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甘做替身 第94章

作者:卿顾我 标签: 灵异神怪 破镜重圆 东方玄幻 奇幻魔幻 玄幻仙侠

  这些日子,她回忆着从前跟藏瑾设想过的将来,带他走遍了戈壁州每一处值得一去的山水和村寨。

  可是……真的……一切都变了。

  即便妖族明白池倾身边的青年,一定是花别塔的贵客,可他们依旧控制不了对魔息的排斥,只好尽可能地离这二人远一点。

  于是池倾规划好的热热闹闹的路线,到最后总会变成两个人的路途。

  藏瑾现在的状况,是横在她心上的一根刺,无论如何也不能拔除。

  池倾对此又感到抱歉:“你来戈壁州,我并没能好好招待。”

  藏瑾却笑:“你又不是暴君,还能控制百姓对我的看法么?能和你到处走走,我已经很开心了,你难道不是吗?”

  池倾怔怔:“开心,我也开心。”

  ……

  “可是圣主,您看上去可一点不像是开心的样子。”阮鸢这些日子为了飞花节一事,忙得脚不沾地,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即便如此,倒还抽出空来暖泉找池倾说话,“朗山日日催我来开解你,好好一只开朗小狗,为着不能和你亲近,都快变得抑郁了 。”

  池倾双臂趴在岸上,下巴将手背压出了红印,声音很是倦怠:“他怎么就不能和我亲近了?”

  “朗山也顾忌着藏瑾呢。说起来……当时谢公子在的时候,他倒没有如此。”阮鸢苦笑,“圣主和藏瑾,如今到底算什么?”

  池倾看了阮鸢一眼,掰着手指:“还有五日便是飞花节了吧,我不过是想着这几日……陪他好好过……把曾经的遗憾都弥补回来。”

  阮鸢滞了片刻:“可是很多遗憾,是没法弥补的啊。圣主曾经幻想的那些,与如今的现实到底不一样。”

  池倾闭了闭眼,心力憔悴,语气带了些微的不悦:“别说了这些了,可以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阮鸢点头,用力攥了攥拳,终于将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口:“而且……这些日子,您也不再问谢公子的事了。”

  她盯着池倾颤抖的眼睫,小声道:“……修仙界,有他的消息了,您还要不要听?”

第114章 他和他无关。

  人语声歇,只剩池中水声潺潺,阮鸢坐在岸边垂头,将池倾挣扎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良久,她听到她语气生涩地问:“他……怎么样了?”

  心中似有大石落地,阮鸢想起烁炎在离去前对她的暗示,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藏瑾来花别塔的这些日子,她从旁注意着池倾的变化,一面担忧她心中的天秤当真完全朝藏瑾倾斜,一面又忍不住自责这样的念头太不为池倾着想。

  她知道烁炎心中对藏瑾忌惮,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池倾又与他走到同一个阵营。可又知他们二人之间,即便再多利益纠葛,最终却仍有一段情谊难以割舍。

  因此,若因藏瑾的缘故,池倾当真对谢衡玉变得漠不关心,阮鸢觉得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

  幸好,池倾终究在意着,并未像对待从前那些男宠一般,将谢衡玉转头就忘。

  阮鸢连忙回答:“修仙界来信,只说谢公子如今正借住于唐呈公子空置的别院。”

  池倾眉头一蹙,从暖泉中站起身,池面顿时破开层层涟漪,水波轻荡,晃得人心神不宁。

  “他是不愿再与妖族有半分牵连……”池倾喃喃自语。

  谢衡玉重返修仙界,除了唐呈与沈岑之外,应当再无旁人接应。唐呈虽然身份贵重,但毕竟不是唐家的话事人,行事自不比那在妖族扶持下,逐渐把持住公仪家的沈岑来得方便。

  何况……谢衡玉如今只是住在唐呈的别院……

  池倾攥了攥拳,指甲嵌入掌心,泛起细细的痛觉。

  这就意味着,唐家不敢在谢衡玉和谢家……或者说谢衡玉和谢衡瑾之间站队,最多……也不过将谢衡玉当做唐呈的好友来招待。

  他重伤至此,却要过这样寄人篱下的日子么?

