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甘做替身 第69章

作者:卿顾我 标签: 灵异神怪 破镜重圆 东方玄幻 奇幻魔幻 玄幻仙侠

  谢衡玉猜到这里有其他的路,因此听到对方说这话,便立刻明白他又要开始插科打诨,顾左右而言他,索性从储物戒中掏出明光石照亮四周,自顾自地探查起洞内的情况。

  与在井外就能猜测到的情况一致,这是个巨大的溶洞,位于极深的地下,因此格外阴寒聚气。此刻,那汹涌磅礴的魔气正从洞底寒潭汩汩而出,熏蒸而上,在洞顶聚集成团,一点点地往石头间的出口处挤。

  灰衣人理了理袍子,十分悠闲地曲腿坐下,他兴致勃勃地望着谢衡玉在洞中走来走去,勉强安静了好半晌,才笑眯眯地问:“你找到出口没有啊?”

  彼时的谢衡玉已经弯腰在水潭周围开始画阵了,他脸上的幻术伪装并不算精致,是混在人群里也没人会多看一眼的很粗糙的长相。但或许是因为他此刻过于专注的缘故,整个人远远看上去又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

  他没有回答灰衣人的问题,而灰衣人也难得没再追问下去,他静静看了谢衡玉一会儿,忽然道:“其实,你是觉得这地方最终能通往妖域,对吗?”

  谢衡玉停下动作,转身回望向他:“妖族各州频繁现身的卖货郎与魔物绝不是巧合,若你们魔族对妖族和修仙界有所图谋,一定不会没有合适的据点。你六年前入主魔族蟮镇,又盘踞修仙界梧桐岛多年,对妖族……不可能未曾染指。”

  灰衣人耸了耸肩:“这都是你的猜测,并没有证据。”

  谢衡玉垂下眸:“总会找到证据的。”

  “可是……你找到了证据,又怎样呢?”灰衣人沉默了许久之后,望着谢衡玉忙忙碌碌的身影,终于再次慢悠悠地开口。

  谢衡玉觉得他这问题有点好笑,随口答道:“嗯?你既现在跟我在一起,若当真找到证据,不拘妖族还是修仙界的牢狱,我自会挑一个将你送进去。”

  灰衣人嗤笑一声,后仰撑着地,无奈地摇了摇头:“修仙界的倒也罢了,妖族的监牢?你别想了。”

  谢衡玉心头忽地一跳,下意识就要出口的问句,像是有所察觉般滞在舌尖。

  他不太清楚这一霎生出的不妙之感究竟是因为什么,可没等他问出些什么,对面那戴着欢喜面的男子,已经笑嘻嘻地道:“因为呢,我的身份很特殊啊……妖王最疼爱的妹妹,势必是不舍得动我的。而妖王呢?她看在池倾的面子上,也是不会动我的。”

  “……毕竟,我曾经也算救过她的命啊。”

  灰衣人哈哈大笑起来,欢喜面随着他的笑声重重砸落。

  他一挥衣袖,寒潭中的魔气卷着水流一同朝洞顶的出口呼啸而去。在那混乱之中,他望向谢衡玉的灰眸,脸上被幻术覆盖的五官忽然间扭曲、错位地变幻起来。

  无数千姿百态的五官在他的脸上一一闪现,最终缓缓变为了一张谢衡玉极其熟悉的脸。

  是七苦幻境中,他亲眼见过的,藏瑾的脸。

第82章 若他是藏瑾,爬也会爬回她身……

  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在同个时空内久久对视,虽谢衡玉早对银叶谷主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此刻措不及防地陡然相见,他却依旧感到一阵天崩地陷般的眩晕感。

  谢衡玉沉沉盯着眼前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一时分辨不清心中汹涌而起的,究竟是怨怼更多,还是惶惑更多。

  两人许久一言不发,藏瑾双手抱臂,姿态悠闲,那

  双懒洋洋的灰眸戏谑地盯着对面脸色苍白的男人,突然低低笑了一下:“谢公子,为何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谢衡玉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中的神色逐渐阴沉,许久后开口,字字句句都带着压抑的愤怒:“所以,这些年里,你明明没有死,却一直骗着她?”

  藏瑾挑起眉,似是没想到谢衡玉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我没有骗她。”他淡淡地道,“我只是没有去见她。”

  谢衡玉沉了一口气:“好玩吗?”

