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你当年抛弃了你的亲生儿子,你可知他在被他的父亲打死之时,心心念念都是他的母亲?!
是以,你觉得你儿子不会来寻你吗,说不定他正在暗中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
东平寒月神色一僵,她的目光再次仔仔细细向四周搜寻起来,口中还喃喃道:
“高岑?岑儿?你…你真的在此吗?”
她的眸中通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
“岑儿,你若是在此处,就现身让母亲再见见你吧?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你从未入过母亲的梦中,你…你真的讨厌母亲吗?”
周围除了风声,再没有别的声响,东平寒月的神情渐渐失望起来。
她慢慢转回身来,目光死死盯着沈夫人,手中的拂尘一抖,下一刻就要向前飞出缠住沈夫人的脖子!
正当此时,东平寒月的背后,沈临鹤手握长弓,弓弦拉满,然后倏然一松,一道快如闪电的箭矢朝着东平寒月的后心处急速飞去,眼看就要刺入她的后背。
可她早有感应,那箭矢快,拂尘却更快!
只见那拂尘转了一个弯,将箭矢牢牢抱住,而后骤然向着沈夫人的方向射去!
那箭又快又准,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之时,箭矢已经射入了沈夫人的心口!
“娘!”
“夫人!”
两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同时响起,沈临鹤与沈士则朝着沈夫人急奔而去。
此时,沈临鹤也已受了伤,他忍着胸腹处的剧痛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沈夫人拥入怀中,眼眶中凝满了泪水。
沈夫人看了看沈临鹤,又看了看沈士则,她嘴角微微上扬,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我…是沈家的媳妇,是武将的后代,我…对得起这一身铠甲,可以心中无愧去见父兄、见公爹了…”
沈士则紧紧抓着沈夫人的手,眼泪已经淌了满脸,他重重点头,哽咽道:
“是、是,你是大庆国最勇猛的女将军,一直都是!”
沈夫人再说不出话来,她的目光温柔又不舍地看向沈士则和沈临鹤,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临鹤怀抱着沈夫人的手在不停地发抖,举目望去,沈家旧部将士们的尸身遍布广华宫。
这些人中,大部分他从未见过,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没有失去将士的血性!
一封召回信,便让他们毫不迟疑踏上入京之路!
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还是愿意为了大庆国百姓挺身而出!
沈临鹤的身后,东平寒月大笑着,她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终于,沈家也同我一样了!凭什么我生来便遭遇不公,凭什么我要失去我的孩子!今日我也让你们尝尝这滋味!”
话音刚落,她一下甩出手中拂尘,那拂尘瞬间变作一条手臂粗的巨蛇,急速向前游动,然后朝着沈临鹤张开了嘴!
沈临鹤的眸中泛起滔天巨浪,他猛地回身用尽全身内力,一把抓住了蛇头的下方,张开的蛇嘴离沈临鹤的脖子已不足几寸。
南荣婳周身泛着冷意,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境,一切都是假象,才渐渐安抚下她渐生的戾气。
而东平寒月冷笑一声,讥讽道:
“怎么,你一介普通人而已,还妄想在我手下逃脱吗?”
说着,她的双手慢慢抬起,一道无形的力量从她的手心传入那巨蛇的身体中。
巨蛇刹那间拥有了磅礴的力量,它的身体变得更加粗壮,猛然向后挣脱了沈临鹤,而后眨眼间又张开血盆大口向前猛地咬下!
第415章 沈临鹤的结局
“爹?!”
沈临鹤的身前,沈士则为他挡下了巨蛇的攻击。
他的胸口被咬出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
巨蛇尝到了血的滋味,心满意足变回了拂尘回到了东平寒月的手中。
沈士则仰倒在地,他再说不出一句话,只定定地看着沈临鹤,眸光渐渐熄灭了。
广华殿的台阶下方,李未迟及数十个官员,还有百来个宫中侍卫皆静静地伫立着。
而他们的对面,从上千个铁血将士,到了现在,只剩了沈临鹤一个人。
南荣婳望着那孤绝的身影,心中一阵阵地抽疼。
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凭什么,他要有如此命数?!
