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日蔷薇
正在山脚处施法结术的花铮兄弟并外城正在奔忙救人的花家子弟与诸修,或近或远都同时瞧见妙昆山这一双龙争鸣的异象,不由止步遥观,各自揣测发生了何事,只有花铮几兄弟心如明镜,却也震愕非常。
“地匙……”花铮失神喃道,又一转念,忽想起适才掠过天际的猊兽。
猊兽伏主,地匙出世,果然是她。
“大哥快看。”远处花老六喊了一嗓。
花铮再度凝神。双龙已于妙昆山山顶相聚,二龙互缠,似耳鬓厮磨般在云中绕飞片刻后,忽化作两束银光降下,倏尔没入妙昆山融火泽内,只剩清亮的龙吟声不绝于耳。
季遥歌四人站在猊兽背上,目光紧紧盯着花眠的掌心。一束银落回他掌中,化作另一柄银亮的螭龙钥匙,与季遥歌那把地匙并排浮于花眠掌心之上。天际双龙交缠而降,却是左右绕于九窍玲珑塔外,不过须臾便贴着巨塔塔身,凝成双龙缠塔的龙雕,左右龙口各自微张,一阵沁凉的灵气绽开,暂时压下此地灼热气息。
“把这两把钥匙各自放龙口之内,九窍塔就打开了。”花眠颤抖道,还没从地匙出世的震憾中回魂。
“行,我和你一人一边。”季遥歌拿回地匙。眼下有天钥地匙镇灵,地火稍有压制,要靠近塔并不困难。事不宜迟,她拿着地匙便跃出猊兽兽背,花眠便也随其飞出。
二人一前一后掠过火海,勾挂于龙雕之上,探手将天钥地匙放入龙口。龙口中藏有锁孔,季遥歌将地匙对准一转,只闻“咔嗒”两声,其间之锁被打开,地匙之龙的龙目顿亮,而另一条天钥龙亦在花眠的动作下亮眸。二人才刚松口气,塔身却又猛然一震,适才绽开的灵气又尽数收回,二人所攀附的两条龙忽然滚烫如火,季遥歌手被灼得松开,飞到半空中,被地上岩浆热浪包裹,只觉皮肉都要烤焦,耳畔更是传来花眠惊叫声,他的修为不如她,被灼得从龙雕上往融天泽的浆池掉去,她待要分神去救,可自己却又被地火侵蚀得难以施法,正是惊险时分,远空两道火影如疾电冲来。
一束雪白蛛丝缠上她的腰,将她一把扯到猊兽背上,霜雪兜头洒下,无数冰点在她皮肤之上结作霜壳,化解地火之热。她难以说话,只朝元还递去感谢目光。另一道火影飞到天钥龙尾处拐了个弯飞回,“呸”的一声将嘴里叼中的花眠给吐在地上。花衣裳头发已多次焦黑,苏朝笙也依样给花眠施了霜术,将人给冻在原处,睁着眼一动不动站着。
倒是小猊兽讨好地跑到季遥歌脚下,用头不住蹭她衣摆,只差没有“汪汪”叫开。
砰地一声,季遥歌身上冰霜碎开,她单膝落地,一手揉上小猊脑门上三簇火红鬃毛,眼睛却望向九窍玲珑塔。九窍玲珑塔已彻底转为赤红,塔座下沉,透出几缕金芒,火口处沸腾而溢的岩浆地火都奔腾流进塔中。
炽热的气息沿着塔身往上冲,猊兽便驮着四人一路直上,疾飞向塔顶。
“你们看,这九窍玲珑塔像什么?”元还独站兽首,看着掠过身侧的巨塔问道。
季遥歌看着九窍玲珑塔塔身赤红不断加深,心中一动,与苏朝笙异口同声:“丹炉?!”
元还点点头:“这塔确是个巨大的丹炉,双龙为炉耳,装天地为炉心,以地渊为炉火,筑此塔者心思之巧,当世罕见,怕只有上古仙神能成。”
“哦?与你的五狱塔比呢?”季遥歌胡乱揉着小猊的头,回了这么一句。
“……”元还沉默不答,只唇边嚼开丝丝缕缕的笑意。
猊兽一飞冲天,跃自九窍玲珑塔塔顶,塔下火海翻腾,红光一片涌入塔底,塔顶却有银光冲天而起,天际浓云四散,露出早已亮起的天空。往山下流去的岩浆渐停,天火灰烬也减弱,内外双城的所有人皆仰头看着山顶金光大作的猊兽,衬着乍起的天光,与一寸寸拂去暗色的昆都,似一幅长卷,绘尽天地威力,仙凡兽斗法,震人眼球,激荡之情久不能平息。
山脚忽有数道剑光拔地冲天,花家六个兄弟驭剑朝着九窍玲珑塔飞去。地火之势已被截停,他们不必再留山脚施法。
“门……门开了!”花眠身上的霜壳碎去,才能动手臂时就已指着塔上层层打开的虚门,声音都还带着抖意,却扼制不住兴奋。
季遥歌放眼望去,此塔每一层皆开了个门,九重门皆启之后,各自射出一束青光,在塔顶不远处汇作一道漩涡,涡内隐约可见青山绿水,又是另一番天地。
“九,九重天地的门开了。”花眠冻僵的脸还沾着焦黑的炭粉,眼睛却光彩大放。
作为花家子孙后人,不仅力挽狂澜救下昆都,甚至在九重天地沉寂万年之后,又亲眼见到此门再开,这不啻于让他见证属于自己家族与血脉的传说,是一份凌驾于所有花家子孙的荣耀。
他怎能不激动兴奋?
