灭承剑门?的威风。”
陆闻枢道:“如今外面人人都在?说?玉蝉衣,几乎无人知你,陆韶英,你是否感到?失衡?”
陆韶英道:“我从不在?意外面的流言在?说?什么。”
“如此甚好,若因为此心态失衡,怕是正重了他人下怀。”陆闻枢道,“明日那场比试,你可有?把握?”
陆韶英沉默下去。
如同玉蝉衣围观他的比试一样,他也去看?过玉蝉衣的比试。
只是三十一寸灵脉,却能?打?得如此从容不迫,很难不让人心生畏惧。
试问他才打?通三十寸灵脉的时候,绝对做不到?像玉蝉衣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比试赢下来了。
“她很厉害。”陆韶英说?。
“你可知道玉蝉衣最大的弱点是什么?”陆闻枢问。
陆韶英摇了摇头。
“旁人盛赞她三十来寸灵脉,就?能?拼进论剑大会前三甲。”陆闻枢道,“三十寸灵脉便能?将剑用得这么好,是她最了不起的惊人之处,这点没有?错,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最了不起的地方,可能?恰恰也是她弱点所在?之处。”
陆韶英沉默片刻,恍然大悟:“掌门?的意思是,她灵力有?限,比起速战速战,不如先留存实力,耗到?她灵力将尽再给她致命一击?”
陆闻枢满意颔首:“不错,她打?不起消耗战的。”
陆韶英本来忐忑的心忽然就安定了许多?。
“心里有?谱了?”陆闻枢问。
陆韶英重重点头:“多谢掌门指教。”
陆闻枢道:“明日那场比试,你绝不能?输。”
陆韶英攥紧了拳头:“请掌门?放心!明日的那场比试,弟子自会竭尽全力,拿下头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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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论剑台。
鹤鸣声起,围观者几乎将论剑台外堵得水泄不通。
停留在?蓬莱的人几乎都来看?这场比试,场地容不下的哪怕是站在?树上也不想?将这场比试错过。
赌注摊子那,因着李旭弃赛不比的惊天手笔,这一场比试,押注给玉蝉衣的筹码数与陆韶英勉强持平。
谈论玉蝉衣的人虽然多?,论及她的声势是更大,但?不论是她不尽宗的出身,还是她哪怕又精进了一寸也还是只有?三十一寸灵脉的事实,都让她拿下头筹成了件艰难的事,依旧让不少人对于她是否能?拿下论剑大会的头筹持观望态度。
星罗宫宫主也抱着狐狸出现在?观战的人群当中。
听着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她一下下轻轻抚摸着怀中紧张扒着她衣角的小狐狸,同澜应雪说?道:“这陆韶英虽然不是承剑门?的首徒,却也是核心的内门?弟子,听说?是由陆掌门?亲自教导出来,玉蝉衣想?赢过他拿下头筹,人人都说?不太可能?。你说?,玉蝉衣到?底是能?还是不能??”
澜应雪道:“玉蝉衣早已做到?了许多?不可能?做到?的事,按他们之前的想?法,三十寸灵脉来蓬莱也就?只有?一日游的份儿,哪会站到?现在?。”
“一个小门?小派、资源匮乏的修士,灵脉也没全通,就?敢站到?论剑大会的台上,一路打?到?最后,已经是空前绝后史无仅有?。哪怕今日她输了,我倒觉得她在?人们心里,比拿了头筹更厉害。”
星罗宫宫主嫣然笑着说?道:“先别说?这话,能?不能?赢还不一定。我倒是觉得,头筹未必不是她的。”
裁判席上的叶坪舟等人已经各就?各位了。
论剑台上,玉蝉衣和陆韶英相对而立。
“请。”陆韶英目光落在?玉蝉衣身上,声音冰冷说?了一句,随后,剑出鞘。
玉蝉衣同样也是一声“请”之后,手握长剑,开始出招。
出乎意料的,陆韶英神色冰冷,目光逼人,手下出的招式却无甚杀伤力,大多?只是试探,而非攻击。
可哪怕只是试探的招式,玉蝉衣也得驱动灵力挥剑抵御,否则也会被剑气?所伤。
而当玉蝉衣主动进攻时,陆韶英也只是只守不攻,完全没有?要出手反击的打?算。
两人这么你来我往的试探十来招之后,玉蝉衣眉头微皱。
此时,台下的各位看?客们,有?些早就?无聊得打?哈欠了。
他们本以为,最后一场比赛应该是刀光剑影,搏杀得你死我活,精彩绝伦到?叫人拍案叫绝。
哪想?如此无聊,毫无观看?性可言,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一时间,有?人在?台下开始议论起来。
玉蝉衣看?着陆韶英那得意含笑的眼睛,知道她心头的怪异感来自于哪里了。
陆韶英对这一次魁首志在?必得,他不打?算和她正常过招,也不是出于谨慎用那么招式试探她,而是打?算……耗死她!
