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非梦河
波动,跟着往楼上走去,鲜于青云唰地从楼梯滑下来,她虽已恢复双腿,但还习惯保持鱼的动作,“跑了!”
上面的警察也报告道:“嫌疑人刚从二楼房间翻窗而下,堵在后院的队员差点受伤。”
涂蓝埙撒腿冲了过去。
小张刚从楼上跑下来,差点撞到李傲身上,“那个阿蛋不会逃走吧?”
李傲看了眼涂蓝埙风一样的背影,“没事,他跑不了。”
第125章 潜杀
涂蓝埙一路奔过去,而身边几道鬼魂的影子速度更快,他们直冲向阿蛋逃离的方向。与此同时,阿蛋身边腾起一阵活人看不见的黑雾,朝涂蓝埙等人狠狠袭击而来。
果然,那团黑雾是在天国集团役使下的!
米哈伊尔和鲜于青云迎头而上,与那黑雾缠斗在一起,竟然一时间分不出胜负,还隐隐有被压制的迹象。
涂蓝埙急步冲上去,正待给那团黑雾一个肘击,可对方闪躲得快速极了,那张与N稍有相似的脸在黑雾后一闪而过,随即竟然弃下战局,在阿蛋绝望的惊叫声中化为一道黑线,掠过众人耳边逃走了。
鲜于青云追出去几十米,折回来摇头:“连影子都摸不到了。”
涂蓝埙懊丧地点点头,对鬼魂们说:“辛苦了,各位。”
要是文冲在就好了。
如果有游管局配套的那些检测鬼魂的装置,说不定那团黑雾就跑不了了呢。
这种心思被N一眼看出来,后者微微摇头,宽慰道:“不是你的错,就是文冲本人在场也没用,游管局的仪器只能在中等范围内检测鬼魂,或者在极小范围内禁锢鬼魂,没有太多实战价值。”
涂蓝埙好受了许多。她本来想问那团疑似南邵辰继父的黑雾为什么长得像N——N和南邵辰又都姓南——但顾及刚刚的宽慰,涂蓝埙决定晚一点再问他。
最好将融洽的气氛再留长一点。
涂蓝埙回到李傲等人身边,阿蛋已经被押上车,看见涂蓝埙神情失落,李傲了然,“没事的,顾问。这次行动能抓到阿蛋已经算合格完成,你的主要工作做得很好,你保护了行动人员不受鬼魂侵袭,大家都平平安安。”
“谢谢。李队。”涂蓝埙手还攥着怀表,眨眼的瞬间,发现她又连接不上那团黑雾的方位了。
又跑远了。
阿蛋落网,黑雾会去找谁呢?想必是阿蛋的上级。牵牛黄何姜。
阿蛋属于喽啰中的头儿,所以直接在米城审。米城审讯室里的铁椅泛着寒光,阿蛋垂头丧气地被锢在椅子里,好像一颗被勒起来的卤蛋,他的光头在渗出冷汗。
“姓名,年龄,户籍所在地,职业。”李傲冷声问。
阿蛋到这步也没什么不配合的,丧丧地说:“张望,四十二岁,东省本地人,职业……多功能助理吧。”
李傲看向阿蛋,“那你还真够‘多功能’的了。袭警拘捕的事也敢干,教唆持枪走私杀人也敢干。”
阿蛋往后一缩,“我不太懂您说什么,什么教唆持枪走私杀人……一长串的,我没文化。还有袭警拘捕,天地明鉴我可没干啊,我是做攀爬运动的时候,直接被你们按住的,我都没回挥一拳过去。”
果然阿蛋一推四五六,李傲不为所动,声音更添几分严厉,直声说道:“我们一件事一件事地说。先说近的,你从煤矿迎宾馆二楼往下爬,是在攀岩呢?现在审讯室在五楼,你也攀一个给我们看看啊?”
阿蛋不说话了,李傲的目光尖锐如刀,在他的脸上刮来刮去。
“还有你身边那个能变成黑雾的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天国集团豢养的。这半年交手下来,你猜游管局是不是吃素的?”
阿蛋的脸色变了变,旋即笑得油腻:“您就别诓我了,警官,什么鬼不鬼的我听不懂。”
李傲见惯了这种嘴硬如铁的滚刀肉,一拍桌子,“别嬉皮笑脸!”
