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报恩 第25章

作者:妖王的报恩 标签: 东方玄幻 甜文 女强 玄幻仙侠

  南河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躯因为接受了星力的重塑,从毛孔排出了大量污秽物,向来柔顺漂亮的毛发此刻肮脏又恶臭,连睡觉的垫子都被弄脏了一大块。南河一下涨红了面孔,尴尬得恨不得在火炕上刨一个大坑将自己现场埋进去。他居然用这样黏糊糊脏兮兮的模样,爬到袁香儿的膝盖上去。而那个人竟然就那样把自己抱进卧房,还放到了床榻上。她为什么不将自己丢在外面冻死算了,或者先将他丢进水池里随便洗一洗也好。

  南河慌忙从袁香儿的胳膊里钻出来,跳下炕,一溜烟地跑出门去,顺着檐栏的地面一路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进了浴室。

  因为屋子的主人余摇当初喜欢泡汤沐浴,所以房子的浴室修得分外舒适,分为前后二室,中间以半人高的竹栏隔之,内置浴桶,近墙凿井,安装辘轳,方便引水以入。后设沟渠,可以直接将洗浴的水排出。屋里砌锅灶,需要的时候燃薪柴,可以随时提供热水,澡具巾悦,咸具其中,十分便利。

  南河一口气冲进浴室,扯了条毛巾在脸上胡乱抹一把,几乎被自己身上的气味熏得受不了。寒冬腊月,也顾不得烧水泡澡等耗时之事,想着左右无人,褪去皮毛,化为人身,提起一通冰凉的井水,哗啦一声倒在自己的头上,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他抖了抖湿漉漉的长发,看着漆黑的污水顺着双腿流了一地,索性坐在水缸边上,先给自己一口气浇了七八捅的水。

  怀抱里暖烘烘的一团不见了,袁香儿很快就醒了过来。

  师娘不知道去了哪儿,南河也没在身边,就连乌圆都不知道溜哪玩去了。

  “师娘?南河?”云香儿沿着檐栏的木地板一路走着,

  听见浴室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浴室的外门没有关闭,地板上湿哒哒的一路水渍,炤台是冷的,没有生火,内置悬空的竹门内传来流水的声响。

  “师娘?”袁香儿奇怪地推开外门走了进去。

  内室的对开竹门上下是挑空的,既可以通风透气,又可起到稍微遮挡视线的作用。或许它最妙的作用,就在这半遮半露之处。

  袁香儿首先看见了青绿色的竹门下露出的一双腿,那腿修长而有力度,苍白的脚趾踩在墨青色的砖面上,有水流顺着它们蜿蜒流下,或许是井水太凉,把它冲刷得像是玉石一般莹透有光。袁香儿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知道自己应该退出去了,可是视线已经向上移去,让她越过了竹门顶部,看见了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线条完美的肩膀上。那长发的主人正吃惊地转过脸来,几缕湿发黏在他的脸颊,纤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一滴水珠被从上面抖落下来。

  这也太犯规了吧?男人也能诱人成这样吗?

  袁香儿张了张口,感到喉咙发干,胸膛中的那颗心脏莫名地一下下加快了速度。

  “你……我不是故意的。”她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屋子里再也没响起水声,彻底的安静了,过了片刻,一只湿漉漉的银色小狼顶开门扇,探出脑袋来,耳朵尖红扑扑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浑身湿透的毛发拧成一缕一缕的,一滴滴地往下滴着水,冷得直打哆嗦。

  他还是这么小的一只呢,不是说离骸期没有过去的天狼连成年都还不算吗?袁香儿摒弃心中纷乱的杂念,匆忙找了一条大毛巾,将大冬天洗冷水澡的小狼包在了里面。一路抱回屋子里去。

  “怎么不烧点热水,你要是不会,可以把我叫起来,这样要是冷病了怎么办?”袁香儿的语气不太高兴,“下次不许这样。”

