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振千山 第69章

作者:冬行意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成长 玄幻仙侠

  老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问:“那可是要去不尽宗?”

  “你怎么知道?”沈笙笙惊道,“来?炎州的剑修,难道不都是奔着承剑门?去的吗?怎么能看出来?我们是去不尽宗的?”

  老板笑着说:“此一时,彼一时。从前剑修来?我们炎州,要么是瞻仰承剑门?的威名,要么是去承剑门?买剑,鲜少有为别的意图过来?的。但自打论剑大会比完之后,来?炎州的,几乎都是来?找玉蝉衣。去不尽宗的地图一灵币两份,能直接指引方向的罗盘两灵币一个,二位可需要?”

  沈笙笙:“……”说这么多,原来?是为了卖她?东西。

  沈笙笙痛快付了五个灵币,买了两张地图,两个罗盘。

  她?将地图和罗盘分给江言琅,两人一人一份,看着那地图角落里标着的小小一个点,沈笙笙皱眉:“不尽宗就窝在这座小山里?”

  老板说:“这窝在穷乡僻壤里头又怎么了?也没碍着它们供出了一个论剑大会头筹啊!我看啊,这不尽宗,日?后能成为第六大宗也说不定。”

  沈笙笙却是在想别的事。

  她?脑海里不期然间回荡起?一段话来?——“好好一个天赋卓绝的苗子?,却不幸拜入了这样一个穷得叮当响、落在山旮旯里的小破宗门?。她?长这么大,好的灵草灵药就没见过几样,真是命苦,命太苦了!”

  这是在蓬莱时,玉蝉衣那个病弱师兄同?她?说的话。

  那时,玉蝉衣让她?别信她?的病弱师兄。

  原来?……竟是真的?

  沈笙笙没见过真正的小破宗门?,也不知道要怎么想象玉蝉衣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里练剑的。

  她?顿时变得心事重重,又向客栈老板打听:“老板,论剑大会结束后这四个月,可有人赢过玉蝉衣?”

  老板摇了摇头,笑着说:“那就要看二位是否能赢她?一次了。”

  江言琅连忙道:“已是手下败将,不求再赢一次。”

  沈笙笙也摇头:“我同?样是她?的手下败将,这四个月过去我又有了一些长进,和别人过手总不过瘾,过来?找她?一比,只是解解心头之瘾,也不指望赢上一回。”

  说完,低头重新看起?了地图。

  地图上,承剑门?正好与不尽宗形成鲜明对比。

  承剑门?占了几座连绵高山山头,在地图上几乎有小一半的区域被圈出来?,暗示那里都是承剑门?的地界。

  而不尽宗只有小小一个点,不比他?们入住的这间客栈面积大。

  沈笙笙对着地图琢磨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久了,江言琅也凑近仔细看了一眼:“这地图上有什么?”

  沈笙笙:“有我的悔恨之意。”

第52章 水梭花 死在和他结契的前夕

  江言琅一头雾水:“悔恨什么?”

  沈笙笙说:“在蓬莱时,我?找玉蝉衣练剑,那时她只打通三?十一寸灵脉,灵力远不如我?深厚,我?却尽出奇招,逼得她差点将灵力耗尽。”

  “可最后不还?是你输了??”江言琅纳罕问,“输都输了?,悔恨什么?”

  沈笙笙:“很难形容,大概是……悔恨我?输之不武。”

  江言琅:“……”

  只听过胜之不武,输之不武……还?真是闻所未闻。

  “我?该在意识到自己赢不过她的那一刻就及时收手的,不该只顾自己痛快。害她白白浪费灵力与我?周旋,着实不该。”沈笙笙将罗盘卷进地图,一并?收进法袋,去?往客栈二楼的房间,并?嘱咐江言琅,“今晚好?好?歇息,明日早点赶路。”