  藏瑾瞬间明白了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究竟想问什么,一时竟然也逐渐沉默下来,而那未变分毫的五官因他这般的神情转变,也显得与谢衡玉在七苦幻境中看到的,那个沉冷神秘的少年杀手愈发相似。

  谢衡玉凝视着对方,缓缓向前逼近了一步:“这样玩弄她的真心,看着她日复一日地为你悲痛难忍,失魂落魄,难道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吗?”

  藏瑾眯起眼,那双与谢衡玉一般秀丽的桃花眸放在他的身上,却并没有显出温和之态,反因眼尾上扬,看起来有种凌厉刺骨的凉薄。

  他侧过身子,薄唇挑起一个恶劣的弧度,似笑非笑地道:“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何干?”

  话音落定,谢衡玉的步子瞬间顿住。

  他想起自己……仿佛曾几何时,也曾对濯鹿,对玄鹫说过同样的话。

  他记得那时他总会在他们脸上瞧见一种被羞辱般恼怒的神情,而如今同样的话落到他身上,他竟然……甚至比他们更不如。

  谢衡玉意识到,在羞恼之上,他心中更强烈的,被他所察觉到的情绪,居然是那恨不能将自己埋进土里的自卑感。

  “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何干?”

  这句话,似在一瞬间将他和池倾之间的距离拉得这样远——可是,说得也不错啊。藏瑾与池倾有相依为命的十多年,而池倾与他又有什么呢?

  是只有虚情假意,和他一颗白白捧出来的真心吧。

  藏瑾饶有兴致地将谢衡玉脸上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满意地垂头闷笑道:“如何?你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资格替她质疑我了,对吗?”

  他顿了顿,继续漫不经心地在谢衡玉耳畔投下一枚枚惊雷:“实话说,我这次来蟮镇之前,她已带着七伤花来见过我了。她想问的问题很多,不过能回答的,我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包括你刚刚费劲力气想找的,魔物流落妖族各州的真相。”

  谢衡玉袖底的手死死攥紧,仿佛预料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眼底已开始泛起淡淡的红。

  “确实是我做的。”藏瑾朝谢衡玉张开双臂,脸上的五官又一次变化起来,最终重新被幻术层层叠叠地覆盖。

  他拿起欢喜面,将它系在脑后,轻笑道:“但结果如你所见。池倾她……替我瞒下来了,不论在朗山,还是来炆面前,她什么都没提。因此我如今才能好好地,自由自在地站在你面前。”

  “不可能。”谢衡玉死死盯着他,心脏失控地撞击着胸膛——凭他对池倾的了解,她并不是个会在如此大事上隐瞒一切的人,家国大义与个人私情,她向来是分得清的。

  可眼前的人……是藏瑾啊。

  在这个人面前,他唯一能说的,好像也只有这无足轻重的三个字了。

  果然,藏瑾望着谢衡玉,如同望着一只在水潭里垂死挣扎的蚂蚁,哪怕隔着面具,他都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嘲弄:“不可能么……好吧,如果你还是不死心,就去妖域看看咯。你尽可以回去,亲眼看看她到底站在哪一边。看看我……究竟有没有骗你。”

  一片寂静之中,藏瑾脸上的那张欢喜面似在有恃无恐地玩味着谢衡玉此刻的模样。良久以后,他像是欣赏够了眼前之人的样子,后退一步,抬手指向魔潭上空逆行的水流。

  他不再掩饰血脉中庞杂的魔息,而是将其完全扩大至整个石洞。少顷,只听一声巨大的闷响自地底传出,仿佛远古巨人走来的脚步,于是,在缓慢但连续的几记之后,水潭之下仿佛又有一处洞口,轰然打开。

  谢衡玉循声朝潭中望去,果见一个三丈余宽的巨大漩涡旋动着下陷的水流愈发扩大。平静的潭面因此波澜顿现,挣扎着的拍岸水浪也无可奈何地缓缓下降。

  藏瑾朝谢衡玉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要找的通道。”

  谢衡玉合上眼,强行压下朝藏瑾挥剑的欲望,在心底一遍遍地同自己说:这是池倾在意的人,在没有问清一切之前,不能动手。

  他知道了她不喜欢他,那也不能再给她……更讨厌他的机会了。

  只是眼前这人,此刻竟能显露这样这样一副无所忌惮的样子,也无非仗着他是藏瑾,也无非是仗着他是池倾最在意的人而已。

  何其无齿。

  谢衡玉抬眸冷冷看了藏瑾一眼,他想起藏瑾欢喜面后那张不太轻易示人的脸,那张长了一双和他有相似眼睛的脸,胃里一阵绞痛般的痉挛。

  说来难堪,但他确实也曾觉得藏池倾的爱意托付给藏瑾是值得的,而如今却觉得……为什么不能给他呢?

