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 第44章

作者:蓝艾草 标签: 玄幻仙侠

  “谁人惹得爹爹不开心?我不过大半日工夫不在,竟然把爹爹气成这样?”

  婆雅稚以目示意桌上放置着的精美的盒子。我挨过去,缓缓打开,立时一道柔和的光透盒而出。完全打开来之时,才能瞧得清,盒子里盛着一对圆润光华的珠子,柔光似月,却比之月华之光更为温和。

  “这是什么东西?”我抱着盒子转头给岳珂瞧。

  他面色立变,喃喃道:“泉客珠?泉客珠?”

  我大奇:“泉客珠是什么?”

  他似极为不忍,又瞧了我一眼,目含悲悯,低低道:“泉客主便是鲛人的双目所制,一向价值连城,世所难求。”

  砰的一声,我手中的盒子跌了下去,这盒子竟然极是结实,不曾开裂,一双珠子滴溜溜转如同一双清辉妙目。——不,这本来便是一双眼睛。

  爹爹极不愉道:“这是天界太子送来的求亲之物,说是青儿见了便明白了,正是你近日寻找之物。”

  近日阿修罗众的两队男儿还在东海海面轮流寻找离光下落,我在宫中盼望已久。除此之外,再不曾寻找过什么。

  我心中寒透,茫然转头去瞧岳珂,哆哆嗦嗦抓住了他的手,目中不觉滴下泪来,一字一句问道:“他是说,这一对泉客珠是离光……离光的双目所制?”

  远信难凭

  岳珂张了张口,红了眼眶,扶紧了我的双臂,摇了摇头:“青儿切莫相信凌昌,这小子天生两张皮,外人瞧着清雅如玉,内里肚肠黑的如同墨汁子,说话作事,你不能全信。”

  他虽这般安慰我,但据我瞧着,竟似比我还伤心难过,凤目之中已有氤氲水雾。我弯腰将那两颗珠子捡了起来,重新装回了盒子里,泪水止不住的簇簇下落,宛如泪海,将这两颗珠子淹没,泪眼蒙胧之中,那泉客珠光华渐弱,我抬起袖子擦掉了泪水,细一看,那白色的泉客珠之上渐有血红色的细线,宛如双目之中的红血丝一般。

  其景太过骇然,我“啊”的一声,几乎失手扔掉了盒子,被岳珂伸手接了过去,也是“啊”的一声。爹爹见有异,立时离座,过来瞧了瞧,此际那珠子已经渐渐布满了血红色,瞳仁渐渐转蓝,眸中深埋不苦怨愤,分明是离光的蓝眸。

  我悲鸣一声,胸膛之中似烧着熊熊烈火,灼得五脏都疼,被爹爹伸臂搂进了怀中,隔的那样近,我分明瞧见岳珂伸出的手臂,指尖虚悬。但心中痛烈,哪里还顾及得了。

  爹爹紧搂着我,一遍遍着急劝慰:“鸾儿别伤心,等爹爹点兵排将,将天界踏平,好解我儿忧愤。乖鸾儿,若再悲鸣,震伤了五脏,可让爹爹如何是好?”

  只听得啪啪两声,那两颗蓝瞳竟然瞬间爆破,化作两滩小小的血水,再不见生前万般不甘。

  岳珂急忙转头,将那盘子端得远了。但那两滩血水却似在我眼前一般,将眼前之物皆涂的血红。我伏在爹爹怀中伤心大哭:“爹爹,鸾儿一定要为离光报仇……”

  爹爹向来疼我,更不忍见我伤心模样,点兵派将,令雄力亲自带兵前往天界,申讨凌昌残虐之恶。待得出发之时,我已收了泪,由得爹爹亲手替我穿起九天玄凤战甲,身披火红色的披风,手持青翎宝剑,身旁有副将两名,亲往天庭讨回公道。

  我身旁这两名副将颇有些特色,一样的黑色脸膛,一样健硕的身材,一般高矮,连五官也一般模样,更连名字,也是一样,叫做雄力。

  初时他二人出来之时,连爹爹都惊呆了。

  左边的雄力狠狠瞪一眼右边的雄力:“为何一定要化作某家模样?”

