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量词是一只 第195章

作者:严午 标签: 婚恋 因缘邂逅 萌宠 玄幻仙侠

  来人根本就不躲避,任由她的手指头挠过他的脸,接着便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将其扭到她的背后,用力叠成一个结。

  他这一扭是成年雄性真真切切粗鲁的反击,与某人接连三次掐她却没留下印记的行为不同,沈凌痛叫出声,不得已弯下腰减免肌肉拉伤的痛感,灵敏的耳朵还听到了自己臂骨断裂的声音。

  沈凌强大而幸运,除抽血以外从未体会过这么剧烈的疼痛,忍耐疼痛的属性为零。

  生理性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她被薛谨养的太娇气了,无论是哪个薛谨。

  黎敬学无视了掌下女孩的痛吟,他鄙夷地瞅了她一眼,便加大力度扭住她挣扎的双臂,压住了她的后脑勺。

  “大人。”

  他对廷议会主席点点头,“抱歉我来晚了,您接下来的计划是?”

  主席阴沉地看了看被控制住的沈凌,又看看黎敬学扭住她的那只手。

  他沉默了半晌,眉微微皱紧,刚要说话,却见沈凌抬起头,直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她听到了那句“大人”,此时眼里有越发浓重的怀疑,甚至直接收住了那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可怜表情。

  收得不算灵活,眼眶还有些发红,鼻子皱在一起,明显是还想哭的,但表情已经逐渐转为冷硬了。

  沈凌只对纵她撒娇的那个薛谨哭泣。

  廷议会主席见状没再说话,直接一甩袖子,扭头往其余的通路走。

  他真是被蠢货同化了,刚才那点不忍大抵是本体的影响。

  “去找能绕过这堵废墟的地方。逃出通道在前方。”

  “是,大人。”

  【数分钟后】

  ……那个阿谨好轻。

  比影子还轻。

  可是他没有温度,在他身边我的爪牙同样无效,气息也是薰衣草与雨水的气息。

  那就是阿谨,我不会错认阿谨。

  沈凌用力嗅嗅鼻子,从薰衣草和雨水中,又嗅到了一点被烧焦的稻草味。

  ……所以,是梦里那个身着婚服,曾经差点就掐死我的阿谨吗?

  有两个阿谨?

  不,不对,阿谨是她见过最强大温柔的存在,阿谨自始至终都是完整的,阿谨绝不会脆弱到分裂自己……

  “愣什么?走快点!”

  折断手臂又被用力向下压了压,沈凌脸色一白,咬牙忍住了差点漏出口的尖叫。

  她一丁点都不想在阿谨以外的低等生物面前示弱,尤其这个低等生物是黎敬学。

  黎敬学……

  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那噩梦般盈满卧室的血腥就扑面而来。

  沈凌没忘记自己最初的目标,她回归教团的最终目的。

  黎敬学见她彻底不动了,便用单只手来握住她被折起的手臂,另一只手腾出来推她往前走。

  他们需要绕路走过刚才那堵坍塌在长廊上的废墟,此时正翻过一道架在水面上的小石桥,桥下因为爆炸而倾斜的水面虽然还能维持平静,但已经被教团内部接二连三的爆炸逼得越发倾斜——

  廊下的水面本就是这长廊幻象的一部分,在一座座符文结界的相继摧毁下,它失去了伪造物理平衡的能力,斜角从30度颤巍巍地变成了90度。

  所以此时桥下的场面是有些恐怖的,好像他们翻越的不是水面,而是深深的看不到尽头的悬崖瀑布。

  沈凌又被黎敬学推了一把,这次他还不耐烦地骂了一句,连走在最前方的廷议会主席也顿下了脚步。

  大概是觉得可能手臂折断后她察觉不到痛了,黎敬学停止推搡,手伸到她的头发里,直直地去撕拽她藏在里面的猫耳——

  沈凌惨叫一声,眼前一黑。

  但同时她那个才冒出头的小计划因为愤怒豁然变大,从未仔细考虑过什么前因后果的行动派当机立断,就着他拽自己的力道极凶狠地向后一撞,不管不顾地用力往后顶。

  她眼睛发红,眉毛倒竖,强烈的疼痛下真正凶得像只野兽。

  谁也没料到这姑娘会爆发,谁也没想过她本质上还是个不怎么会做人类的凶兽。

  黎敬学喉咙上的软骨被这头凶兽直接撞碎了,他目眦欲裂,痛苦与愤恨的表情交织。

  他用力抓着沈凌受伤的手臂,想用疼痛制服她——哪想到发狂的野兽只会被疼痛激得更凶——沈凌力道不减,脚步不停,一路向后把他撞到了桥边。

  小石桥根本没有围栏,黎敬学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扯着沈凌,混乱中向后一仰,直接摔了下去。

