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衡昌毫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幽幽道:
“怎么,拿出来招待你的未婚妻子,不可吗?”
沈临鹤的表情变得那叫一个快,眉开眼笑地又望向南荣婳说道:
“相当可以。”
南荣婳表情无奈,目光从沈临鹤的桃花眸子上挪开。
“衡大人今日叫我来此,为的是安平郡主的事。”
沈临鹤收起了玩笑模样,看向衡昌道:
“我今日来此也与这事有关。”
正说着,讼棘堂门外又来一人。
“衡大人,您找我。”
来人正是大理寺寺正陆光远。
他朝衡昌抱拳行礼后,目不斜视站在了堂中。
衡昌点点头,“是,我寻你是为了安平郡主的案子。”
陆光远一听是关于这个案子,面色一肃。
他虽早已接过此案,但只略略调查了一番便被衡昌叫停了。
因为所有搜集到的证据都指向凶手便是安平郡主。
想来停止调查正是上头的意思。
衡昌略略沉吟后道:
“此处只我们四人,今日便关起门来好好商议一番。
安平郡主是皇室中人,这杀人的罪一旦定了,百姓无数双眼睛盯着,三皇子此时正值需要百姓信服的时候,这死罪必是逃不了。
可如此一来,却让皇室的面子往哪搁…”
陆光远一听便皱了眉,“可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安平郡主,我们总不能为了皇室的颜面,制造假证吧?”
顿了顿,陆光远直截了当道:
“这事,我做不了,若上头有这意思,干脆把这案子交给别人来办吧!”
衡昌目光沉沉看着他,正待张嘴训斥几句,却被沈临鹤抢先说道:
“光远兄,这你可就难为我们衡大人喽,谁不知大理寺上下只有你一人能担得起这案子,就算你愿意把这案子交出去,也没人敢接啊!”
陆光远低垂着眼眸,状似恭敬道:
“如今百姓皆知沈少卿德才兼备,不若由沈少卿来审此案,如此不论结论是什么,百姓定能信服。”
沈临鹤胳膊肘撑在扶手上,脸上乐开了花儿。
“原来百姓们是如此看待我啊,真是让人…哎,有些为难呢!
不过,我委实繁忙的紧,只得好言谢绝了!”
陆光远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意外。
原本此案的调查因为安平郡主被叫停,陆光远心中便已有些不满。
只因从他手中审过的案子无数,他当然明白,每拖一天,案子便越发难查的道理。
今日见沈临鹤在此,又听到傅衡那般说,他还以为上头贵人的意思是将这案子交给沈临鹤。
可如此看来,竟不是这么回事。
衡昌被沈临鹤这一打断,倒是歇了火,开口时语气已是寻常:
“此案,上头还未有说法,今日叫你前来,一是将你调查到的所有情况说与沈少卿与南荣姑娘,二是…方才南荣姑娘答应了我的请求,她与你一道调查此案。”
陆光远听到与南荣婳一起调查安平郡主的案子,神情如常,没有应下也没有反对。
倒是沈临鹤不满道:
“我说衡大人,我在大理寺供职就算了,怎的还得拖着我未婚妻一起为你干活啊,这俸禄可只有一份啊!”
南荣婳看着沈临鹤故意向衡昌挑刺的模样,唇角勾了勾,说道:
“衡大人付我十两黄金,若调查出来此事与安平郡主无关,再给我百两。”
“噢——”沈临鹤脸上露了笑,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反正老衡头家中产业众多,他这人,有的是金子!