东平寒月脸上的笑灿烂无比,她的拂尘在地面上拖动着,染上了沈家旧部的鲜血。
她从一个个尸体上踩过,向着沈临鹤而去,眸中是嗜血的兴奋。
忽然,她的腿被一个人紧紧抱住,阻止她继续朝沈临鹤靠近。
是杜缙…
方才沈家旧部与东平寒月交手时,杜缙便从一众静立不动的官员中挺身而出,此刻的他浑身是血地躺在众多尸体之中。
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痕,已不是平日的模样,可他紧紧咬着牙大喊道:
“临鹤!你再撑一会儿,再一会儿!快要午时了!只需要再多撑一会儿!大庆国百姓需要沈家!”
他的话音未落,东平寒月的拂尘一下绕上了他的脖颈,随着拂尘骤然收紧,杜缙的头颅被硬生生地拧了下来!
沈临鹤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他的脸上、身上已挂了彩,有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出鲜血,可他的眸光坚定,眼中有大火掠过之后的荒芜,也有舍去所有的冷绝。
他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柄将士的长刀,步履蹒跚向着东平寒月而去。
每踏出一步,将士们的血就在他的足下溅起鲜红色的花。
眼看离东平寒月越来越近,沈临鹤举起了手中的长刀,而东平寒月目露不屑,望向沈临鹤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她冷笑一声说道:
“沈家人都是傻子吗?明知会死,竟还不止步。”
她回头扫了一眼李未迟和众大臣说道:
“瞧瞧他们,这才是聪明人,懂得不看不听,明哲保身。”
沈临鹤的发丝凝着血迹凌乱地贴在脸颊上,铁锈味在口中蔓延,沈临鹤的脸上却扬起一抹骄傲的笑意,朗声道:
“若当年,所有人都自作聪明,若没有像庆启帝和我祖父这般的‘傻子’站出来,何来大庆国?!何来百姓安居几十年?!
若如此便是傻,那我沈家人甘愿一辈子挺直脊梁,做堂堂正正的‘傻子’,也不愿做一个聪明的缩头乌龟!”
此话一出,众官员的脸上都露出了羞愧之色,还有人竟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东平寒月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她向着沈临鹤恨恨说道:
“既如此,那便成全你,去地府做一个挺直脊梁的傻子吧!”
她一下举起了手中的拂尘,拂尘向着沈临鹤兜头而去!
与此同时,沈临鹤目光不避不退,他将内力注于横在胸前的长刀之中。
一瞬间,南荣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她目不转睛看着沈临鹤,可眼前的场景倏然间暗了下来。
如同一场戏落幕,黑色的幕布渐渐垂下,她的耳边渐渐响起南荣一族的吟诵声。
是…十二长老?!
刘巡终于带着十二长老赶到了皇宫!
东平寒月不是他们的对手,她必死无疑!
可沈临鹤…他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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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姐姐?”
“南荣姑娘?”
“姐姐快醒醒啊!”
耳边有呼唤声响起,南荣婳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双喜和李婶担忧的目光。
见南荣婳终于醒了,她二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连连拍着胸脯。
“南荣姐姐,怎么你入了我的梦,却比我醒得还晚啊?”双喜轻蹙着眉头说道,葡萄样的眼中满是不解。
李婶也一脸后怕地说道:
“是啊姑娘,双喜都醒了一刻钟了,你却还不醒,我与双喜实在无法,让福泽赶忙去通知沈少卿了。”
南荣婳的眼前依旧是东平寒月向着沈临鹤施术的那个画面,过了片刻她才从梦境中回过神来。
思索了一会儿,南荣婳忽地向双喜问道:
“你醒的比我早,那你醒之前最后梦到了什么?”
双喜回忆了片刻,一张小脸皱了起来。
“我梦到…梦到沈家旧部都死了,然后我就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那里好似没有白天,到处阴沉沉的,还有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河,我就在河边整日整日地守着,一动都不能动。”
南荣婳心头疑惑,怎么她的梦与双喜的梦不一样,而且双喜梦中那阴沉的地方怎么这么像…
“对了!”双喜眼睛一亮说道,“我身边还长着一株血红色的莲花!”
南荣婳一愣,怔怔看着双喜,双喜还沉浸在她的梦境中,不停感慨道:
“那是我见过最美、最美的莲花了!哦不对,是所有花中最美的!”
李婶笑道:
“哪有什么血红色的莲花啊!莲花不都是白的、粉的嘛!”
双喜一下蹙了眉,急急说道:
“真的有!那花可美了!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