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里呓语
她哪怕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站在那里,周身高华的气度也能自成一整个繁华盛世。
半晌之后,张萌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刚刚这么一直盯着人看似乎有点太失礼了,赶紧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你太好看了,一不小心就走神了……”
叶楠笑了笑:“无妨。”
她在张萌萌的肩膀上轻轻一拍,温声道:
“是我让周姑娘把你支走的。接下来这里会有一些私人恩怨,你不该牵涉其,还是躲开的好。”
说来也奇怪,当她的手乍一碰到张萌萌的肩膀之后,哪怕头顶的太阳已经渐渐带出了酷暑的热意,张萌萌却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一阵凉气传遍她的四肢百骸,惊得她原地打了个哆嗦。吓得张萌萌赶紧低头看了看叶楠的脚下——没办法,她就是个联想力这么丰富的人——直到确定这名好看得过分了的小姐姐的确能够在白天出没、影子也完全正常、是个普通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认识我?”
张萌萌问完了之后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多余。也是,如果她不认识自己的话,怎么会让周诗云来专门支开她呢?如果她不认识自己的话,又怎么知道要在这里拦下她呢?
叶楠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开口道:
“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也不要停下,等有人叫你的名字的时候,你再停下来,就能找到新的工作了。”
说来也奇怪,这句怎么听怎么神神叨叨的话要是换做别人来说的话,张萌萌肯定一百万个不信:
她可是党员,是生长在社会主义红旗下的好孩子,笃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马列主义!坚信唯物主义的她怎么会被这种语焉不详玄之又玄的东西给唬到呢?
但是挡不住她刚刚失去了在李宅里的高薪工作,严清心又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什么活动安排,闲散得很,连生活助理都放了个小短假,就更用不着她这个短期工了。
正在张萌萌天人交战不已的时候,她的父亲又发来了短信,第一句就看得张萌萌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刹那间四肢百骸都是冰凉的:
【上个周查出来你妈妈体内好像有肿瘤,我们这就去拿结果了。你妈一直说不要告诉你,不能再给你增加负担了,可我觉得你还是提前知道的好,你有知情权。】
张萌萌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水雾涌动,她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了出来。这个消息来得太有冲击性、太猛烈了,让她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头脑一片空白的她半晌过后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原来已经在哭了。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用柔软的白手帕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拭去了张萌萌脸上所有的眼泪。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手帕了。不光是因为它的清洗和保存太费时间也太麻烦,有纸巾这么便携又便宜的东西在,哪儿还会有人主动选择这东西呢?
——但是在人嚎啕大哭、心灵最为脆弱的时候,一块柔软的棉手帕能够带来的那种抚慰人心的安全感,却是纸巾永远都无法比拟的。
张萌萌接过了手帕,把脸往里一埋,刚吸了半口气,就觉得一股带着浅淡香气的凉意直接冲上了她的太阳穴,震得她刚刚还在因为无声哭泣而憋得一抽一抽疼痛不止的太阳穴都舒缓了不少。
她没啥见识,赚的钱全都花在自己母亲身上了,半点能用来给自己买买买的闲钱也没有,对这种“能够让人浑身一震的清凉气息”的认知也只能局限在风油精和花露水的这两种选择之间;如果硬要往里面加第三个选项的话,也就是花露水究竟是神还是郁美净的区别。