  右边的雄力漫不经心恭维:“放眼整个阿修罗族,除了阿修罗王,还有谁的模样能有你这般俊俏?”

  芳重噗一声笑了出来,“岳小子,你这般模样可比小白脸顺眼多了。”

  说到底,离光与她不过点头之交,阿修罗众又从来耿直,若教她做出悲痛的模样,未免强人所难。我自然不会强迫于她,由得她去。

  爹爹严整神色:“鸾儿有你两个保护,本王也放心不少。此次战事若在天河边,想来凌昌也不会将幽冥铁骑召唤。幽冥铁骑本是天界战将士卒阵亡之后,召集亡魂,拼凑了残躯训练的一支秘密精锐,只因这些幽冥骑士无痛无感,四肢断裂之后可重装。一度将阿修罗部压制。但后来本王的父王冥思苦想,这才有了破解幽冥铁骑的法子。但几十万年以前,幽冥铁骑纵横四海,所向无敌,绞杀各地不服天界管束者,却是事实。”

  我想起离光曾说,幽冥铁骑堪于阿修罗铁骑比肩,原来此言非虚。但饶是如此,数万年前,爹爹为何能够大败天界?

  爹爹洒脱一笑:“青儿有所不知,你祖父,我的父王在世之时与天界的最后一战,已将幽冥铁骑尽数毁灭。自他老人家离世,阿修罗部数次大败天界,爹爹便以为,天界战神一族豢养的幽冥铁骑一个不剩,但如今方知,原来十几万年间,战神一族竟然已经又豢养了一队幽冥铁骑。但幽冥铁骑需要足够的残躯与魂魄。近万年间冥界失踪了无数魂魄,本是要案一桩,众鬼惶惶,皆以为哪里出了恶兽吞食群魂,但爹爹估摸着,此案也该了结了。”

  我此际伤心懵懂,只觉爹爹这般绕来绕去,不知是何意:“如爹爹所说,幽冥铁骑与冥界的失魂案有何关联?”

  爹爹还未开言,岳珂已道:“我记得上次在东海,天界猎杀鲛人一役之中,阿修罗王曾拘了两缕幽冥魂魄,可与这两缕魂魄有关?”

  爹爹赞许一笑:“天帝真正有眼无珠,放着眼前敦厚之子不理,却扶了那等蛇蝎心肠之子做了天界太子。那两缕幽魂本不是天兵天将,乃是凡间一户村上的爷孙俩,被天降大火,烧成了那般模样,这才有了拘魂练兵之说。可恨这战神一族,为了争战杀伐,幽冥铁骑魂魄不够,便在凡间选处人罕偏僻的村庄,降下天火,将村中魂魄尽数拘了去。为怕事情败露,便将堪用的留下,不堪用的魂魄尽数施法,强令灰飞烟灭,再不入轮回。”

  原来天界奉为英魂的战神,天后娘娘的亲爹,供小仙们顶礼膜拜,不过如斯,比之修罗界的磊落男儿来,真正卑鄙无耻。

  “难道就不能惩治这些败类了?”

  爹爹招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白瓷胎小瓶,递了给芳重:“劳烦芳重去一趟幽冥界,将此小瓶交了给幽冥王。自然有人会将此事上达天庭。”

  芳重领命而行。

  旌旗招展,万马奔腾。我□烈风长嘶一声,振翅冲天,身后阿修罗众紧紧跟随,跨海而出,爹爹在高大的修罗城头遥遥相望。

  烈风乃是爹爹的座骑,但爹爹行走四海,嫌烈风比凡间马儿多了一双翅膀,又不能缩回去,化作凡马的样子,是以一直嫌弃它,不肯骑它。自我在宫中马厩之中发现了它,时时与它亲近,至如今烈风已与我难解难分。

  天河之境,隔了上万天,天族与阿修罗族再次开战。紫色烟霞那头,凌昌白色铠甲,骑着金色麒麟而来,身后天兵天将铠甲耀目,刀戟林立,天河水奔涌而去,再不回还。

  凌昌凌空渡河,挥戟踏麟,笑颜昭昭如旧月:“小呆鸟,本王遣了求亲使前往,你踏马前来,答复一回,有必要这般隆重么?”