然后他的态度冷凝下来,依然游刃有余地说:“那么说说较远的事情,西省,水兰乡,野山山区,万阿梅。这几个名字你总熟悉吧?”
阿蛋额上的汗珠如豆粒大小,强自硬撑:“呵呵,我去西省旅游过,其他什么又兰又梅的,我不知道。”
李傲抬起眼皮,如同目视落阱野猪的猎人,“是吗,那万阿梅的供词里,怎么全都是你呢?”
阿蛋被这样一刺激,脸色唰地由白专青,咬牙骂道:“贱人!”
“从计划持枪抢劫壁画,到杀害专家教授,一路的逃跑路线接应和隐藏在外围向她传递警方动态,方方面面都少不了你吧?”李傲问。
阿蛋现在如同一只被掐了颈动脉的肥兔子,整张脸写满食草动物的惊慌,他不算特别好用的脑子开始旋转,转着转着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好像背锅了。
这里面的事儿都被警方刨开剖透,可大多数那些事是牵牛干的啊!他阿蛋只不过是个跑腿坐车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手套。
李傲可能看出了阿蛋的为难之色,直接冷淡道:“你不用藏,牵牛黄何姜的动态我们已经掌握。你现在是陷进去再也跑不了了,愿不愿意配合你看着办。那么到底是这辈子都跑不了呢,还是连这辈子都没有了呢,你自己思考嘛。”
阿蛋沉默两三秒,连忙抬头,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我说!我说!我都说!”
阿蛋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他所交代的不过寥寥几句:万阿梅的枪是牵牛搞的,逃跑路线是向牵牛汇报的,随身车辆资金也是牵牛日常供应,开枪打死专家教授和警员也是在牵牛的默许下,甚至抢劫壁画的消息来源都是牵牛。
换句话说,和他阿蛋什么关系没有,他就是个负责上传下达、近距离当好一双眼睛的小跟班,属于不太重要的“甲方代表”。
李傲旁边的警察将这些事一一记录,李傲又追问清楚了几个细节。比如阿蛋和牵牛的交流方式是什么,比如牵牛在西省和东省有哪些常住的地方。
“还有。”李傲看了眼笔录,敲敲桌子,“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牵牛在做什么?他即将要去做什么?”
阿蛋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旋即说:“哦我想想……是四天前。”
四天前?他们还以为阿蛋入住煤矿迎宾馆这个决定是牵牛做的呢。
“是。牵牛哥说集团被你们打得一半瘫痪,我们不能再联系了,要各自望风逃跑,免得被人一逮逮一窝。”阿蛋说:“牵牛哥要去做什么我不知道,哎我好像知道?”
看着阿蛋眼里闪起奇异而猥琐的光,李傲肃声喝道:“知道什么?说。”
阿蛋挠了挠秃头,说:“牵牛哥提过一句,意思应该是,他要杀人去。”
审讯室和外面观察室的气氛都凝重起来。
牵牛当然要去杀人,他的战绩包括但不限于聂老师、吴青楚、芦嘉穗一家子。只不过目标对象是谁呢?
“说得详细一点!”李傲说。
阿蛋苦恼地回答:“没法详细了,他都没直说去杀人,杀人还是我猜的呢。他就
说我们如什么困兽之斗,现在只能敲掉警方的脑干,让你们短期内连见鬼都不能,才有一丝丝转机。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你说的上面是指Kris吧?”李傲问。
阿蛋点点头,“是的,我们都叫K董。但我就见过人家两三面。”
连见鬼都不能是什么言外之意呢?李傲骤然蹙起眉毛,对阿蛋说:“你知道牵牛往哪个方向去了吗?或者他带了哪些装备?”
“我不知道,我们是电话联系的。”阿蛋想了想,忽然抽一口气,“不过我当时害怕,就想牵牛哥带着我,牵牛哥骂了我两句,没说他要去哪,但是让我从一个开登山用品店的哥们那拿一套东西,放在他鹿城的家里,然后就让我滚得远远的。”
登山用品店。
鹿城紧挨着的附近没什么山,除了安置公墓的那一带的矮山外,地势平缓是鹿城自古以来经济繁荣的倚仗。
而放眼全国各地,山川就多了,比如西省的枯哭山、野山,北省的黑白山,南省的渡我罗山,还有东省的狞山和八大盘山。
等等,八大盘山?
