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师妹她手握魔杖 第148章

作者:暮沉霜 标签: 仙侠修真 爽文 甜文 强强 玄幻仙侠

  她挑眉懒问:“你是在问我吗?”

  商无央:“是。”

  台上的少女露出些漫不经心的笑, 她居高临下地望过去, 明明是一张清丽的脸,合该是个立在云端温柔悲悯看世人的仙子,然而偏偏她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嚣张恶劣。

  “你当我是你师父?有问必答?再说,你这是虚心求教的态度么?”

  底下的商无央皱了皱眉, 难得显露出些许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无妨, 再打一次便是了。”

  只要再打一次,他定能摸清这个女修古怪的战斗方式,这一次他的剑决计不会再刺偏。

  说着他便手撑着地站起身来, 拿着剑预备再次上台, 但也不知道为何,一道半透明的结界将他阻拦在外面。

  温云却只是淡淡地睨了商无央一眼,轻声地提醒一件事:“你是不是进云海塔之前都没有好好看过规则?云海塔内若输了, 只能下个月再来挑战了。”

  商无央冷冷地看着她, 还想再说什么, 然而温云并不想理他,挥了挥手,便轻而易举地将他逐出第九十九号擂台。

  只有那轻悠悠的声音飘入那黑衣剑修的耳中,不像是挑衅,只像是在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

  “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的,只要我还在,你这辈子也别想在云海塔内再杀一人。”

  商无央被阵法传送回了第一百号擂台。

  落地的瞬间,他的脚下竟然有些踉跄,以剑支撑才没狼狈倒下。

  他垂眸,视线在自己的这柄玄色细剑上扫过,发现上面肃杀的杀戮气息较之先前变得淡薄后,眼底的光变得幽暗了一些。

  在上界有像他这样以武器为主修路线的,也有以淬炼肉躯为主的,当然,也有像那女修一样主修神魂,施展各类法术的法修。

  对于后者,他以前所采取的应对方法都极简单,只要剑刺出的速度够快,那些被近身的法修就躲不掉必死的结局。

  然而那个女修却不一样,对方的神魂跟身法都强得可怕,而她施展出的那道古怪的光之结界,更是隐约地克制了他的剑意。

  积攒了千年的千万道怨魂剑意是商无央的杀手锏之一,然而在方才的战斗中居然有上千道都被那些光给净化了!

  商无央来云海界是为了突破飞升期的壁垒再上一层,眼下非但没有进展,反而先折了自己的剑意!

  在云海塔聚集的无一不是各界实力超群的修士,这些人远不是下界的寻常人能及的,跟他们战斗所吸取到的收获也远大于寻常修士,若是继续杀上去,指不定哪天就能有所顿悟。

  然而温云现在在商无央的头顶一堵,固然她现在杀不了他,但是他也被困在云海塔下不去上不来,只能卡在原位不动。

  所谓的云海塔历练,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商无央并不觉得输一次有何了不得,他的道是世间最凶煞的大道,不分胜负只分生死,只要他还活着,那他就永远不算输。

  然而外界的人却并不这样认为。

  所有人都目睹了光镜中商无央被魔杖击落擂台外的那一幕,落在大家眼中,这就是败了,且败得极其难看。

  张长老的喉咙似有怪物卡主,噎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他按着边上的一字眉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商师弟就这样被挑下台了?”

  方才不是一直都压着那个女修在打的吗?就算没有一剑击毙,但是也一直都是优势啊!

  怎么突然就反被打下台了!

  一字眉惊得打了个嗝,颤颤巍巍犹疑着答:“好像……是这样的?”

  “遭了。”张长老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眼神变得灰败:“这次回去怕是要受责了。”

  眯眼想起张长老先前让自己押的源晶,自以为明白对方的心情,于是大着胆子安慰:“长老,千金散尽还复来,不就是源晶吗,咱们再挣……”

  “你们懂个锤子,这压根不是源晶的问题!”张长老眼中已浮上些许绝望:“你以为商师伯为何出山?这次是掌门让他出来的!”