南荣婳看向堂中站着的陆光远,淡然开口道:
“如此,还得麻烦陆寺正将调查到的情况详细说来。”
陆光远的目光只在南荣婳脸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了。
先前的无头尸案中,他领教过这女子的异能,所以此时她能帮忙,陆光远心中是松了口气的。
只因安平郡主的案子调查到这,虽种种线索都指向安平郡主是凶手,可是陆光远从经手过众多的案件经验来看,直觉告诉他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他找不到证据。
沉吟片刻,陆光远将所调查到的与此案有关的情况,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死者名唤夏扇,二十岁,是柳眉馆的一名清倌。
他最擅长的是弹奏琵琶,安平郡主每次点他作陪,也必是要听上几曲的。
安平郡主先前便提出过为夏扇赎身,让他搬到郡主别院中去,可夏扇不愿,推拒了几次。
那日安平郡主与夏扇二人在一楼的一处雅间内饮酒、听曲儿。
安平郡主那日似乎心情不好,要了整整八壶酒,醉得十分厉害。
有仆从进雅间送水果,听到安平郡主醉醺醺地向夏扇再次提出为他赎身,还伸手要去抓夏扇。
仆从一进去,安平郡主便老实了些,夏扇借由更衣从雅间内出来,应是上了楼,过了半刻钟才又回了雅间。
随后不久,便听雅间内传出‘咚’的一声,然后安平郡主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裙子上还溅了不少血。
柳眉馆的老板和仆从忙进雅间中查看,却见夏扇躺在地上,脑袋后面全是血,琵琶上也有不少血迹,想来是被他最爱惜的琵琶打破了头,当场便没了气…”
第333章 我是凶手
坐在主位上的衡昌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心中称不上轻快。
他在大理寺这么多年,经手的疑难杂案无数,可最近的案子才是真正让他无从下手。
从无头尸案开始,到郭府大小姐郭念真的死,一桩桩一件件都与异能有关。
原本若是不考虑这一点,安平郡主的案子再查下去,便要有定论了。
可安平郡主既然前后供词都不一致,那这案子便禁不住让人心生怀疑——
会否…有其他可能?
南荣婳微微颔首,“大概情况我了解了,不过还需见一见安平郡主,以及去一趟柳眉馆。”
陆光远面色有些为难,顿了顿说道:
“安平郡主她…可能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沈临鹤略略坐直了身体,问道:
“为何?”
陆光远蹙着眉说道:
“安平郡主那日一身是血地跑了出来,接着便晕倒了,太医看过之后为她施了几针,安平郡主倒是醒了,可是说话却前言不搭后语起来。
太医说她这是受了刺激,需好生静养,过几天便好了。”
陆光远的眉头皱得更深,声音也低沉了一些:
“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安平郡主却不见好转的迹象,每每有人靠近,她便好似受到惊吓一般。
事发之时,房中除了夏扇便只有她了,如今她这副样子,根本无法为自己辩白。
而且,她时而说人不是自己杀的,时而又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更多的时候…她说她杀了人。”
“无妨,”南荣婳语气依旧平静,说道,“带我去见她吧。”
“衡大人!衡大人不好了!”此时,讼棘堂外又传来一人焦急的喊叫声。
衡昌心中一下窝了火,原本就不顺的气更像是岔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他声如洪钟怒吼道:
“你才不好!整日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那人快步跑入堂中,见堂中情形一下子愣住了。
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到沈临鹤身上,他的眼睛一亮,面上一喜,忙整理衣袖朝着沈临鹤恭敬拱手鞠躬道:
“不知德才兼备、金玉其质、神勇威武的沈临鹤沈少卿在此,柳闻失礼了!”
堂中一静。
沈临鹤看着柳闻长鞠不起的样子微微睁大了眼。
他疑惑地看向衡昌,可衡昌却捂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好似觉得十分丢人。
沈临鹤只得“呵呵”两声,说道:
“不失礼、不失礼,柳评事快快请起吧!”
柳闻赶紧站直了身体,但目光还黏在沈临鹤的脸上,一双眼睛贼亮,若是放在夜里,说不定能顶两个夜明珠用。
衡昌看着堂中这几人,脑子涨得如球般。
他就琢磨不明白了,怎么大理寺从少卿到寺正再到评事,这一个两个三个的都跟常人不太一样?!
等了一会儿,见柳闻只顾着盯着沈临鹤看,衡昌忍无可忍地吼道:
“快说!什么事!”
柳闻一个激灵,终于想起此番前来是有要紧事,他忙往沈临鹤跟前又凑近了一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