  次日。

  沈笙笙与江言琅很早离开客栈,却并?未着急去?找玉蝉衣。

  他们在街头打听到了?不尽宗只在未时才会开放禁制放外人进去?的事,虽说他们与玉蝉衣算旧相识,但既然来了?人家的地界上,那就听人家的规矩。

  一夜都等了?,也不差这半天了?。

  沈笙笙和江言琅找了?间茶寮坐下,喝着雪水烹煮的茶饮,时不时看一眼窗外。

  窗外,承剑门就隐在远处的群山当中。

  在山下远远瞧着这些围着承剑门的悬崖峭壁,覆着白雪的山崖,就像一柄柄出鞘的宝剑,看上去?令人望而生畏,看着就冷。

  沈笙笙抱怨道:“炎洲炎洲,名字起得这么火热,可怎么冷成这个鬼样子?”

  江言琅悠然啜饮着茶水说道:“因为这里最有名的,是它?们的地火岩浆,而不是漫长的冬日。”

  沈笙笙道:“你对这里倒是熟悉。离我?们去?不尽宗还?有半日光景,你不去?承剑门找你那两个好?友打个招呼?”

  “你说陆墨宁和陆韶英?才不要。”

  江言琅道:“承剑门风息谷走得有多?近你又不是不知道,每隔十年就会将剑修弟子召在一起练剑。论剑大会之前那阵子我?一直和陆墨宁陆韶英两个待在一块儿,给他们当了?好?一阵的陪练,结果在蓬莱时去?秘境他们都不陪我?,我?最近可不想见到他们。”

  “倒是你。”江言琅说,“你从来没?去?过承剑门吧?要不要我?带你到他们的名剑堂看看?那里可有不少好?剑,还?有我?在铸剑谷打过的铁呢!”

  “我?才不去?。”沈笙笙说,“要是让玉陵渡的长老们知道我?跑来炎州,去?了?承剑门,等回?去?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江言琅和沈笙笙关系好?,也知道玉陵渡沈秀和承剑门前任掌门陆子午的过往恩怨,知道承剑门与玉陵渡曾经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如今也好?不到哪儿去?。

  听沈笙笙如此说,他也就不再发出游玩邀请了?。

  将到未时,他们自茶寮出发,去?不尽宗。

  站在那开满山花的小径外,看着那窄小的小院落,江言琅十足沉默。

  “好?破……”江言琅说,“只有一扇门是新的。”

  沈笙笙叹了?一口气。

  她早知道江言琅会是这样的反应。

  五大宗门中,星罗宫奢华;承剑门门规森严冷峻肃然;太微宗根基深厚端方雅正?;玉陵渡随性自由风流不羁;而江言琅所在的风息谷,则是多?草木,独树一帜地喜好?吟风诵月,爱风雅。

  对于江言琅而言,这不尽宗山谷里的植物不够奇花异草,破破落落的门面,也算不上风雅。

  沈笙笙早听玉蝉衣的师兄说过,不尽宗很穷,所以?她早有预期。

  只不过哪怕沈笙笙早有预料,也没?想到,不尽宗竟然会这样小这样破。

  沈笙笙是玉陵渡正?统血脉,没?混过小宗门,单是她在玉陵渡的居所,都比一整个不尽宗加起来要宽敞得多?,因而她昨夜拿到地图时对于一个破落小宗所产生的想象,竟然也比眼前真实的不尽宗好?上了?不知多?少倍,这让沈笙笙心?情格外复杂。

  正?要敲敲门,报上自己的名号,却听见院子里谈话的声音。

  “小师妹不必如此费心?关照我?,未时已到,该准备招待客人了?。”

  “谁费心?关照你了??我?只是帮师姐送一碗她煮好?的驱寒汤药过来。你不是不想穿天女罗裳?若你能?答应我?每日乖乖喝药,那我?就允许你今日就将罗裳换下来。”

  听声音是玉蝉衣和她那位病弱师兄,沈笙笙定了?定心?神,敲了?敲门,扬声道:“玉陵渡沈笙笙,特来拜会。”

  门无风自动,从内而开。

  院子里石桌旁坐着两人,玉蝉衣正满眼惊喜地看着他们,身?旁坐着她那个病弱师兄,正?用视死如归的眼神盯着石桌上的一碗药。

  “沈道友,江道友。”玉蝉衣站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又看了?微生溟一眼,纤长的手指指了?指碗,示意道:“喝药。”

  微生溟不情不愿将碗拿了?起来,动?作罕见的磨磨蹭蹭。

  “有糖吗?”他问。

  玉蝉衣稀奇看了他一眼,心?道,微生溟竟然怕喝药?

