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艾草
馥花如雪
良久,只听得太子殿下柔声道:“同娑,快扶青鸾起来。病了好几日,这才起身,还不扶她去信芳院躺着?”
那晚之后,我倒不曾同他打过照面,闻言如释重负,心内已有八九分明白。太子殿下这是有些受不了丹朱的跋扈之气了。笑着立起身来:“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公主殿下。”抬眼去瞧,丹朱脸上已有不豫之色,但碍于太子殿下,一时之间倒不曾发作。
她自幼被圈在宫内,有时厌烦了便以打骂宫娥取乐。但打完之后,也以金珠打赏,身边倒也有几个贪财的下仆。但一年之中,总也会出一两条命。姨母虽严厉,那也只是在鸟族之中,对着自己这位独女,许是怜惜她自小丧父,总是架不住她几句好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些事情凤栖宫中向来瞒得死紧。丹朱身边又全是姨母的得力干将,但我久在宫中居住,多多少少也会风闻一些事情,平日里能躲着她便躲着她,若有冲撞,总也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姨母面前。她倒不好做出厉害举动来,万一传到九重天上,被安个失德的罪名,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太子殿下笑意吟吟,似对这一切全然未觉,道:“公主有所不知,当初女床山有恶兽现身,女床山土地青鸾舍命坚守,父皇赞她勇气可嘉,方才下旨提拨她进我殿中作了一名掌吏,只因她性格顽劣,本王有心令她打磨,这才放在殿中做洒扫宫娥做了两百年。”
我心道:原来还有这等事?这太子殿下真是……真是说不出的恶劣!平日里瞧着道貌岸然,暗地里藏着一肚子坏水,说出的道理冠冕堂皇,倒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儿。虽替我在丹朱面前扳回了些面子,但总叫人心中憋着一股气,不顺得很。
转头去瞧同娑殿下,他面上竟然有几分赧色,喃喃道:“不过是做了两百年的洒扫仙娥。那掌吏每日里困在殿内,又闷又无趣,哪里有洒扫来得有趣?”他自己不喜书本,倒将旁人也想成了自己。
原来这事他也知道。这两兄弟向来形影不离,知道原是意料中事。我冷眼瞧着这兄弟俩,冷冷哼了一声,道:“说不得青鸾倒要谢谢两位殿下了!”说着郑重朝这两位各施了一礼,他二位面上笑意极是尴尬,侧身避了避。
太子殿下指着我笑道:“前两日公主殿下还说要见一见本王殿中洒扫宫娥,今日可不是就巧遇了吗?”
我分明瞧见了丹朱面上的厌恶之色,也只作不知,一本正经道:“闻得太子妃娘娘前来拜访,青鸾早已日盼夜盼,只是这两日身子不爽利,倒不曾前去参见太子妃娘娘。”
她目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定然是想不通往日张牙舞爪的我今日为何这般温顺。转眼却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眼神在花荫之处的太子殿下身上一扫,似乎又是骄傲又是得意。
站在她身帝的男子有着春晓之色,倾城之颜,嘴边噙着极淡的一丝笑,多多少少带着些漫不经心。头顶大朵大朵的花芳香馥郁,有花瓣轻轻飘落,沾在他眉间衣畔,恍惚这男子便是从梦中走来,甫一初见,的确令人惊艳。我在他身边打转也有两百多年,察颜观色早已熟谙,知他此时心情并不是很好,也只眉间微有褶痕。
他这样的男子早已引得九重天上的仙女们芳心暗动,丹朱定然以为我也对天界太子生了欢喜之情,但此男子却是她未来的夫君,我想要得逞,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位,着实不易,她才有了这般表情。
我心中暗笑:丹朱从前在丹穴山咒骂,最是恨这一门姻缘。除了对天后娘娘这宝座有几分留恋之意外,对凌昌太子可没少生气。不过初见,才三五日便已将一腔芳心暗倾,果真有几分傻气。她对这位太子的德行又有几分了解呢?