  “我身体很好,不会生病。”被包在毛巾中的湿毛球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

  “下次不这样了。”他又低低加了一句,尾音听起来,居然有些奶声奶气的,悄悄带了一丝讨袁香儿开心的意思。

  袁香儿把他带进暖和的屋子,在桌上铺了厚厚的毛巾,把他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连耳朵里面和尾巴根部都没有放过。

  南河默默趴在毛巾上,强制忍耐着从耳朵和尾巴上传来的一阵阵酥麻,那些地方遍布着丰富的神经,太过敏感。再这样下去,浑身都要软了。

  要快一点阻止她。

  那手指伸进耳朵里,开始拨弄那里细腻的绒毛。一股电流穿过南河四肢百骸,在心尖处过了一道,引得他微微战栗。他应该开口阻止,或是跳起来逃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难耐痛苦,却又莫名带着期待。一边痛苦,一边幸福。虽然还没有完全渡过离骸期,南河突然察觉身体起了某种陌生的变化,他趴在毛巾上再也不敢动了。

  袁香儿把小狼彻底地擦干,又取出了好久没用的梳子,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给他梳顺毛发。今天的小狼特别的乖巧,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眼睛湿漉漉的,偶尔呜呜两声,带着点奶音,让人心都化了。

  “离骸期一直都会这么痛苦的吗?”她想起昨夜的情形,感到十分心疼。

  “第一次接收星力比较痛苦,后面就没什么大碍了。”

  后面当然也没有那么轻松,但有了能陪伴自己的人,有了可以安心待着的地方,离骸期似乎也就不再像从前那样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没有?”乌圆不知道从那里玩回来,看见南河趴在桌上享受,顿时不高兴了,“看起来好舒服,不行,我也要梳毛!”

  一道冷森森的目光从桌上扫下来,在他的身上溜了一圈,乌圆打了个抖,眼前依稀是一个山岳般高大的剪影,狭长的眼睑中含着亘古不化的寒冰,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乌圆一下炸了毛,飞快窜到了袁香儿身后,“阿香,阿香,你看他瞪我,喵呜呜呜……”

  “行啦,行啦,”袁香儿安慰他,“这是南河的梳子,乌圆也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是不是?我已经给乌圆在店里专门定做一个,过两日就可以去拿了。”

  “要比他的漂亮,毛要比他的软。”乌圆提要求。

  “行,还让他们在柄上刻上乌圆的名字好不好?”

  乌圆这才高兴了,叼起落在地上的藤球,高高兴兴溜出屋子找锦羽玩去了,顺便和锦羽炫耀他即将有新的梳子了。

  看来还得给锦羽也做一把,虽然他应该用不着梳毛。袁香儿在心里想到,干脆多做几把,给小黑也做一把算了。

  想到这里,她打开柜子,从里面翻出了一个五彩的藤球,高高兴兴地拿给南河看,

  “我很早就做好了,等着如果你回来了,和你一起玩,我们在炕上玩吧?就我们两玩。”

  五彩的藤球从炕沿上叮铃铃滚过去,南河伸脚踩住了。

  “人类,听说可以有好几个伴侣。”他突然低声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好像在这个时代是这样,很多人家都有三妻四妾什么的。”袁香儿茫然地回答。

  没答对送命题的她,发现刚刚才好了一些的傲娇小狼,突然又扭过身去,不搭理她了。

第34章

  袁香儿这一天的心就和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早上还因为终于把自己家的狼养熟了而欢欣雀跃,这会那位傲娇小王子又只肯用屁股对着自己了,怎么哄都没哄回来。

  那刚刚洗过的毛发蓬松松的,一小截尾巴擦着炕台扫来扫去,这是他很不开心的一种表现。袁香儿不知道小毛团子为什么不高兴了,但那一小簇白白的尾巴撩到她了,就忍不住伸手去摸了那么一下。