  ——下方就是垂直至空白深渊的幻象水面。

  匆忙中这位总教长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只是和每个将死之人所做的一样——他紧紧拽住了自己所拽的最后一样东西。

  依旧因为疼痛而视野模糊的沈凌,就这么被他连带着扯了下去。

  那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而她步子跌跌撞撞,都看不清自己退到了桥边。

  一切都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廷议会主席只愣了片刻,但第一时间就跑过去,伸手去拉——

  没拉住,半大少年的手臂够不到她垂落的指尖。

  沈凌坠下石桥。

  时间在她的眼中拉长了,思绪也一并拉长。

  她总是莽莽撞撞的,把黎敬学趁乱撞下去,从而为阿谨报仇就是刚才的小计划。

  杀掉黎敬学本就是最终目的,她的爪牙在阿谨身边总会失效,而他们经过石桥、经过这个深渊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

  想到就去做了,她没什么后悔的,杀掉威胁阿谨的混账永远摆在行动第一位。

  而且……

  我也不会莽莽撞撞去送死嘛。

  她咬咬牙,把舌头咬出一点血来逼自己模糊的视野变清晰,便低头,想去摸索胸前挂着的手提式收音机。

  依旧挂在她脖子上,三个按钮完好无损,这是万幸。

  可是……

  沈凌动动手臂,惊愕地睁大眼睛。

  ——她两只手臂的臂骨在刚才的挣扎中都被扭断了,此时一根都动弹不得,更别提在坠落过程中去按动收音机上的按钮。

  怎么……怎么会?!

  不对,不对,是可以动的,应该是可以动的,可以扬起来,可以的,萨尔伽对她讲过,阿谨有次任务负伤时手臂几乎麻痹也能架弩射箭,她也可以——

  【她被薛谨养的太娇气了,无论是哪个薛谨。】

  动不了。

  重力,疼痛,就连坠落刮起的风都成了阻力,沈凌的手臂一点都动不了。

  ……因为她不是身经百战的猎人,她的身体不需要紧绷,没有流线型的肌肉和长年累月在生死之间磨炼的臂力,更没有极端压力下爆发潜能的忍耐力。

  她只是沈凌。

  不擅长忍耐,撒撒娇皱皱鼻子就有人哄的沈凌。

  ——不过,沈凌是幸运的神灵,她也从不需要扮演擅长忍耐的角色。

  “总是这么莽撞。”

  【笨蛋凌凌。】

  时间在她的眼中拉长了,思绪也一并拉长。

  清晰的视野看见石桥上落下了一道紫影,下落速度极快,就像在垂直的空中向她跑来。

  可明明他很轻。

  比影子还轻。

  怨恨逐渐坠落到她面前,袍尾后燃烧着藤紫色的火焰,作为驱动的是破碎的红绳——火焰燃烧的是他多年前第一次死亡时抽干的血。

  他太轻了,只有这样,才能坠得快些。

  如那次献祭一样,这份怨恨越来越苍白,越来越虚弱,裹在火焰里,最后……

  “咔哒。”

  伸出透明的指尖,替她按下了收音机上第三个,没有涂色的按钮。

  【这个按钮可以随时随地完成一个传送符文阵。这个传送符文阵能够让我本人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藤紫色的符文法阵瞬间在半空展开。

  沈凌下落的趋势猛地一停。

  而继续下落的怨恨没有停顿,擦肩而过时,他与沈凌的视线对上了,似乎是想笑笑,但最终只是眨眨眼。

  怨恨还没有学会笑,也不想学会笑,他只想憎恨沈凌。

  “蠢货,我就知道你身上会有一重重的保护机制。”

  我就知道完整的我会不遗余力地保护你。

  ……真烦躁,因为我也是。

  他这句话最终消失在风里,沈凌在重力作用下无法扭头,也看不见他的背影。

  但只是片刻而已,片刻的看不见。

  下一秒,法阵中飞出一道紫影,沈凌被接入了怀中。

  成年男人的怀抱,宽大有力,平稳炙热。

  ……炙热?

  沈凌恍惚间抬头看了他一眼,戴着兜帽的猎魔人嘴唇抿成一条线,下颌线条好看极了,阴影里喉结性感成熟。

  可他的眼神是一样的。

  和之前坠落下去的那位主席一样,没有温度的眼神,含着冷意,恶意,恨意,复杂得沈凌微微发抖。

  猎魔人抱紧她,向下扫了扫,便迅速掏出什么东西向下一扔,在半空中直接踩过了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