不过一刻,丹朱心中许是核算明白,笑着在袖内摸了一回,娇羞横了凌昌太子一眼,道:“殿下也不提醒人家,今日出门走得急,不如晚些时候青鸾来我住的殿内一趟,我定然备下打赏之物?”
她比我年长,法术又比我强,若将我拘进殿里去打一顿,再抬姨母出来,这个哑巴亏我定然是吃定了。我谦逊一笑,道:“有劳公主殿下费心了!公主殿下这番心意青鸾心领了,但公主远道而来,却要您破费,青鸾怎么敢当呢?”
她捂着嘴吃吃笑了一回,道:“难道本公主殿内有老虎,青鸾怕被吃了不成?”
我已从她笑声之中听出怒意,心知再不能推辞,正要答应,太子殿下却发了话:“我原还想着今日晚些时候与公主探讨棋艺,不如到时候流年就不必去了,由青鸾随侍,也好一并领赏。”
我连忙道:“多谢太子殿下。”心内着实感激了一回。
同娑良久不出声,此时方道:“小呆鸟,快走吧,我们在此地耽搁的太久,扫了太子哥哥与嫂嫂的兴。”
丹朱面上飞红瞧了同娑一眼。
我拖了扫把便往外走,太子殿下道:“慢着——”
我讶然道:“不知太子殿下教青鸾停下来,还有何事吩咐?”
他抚了抚额角,方才缓缓道:“从今日起,你便在殿中作个掌吏吧,也省得整日往外跑。”
我低低道:“青鸾自觉做这洒扫仙娥能修身持仪,如今脾气不佳,殿下开恩,还是继续让青鸾做这洒扫仙娥吧。”
难得瞧到他面色怫然,我心中得意,大步向外而去,同娑紧跟在身后。离那处花荫老远,同娑方问道:“你居然怕鸟族的公主?”
我警惕的瞧了他一眼,丹朱虽待我不佳,但她德行有亏之事若从我口里传出去,坏了这门姻缘,姨母怕是要伤心了。我装痴道:“怕,怎么不怕。”
他接口道:“我就说嘛,瞧着嫂嫂都是个厉害人,眉间写着呢,瞧起来还那么柔弱。”
我轻笑道:“她是鸟族的公主,我只是一介凡鸟,公主威仪,鸟族谁人不怕?”
他垂头丧气道:“你这呆鸟就装吧。平日瞧不出来,你也有机灵的时候。”
我微微一笑,再不争辩。
到了晚上,太子殿下果然遣了流年来信芳院传我前去雀罗殿。
我硬着头皮进了大殿,他正在案上选着什么,朝我招招手道:“过来。”
走上前去瞧,却原来是两幅棋子,皆做得极为精致,他瞧着这两副棋子道:“既然你与公主是旧识,你来瞧瞧,这两幅送哪一幅给她?”
我随意指了一套,他果然笑了,道:“还是小呆鸟有眼光,真是瞧不出来。”我已被他兄弟二人打压习惯,淡淡回他:“小仙眼拙,但想着,若有人能费心思替我挑一幅棋,哪怕挑了个最差的,心里也是极暖极开心的。”
他转头定定瞧了我一回,我被他这眼神给吓了一跳,大大朝后退了一步,嗫嚅道:“小仙说错了?”
他目中温润,淡淡道:“没错。你说的对极。”就拿了我挑的那一套,大步向着殿外而去了。
自丹朱来了这几日,我连华清宫的殿门也不肯出去。今日与太子殿下一前一后向着丹朱所居的桐疏殿而去。
沿途路遇仙子仙娥无数,瞧着太子殿下的眼神总有几分伤心凄凉之意。但见他取道桐疏殿,众皆掩目,卒然神伤。
我瞧得有趣,一路兴致勃勃,今日又有太子殿下保驾,那点子怯意早也被风吹云散,到得桐疏殿门口,正瞧见丹朱的贴身侍女红莺伸长了脖子瞧,见得我二人上前,立即乖乖巧巧施了一礼,这红莺乃是丹朱身边的大丫头,倒极是会做人,当着丹朱的面虽不搭理我,但背着丹主却对我极是客气。我倒体谅她为奴不易,与她也算和善。今日与她相见原也是意料中事,忙上前一步立定在太子殿下身侧,笑道:“红莺姐姐——”
她比我大了许多岁,只是仙子们向来容貌青春,具体大了多少岁,我倒不知,但叫一声姐姐,她也当得起。她定睛将我瞧了一回,目中竟然大有惊喜之色,上前两步就将我搂在了怀中:“青鸾——你这是怎么会在此地?”