  我心中骤痛,剑尖所向正是他如玉颈子:“凌昌,本来我修罗部并无单方挑起战事之意,但你送了那对泉客珠,残忍暴虐,休怪本公主带兵前来为离光讨个公道!”

  凌昌笑意不减:“小呆鸟……哦,是修罗公主。本王差点又忘了,以为你还是本王殿中那小小的洒扫宫娥。你说当年本王要是将你纳进房,可有你今日身着九天玄凤战甲,马踏天河之事?”

  我身后修罗诸将粗声喊道:“公主,与这等小人,还有何可细讲的?一声令下,只等属下们踏过天河去,抢了这小子回来给公主收拾。”

  我身后火红色披风烈烈作响,剑尖遥指,一声令下,顿时阿修罗部众如狼似虎,座下马儿双翅尽展,遮天蔽日,头顶苍穹顿然黑透,短兵相接,凌昌纵麟而来,就在我头顶五步开外,傲然道:“小呆鸟,不如我们打个赌,若你赢了,随你的意。若本王赢了,你便嫁了本王如何?”

  他说的如此笃定,不由得我疑心。但本仙赌性向来不高,又伤心离光之死,岂能有暇与他闲话?青翎宝剑劈手挥出,狠狠道:“凌昌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不管本仙输了还是赢了,哪怕修罗部族再无男儿,也不会嫁了你这种小人!”

  凌昌挥戟架住了我的青翎宝剑,啧啧叹道:“本王向来以为小呆鸟无喜无怒,但今日瞧着,美人发怒了,面目倒真有几分狰狞起来,比之平日难看许多。”

  我身后冲上来一名高健男子,调笑道:“谁能比得上天界太子,喜怒皆似美人在画,偶然流传一幅画像出去,被四海一众男神仙思慕许久,念念不忘,各个巴不得能将你拖回房去……”他摇头晃脑说出这番话来,我已明白,此人定然是岳珂。雄力耿介,岂能说出这番话来?

  天族太子貌美,乃是不争的事实。引得一干男神仙顾盼失神寤寐思之,辗转反侧,也是事实,只是当初流出去的那幅画像,凌昌太子披散着长发,只着白衣,很难令人将他当作女子看。此事乃是凌昌心中隐痛,被岳珂说中,立时气得暴跳如雷,弃了我向着岳珂而去。岳珂挥着手中宝剑,也不知是那剑不趁手还是如何,见得凌昌戟到便吓得哇呀呀乱叫,我又好气又好笑,手中青翎宝剑欲挥出去搭救他,却见他朝我挤眉弄眼,脚下一踉跄,身后的凌昌就从麒麟身上滚了下来。

  凌昌见势不妙,在半空中使了个定身术,这才稳住身形。岂料一道白光猛然打在他身上,岳珂转过身去瞧,口中直嚷嚷:“天界太子不就想使个定身术嘛?再慢一点可就掉进天河了,不若本将军待你使了,也好定得更牢固一点。”

  他此刻作雄力的模样,自然与雄力一般,口称本将。

  我目瞪口呆瞧去,见他在凌昌身边又挪又搬,似乎想将定在半空中的凌昌弄下来,但模样笨拙,似乎累得不轻,又一边回头朝我挤眉弄眼,我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遗踪何在

  我心中惨痛犹甚,但岳珂这番模样,委实可笑,倒将我愁肠消解不少。不过一刻,那定身术失效,凌昌虽早有准备,还是一头栽在了云头上,将束发金冠栽得歪倒在一旁。金甲武士扑上前来抢了他去,岳珂挥剑号令:“今日谁冲上前去砍了天族太子的脑袋,等得凯旋而归,本将定然在我王面前保他做前锋统领。”

  我身后雄力将拳头捏的喀吧响,我朝前稍稍挪了两步,小心翼翼提醒他:“岳珂那厮只是从不曾上阵杀敌,今日混充个前锋统帅,颇有几分情难自控罢了。”

  雄力对我温柔浅笑,但我分明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公主容禀,属下自统领前锋营,便不曾吃过败仗。今日他若是统领失策,吃了败仗,休怪属下不留情面。”

  我点头如捣算,连连安抚于他:“不必不必,他若吃了败仗,你可放心与他算帐,本仙一定不会干涉。”