  池倾心中酸痛,一面替谢衡玉不甘,一面却深知自己如今毫无立场替他辩白,从而愈发生出疲惫的无力感。

  “他的伤势如何?”良久,她才又开口道。

  阮鸢沉吟着:“外界只说谢公子白纱遮目,许是在外游历时受伤……不过,也都是猜测而已……”

  “他住在唐呈那里,唐呈却不曾传信给我。可见他是从未提起过我,或者唐呈知道了什么……因此深恨于我。”池倾垂眼,眸中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那也是我活该。”

  阮鸢张了张口,想要劝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这样干巴巴地僵立着。

  池倾瞧了她一眼,兀自走去屏风后更衣,阮鸢这才回过神,抬步跟上,小心翼翼地道:“圣主之后还会去修仙界么?”

  池倾知道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回答不上,便随意着糊弄过去,阮鸢了然,也配合着沉默了下来。

  那一夜,池倾的梦境依旧混乱至极。

  她梦见谢衡玉双眼淌血地亲吻着她,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卷入唇舌的味觉腥苦得叫人几欲作呕。

  他捧着她的脸,那双空落落的眼窝就悬在她眼前,她痛苦地紧紧闭着眼,却被他冰冷的手指抚过眼皮,在耳畔反反复复地哑声道:“看看我……倾倾,你看看我……”

  池倾头疼欲裂,浓重的绝望之情几乎将她整个人完全掩埋,她颤抖着试图将他推离,却被他拥着吻得更深。

  胃里酸涩,胆汁似要翻江倒海地涌出,她用力推开谢衡玉,弯腰干呕起来。

  池倾睁开眼,脸色煞白,喉中也仿佛被手指扣弄过似的,胀痛酸涩。

  她转过头,寝间晨光熹微,花窗光影纵横处,藏瑾身着灰袍,淡笑着瞧看她。

  “做噩梦了?”他星灰色的双眸弯起,虽同样是桃花眼,笑起来却不如谢衡玉那样温柔,像是初春江水,淌着笑,到底也结着冰。

  池倾缓缓坐直身子,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藏瑾走到她榻边,弯腰俯身凝着她的双眼:“你梦到谢衡玉了。”

  是一句陈述句。

  池倾的身体僵了一瞬,却见藏瑾探出手,指腹在她唇边轻轻抹了下,灰眸微眯,探究地道:“我听你喊了他的名字。你还梦到什么了?”

  池倾躲开他的手,不自然地往床边挪了挪,垂眸淡淡道:“我还是好困,能不能别问这些有的没的?”

  藏瑾不为所动,声音平静:“你梦到他亲你了?”

  他那声音压得很低,池倾头皮一麻,下意识望过去,恰好对上藏瑾若有所思的眼睛。

  他目不转睛地瞧着她,那眼神幽深,透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来。

  池倾别过脸,下床穿上鞋往屏风后面走,声音冷了下来:“你别问这些。”

  “我不能问吗?”他凉飕飕地笑着,走到她屏风外侧,许久后声音低低地说道,“……我妒忌他,倾倾。”

  屏风后那影影绰绰的人影一顿,整理衣袍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也停了下来。

  里外两端,两人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过于明显。

  池倾慢吞吞地将衣衫整理好,脑海里却止不住地回荡着藏瑾的话——他妒忌谢衡玉,他妒忌谢衡玉……

  一定是什么东西错乱了。

  她无语凝噎,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倏忽间闪过某个念头,却是想着,若谢衡玉听到了藏瑾的这番话,又该作何感想?