我往日并不曾觉得她待我亲厚,但今日乍然相见,却觉出怪异来了。
她是丹朱的贴身丫头,往日至多在背地里提点我几句,比如偷偷说公主今日心情不好,要去凤翼崖散心。我定然绕路,要么在殿中呆着,要么换个地方去玩,总不去凤翼崖惹祸。心里其实是极为感激她的。
但她这般提点我,我也只当她心善,能教她流下泪来,且将我紧搂在怀中,几乎哽咽不能言,这其中却定然有隐情。
不及细想,她已放开了我,极快的将面上泪珠拭擦干净:“红莺今日乍见青鸾,倒教太子殿下见笑了。公主已久候多时,殿下请。”
太子殿下在一众仙娥面前向来和善,此时不过点点头,道:“那也是这小呆鸟有亲和可疼之处,怪不得令红莺心疼。”
红莺瞧了我一眼,目中满是牵挂担忧之色,又朝着太子殿下点点头,这才引着我与凌昌太子向着内殿而去。
惊残好梦
桐疏殿内,梧叶习习,凉风信信,庭前闲立一人,凤目威凛,面色端谨,正背着手仰头瞧殿内一方风景,听得脚步之声,她转头来瞧,面色苍白,目色凝重,不似出门游玩,与天帝洽谈两方联姻,倒像兵戈未歇,戒备非常。
我隐在太子殿下身后,自瞧见了她,便觉举步维艰,忧喜交集,心内繁杂荒芜如万马奔腾而过,蒿草满路,一时之间却寻不到归处。
太子殿下与她寒喧几句,便由红莺引着前往丹朱所居殿阁。他回头见我呆立在原地,皱眉道:“青鸾,还不快跟上?”
我如梦初醒,殿内之人却似被惊吓一般,这才注意到了太子身后的我,喃喃道:“青鸾?”目光在我面上打量片刻,已是大步向前,冲到了我面前,既惊且喜道:“真的是青儿?”
我躬身下拜:“青鸾拜见姨母,几百年未见,姨母可安健如昔?”
她亲手将我扶了起来,又上下打量片刻,感叹道:“长大了,真是长大了。”目中欣慰之色甚浓。
四百年猜忌感伤,这一刻均得到和解。我从前想过再见姨母,定然有许多怨恨要吐露,后来在珊瑚城闻听鲛王所述,又觉相见不如不见。到今日她立在我面前,容色苍倦,我内心波涛翻涌,忍不住探问道:“青鸾瞧着姨母面色苍白,竟然似受了重伤,可是丹穴山有外敌入侵?”
姨母面上踌躇,太子殿下已是不耐,道:“青鸾与大首领久未相见,不如随后再来?本殿先去公主房内切磋棋艺?”
此刻我心中乱如团麻,哪有心情再去顾忌礼仪,朝着太子殿下挥挥手,随口道:“殿下先请,青鸾与姨母说说话,随后即来。”
姨母微不可见皱了皱眉头,我只当她对这位容色照人的女婿多有不满,也不多加理会,只陪了她一同进得寝殿去。
有仙娥上前奉上茶点,悄无声息退下。也不知姨母想起了什么,面色去 然沉得,厉声道:“青鸾跪下。”
姨母公正无私,丹穴山一众鸟族皆信任于她。我见得她面色不善,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下去,她已是气喘吁吁指着我道:“青儿,今日你跪在此地,要与我说实话。你与太子殿下……与太子殿下可有私情?”