  有一种人,爱自己的职责重逾性命。谈起必爱,神彩飞扬旁若无人,无视地位身份外力禁囿,毕生以维护职责为第一要务。

  我从前以为雄力温柔敦厚磊落,乃是修罗族真正的男儿,倒从不曾见过他疯狂的模样,今日实不虚此行。

  那厢岳珂指挥着阿修罗部众拼死攻击,局势一度扭转,紫色烟岚散尽,凌昌化身为金色的龙,张口喷出一团火来,逼得修罗部众各个向后退去。岳珂张口便喷出一团水柱来,向着凌昌浇去,虽未浇中了他,但听得啊呀惨叫之声,却原来是巨大的水流浇中了他身旁的金甲武士,那些人抵受不住,纷纷叫出声来。

  我挥出手中青翎宝剑,轻烟流霞的一团软雾之中,宝剑去势如飞,向着凌昌刺去,只听得噗噗两声,却是剑身扎入身体的响动,抬眼去瞧,却原来是两名金甲武士,以躯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青翎宝剑之内灌注了仙力,这一剑之下便将这两名金甲武士刺得魂魄飞散,我抽出剑来,躯体缓缓倒下,从云头上栽了下去,落下不知名的凡尘之处。

  凌昌青白了脸色,似不能置信:“小呆鸟,本王在天界对你多有照管,你便是如此报答本王的?”

  岳珂在身后赶上来,戏谑道:“难道要她以身相许,报答你照管大恩?”飞起一脚,眼睁睁踢在凌昌胫骨之上。

  凌昌本有暇闪避,但不知为何,他却不肯闪避,双目灼灼盯着我。

  我心中狂乱,过往一一从眼前浮过,他虽曾善待我,但心中恨意最终占了上风,想起离光惨死,手中青翎宝剑感应到我心中恨意,轻鸣不止,身后雄力紧跟了上前:“公主,你还在等待什么?”

  天兵天将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整个苍穹被染成了瑰紫色,四处杀伐之声不断,然而隔着这样喧闹的场景,我心中却痛得要滴下血来,耳边有人在轻叹,带着无限纵容宠溺:“青儿……”

  那是离光如海浪般的温柔叹息……

  只听得“噗”的一声,剑尖所向,正是凌昌的胸膛。我虽承继了娘亲十来万年的修为,但近来伤了五脏,仙力大打折扣,若凌昌有心避开,自然可以避得开。万料不到向来高傲的他竟然不曾闪避,由得我一剑刺进了胸膛。

  我被此景骇住,手一软便松开了剑柄,杀意退去,青翎宝剑闪过烟霞之色,化作一尾青翎,从他胸口缓缓掉落。凌昌目中痛楚之色甚浓,令人不忍卒睹。他吃力的伸出手去,抓住了那尾青翎。

  “小呆鸟,你何需如此?”

  我从不曾见过他这般惆然失落之色。华清宫铜雀殿中的太子殿下乃是整个天界仙子们梦中欲倚的良人。便是九天三界所有光华烁烁的宝石堆在一起,在他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但今日的天族太子殿下目中荒芜,再无往日神彩。我自忖他这番不应该,重整心绪,瞧着他紧捂了胸膛,指尖不断滴下血来,染红了铠甲,狠狠心,道:“这就是你残害离光的下场!两族相战,他既然已经……已经落水,你竟然连他一双眸子也不肯放过,非要制成了泉客珠……”

  凌昌张了张口,欲辩已忘言,妖娆的面孔之上,肌肤一片惨白,如画眉目紧蹙,自嘲一笑:“小呆鸟……你果然心狠手辣……可笑我那长兄,自以为你对他情有独钟,可惜不知你对鲛人太子已情根深种……”

  心黑手辣一词纵然与我全然不符,我已无意多做辩解。他与我从前算不得亲近,现下已是死敌,将来全然不相干,总之以后是全无交集,除非两族再次开战。那时定然是敌非友。无论他怨我也罢恨我也罢,极幼小的时候我便明白,面面俱道太难,想要讨所有人的欢喜,无异于缘木求鱼。更何况我心中所思所想,所牵所念者,并非要与他讲明.