但是这种香气……完全不像是人工香精和机器的产物。
它更自然,更寒凉,也更缥缈无常。
就像是在三寒天里,从及膝深的积雪里生出了一株将开未开的梅花,只有在细细闻去的时候才能嗅到些许浅淡的芬芳;可是如果要继续闻下去,才会发现刚刚吸入肺腑之的凉气已经几乎要将整个人都冻结起来了。
只有当这股凉气终于在人的肺腑里扎下了根,当你整个人都习惯了这股冷意之后,清淡的香气才会在这一瞬间沁人心脾,让你整个人都精神一振,连刚刚还在困扰你的纷杂的思绪都瞬间远去了。
张萌萌眼下便是这种感觉。她刚刚还觉得没有走投之路、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得几乎要把她给压垮呢,可这股香气一入脑,便让她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检查结果就算是最坏的、最糟糕的结果,又能坏到哪里去呢?反正他们也有大病医疗保险,要是缺钱的话,她还可以继续找工作继续连轴转;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去四处找人借钱、求社会筹款,反正她都会一一还上的。
天无绝人之路,她这么提前就开始悲观,又有什么用呢?在这里一直悲观着也不能让母亲的检查结果好起来,既然如此,倒不如赶紧找点自己能做的事情去做。
张萌萌刚想通了,就感觉从背后伸来了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一拍——刚才还站在她身前给她递手帕的白衣少女不知何时,早就越过了她身边,与她擦肩而过、站在她身后了:
“走吧,好姑娘。”
“巳时过半的时候,你就可以遇到你的贵人了。”
张萌萌一咬牙,干脆就跑了起来。反正她去医院的方向也要这样一直直走,不如就信这人一次好了,反正信一下不会少块肉,要是到了医院还没人能够叫住她的话,她就正好上去找到她的家人,大家一起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说来也巧。这条路一直都是交通要道,每个路口的红绿灯都恨不得有两分钟那么长;平常张萌萌走这条路的时候从来不敢卡着点走,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拦在间好几分钟了,万一迟到了可是要扣工资的。
所以张萌萌在听见“不要停下”这句话之后就觉得有点不可能:
这不是她想不想停的问题,这是红绿灯给不给她机会的问题啊!
可是今天,果然就像是那名白衣少女跟她说过的那样,一路绿灯,一路畅通无阻。
张萌萌越走越觉得这也太玄乎了。刚刚那阵寒凉的香气给了她足够的动力,她头也不回地往前冲,跑累了也不敢休息,就小走一会儿,没过多久,就果然一步未停、没有回头地跑到了医院的门口。
只可惜直到现在也没人叫住她。
张萌萌失望地叹了口气,觉得刚刚还一直在心口燃烧着的小火苗就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样,“唰啦”一声被浇灭了。她刚想右转往医院的方向走去,就听见正对面的人行道上,有人叫了她一声:
“萌萌?”
半边身子已经转了过去的张萌萌心下一惊,抬眼往对面看去的时候,果然是戴着墨镜,做了变装的严清心。
她能够认出严清心来纯粹是因为那一瞬间,白衣少女口的“贵人”两字猛然跃入了她的脑海,令她心有所感罢了。否则的话,哪怕是给严清心当过一段时间助理的她也不敢认,面前这个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t恤短裤扎马尾的女子就是眼下最红的影后本人!
严清心已经对张萌萌挥了挥手,示意她待在原地,随后亲自趁着绿灯的最后半截跑了过来。当她站在张萌萌面前,还没来得及张口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跑成了这么累的样子”之时——
不远处的城心电台上的大钟,正正好鸣响了属于“半点”的一声长鸣。
张萌萌这才心头一震,终于把刚刚的那句“巳时过半”换算了过来。在这身余音袅袅的钟鸣声里,她楞楞地看向远处的大钟,喃喃自语道:
“正好十点半。”
严清心没有听清楚,便问道:“什么?”
张萌萌一直觉得她只不过是严清心身边的临时工而已,想想吧,一个临时工跟老板借钱,还一开口就这么一大笔,怎么听怎么不对头吧?!可是眼下她突然就有了种莫名的勇气,对着严清心恳求道:
“严姐,我能不能跟你借些钱?我妈妈已经生病很久了,现在又在做检查,可能是肿瘤……我知道这样随便跟你借钱不好,可我真的很怕……我会认真还钱的,我可以打欠条!”
严清心怔了怔,二话不说地就把钱包塞进了张萌萌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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