  只是他宁愿试着吃药也不愿意穿天女罗裳——看来穿天女罗裳对他来说,还?是要比喝药更难以?接受。

  难为他忍了?这么多?天不换下来。

  可她从哪里找糖给他?

  玉蝉衣摇了?摇头。

  “忘了?你不爱食甜。”微生溟叹了?一口气,拧着眉头,“若非今日,我?定然不选这碗药。”

  微生溟不留痕迹地扫了?沈笙笙江言琅一眼,抬头将整碗的药一饮而尽。

  他并?不太在意自己一身?行头看上去?如何,也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但太多?人看着他露出像沈笙笙和江言琅一样的表情。再这样下去?,哪怕他不说自己是微生溟,也快被起出外号了?。

  若是放在一千年之前,见他们对穿着罗裳的他是这种反应,他兴许会故意穿成这样逗一逗别人。可如今他不希望自己被人记住,根本不想让别人的视线太多?留在他的身?上。

  “好?了?。”微生溟将空碗亮给玉蝉衣看,“我?答应你从今日开始,每日都会乖乖喝药。身?上这件天女罗裳,可以?换下来了??”

  玉蝉衣点了?点头。

  微生溟如释重负。

  他站起来,对沈笙笙和江言琅说道:“两位客人,恕我?礼数不周,先?不招待你们了?。”

  说完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趁着他喝药的功夫,沈笙笙已经将不尽宗的院落悄悄打量了?一遍。

  不大的院子,左边是几块药田,绿意盎然长着些灵花灵草。药田不大,但灵花灵草都打理得很好?,足见用心?。

  右边的角落里则是堆着一堆破损的木材,看制式应是门板。

  木头上伤痕累累,此时还?能?感?受到木头上面残留的属于玉蝉衣令人胆颤的剑气。

  怪不得这不尽宗只有门是新的,看来是玉蝉衣练剑时,将之前的门都弄坏了?。

  倒是她又一次心?思狭窄了?。

  她还?以?为不尽宗大门簇新,是用为数不多?的积蓄在努力装点门面。

  沈笙笙落坐到石桌旁边,向玉蝉衣表明她与江言琅的来意。

  “上回?蓬莱与你切磋,我?意识到了?自己许多?不足,这四个月勤加练习,感?觉自己有了?些长进。”沈笙笙道,“我?这人,一旦察觉到自己有所进步,就想找人试试。可之前在蓬莱与你过招之后,其他人对我?来说实在乏味,都少了?点什么,不太过瘾,特来炎州找你再比一回?。”

  沈笙笙忽然掏出法袋,往桌上一摆。

  她本来带了?一些“春楹”想送给玉蝉衣,但来到炎州,见不尽宗破落成这番模样,觉着只有“春楹”实在有些礼轻。

  玉蝉衣既拿了?论剑大会头筹,来这找她的定然不少,她又来者不拒,单是招待客人的茶水,估计就是不小的开销。

  沈笙笙从法袋中取出“春楹”,又取出在日光下泛着动?人洁白的一物。

  她对玉蝉衣说道:“这些是我?特意带来送给你的礼物。”

  那是由一串红色丝线串好?的一串鱼骨,丝线经过鱼眼蜿蜒穿过,鲜艳的一抹红线衬得白色更加莹润。

  玉蝉衣看不出这是什么来,朝药庐方向喊了?一声:“师姐。”

  巫溪兰应声而出,一见到石桌上摆的,她惊叫了?两声:“‘春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