  “不许碰尾巴!”南河突然扭头吼了一句,声音又低又沉,恶狠狠的。

  南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了,袁香儿觉得十分委屈。

  她真的很喜欢南河,一心也期待他能够更喜欢自己一些。她承认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迷恋南河的颜值,那样一身漂亮的银色皮毛,稠密而柔顺的独特手感,试问那一个毛绒控会不想把他拐到家里来养几天呢。

  随着相处日久,看他在最危险的时候挡在自己身前,看他离开了还悄悄送回来的礼物,看他特意带着伤到山里来接自己,袁香儿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她真的开始把南河当做一位朋友,想和他相处得更亲近一些。

  袁香儿沮丧地拨动着身边那颗孤零零的彩色藤球,

  唉,什么时候才能够随心所欲地撸她的小狼呀。

  一条毛绒绒的东西轻轻地,无可奈何地搭上了她的膝盖。

  纤细柔软的银色毛发在空中摆了一下,软软地扫过她的手背。停在了她的手指尖前。

  袁香儿惊讶地转过脸,一只成狼大小的银色天狼,蹲在了她的身边,依旧是背对着她,低着脑袋,耳朵折成飞机耳,将他深浅渐变的银白色大尾巴摆上自己的膝头。

  袁香儿一下高兴了,这样大小的尾巴可是最好摸的,她伸手试着在那条尾巴上撸了一把,毛发细腻的尾巴尖下意识地扬起了一点点,又按捺着低下去任凭她摆弄了。

  “南河你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对我特别好!”

  心花怒放的袁香儿把那条毛发柔顺的尾巴从根部到尾巴尖来回撸了个十来遍,有一种终于得手了的通体舒畅。

  幼年形态的南河毛发柔软蓬松,娇软可爱。这种体型的他毛发却充满了光泽感,由后背开始层层渐变的银色,他的身形匀称,肌肉结实,覆盖着光泽顺滑的厚重毛发。

  如果不是想到他人形的模样过于年轻俊美,袁香儿恨不能整个人埋进那诱人的绒毛堆里去好好吸一吸。

  “南河你真是太漂亮了。”袁香儿一边忙着撸毛,一边不遗余力地夸他,“我见过的毛绒绒也算不少,再没有见过比你更美貌的了。”

  南河的喉咙低低发出一点声音,低垂的耳朵尖透出一点红色来。

  对于一只真正的雄性天狼来说,一身漂亮的毛发都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事,那是他们成年后求偶的利器,没有一只雄性天狼不喜欢别人夸赞他毛色美艳。

  袁香儿接了一句:“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也帮了我好多次。我心里也把你当成自己重要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如果遇到困难的时候,也能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一些。”

  南河的耳朵终于竖了起来,尾巴尖也忍不住地悄悄摆动。

  还是很好哄的嘛,原来他喜欢听好听的,看来以后要多说些甜言蜜语哄他开心,袁香儿在心里想。

  ……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年货。

  云娘坐在院子里,用一柄小刀剔去红枣枣核,在其中夹上核桃仁,再薄薄裹上一层糖浆,沾上炒香的芝麻,做成一道香甜可口的点心。

  乌圆蹲在桌边等待,云娘时不时把一颗刚做好的枣夹核桃丢给他,看见他一纵身准确无误的叼住了,美滋滋地串到树上去吃。

  云娘就笑了,她并不考虑一只猫为什么会爱吃甜食这个问题。

  但她看不见同样在脚边,伸着双手巴巴等待着的锦羽。锦羽只能站在那里,可怜兮兮地一直伸着一双小手。

  “师娘在做我最爱的枣夹核桃呀,我来帮忙。”袁香儿正巧抱着变小了的小南河出来,把毛绒绒的一小团放在桌上,洗了手就在云娘身边坐下。

  她先不动声色地拿了两个放在了锦羽的手上,自己吃了一个,给南河喂了一个。

  “哇哦,太好吃了。小南你说是吧?”