我吓得老大一跳,姨母眼睛何其毒辣,我不过不顾尊卑,失口一句已教她瞧出了破绽。她在殿外皱眉,原来并非因着对女婿有所不满,乃是对我不满。但太子殿下生得本就招人眼目,又对我温柔可亲,那日我虽极力拒绝了他,但逢二人相交,倒好似怀揣秘密一般,被他温柔相待便容易失去警惕,不觉间便与他亲密了起来。
恃宠生娇却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收下警惕,但上万年来撒谎却不是头一回,当下抬头直视,正色道:“姨母这是说哪里话?青鸾不过与太子殿下走得近了些,但也还知道太子殿下将来便是青鸾的姐夫,又怎么能做出这般不知羞耻之事?”目中微带一丝恼意,似对姨母这般猜测愤恚不已。
姨母仔细将我瞧了一回,暗叹了一口气,朝我伸了伸手,道:“你且起来吧。不怪姨母不信你,今日你姐姐回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是她瞧着太子殿下喜欢上了你,我也思虑你虽脾气不好,喜欢四处打架惹祸,倒不是那样孩子。”
原来丹朱也并不是心无所觉。我睁大了眼睛,作出十二分的好奇之色来:“丹朱表姐乃是鸟族之中最美的公主,生得出众不说,便是她身上那一身五彩羽衣也是极其罕有,不知晃花了丹穴山多少少年的心。这般美貌的公主太子殿下要是再瞧不上,那他的眼睛可真要生在头顶之上了。”
姨母唇边带笑,摸了摸我的头顶,道:“听你这话便未曾开窍,都一万多岁了,倒还似个小孩子一般。那男女情爱,依着你说,是什么最吸引人?”
我不假思索答道:“自然是美丽的羽毛与妖娆的身段,动听的歌声了。”这句话倒是出自诚心。
但这些日子我隐隐约约觉着此话倒也不尽然,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眼巴巴的瞧着姨母,盼望她能为我解答一二。
姨母捂着胸口咳嗽两声,似被我的神情气笑,骂道:“怎的四百年不见,还是一点长进也无?这四百年间就真无男子向你表达心意?”
太子殿下那番说辞自然是不能拿来与姨母见告,搜肠扒肚,倒真教我想起一位来,于是拊掌乐道:“倒是有一位。”
她抬眉轻笑,又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说来姨母替你参详参详。”
我颇有些意兴阑珊:“姨母既然要听,青鸾便说了。那还是青鸾初到丹穴山认识的一位虎妖,他倒送了一只大雁来,离光说那是求亲之物,可惜已经晚了,被我吞下肚去了。”
姨母听到兴处,整张脸终于活泛了起来,取笑道:“那你岂不是要嫁了给他?”又问道:“只是离光却又是哪一位?”