  她好像真的把这一切都弄得太过混乱。

  现实,甚至比梦境还要混乱。

  她在屏风后深吸了一口气,转出来对上藏瑾的视线,笑了笑:“再过几日就是飞花节。今日……跟你讲讲长命花的事情吧。”

  藏瑾垂眸不答,安静地折出寝间,等池倾洗漱梳妆出来,两人又一起用了早膳,才一同往花房走。

  路上,恰好遇见小黑猫昂首阔步地遛着朗山。

  藏瑾的目光落在那长毛小猫身上,顿了顿,声音有些讶异:“这只猫的肚皮……”

  池倾停住脚步,在朗山往她腿上扑的前一刻捞起了小煤球,她抓着那小家伙的两只前爪,用力压制住它反抗的动作,将它仰面兜在了臂弯中,粉白的衣袖上很快便蹭满了黑毛毛。

  “嗯,它全身都是黑的,就肚子这里有一小撮白毛。”

  池倾伸手戳了戳小煤球肚皮中央那隐秘的白色,惹得小东西扭曲地缩了缩身子,她笑起来,目光变得十分柔和。

  藏瑾往她身旁凑了凑,望着小煤球的视线也逐渐柔软下来,青年扬起嘴角,指尖从袖中探出一点,可尚未碰到猫儿的皮毛,便被它尖叫着躲开。

  池倾看着黑猫从自己臂弯一跃而下,神情些许尴尬:“它可能是……怕生……”

  藏瑾收回手:“或许是我身上的魔息吓到了它。”

  他垂眸望着那只被朗山低着头又蹭又顶的小猫,即便之前才被它挣扎抗拒过,目光却依旧十分柔和,嘴角的笑意也比平日更加真诚:“至少……你还记得。”

  池倾嘟囔着应了一声,视线也跟着柔软下来。

  她几乎记不清,自己最初在孤云城的闹市中看到那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猫,而其中恰巧一只仰面躺着,明明是黑咕隆咚的一团,肚皮中间

  却有不太显眼的一小撮白毛……她最初看见它,抱起它,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她当时一定也想起了花月楼里那只半夜才会偷溜出来的野猫——那也是纯黑的一只,身下隐秘的位置也有小小的白毛。

  他们都是花月楼中深更半夜偷溜出来的人,鬼鬼祟祟地在半道上遇见,大多数时间并不交流,只是心照不宣地,会带点合适的吃食喂一喂小猫。

  那是那个阴冷的边城中,唯一一点儿称得上温暖的默契了。

  池倾不知道那只猫后来的结局,过于微小的生命,在三连城中总是很容易被人忽视。

  只是再见到类似的小猫……那段不太鲜明的记忆,又会被重新从脑海深处勾出来。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猫,忽然轻声道:“我没有给它起名字。”

  朗山和小黑猫闻言都是一顿,双双抬起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池倾。

  藏瑾也侧过头望向她。

  “不过,朗山喜欢叫它小煤球,后来大家也都这样叫它。”池倾笑起来,对上藏瑾的视线,“最初将它带回来时,其实我有想过……要是你还能给它起名字……那就好了。”

  藏瑾眨了眨眼睛,小狗小猫和池倾都看着他,在那三双圆溜溜黑亮亮的眼睛的注视下,他忽地感受到一种许久未曾出现的情绪,逐渐盈满了他不再跳动的心脏。

  很多日子了,他这样不生不死地活着,最初也确实希望过有人记得他,后来……这种希望也逐渐消耗殆尽。

  他觉得这世上或许只有池倾还念着他,可自从谢衡玉出现之后,这样的心念便也逐渐开始动摇。

  直到这一刻,直到这只小猫的出现,真的让他……好像是释然了一些。

  他低头对上那小黑团子的眼睛,蹲下身,尽力平等地与它对视,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情,他脱口而出:“那……就叫它小煤球吧。”

  朗山快乐地汪了一声,小煤球也重新安逸地甩了甩尾巴。

  池倾道:“我以为你会另起个别的。”

  藏瑾弯了弯眼,笑得温柔,难得不假思索地随口道:“嗯……可是小煤球,本来就是它的名字。”

  池倾的笑容却渐渐隐去。

  藏瑾的话不知触动到她那条神经,微妙地,她又想起谢衡玉。

  当年在孤云城的闹市抱回小煤球,她只是将曾经那只三连城的小猫投射在它的身上。

上一篇:诡异农场APP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