陆韶英灵力雄厚,是论剑大会赢到?最后一天和她对阵的人,实力不可小觑。而她的弱点,只有?三十一寸灵脉,容易灵力枯竭的命门?,估计对方早就?看?出来了。
所以才会如此软绵绵的试探,只打?算消耗她的灵力,等着她力竭。
他是选对了唯一有?可能?赢过她的策略……可是,她已经幻想?过千万次如果她的敌人是自己她要如何做,她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弱点?
她最难缠的对手从来都是自己,他还没有?拿捏她的份儿。
玉蝉衣果断提剑直奔着陆韶英背后绕去。
看?上去像是往最安全的地方逃窜一样。
台下一阵喝倒彩。
最先感知到?她路数在?变化的,是站在?论剑台下的沈笙笙。
沈笙笙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她没办法在?看?到?玉蝉衣这场比试中使用她的招数时,还能?忍住不笑。
沈笙笙得意同一旁的江言琅说?道:“之前说?我的打?法漂亮你还不信,看?看?,玉蝉衣可没看?上你的路数,略略略。”
说?完又转过头来看?着论剑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好!玉蝉衣!好极了!”
在?众人不明所以喝倒彩时,只有?沈笙笙肆意喊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论剑台上的那道身影,满眼的欣赏与赞叹。
和沈笙笙对招过后,玉蝉衣有?琢磨过她那诡秘莫测的出招方式和以攻为守不要命的打?法。在?经过了这么些天的内化之后,终于在?这一刻,在?最后一场比试上,用了出来。
玉蝉衣暂时还做不到?像沈笙笙那样,能?把剑气?凝成最细的一条线,像暗器一样偷袭直奔要害,但?她的身形如同魅影,学会了沈笙笙完全不按照套路出招,只管速战速决一击毙命的打?法,一出手,就?是先声夺人,来势汹汹,每一次出手都是不死不休。
剑刃之上,裹着她那要将人“绞杀”致死的剑意,急风骤雨般,密集攻向陆韶英。
先是他的眼睛,再是他的喉咙,再不行,就?绕背……
这不是试探,也不是比试,而是……生死之间,命悬一线的较量!
这凛冽的剑意和杀伐之气?,直接让陆韶英脸色大变,章法大乱。
一开始,陆韶英的抵御还算有?章法,他还记得初时制定的策略:要耗干玉蝉衣的灵力。而后,在?她灵力枯竭之时,轻松将她打?败,将头筹收入囊中。
可渐渐的,玉蝉衣的攻势不见势颓,反而越发勇猛,完全是要将他杀死的迹象!陆韶英再也无力藏招,为了勉力招架住这令人颤栗的剑意之下,他几乎使出了毕生所学,手下所有?学过的剑招,都被他一股脑抛了出去。
但?……不够,还不够。
想?赢,又怎么能?这样狼狈的防守?
只会防守的那一方,是一定会败的!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杀气?,似乎永不停止进攻的玉蝉衣,陆韶英眸光一冷,忽然空中顿住身形。只见他不知何时,召唤出另外一把长剑握在?手上,双手持剑后,本来要防守的姿势停下来,半路硬生生换了个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