地匙开完龙锁之后就回到季遥歌手中,她把玩着这枚地匙,一边以目光询问元还。
来昆都主要就是为这九重天地,不料却遇上这许多波折,幸而到最后还算顺利解决,又误打误撞开了九重天地的门,如今进还是不进?
元还尚未回答,融火泽四周忽然飞下七柄长剑,花铮带着花家兄弟赶到此地,隔着还未尽去的火海,遥遥看到已然打开的九重天地之门,均是满脸震色。
季遥歌可不想与他们攀扯,这地匙来历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若是问起倒麻烦,只将心意一决,道:“快进!”便拽了元还的手跃向九重天地之门,又向猊兽匆匆道别,“猊君,多谢相助,来日再叙。”
猊兽只回她一声仰天长啸,兽语悠长:“大人保重,小儿便交托大人。”
季遥歌未解其意,身已没入九重天地,苏朝笙紧随二人之后,花眠愣了愣,不敢多想,飞快跟进了九重天地,进入之前,他眼角余光瞄见自己亲爹已领着一众叔伯单膝跪地。
花家祖训,手持地匙者,如老祖亲临。
从媳妇到婶子再到现在……他这是给自个儿找了个小祖宗?
九重天地之门缓缓消失,花铮率先站起,看着空荡荡的天际,沉默良久方开口。
“封闭九窍玲珑塔与融火泽,不许任何人踏入此地,待尊祖归来,再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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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华,北圣斋。
北圣斋为万华北部一处冰雪圣境,栖息着鸾鸟族,鸾鸟修至成年可化女体,多着五彩羽衣,守于圣境之中,避世而居,与人无争。
雪境圣斋,彩鸾斓羽,本是万华一大美景,只可惜如今……
原本触目所及如玉石无瑕的冰雪,已被殷红血色染得斑驳,到处都落满沾血的彩羽,鸾鸟尸首遍布其上。北圣斋的祭所之上,更是尸横满地,血流成河。
“师父,鸾鸟族已然伏诛,老祖他为何还要……”
顾行知跟在无相剑宗宗主叶昭阑身边,看着谢冷月踏上祭所,手中长剑挥落数道剑光,将祭所内无数枚雪白鸾鸟、蛋打得粉碎。此番来北圣斋,只为寻找鸾鸟族所守的一方磨心灵砚,那灵砚为邪道鬼物,鸾鸟族却誓死不肯妥协,谢冷月便下令诛杀鸾鸟全族。如今鸾鸟族已近覆灭,只剩祭所内这些尚未孵化的鸟、蛋,谁知谢冷月连此也不肯放过。顾行知心有不忍,不解,疑惑已如累石,摇摇欲坠。他入无相剑宗已有六百余年,追随老祖四百年,可这些年前宗门行事,虽秉持正道,却每每施的恶法。
谢冷月是他自小到大最为敬仰之人,可以说已成他信仰。从当初绞杀啼鱼州修士开始,他虽无法全然理解为何要诛尽啼鱼州所有人,却仍旧照做。可四百年过去,一桩桩一件件,数不尽的屠戮与鲜血,无不成为午夜梦回之时惊醒的噩梦。
“行知,不要再说了。老祖行事用意,不是你我能擅自揣度的。”叶昭阑低喝一语,阻止顾行知再接着往下说,那目光沉沉望去,其中似有警示之意,又夹着几分道不明的惧怕。
顾行知攥紧长剑,将已冲到喉头的言语吞下。
谢冷月却忽在祭所的石阶上止步,掌中擎起一道灵符,符上血光四溢,看得他连连蹙眉。
“韵儿在昆都遇险?”
顾行知心中一紧,身边的叶昭阑却已先他一步上了石阶,只道:“昆都剑试,能有什么危险?”