  对于商无央的存在,东玄派的态度一直都很奇怪。

  按说,这么位天骄,就该精心培养为下一代掌门,更应该和交好的其他门派多加接触,让其声名远扬成为东玄派的活招牌才对,这也是各派精英弟子一贯的培育路线,

  然而商无央的师父上玄仙尊的态度却很奇怪。

  他似乎很厌恶自己的弟子在外人面前露面,更没有要教导他执掌门派的意思,就连东玄派的掌门多次提议让商无央出去参加诸界盛会,也被回绝了。

  想想商无央的天赋大家才释然,兴许人家不想被这些俗事打扰,一心向大道呢?

  直到这次借着上玄仙尊远游北荒境的机会,再加上商无央自己想要出来寻找突破的机缘,掌门的首肯下,商无央这才第一次出现在其他门派面前。

  原本一切都让人满意。

  商无央初亮相就打响了名头,这也是当时离开宗门前掌门暗中交代的,张长老一直完成得极好,甚至还拿着掌门拨与的款项去买了投影石放赌馆里造势,事实上这招极管用,且不说先前商无央挣了多少源晶,便是这样的强势几乎就让所有门派都知晓了东玄派是何等恐怖。

  “仙境之下第一人”的名头彻底坐实!东玄派如今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引得无数家族送自家子弟拜入其山门下。

  然而现在,这个第一人就这样被打下台,像条狗似的瘫在地上?!

  更要命的是,这还是发生在光镜投影之下,整个云海城几乎都目睹了这丢人一幕!

  他甚至能听见边上的人在狂笑。

  “就这?这就是所谓的‘仙境之下第一人’?不就是被个小姑娘打趴下吗?我上我也行!”

  “我听说东玄派前些日子还广收弟子,就这……啧,我看还不如摆在那女修门下呢,学学打狗棒法专打东玄狗!”

  不过当商无央跟温云一前一后地从云海塔中走出来后,那些声音顿时安静下来,这两人成为众人目光注视的焦点。

  饶是商无央败在温云手下,但是任谁看过光镜里的画面后都不敢说自己比他厉害,相反,这是众人第一次见识到商无央的剑术究竟有多么恐怖,至于能击败商无央的温云,那就更不用说了。

  总之,都惹不起。

  这两人隔得远远的朝人群中走来,温云在前,商无央在后,原先挤得紧促的人群亦是默契地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

  宿垣真人眼睛极尖,他看出温云这会儿似乎有些不对劲,飞快地迎上去匆匆问:“丫头,受伤了?”

  “无妨。”温云隐晦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有些力竭罢了。”

  想要运用法则之力果然极难,她方才只不过扭转了一霎的时间,结果现在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只不过眼下人多,强撑着没事的样子罢了。

  此刻,她耳朵里时不时地传来各种喧哗喊叫声。

  叫得最多的还是那些押了大笔源晶在商无央身上的人,他先前的胜利冲昏了这帮赌徒的头脑,这次一股脑地砸了无数前进去,万万没想到这次商无央翻车了!

  其中不乏有输得丧失了理智的人,见到温云出来后就红了眼,嘶声吼:“你怎么可能会赢!”

  温云被问得莫名其妙,不过现在她是有同门护着的人,都不用她答,沈星海跟朱尔崇两人已是默契地往她身前一站,横眉冷对这些疯子:“怎么,想打架?”

  “你们两个金丹期的嚣张什么嚣张!”

  沈星海眉梢一挑,冷哼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将方才赢来的那些源晶往芥子囊里装,在电闪雷鸣的映照下,那些源晶的色泽美得让人心醉神迷。

  这神似炫富的一幕彻底激怒了那个赌徒,这些源晶怕不是就有自己输掉的那部分!

  他脑中一热,疯癫般地挤上去想抢芥子囊:“就欺负你怎么了!”

  “呵,欺我?”沈星海闪身避开,掂了掂满满的芥子囊,面对这个化神期的修士半点也不虚,只见他回头冲着银甲护卫们喊了一嗓子:“这边有人想打我了!”

  打不过如何?都说了莫欺少年穷了,少年能告状!