姨母素来严厉,我又是个淘气的,从前纵然有心要与她亲近,被她批评几句也早已四处逃窜了。但自鲛王之后,我心中忽怜她孤苦,姨父身亡近万年,丹朱又向来被她骄纵的不成样子。丹穴山公务繁忙,一年之中极少见她眉目舒展。今日重逢,见她并未将过往怨怼迁怒在我身上,又敬佩她品行高洁,不知不觉之间,竟然与她亲近了起来,说了这许多话。
仿佛上万年来,我与她之间隔着厚厚的冰盔,欲亲近却无从下手,今日轰然消融,骨肉融洽,我倒极愿意将这两百年之间的一些趣事说与她听。
我得意的摇了摇头,道:“不过几句话,便被我赖掉了。婚姻大事,总要也寻个我心甘情愿的吧?”又手舞足蹈,比划道:“离光便是现今的鲛族太子,容貌生得……青儿觉得比太子殿下更顺眼几分。”
姨母苍白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竟然又咳嗽了两声,道:“我倒不信了,你忒也胡说。这四海八荒,姨母活了几万岁,倒还未曾瞧见过一位比太子殿下更俊美的人物。”
我其实真正想说,太子殿下不过是眉目生得妖娆了些,论起真正的顺眼,不但离光算得上一位,便是连岳珂,也比他瞧着顺眼。概因我被罚女床山便与怒打岳珂脱不了干系,要是再说出来,凭添姨母气恼,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摆摆手,不欲再与她分辩,道:“姨母有所不知,这瞧得顺眼却与俊美是两回事。比方说我与一人交好,且不论他在旁人眼中美丑,在我眼中总还是顺眼的罢。比起一位陌生的比之他俊美十倍的男子来,我这位朋友自然比他要瞧起来顺眼许多。”
姨母啜了桌上一口茶,摇头笑叹道:“你这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我一本正经道:“青鸾的性子自然是极好的,又爽利又热情,又不会拖泥带水。”面上带了一抹自得的笑意来,只引得姨母“噗”的一声将口中茶水喷了出来,俯在桌上使劲的咳嗽了起来。
我殊少这般故意逗乐,见姨母咳得抬不起头来,连忙收了笑意将她扶了起来,却见她面上泛紫,竟然是气竭力弱之态。大惊道:“姨母,姨母你这是怎么啦?”
半晌她方止了咳,又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不妨事,这却是老毛病了。”
我摇摇头,表示不信。拖着她的衣袖几乎急出泪来:“姨母这是不肯向青儿说实话了?你我虽名为姨甥,但实在情同母女。姨母抚育之恩,青鸾不敢或忘,怎能瞧着姨母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她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缓缓直起身来,道:“姨母若有事瞒你,你心中如何作响?”
我心中盘算,若说姨母有事瞒我,定然便是事关我爹娘之事。她这般煞费苦心相瞒,却是为了我好。心中感激,目光渐柔,诚挚道:“姨母长了青鸾几万岁,若真有事瞒着青鸾,那也定然是为了青鸾好。只是你我姨甥,又有何不可摊开来说的?”
她将我瞧了又瞧,终是长叹一声,道:“青儿可曾听过阿修罗王燮焚此人?”
我心道:果然猜的不错。便愈发小心翼翼道:“青儿在女床山遇难,险些丧命,倒是这位阿修罗王救了青儿一命。只是当时并不知道他是阿修罗王,还是后来别人告诉我的。”
姨母细细巡梭我面上,见我毫无异状,又问道:“青儿觉得这位阿修罗王如何?”
这句话含意极是模糊。我心中狂跳,一方面极想印证鲛王所说,另一方面又怕事实与之出入太大。毕竟此事鲛王也算不得亲见,道听途说应是占了八九分。若我说阿修罗王瞧着是个好人,姨母会不会将手中茶杯砸到我头上,立时迁怒于我?若说我破口大骂阿修罗王,内心又实不情愿。自与他相处,从中得了多少暖意,教我背人说他的坏话,却又做不出来。
沉吟再三,我道:“青鸾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至于他人品如何,这却不知了。只是他救了青儿一命,倒是有些感激他罢了。”
忽略之前我们便相识久矣,之后他力邀我去修罗城,这中间说的倒全部属实。
姨母长叹一声,道:“这位阿修罗王,便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呆呆立在她面前,只觉五雷轰顶,虽然鲛王一口咬定,但总不比姨母亲口告诉我要震憾的多。她却目光悠远,只三立两语便将从前揭过:“你娘亲当年任性离家,碰到了这位阿修罗王。他甜言蜜语引诱的你娘与他成了亲。你外祖母坚决不同意,消息传来之时,正逢天界与修罗部众大战,你外祖母一气之下撒手仙寰,彼时你已出生。你娘亲被害得魂飞魄散,你姨父也丧命在那场大战之中……这阿修罗王燮焚,乃是我们凤族的死敌!”
她以那般刻骨的怨毒之色说出这句话来,含着半生悲凉半生绝望,不知为何,我心中剧痛,目中竟倏尔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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