语音才落,也不知三人触动了什么机关,祭所深处忽然射出无数颜色斑斓的锐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三人,站在最前方的谢冷月首光其冲。危机来得突然,一时难以应变,谢冷月目光陡沉,不作二想就将身边的叶昭阑拉到身前,抵下那数十道锐光。
只闻闷声连连,叶昭阑便被锐光扎成筛子,顷刻气绝。顾行知被这变故惊得脑中空白一片,只看着叶昭阑喃喃道:“师……父……”
谢冷月只将叶昭阑尸首朝他一扔,冷道:“昭阑以身殉道,带回去好好安葬。至于下一任宗主……”
他说着望向顾行知,目露思忖。
第130章 沐浴
从融火泽进入九重天地,如同进入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灼热气息被沁凉的风所取代,由皮肤舒服到脏腑,如同沙漠渴水的人突逢甘霖。季遥歌拉着元还从九重天地的入口飞进,浮立半空,闭眼深嗅一口。
这里灵气充沛,虽不像灵海那样逆天,却也精纯浓郁,在万华上来说算是极其罕见的聚灵之地,且五行灵气循环生生不息,毫无灵海被法阵禁锢的沉气,是个绝佳的修炼之地。
“好地方。”她由衷赞了一句,睁开眼,极目四望。
天高云舒一望无际,暖阳和风照拂四野,触目所及皆是生机勃发的绿,山峦叠翠远远铺展,似墨影泼画,没有边界。二人所浮之处的底下是片草木茂盛的溪谷,溪水从山腰的小瀑浅潭潺潺流下,撞着乱石叮咚作响,溪畔是繁盛草地,灵鹿白兔等各色小兽遍布其间,饮水吃草玩耍好不快活,也不惧人,看到他二人落下,只睁着清澈的兽眸看着二人。
季遥歌几乎瞬间就爱上这地方。她往前走了两步,正要说话,天上却忽然飞下一团火红毛球,砰地砸在地上,然后抖着毛发站起来,像团燃烧的火焰。季遥歌这才想起进来之时猊兽之语,这是把幼猊托付给她了?
小猊松松筋骨,火红的毛大张,懵懂的眼与四周小兽一一对视而过,仿佛发现宝藏般一跳而起,半人多高的身躯冲着四周可怜的鹿兔撒欢冲去,把这些小可怜吓得四散逃开,它自己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土草木也不愿停歇。
季遥歌捏捏眉心,想着昆都火脉两次异动都因为这只小猊,一次是因它贪食,一次是因它贪玩被抓,估摸着这只小猊的调皮劲已经到了连亲妈都嫌弃的地步,才会突然这么扔了进去。
天上又是两声动静响过,九重天地的入口正缓缓闭合,苏朝笙与花眠一前一后飞了进来,也降在溪谷内。
“这就是九重天地?”花眠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周。
“九重天地是什么地方?”苏朝笙并不知九窍玲珑塔的秘辛,亦看着四周问道。
“就是九窍玲珑塔内埋于天地九梯之下的异域秘境,需要天钥地匙合并才能打开。准确点来说,九窍塔内的天地九梯应该只是一段接引之路,不过由于一直没能遇到手持地匙的人,所以族中无人进过这里,也不知道九重天地会是什么样的地方。”花眠摸着脑袋,一边走向季元二人,一边说起九窍玲珑塔之事。
“九窍塔内有天梯九层,地梯九层,是花家人修炼的圣地。我没进过九窍塔,根据去过的兄长与世谱记载,这天地九梯每一层都是个修罗域,其间遍各种妖魔及火池冰海等险峻之地,是修练术法与各色战技的最佳之地,心志坚毅之人,甚至能在此地闭关百载,以达心境之悟。只是这十八层梯委实凶险,稍有不慎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所以我那几个入过九窍塔的兄弟,都戏称这里为修罗域。我本以为这九重天地必然是个更加可怕之地,没想到竟是这般光景。”
他有疑惑,更多的却是松口气,不用再开打真是好极了。
“入口闭合了。”元还却仰头看着与外界连通的入口在半空中彻底消失。
“那我们要怎么回去?阿眠,你家世书可有记载离开之法?”季遥歌问道。
“没有。媳妇……”花眠想起地匙,满腹疑问,有许多话想问她,一开口又是老称呼,结果被元还一眼瞪回,只吞吞口水,委屈嘲道,“季小祖宗这般了得,还要什么离开之法?”
“你唤我什么?”季遥歌以为自己听错。
“季!小!祖!宗!”花眠恨声道,“持地匙者如花家老祖亲临,你没见刚才进来前我爹和我叔叔几个都朝你跪地行礼了吗?”问完不等她回答,又恼道,“这地匙你早就得了吧?打从一开始进昆都就是为了九窍玲珑塔吧?瞒得可真是滴水不露!你有把我当朋友?”