  银甲护卫都没动,其他人倒是先一步护在温云身边了。

  “你是想坏了云海城的规矩吗?”一个翼人冷冷地看向那几个输红眼的赌徒,身后其他几个同族亦是默契地跟上,大有维护温云之意。

  不止他们,还有诸多来自不同世界的修士也站了出来,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有亲友死在了商无央的剑下,这次赌局亦是在愤怒中反押了温云,却没想到因此挣到了源晶,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承了温云的情。

  再者就是,现在任谁都能看出温云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简单地示好,未尝不能结下一桩善缘。

  一时间,温云身边已围了不少人,修为低的报个家门混脸熟,修为高的前辈们则已经笑容可掬地上前招揽了。

  “温道友是吗?我是神符门的长老,若没看错,你方才用的是符篆吧?可有兴趣随我们回神符门一观?”

  一个身形魁梧的巨人猛地把这个老头挤开,弯着腰同温云对视,真诚推销:“这位道友,你听说过巨灵宗吗?我儿子现在是宗主,才七千岁,尚未结成道侣,生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你要是有意的话不妨随我回巨灵界……”

  听到这里,宿垣真人立马摸着胡子咳嗽一声提醒:“人家的道侣还在天上受雷劫呢,这种时候就别想着挖墙脚了。”

  他指了指天上劫云聚集处的那道身影,凑巧又一道雷狠劈下来,天都像要被崩裂了,顶上的男子却还是没有要遁入虚空的意思。

  巨人啧了一声,颇为遗憾地叹息:“原来他是你道侣……那你们解契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带我那好大儿来。”

  温云没有空听他们说这些。

  她如今眼中只剩下劫云下方的叶疏白,耳中也只剩下一道接一道的天雷轰鸣声,脑中同叶疏白的灵魂契约都没有了反应,只能看见代表叶疏白的那道小小烙印在不住地颤抖着。

  那是叶疏白的灵魂在疼得发抖,只有温云知道,他其实并不似旁人眼中那般轻松,他也会觉得痛苦难耐。

  都不需要问,边上已经有人大声地喊出那个数字——

  “第一百道天雷了!”

  这就一百道了?

  城中诸多目光默默地投向角落沉默的东玄派众人身上,他们一时间都想到同一件事:头顶这个白衣剑修再多承受一道雷,不就跟商无央一样多了?!

  张长老也是想到此处,脸色越发难看。

  接连又是两道天雷又落下,叶疏白挺直的身躯在空中晃了晃,好像一片白色雪花似地往地面跌落,底下众人爆发出惊呼声,齐齐再往后退,“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叶疏白已经在空地上砸出一个大坑,一时间尘土纷扬在众人视线中,无人能看清其中情形。

  张长老眼睛一亮,对,只要他被雷劈死了,便是跟商无央承受了一样多的天雷,那也只是一个没能渡过飞升劫的失败者罢了!

  然而待灰尘散尽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依然是一道站立的身躯。

  他竟然还没死!

  张长老的脑袋止不住地眩晕,接连经受了两重打击,他一时间脑子懵懵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商无央在云海塔中输给了温云后,出来又要在承受天雷数上输给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掌门令他们出来为东玄派造势,结果到最后却只是舍了自己的脸,为两个无名小卒做嫁衣?

  东玄派内从不问过程,只求结果。结果是失败,那就是没完成任务,张长老甚至能想象到自己回宗门后会接受何等可怕的责罚了。他不敢将这样的消息传回宗门,此刻也再挤不出往常那样的讨好笑容,只能呆愣地看着商无央。

  这老者苦涩地问:“商师弟,这该如何是好?”

  “等。”

  “等?”张长老愣了愣,这脸都快被打烂了,不知晓他到底还想等什么。

  商无央对于掌门交代下来的所谓任务毫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道究竟能不能圆满。

  就像方才被温云打下擂台后他不觉得自己落败一样,目睹叶疏白撑过第一百零二道天雷,他面上亦是无波无澜,并未生出半分羞恼或是不服气。

  这种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早在自小以来的扭曲杀戮中慢慢被剥离了,到底什么是快乐,什么又是愤怒,他一概不知。

  商无央只知生死。

  万界芸芸众生,从来不缺所谓天才,只有能活下来的才算是最后的胜者,输的那些人都只是胜者赢得的又一个机缘而已。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目光冷冽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叶疏白,冷静得好似静待猎物失守时的猎人。

  *

  天雷仍在不停地降下,且一道比一道可怕。