  天兵天将四下包抄了过来,杀声震天,岳珂再踏前一步来:“本将瞧着心黑手辣的倒是你,虐杀鲛人太子,私降天火,拘了凡间魂魄密训幽冥铁骑……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曾做过的?”

  凌昌本来微有倦怠之意,被岳珂这番提醒,猛然立起身来,目中精光四射,出手止了胸前血迹,横戟在侧,迫道:“这件事你如何得知?修罗铁骑前锋统领……雄力,难道此事修罗王已知?”

  我身后雄力探出头来,笑得份外得意:“我王神机妙算,天上地下还有何事瞒得过我王去?”

  凌昌瞧着一模一样的两名岳珂,眉间稍怔,目光如矩,已指着厉声喝问:“你是何人?”

  岳珂抽出宝剑来,朝着他砍了过去:“你管本将是谁……等着挨打吧!”剑去如电,凌昌朝后跃去,他也紧随而止,却不是剑尖,乃是剑背又敲在了他胫肯之上,凌昌轻呼一声,已是腾挪而去,我赶上前去,五指微曲,幻化出鸾鸟利爪,一把抓落了凌昌的束发金冠,长发披面,向来傲然的天界太子无比狼狈的左躲右闪,若非朱雀玄武两神君冲上前来,今日后果难计。

  朱雀神君过去向来与我交好,今日兵戎相见,愣了一回,手中火云剑来势便缓了许多:“青鸾,你因何在带兵马踏天界?”

  我曾与他立在天河对岸,观汹涌水浪,谈两族旧战,他向来是狷介的男子,受不得欺瞒。“神君莫非不知,青鸾乃是阿修罗王的女儿。”

  他点点头,面上一派郑重之色:“此事本神君自然知道,只是不知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带兵前来?”

  玄武神君已经护在了凌昌身边,边挥剑与岳珂雄力相斗,边不耐烦叫:“朱雀,你跟个小丫头墨迹什么?要打便打,或者是你不想打,想要投敌,到修罗营中去?”

  朱雀神君教他这句话气得满面猪肝之色,又发作不得。我微微笑道:“玄武神君的一双眼珠子要是教人的剜下来作了泉客珠,不知道朱雀神君会不会找此人拼命?”

  玄武神君与朱雀神君虽然向来面上不合,但这两位实质上却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朱雀神君面色骤变:“青鸾,这玩笑可开不得。”

  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火云剑挟着烈焰灼热向我刺来,我边躲边淡笑:“今日小仙收到一份礼物,乃是天界太子送下界去的,在世间据说价值连城……”心中惨痛,后一句话便哽在了喉间。

  凡间传说鲛人浑身是宝,油脂可能制作明灯,长燃不灭,还可滴泪成珠,织纱成鮹,皆是有价之物,更有双目制成的泉客珠,价值连城,世间难寻.

  朱雀神君言声咄咄:“不过是收到一份礼物,你便要马踏天界,阿修罗王也纵女太过了吧?”面上一热,火云剑差点紧贴着我的面皮烧过来。雄力见势不妙,急忙回身来救。

  “神君有所不知,青鸾收到的这份礼物,乃是天界太子以鲛人已故太子离光双目所制的泉客珠。”我几乎哽咽难言,想要在天界求得公正公平的结果,怕是非用刀剑拳头不可。

  朱雀神君手中的火云剑一滞,我又道:“青鸾向来奉鲛人太子离光为长兄……”他中了然之色一闪而过,朝着凌昌瞧去的目光便带了几分诧异之色。

  然则两方交战,无论个人意愿如何,总还要打得尸横云头,血涌天河。若非后来有天界文官宣旨,修罗部族有兵卒前来报信,也不知这场仗还要打多久。

  后来的修罗传记中所述,公主身先士卒,不惧危难,率众痛击敌酋,大败天界太子云云,颇多溢美之词,不过博我一笑,与事实真相已有出入。

  事实是,天帝勒令太子凌昌罢战,修罗王爹爹也遣了兵卒来报:离光带着族中妇孺隐秘了行踪向北迁徙,被部中男儿发现,现请回了修罗城。

  一场战役消解于无形,两方急急撤兵。

归航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