“行,我错,我承认来昆都确实另有所图,不过若不把你当朋友我陪你演了这一个多月的道侣?”季遥歌干脆道。虽说不该瞒他,但这地匙来历不明,也无法完全确定就是地匙,况且如此重要之物说出来就已冒着杀身之祸,她又从何说起?本待他剑庐得胜有了接触天钥的资格再说与他知,谁又知道能出这些意外?
“是啊,我的道侣,结果却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花眠冷哼着抱胸,把脸转开。
“算了,你就叫我祖宗吧。”季遥歌不再解释,转眼看到元还站在溪边含笑壁上观,又朝他道,“他叫你世叔,却唤我祖宗,你是也打算认下我这祖宗?”
元还扬眉:“你们两个吵架,拖我下水?放心我最多和你一起做他祖宗。”
“……”花眠闻言给气得七窍生烟,合着他这是一下子添了一对活祖宗?
“好了,你们别吵了。”最后还是苏朝笙做了和事老,忍俊不禁地开口,“眼下入口已闭,原路返回是不能了。我看这地方灵气充郁,是个修行的好地方,或许还藏有秘境重宝也未可知,需得从长计议。不如暂且在此落脚,边修行边探寻此地,可好?”
“还是苏仙尊所虑周全,甚是稳妥。”季遥歌朝苏朝笙拱手,“此番多谢苏仙尊出手相助,解我于水火之危。”
“你言重了。我与元兄相识多年,为生死之交,他既为此事出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出点力是应该的。况且也因此事,我才有机缘得进此洞天福地,算来也是因祸得福,还得谢谢你们才是。”苏朝笙轻轻拂袖,将她托起,想了想又道,“你别误会,只是多年前有幸跟着元兄历炼过一段时间,他虽然面上冷漠,却是个重情义的人,是个极难得的朋友。”
“你不必向她解释这些,她心里有数的。”元还行至季遥歌身边,向苏朝笙笑道。
苏朝笙微有失落,很快便又丢开,坦然道:“我见你们关系匪浅,而我们怕又要在此逗留一段时间,不希望你我之间生隙,才多嘴一说,不想倒是我小气了。”
元还只笑笑,换了话题:“此地你我四人皆初来乍来,看着虽平和,有无危险却是不知。不如兵分两路,先探探这地方。我与遥歌一路,你带花眠一路,以六个时辰为限,我们回到此地会和。路上若遇异常切勿妄动,遇险则以灵符互通,可好?”
“好,就按元兄说的行事。”苏朝笙当即点头。
花眠不乐意,待要争论,却又知此安排最为妥当,四人之间元还与苏朝笙修为最高,他二人一人带一个,可以保证他与季遥歌的安全,当下也只能愤愤拱手:“二老,告辞!”
语毕他自朝西南方向走去,苏朝笙摇摇头,失笑跟上。季遥歌指着自己鼻头朝元还道:“我们?二老?”
元还深凝她一眼,道:“走吧,小祖宗。”
“……”季遥歌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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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朝笙与花眠沿溪往下,元还便与季遥歌涉溪而上,没走多远就抵至飞瀑清池。小小的岩崖挂着几道白练般的窄细瀑布,池潭方寸大小,池水绿中带蓝,还有些乳色,像是化了一池牛乳在其间,潺潺向下流去。
进了这九重天地,喧嚣纷扰似都被区隔在外,二人步调放缓,只踱于山间,行走甚慢。
粗粗看去,如果能忽略一路跟着两人摸爬滚打在两边草丛里的小猊外,倒也安静惬意。元还走到潭边停步,查看地势,季遥歌则无奈地看着被折腾得鸡飞狗跳的草丛,小猊火红的毛发在草丛里时隐时现,她如今已能深深明白母猊的心情,这只没有见识的幼崽可能是个巨大的麻烦制造器。
心里正想着,她腰间骤然一紧,下一刻人已腾空而起,被洁白蛛丝卷进潭中。
哗——
水花四溅,她的头从潭里钻出,抹了把脸上的水,朝始作俑者道:“元还?”
“洗洗吧,一身的血污臭味,熏得很。”元还在潭边拣了干净石块盘膝坐下,他身上已换过一袭衣裳,是松柔的广袖云纹青袍,长发半落,倒是仙风道骨,潇洒得很。
季遥歌搓搓脸,指腹拈下一层黑垢,才发现果如他所言,自己浑身都是蛟血与灰烬混杂的污物,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全都干涸结痂在身,她才悟到元还这是特意将那二人遣走,带着她来此沐浴。修士有净体法术,但到底比不上一番彻底的沐浴来得舒心,四周并无其他旁人,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也不再多言,潜入潭下泅起水来。
元还原闭着眼调息,耳中听见水里细微的泅水声,又有些按捺不住,悄悄将眼打开一条细缝,瞧着潭底纤影似鲛人般游过,不过些许轮廓,却自有一番玲珑浮想,不免微微失神。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