  “你看看你,还没帮忙,自己倒先吃了好些。”云娘笑着拿帕子擦她嘴上沾着的糖,“你师父以前也最喜欢吃这个。”

  那湛蓝色的帕子角落绣着一只黑色的小鱼和几朵浪花。那鱼儿小小一只,却绣得活灵活现,在湛蓝色的帕子上,仿佛鱼游大海,逍遥自在。

  袁香儿心念一动,一时愣住了,想起师娘这些年所有的手帕,画作,主题似乎都和鱼有关。

  她不禁想起了乌圆的话,难道师父真的并非人类,只是海中的一只大鱼,而师娘必定知道些什么?

  云娘看着袁香儿盯着她帕子上的图案发愣,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她收回手绢,垂下眼睫轻轻抚摸上面的那只小鱼,缓缓开口,

  “你师娘我,出身在渤海边上的登州,家祖留有余荫,勉强算得上是勋贵之家。”云娘看着湛蓝色的帕子,想起童年时候故乡的大海,“你要知道,像我们这样世家旺族里长大的女孩,婚姻是由不得自己的,大部分时候不过是用来交换家族利益的筹码罢了。”

  云娘是家族中的嫡系小姐,金尊玉贵备受疼爱的长大,成年之后却被许配给一位年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男子做续弦,那人有皇族血脉,身份显赫,族里欢天喜地,人人都恭贺她从此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就连她的父母,都喜笑颜开,容光焕发,面有得色。

  出嫁前,她独自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小鱼来到海边,赤着脚踩进海水里,在波浪起伏的大海中不知道站了多久,最终将紧紧抱在怀中的木盆倾倒进海水里。

  “走吧,给你自由了。”云娘站在海水中,哭得满脸都是鼻涕,“我要远嫁去京都了,带不了你走,再也养不了你。”

  那只养了多年的小鱼在她的脚边游来游去,用光洁的脑袋蹭着她的双腿,依依不舍,似乎不忍离去。

  “你带我走,带我一起到海里去,到大海底下去,好不好?”不愿意葬送自己婚姻的少女蹲在大海中哭泣,涨潮的海水一点点没过她的腰肢,没过她的胸膛,她的身边一直有一只小小鱼在拼命顶着她,那小鱼游动得越来越急,想用小小的身躯将她顶回岸边。

  虽然知道云娘肯定没事,但听到此处的袁香儿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就连蹲在桌上的南河都竖起了耳朵。

  乌圆从榕树的枝条上垂下红绳交织的发辫。锦羽岔开小脚坐在他的屋顶上,吃着大枣,转着眼睛看着这里。

  “你们别这样看我。”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虽然当时年少轻狂,但终

  究还是爱惜自己的小命,也知道一死了之不值得。”

  从海中回来的少女,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地穿上了嫁衣,坐上了前往京都的花轿。

  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子,那人的容姿俊美,举止温文,衣着却十分古朴奇异。一路跟随着送嫁的队伍同行。随行的家人告诉云娘,那是一位游方术士,避世修行之人,因此举止奇特,服俗怪异。

  原来修行之人长得这般好看。云娘坐在花轿中长日无聊,悄悄掀起轿帘的一角偷看外面的那个人。

  那个人穿得那样随意古怪,人人都回头看他,但他仿佛一点不自在的模样都没有。他只要看见云娘,就会冲着她笑,那双眼睛黑俊俊的,莫名带着一种云娘十分熟悉的感觉。明明是没见过的容貌,云娘却觉得是一位相识已久的朋友。

  那人就这样跟随着他们走了数日,路上的天气一直晴朗,队伍走得很快。

  为什么天气这样的好,路程这样的顺利,真希望天天下着大雨,永远都到不了京都才好。

  云娘这样想着,仿佛有谁听见了她悄悄的祈求,天空下起了大雨,那雨越下越大,在从未见过的倾盆大雨中,送嫁的队伍在湿滑的山路上匆忙寻找避雨的地方,轿夫脚下打滑,竟然将新娘子从轿子里摔了出来。

  云娘顺着山路一直滚了很远,却奇迹地一点都没有受伤,甚至连衣角都没有沾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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