  他也可以为池倾去死,而且能死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哪怕池倾种不出长命花给他,他也……也不会因此埋怨池倾毫分。

  若她愿意爱他,他怎会忍心看着她等他那么多年。若他同藏瑾如今这般活着,哪怕是用爬的,他也会爬回她身边。

  可是,没有如果了。

  他的存在,只不过是藏瑾与池倾之间的一个插曲,微不足道,无人在意。

  谢衡玉转头望向潭中几近见底的漩涡——那通道是漆黑的,前路未卜,看上去像是个陷阱。

  可他恍恍惚惚地,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思考什么,径直跃身而下。

  潭边,一切重归寂静。

  藏瑾面具后的笑意渐渐散去,整个人宛如一柄被夜色映照着的锋锐的刀,冰冷到一点儿鲜活的情绪都叫人难以察觉。

  他的视线也落在潭底洞口,看了许久,转身走了。

  潮湿的洞穴内,人的脚步声再轻也显得清晰。身为杀手,藏瑾习惯了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因此在察觉到鞋底踩在湿滑地面的声响时,他的内心陡然生出了一种滔天的怒意。

  铮然一声,是刀尖出鞘之响。

  藏瑾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寒光凌凌的长刀,抬手一挥,已见嗜血之色。阵阵刀光之中,灰袍猎猎纷飞,却丝毫未曾影响他的身手——事实上,他许久没有用刀了,可一旦将其握在掌心,那仿佛存于血脉中的本能便又一次决心。

  他垂髫便摸刀,天生就是用刀的好手。

  而若这把刀对上谢衡玉的剑,胜算几成?

  思及此,藏瑾手中的动作更快,一把刀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浑然忘我,简直到了人刀合一的境地。

  洞中黑冷孤清,唯一一点光源是谢衡玉留下的明光石。细细看来,这灵石的光线比烛火要稍浅些,更柔和一点,仿佛宫灯中映出来的烛光。

  藏瑾纵情舞了许久,忽然侧眸回望,长刀一转,反手挑飞明光石,直直将其摔入潭底洞中。

  由此,最后一点光源消散。

  藏瑾终于停下动作,有些烦躁地甩了甩手。

  视线重新恢复了黑暗,可明光石最后的那一点光却依旧莫名其妙地在藏瑾脑海中挥之不去。

  周遭有些相似的环境,

  确实是令他想起了池倾从前的样子。

  想起她站在无光的冷夜中,提着花月楼的宫灯,站在卵石小道上看他练刀的样子。

  “这是风花雪月的地方,不是舞刀弄剑的地方。”

  当年的池倾总爱在他面前说这种话,显然言语是不赞成的意思,但少女的语气却兴致盎然地,好像并不希望他停下。

  藏瑾记得,每当他听池倾讲起这种话时,他便总会略停下动作,在短暂的间隙里观察一下她的神情。

  黑漆漆的冷夜,她手中的灯是近处唯一柔和的光源,那零星的光映出她的脸庞,第一眼便叫人瞧见那双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睛,它认真地注视着他时,总会给人一种微妙的错觉。

  错觉自己被她深切地在意着。

  藏瑾收刀的动作重了几分,入鞘时虎口竟有几许麻意。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想。

  曾经池倾的生命中只有他一个人,而如今,她遇见了太多人,万花丛中过,早已与从前不同了。

  ……甚至,在他褪去伪装,于她面前现出真容的瞬间,她竟然……好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谷主,我已经出了七苦幻境,不必再这样捉弄我了吧。”

  彼时手中护着七伤花的池倾,在面对他时,竟然半点错愕激动都没有显露。

  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七伤花郑重地递到他手中:“我要问的那些问题,你尽管告诉朗山和来炆,我这儿有些急事得先去处理一下,谷主,你既已立誓,但愿你切勿食言。”

  池倾对着藏瑾的这张脸,却只平静说了那么几句话,便转身往山下走去。

  她跑得那么急切,衣袂纷飞,像是一只倏忽消失的蝶,谁都知道她要去找谢衡玉——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个秘密。

第83章 感情此消彼长,她觉得池倾更……

  修仙界的上空,一匹飞马扇动双翼,如白日闪过的一道电光,倏忽消失于蔚蓝的天际。这是由妖域芳草州圣主亲自养大的灵驹,放眼天下也未必再有第二匹飞马的速度能望其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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