八大盘山相对离鹿城最近,而且恰好是牵牛曾经常用的抛尸地。只不过他回抛尸地做什么呢?考虑到天国集团或许耳聪目明,吴青楚等六名抛尸死者回归的消息,未必能不被牵牛知道。
牵牛去那干什么?找死吗。
还是……找什么人呢?
文冲一行人最近探查密室风景画的目标地,不就是八大盘山吗?
敲掉警方的脑干……让他们连见鬼都不能……游管局是针对恐怖游戏角色和鬼魂设置的专署……
涂蓝埙心中陡然发寒,从观察室向李傲说了句,“李队,牵牛的目标很可能是文主任一行人。”
李傲在单向镜另一边的眼神变了变,他没有主动去问阿蛋这个问题。
关于阿蛋的审讯已经结束了,他被关押在看守所专门隔绝鬼魂出入的特殊监牢中。
李傲当即联系文冲那一队人,但可能是八大盘山的信号不好,一直联系不上。只知道文冲等人在昨天半夜来到周围的八盘镇,然后不知道发现什么东西,漏夜进山了。
“山上按理说能打通卫星电话啊。”小张纳闷地说。
李傲掩去眉宇中的焦急,稳重道:“文主任她们携带各种灵魂监测器械,可能不知道哪一个干扰信号吧。待会再联系看看,先问问八盘镇警方情况如何了吧。”
最要命的是,连阿蛋这种角色身边都有个黑雾鬼,牵牛身边的鬼魂会不会更多?
而涂蓝埙来到转角,瞧着四周没有人,小声对N说:“你知道那个黑雾鬼是谁吗?”
第126章 南麓
N沉默了一会,说:“我没见过那个人。”
他知道她指的是谁,但还是重复道:“上次在南邵辰家老宅看到照片,是我第一次见到那张脸,在此之前,我没见过那个和我很像的男人。”
涂蓝埙心中微微震动,并没有直接表露出来,她知道该问谁了。
另一边李傲还在尝试联系文冲,三番五次联系不上后,他只能上报给分管局长孟宝剑,而孟局传回游管局那边的态度:最好是小组出发,专门寻找文冲等人示警。
没人不忌惮那个杀人如切菜的牵牛,更何况对方身边还有黑雾鬼魂那样的助力。
涂蓝埙照例和李傲一起出发前往八大盘山,在警员们整装的时候,涂蓝埙抽空给南邵辰打了个电话。
角落很僻静,“滴嘟”声落下后,南邵辰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喂,能和你聊聊么?”涂蓝埙问。
南邵辰好像在补觉,声音哑哑的:“可以啊,涂小姐,你想聊什么。”
涂蓝埙默了默,有关世上有鬼的事情,宋思雨已经给南邵辰透露过不少,她还是开门见山地说:“你方便说说你小时候的继父吗?”
“继父?”南邵辰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话题,但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你说哪个?”
涂蓝埙说:“呃,之前去你家老屋的时候,我见过一张在公园门口的合影,有一个蛮英俊的男人,上衣扎在西裤里,头发很精神,下颚骨方方的但不突出,鼻梁很高眉毛很浓……”
南邵辰一听就想起来了,“哦,是他。我叫他南爸爸。”
涂蓝埙继续引导:“他也姓南?”
南邵辰:“是啊,我是跟他姓的。那几年是南爸爸照顾——照顾这词是我妈说的,她在这方面特奇怪——我们母子。在我妈工作忙的时候带我出去玩什么的。”
涂蓝埙想起南邵辰的母亲,那个温柔善良但毫无主见以至于孝顺过头的女人,总是将自己和独子不当独立的人看,在她眼里,她们母子同时兼具“需要一个男人来照顾的客体”和“为不感恩的外祖父母怎么付出都不为过”的二象性。
“几年?”涂蓝埙尽量让嗓音温和下来,“你方便详细说说吗?”
南邵辰很痛快:“就我大概四五岁到十一二岁那几年,六七年吧,我妈和南爸爸生活在一起。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让我叫他南爸爸,我会以为他是我亲爹。毕竟我一记事就跟着他姓南。”
涂蓝埙:“他后来去哪了呢?你十一二岁之后。”
“我不知道。”南邵辰说:“我妈当时很上心,但应该不是出事了。南爸爸他的行踪变幻莫测,不像别家爸似的朝九晚五上班然后定时定点回家,南爸爸是偶尔出现,待一阵子再消失,很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